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上邪之浮世情劫-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掌握着太大的力量,绝对是极端危险的,我无法把这股冲动的灵力完全收为己用、控制自如,终于像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破腹而出,在血秽的躯壳里拉出了另一个活着的生命。
说我弑母并不为过,但我总不肯承认这是我的罪愆。
我只想有一个出生的机会,谁也不能剥夺我生命的权利,就像我也不能剥夺景儿的生命。
劫后的恢复工作对人类而言是一项艰巨浩大的工程,我略施一个复原的法术,便让一切重返旧貌,好象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人类的经年累月之功终究不及我弹指之力,这就是当神祗的好处,难怪人类那么想登天成仙呢,全在私底下打着不劳而获的主意。
天道可追求,艺业可造证,遂白日飞升之梦者毕竟凤毛麟角,自古能有几人化羽登仙、逍遥紫府?君不见,秦皇汉武空望一生,后人莫不如此,存了私欲自然访不得真仙。
我果然不曾看走了眼,属于天份的禀赋才能必有用武之地,景儿的长材就在于他是一个当仁不让的领导者,天生具备着一份气魄与胆识,他是真正的王者风范,较之那个男人的霸气不遑多让。
真的不能低估了景儿的本事,在群龙无首之际,他小小年纪调度有方,指挥若定的大将之风至此展露无疑,连大人也不得不对他俯首贴耳,心悦诚服地惟命是从,追附骥尾,不敢稍存异议。
只是他忘了,先天羸疾对他有多大的妨碍,忌惮于此,万万不能如此操劳过度,况且刚才妄动真力,不顾我严厉禁制地露了一手,或许出于一念之仁,不过是累了他的身心。
困倦乏力的躯壳桎梏不住被我强制封印在他躯体内的庞大能量,景儿不可能撑得了多久,脆弱的肉体与强大的灵魂力量终将发生冲突,他亦然面临着魂飞魄散的险境。
强忍下南陵之死的悲痛,我把手伸向他的额际,他见我及时赶来,始才放心地脱力倒下,这已是他所能撑至的极限,在旁的神仙眼里其实算不了什么,但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幼童来说,真的很了不起了。
人类的身体里蕴藏着属于神的力量,就像纸包着火,危险之极,如同藏珠在椟,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举妄动,这是神与人造下的孽果,逆天所生的孩子注定要以牺牲最重要的部分作为生命交换的代价。
他没有飞翔的翅膀,不能啸傲烟霞,他没有闲雅的情操,不能悠游林泉,景儿活得比所有的神灵与人类都辛苦,身为风之子,乐天安命不是他的写照,艰诚在所难免。
炽耀的白光形成一道圆柱的光壁,把我与景儿严丝合缝地包围其中,袂飞凌,发飞舞,浑身折射出庄严的神光,衣上银芒熠织,犹如镶满星辰。
我心无旁骛地逐一修补着景儿灵魂上的缺陷,恃以高强的法力压制下他体内乱攒乱涌的骚动。
明知不该草率而为,然我何许人也?早不在意世人的惊骇侧目,自当不屑理会。
良久,我见景儿的呼吸趋稳,小脸布满的痛苦之色大加缓和,轻喟一声,方始收手撤去外罩的透明光壁,敛去一天的明霞。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明明不干你的事?”
我问着安卧在我怀中的景儿,始终不信他会无缘无故地出手救人。
“因为我选择了我以后将要走的道路。”
景儿倏然睁眼,平静地看向我,语气淡淡如常。
“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甚感不解,瞧着他的眼神不免多了些疑窦的绰影。
“你是风,你不可能一辈子陪我留在地面上,终有一日你还是会离我而去。”
紫眸沉静如水,是那潋滟千古的潭影湖光,景儿仿佛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点凄惶惘惑的神态亦未见流露,似乎连我都可以省略了。
“你对我也不够信任。”
如果不是深悉他生性如此,那他这话实在太刺人了。
“我是天生的病秧子,不能如你一般东奔西顾、飞天遁地,所以我决定留下来。”
细小的声音非常坚决肯定,完全没有商榷的余地。
“你想当风王朝的皇太子、当皇帝……”
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帝王之道、御臣之术对他简直是绰绰有余,他有着这方面的天生才气,不动声色便可摆平一切,只是……
我不自觉地蹙眉沉吟,心中委决不下。
“你的性子恣扬不羁,不要为了我而太勉强自己了。”
当皇帝的首要就是要学会识人无差,景儿是块好料子,不用学就会了,他看人的眼光精确无比,任何人的本性都瞒不过他,我也不例外。
“勉强自己……”
我的声音微有失真,因为我并不是真的不曾想过返回天界,落日神山在天之彼端等待着我的归去,不食人间烟火的我真的不适合碌碌红尘的繁喧。
“父亲,你若想回到你的天上你就回去吧,我可以留在这里。”景儿噙着颇寓深意的微笑,眉间未曾聚起太多的薄翳,“曾经经历的恐惧会转变成一种敬畏的心情,在人类的世界里,任谁也无法小看我,你放心,我会得到极好的照料。”
含着浓浓的倦意,景儿小心地打个呵欠,轻颤地阖上双睫,悄然掩去紫色的朦胧,很安心地蜷憩在我的怀里,找那个长胡子的周公打招呼去了。
景儿的话似乎隐有所指,他当真决定留在人间当个人类吗?他不想得到成仙的机会吗?
我细细地咀嚼着……
残枝踏碎,微响起爆剥声,此时敢接近我的人屈指算来无非一人而已。
“你过来。”我突然板起脸,对那个男人颐指气使地说道,“你叫个人抱景儿去睡吧。”
“嗯……好的……”
他一怔,旋即毫无意见地照我的意思去办了。
“你还有何事?”
我瞥见他愀然皱紧眉头,尚滞留在原地犹豫徘徊。
“他……是我的……”那个男人深觉景儿的来历蹊跷得邪门,说话的声音不免透着疑疑惑惑,“是真的?我的儿子?”
他当然也没事了,凭他那条小命是我昔年拼着老命从阎王爷的手指缝里抠回来的,就算他想死,也不是能够马上死得掉的。
“你道我喜欢和你的孽缘越结越深吗?”说到这里,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被人弄大肚子又不是什么光彩体面的事,始作蛹者居然顶着一张赖帐的可憎面目,还不知羞耻地挤过来问我这是谁家的孩子?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除了你强暴过我,我可没有过其它不清不白的关系。”
辨辨他话里的味道,活像我跟其它人曾经有过胡来什么的,也不想想除了他这个嗜好奇怪、喜欢霸王硬上弓的家伙,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打起我的主意?真是气死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他不禁目露窘色,急忙替自己表白,生怕我误会了他,“我只是奇怪,依你的性别怎么可能……”
真是愈描愈黑,这么一来,等同在问我:凭你这具男儿身怎么生得出孩子?
“在我成年之前,我本来就无明确的性别。”我皱了一下眉,很不甘愿地解释道,“孩子出生于我未成年之前嘛。”
“那你何不趁此变成女人?”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好象生下孩子后,我依然选择当个男性是如何大逆不道之事。
“我干嘛要变成女人?”我倏然僵冷起一张脸,且攒足眼神地恶瞪了他一眼,“让你更加师出有名地糟蹋我?呸,你做梦都甭想!”
“如果你是女人,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立你为……”
他仍然执着那个不可实现的梦,妄想着那个女性身份的御西罗。
“停!”我一摆手,喝断了他的下半截话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拜托你就不能死了这条心吗?”
即便他未说完,我也明了他的真实意图,自然用不着他再啰嗦一遍。
从他未当上皇帝之前,就嚷嚷着要我做他的皇后,好象这风王朝的初代皇后非我莫属似的,实在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男性看待过?
风王朝的皇后宝座或许能让天下的女人争破头颅,但与我何干?笑话,天界最骄傲的风曜怎可自甘堕落,希罕起人间的皇后名份,他也太小瞧我了。
“我要你变成女的,为什么你就是不听?”他毫不客气地对我横加指责。
“我没义务哄你开心,更没必要把自己变成女性体。你若喜欢柔软的女体,多得是女人追着要巴结你,你让她们来哄你高兴好了。”
我象在赶苍蝇一样地挥挥手,开始不耐烦地驱逐他离开我的视线。
皇帝是天底下最难伺候的,人家当他是真龙天子、紫薇星宿,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刺刺地摆惯了臭架子,动不动就龙颜不悦,也唯有我敢去逆他的龙鳞,从不给他好脸色看。
人家要把他吹捧上云霄,让他找不着东南西北,是人家自己乐意,偏在我眼里,什么龙啊星呀的,这些东西在天上多得数不过来,跟垃圾废物没啥区别,管他是谁家的龙王星君,还不照样是我的手下败将,而他这个凡人有何资格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像极了一个事事把持的悍夫,我可是不受拘束惯了的。
也不思量思量他这风氏王朝打哪儿蹦出来的,而他这条小命又是从谁手里捡回来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就是这德行,令人不齿之极。
“但她们不是你,从来就不能取代你!”他正色说道。
“那是你的问题,我并没有干涉的意思。”我冷冷地白了他一眼,语气冰冰的,“我之所以肯留下来,全是为了景儿,你不要太一厢情愿了。”
“你会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
霎时间,他的神情大为激动,情不自禁地跨前一步,伸手就想抓住我。
“大胆!”我倏地挑眉冷叱,紫电疾涨,倏又消失,身上密布的罡气陡然将他弹震开去,“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欺侮的御西罗吗?听清楚了,你最好离我越远越好!”
南陵甫逝,心情自然极度恶劣,我信口说着气话,把所有不快的情绪一股脑儿地统统发泄到他身上,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这个出气筒了。
“不——我做不到!”
皱拢英伟的脸庞,困兽似的低吼凝摒在喉间,刚棱线条的眼纹饱含威煞,他一点也不因为我彻底的严拒而感到败阵气馁。
他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放弃一贯的坚持,就算我当真以死亡要胁于他,我想他也不懂得暂敛自己的狂放行迳,这个男人有着无与伦比的执着,犹如飞梭的纽带,连贯起他一生的光芒。
真是可怕,真是好可怕的执念!
“你必须做到!”
我冷锐的睨视着眼前这个渐失控制的男人,明知不能再激他,却仍是管不住自己急欲冒出的怒意,于是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吐出来的话就象一串濒陷幻灭的气泡,虽然气势嚣焰迫人,但并无任何实效,害我心里怪不舒坦的,这下更有充足理由让我对其生厌。
“我不会听你的!”他暴躁地叫道,激颤的身躯带起袍带的波浪。
“你——”
嘴皮微嚅,我却没有机会说出口,他已然挟势扑来,发狠地将我箝制在他的身下,痴乱的眸子专注在我的脸上,炙散着不属于人类的狂热。
我岂甘受制于人,也不欲与他多语,撮指如剑,不由分说地翻腕一划,凛风袭面,宛若刀刮,逼他不得不一偏头,一道锐利的剑风过处,硬生生割破他肩上的衣服,破碎的地方微渗出细细的殷丝,所幸不曾伤及要害。
“你太无情了!”
肩上的痛楚唤醒了他的理智,失意之余,只得露出一个憾恨无穷的表情,猝失神采的瞳眸默默地诉说着他心底有着数不尽的无可奈何,悻悻然爬起身,垂头丧气地退过一旁。
他谴责着我对他的无情,而我便能欣喜于男人的垂青吗?
我想我做不到坦然面对一个逼迫南陵绝望而死的凶手,即使南陵已经不在世上了,她的鬼魂依旧树立在我与他之间,宛若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隔开了我们,阻碍着彼此的沟通,无法通融成一致的协调。
终生逾越不得这堵坚墙——那是对我们的惩罚。
外界谣传得风风雨雨,流言蜚遍整个天下,众口一词地大肆口诛笔伐着那个不明来历的男子蛊惑了他们的皇帝。
树大招风,人贤招嫉,这总是在所难免的。
我知道那些凡人把我描述成何种不堪的样子,简直就像狐狸精的翻版,而他们的君王只是一时不慎失足,终有迷途知返的回头之日。
人类果然是帮人类的,不可能站在我的一方替我辨白,这亦在情理之内,以我的豁达自不会同他们一般见识,为此大加光火的反是那个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类似的话听多了,连我也不禁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不确定的怀疑——我很狐媚、很妖艳吗?挺新鲜的,以前从来没有人这般形容过我。
轻吁兰气,吹去掌心的数瓣嫩绿,一脉悠然,荡入涟漪碧水。
足尖一点尘埃,纵身腾跃,疾似流星,几个起落已然横掠过万顷花田,袖舞长空,银蛇宛绞,交错间,素手倏扬,采撷下无数花之灵气,一刹那,艳丽群芳齐萎,满目凋谢,顿失盎然生机。
“花木的灵气受日月滋润、集天地精华,最是醇和丰沛,香髓玉芯极致柔和,一点也不霸道,易于修炼者在吸收后纳为己有。反正我帮了琅青那小子一个大忙,他曾答应过要多送一坛花凝露,如今我就近猎取花的灵气,他大概又要心疼了。”
说着话,我在空中猝然回身,一翻腕,顺势掷出花之精英所蕴形成的一朵虚幻的花焰,一道绚丽的飞虹流过,灵光倏闪,直接隐入景儿的胸口,与他周身的气机脉息呼应调和,水乳交融。
“父亲,你最好先下来。不然,有些人又要开始大惊小怪了。”
苍白的双颊微泛起花瓣的红润,长成少年的景儿依旧清瘦如烟,此刻他仰睨着我翩然凌空的身姿,轻蹙的眉头旋锁如涡。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不以为然地说道,挥手间,犹如羽毛般轻盈飘落,纤尘不惊。
依我在风王朝的尴尬身份,那些人断然不会尊奉我为神明,见此情景,大不了只会认定自己撞鬼了,或者是我正在施展惑害无辜的妖术,避之唯恐不及。
驭风御气,驾雾腾云,对我而言,如同家常便饭,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为什么他们就不会往好的一面多加点善意的想像力,难道就不能以为是遇仙吗?何必非要栽我个“妖孽”的难洗之名。
我缓缓地踱开几步,信步走近一渠香泾,并未特别刻意地背对着景儿,垂眸看取一片粼光波影,那清晰倒映水中的年轻容颜一如我当年初涉凡尘的旧貌丰华。
似乎什么都不曾改变,只有南陵不在了,再也无人会叫我哥哥了。
清风自袖底生起,撩动了恬谧无争的静澜,云涟漾漾,将水中的端整脸庞切割成块块碎片,俊美陡然化为丑陋的造型。
一念油然,我怅惘地追忆起天界的望生池,亦是清兮浊兮,犹若透明,无论何时相观,皆可一眼澄澈见底。
“今天听说有什么御前比武,既然你父皇要你去,你就去看看吧。”我突然想起一事,于是闲散说道。
“能不能不去?”景儿显得意兴阑珊,摆摆手,有意推诿道,“我对此半点兴趣也欠奉。”
“谁教你选择了这条路?有时总会身不由己。你目前是风朝的太子,日后将会成为风朝的皇帝,不是任何事都可以由着你的性子而行。”
在那之后,那个男人公开承认了景儿的身份,让景儿以唯一继承人的姿态登临太子之位,那仅是表面上看来的一帆风顺,事实远非想像中的那么风平浪静。
在背地里说闲话的人大有人在,单就景儿的身世这一点就足以引爆一箩筐的争执,只是碍于那个男人与我的存在,众人方不敢直言明说罢了,肚子里自有一通诽议。
“如果习武是用来破坏杀戒,那么,杀十个人的时间,我可以很轻松地解决掉上百上千个人,甚至更多,杀人又不是光靠武功才能办得到的,多得是其它的法子,这明明很容易便能了结的。”景儿的微笑浮出一丝茫惑,唇边有着难以释怀的浅笑,“虽然身为武将的后代,但我天生对武学不感兴趣,与其要我去看人家打打杀杀,不如回去倒头大睡,我才不会空耗精神地去玩这种不成气候的把戏呢。”
有时他也会因为对人群的隔膜而暴露出一些问题,往往在旁人看来都是些“何不食肉靡”的此类不合常理的笑话,我不太理解人类,常年跟在我身边的景儿与人类显然有了一段脱节。
“你以为人人都能如你一般拥有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吗?要是这样的话,你就不会被他们视之为异类了。”真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我不觉轻笑出声,记得,许久不曾如此了,笑变得好陌生,“我知道你对你父皇并无好感,但你终究是他的儿子,你往后也仍需生活在人类当中,就不要把彼此间的界线划分得太过清楚了。”景儿什么都好,就是不太爱答理人,若不是情非得已,我猜他连那个男人也不欲多加理睬,“你流着一半人类的血统,也该学会做个正常的人类,你要记住自己是一个人类。”
景儿不是被当做人类的孩子养大的,以他的能力而言,做个普通的凡人是桩吃力的事,做神仙反而易如反掌,如果我真有一日返回天穹,孤零零留在地面上的景儿恐怕会以自我为中心,远远地逐开试图靠近他的人。
凭他那落落寡合的性子最圆满的收场也不过是远避桃源、隐逸世外,做起一人、一钩、一蓑烟柳的渊明再世。
倘然果真如此,我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由他将景儿拉出那个游离的沉梦,哪怕是佯装出来的也好,好歹也要有个人类的样子。
人类不是离群索居的动物,对于一个将来会当上皇帝的人来说,做一个人比做一个神仙要务实得多。
“你去见识一下也不错啊,皇帝并不是光杆一个就可以做得来的,不要老是缩在自己的角落里,只肯做自己本份内的事。”
我伸指一弹水面,风澜骤掀,蓦地飞起一挂玲珑明澈的帘瀑,似一道银泉倒悬,溅珠如玉,居然尚有数条锦鲤悠闲自在地穿梭其中,徜徉迂回。
“罢了罢了,就依父亲你所言吧……”
景儿的声音愈嫌冷淡,我听得出他心中揣着一百个不情愿,但碍于我是唯一制得住他的人,也不得不捺下自己的任性,强颜欢笑地前往观摩那场御前比武。
那一天的御前比武,扭转了御景一生的交集。
攸关气运数理的沙盘又开始旋转起来,演算起命运的格理。
“去把那个叫雷霆的人调到景儿身边。”
我难得主动地跟那个男人说起话来,多半时间都是他在自说自话,观众也最多只有我一个。
那个男人不曾打算问我些什么,仿佛已然习惯了我对他的冷漠,沉默地抿紧了嘴唇,很快地就照我的意思办妥了。
其实我并非是在无的放矢,天性里嗜武因子的使然,那天的御前比武我亦因好奇而曾到场,不过我没有露面,隐身半空,居高临下,瞧得格外清楚。
最后的获胜者是一个名叫雷霆的年青人,他的武艺在我眼里看来虽无任何出奇之处,但观遍人间,却也可算是出类拔萃的翘楚,他的夺魁称雄自是理所当然之举。
从武学家的角度来看,他的资质禀赋固然好得无话可说,然而引起我极度关注的并不是他的一身上乘武艺。
他决非一个普通的凡人——这是我最先的肯定。
虽然已经极淡、极薄,若有若无,几近渺散,我仍可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微弱的仙气,况且积有累世夙缘,他的前生谅非是个庸人,亟待稍加琢磨,不难修炼成为一名地仙。
茫茫沧海,芸芸众生,或许他的上代祖辈曾经结过仙缘,有过刘阮的奇遇,只是他自己懵懂无知罢了,白白糟蹋了一副绝佳的根骨。
成仙绝不容易,一百万个人当中也挑不出一个可望名列仙班的人物,幸好他拥有地仙的体质,幸好他不知自身的体质不比寻常,如今方能为我所用,怨不得我心怀叵测。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个叫雷霆的人身上那股绵绵悠长的仙灵之气可另作特殊的用途,就算是我利用了他,趁他犹未习染上久经宦海的官吏所具备的那种圆滑老练的精明狡诈之前,把他交到景儿的手上,以景儿的聪明才智,不必矫言明诲,应与我心照不宣。
是的,我决定了,决定了这个陪伴景儿一生的人选。
景儿又抱病不起,卧倒宫中。
认真细究起来,他并不是真正患有群医无方的怪恙,不过是他天生与人类有着一点不同罢了。
封存于灵魂中的强大力量与脆弱的肉体产生激烈的冲突,一次次的发作,造成他精神衰弱、萎靡脱力,如果他不是人类就好了。
我亲身走了一趟,将自己的能量倾灌入景儿体内,逐渐稳定下他潜伏不安的力量,此时他的病况终于稍有起色,也瞧见了那个景太子的新任贴身侍卫——雷霆。
这个叫雷霆的年青人果然有着超人一等的灵觉,慌慌张张地拨剑破门而入,神色焦灼,紧张万分,俨然以景儿的守护神自居,甚至对我亦无暇顾及到周全的礼数,进退尺寸仓皇逾矩,委实令人发噱。
看来雷霆已在不知不觉间,教景儿唇畔的微笑勾去了魂,教那眉间的漠愁锁住了他的心。
相对于景儿的病势,雷霆所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可谓是个好兆头。
大概每个做父亲的人私心俱皆如此,景儿虽称不上美男子一个,但亦有他独特殊伦的风标气宇,那一种令人心折的安闲气度,让人无法忽视,相信真正有眼光的人,应该不会疏漏掉他的存在。
沉静冷郁的景儿,忠诚踏实的雷霆,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有人帮他们点拨一下、在背后推他们一把,我虽不懂情之奥妙,但我懂得怎么做才对景儿有利,于是我留下了话,邀景儿一行。
景儿会以自己的一切作为优先考虑吧?这绝对没有怀疑的余地!
我把将来的可能与不可能排入注定的行列,雷霆势必为景儿所左右,注定了要牺牲、要流血、要死亡,若他仅是个庸碌之辈,倒亦属他今生的侥幸。
如此想来,有时平凡无奇的人生,也是一种求之不得的福气吧。
我感应到景儿游走的气脉,察觉他已渐近。
素袖轻拂,我几乎是以飞驭的速度,化身一缕紫烟,在景儿擅改心意之前将他半路拦下。
话不传六耳,有些话确不该教有干系的人听去,我有意回避雷霆的耳目,但他仍岔了出来,不太放心将景儿的安危全权交予我,有鉴于此,不由得惹来我的微恼。
“有我在这里,他会有什么不测?”
我一扬眉,盛气凛人地逼视着雷霆,很不满意他显现出来的不信任。
他瞧向我眼神隐含着警惕,不问可知,他对我深怀戒心。
哼,难道我会加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成?
“雷霆你就听父亲的话,在这儿耐心地等着我。”
景儿心领神会,浅浅微笑着支开了雷霆,我二话不说,迳自拉起他走向不远处。
“雷霆应该还可以吧?”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嗯。”
略一颔首,景儿对此亦无异议。
“你也看得出来吧,他的身上有着一层极淡的灵光。”
“他不是一般人。”景儿习惯性地一蹙眉,紫眸闪动幽光,宛若寥夜的星子,“虽然已经淡得差不多快消失,但他确有灵光护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父皇将雷霆特意调到你身边吗?”
“原来是父亲你的意思。”景儿很意外地看向我,“我想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的吧?”
“人类先天存有一点灵性,而雷霆不唯如此,且生具地仙质资,自然而然间便能吸收天地精华、日月灵气……”
“这些与我的身体有关吗?”景儿忽有所悟,抬眼问道。
“尽量多接近他,借助他之力稳定你体内的能量,我发现他拥有镇定心神这一方面的能力。”我侃侃而言,毫不觉得自己正在算计无辜,雷霆是有功名的武人,他就必须为了自己的立场去杀人,所以他的被杀也属于正常,“他枉空蓄存了一身精气、灵气,却不通晓运行使用的法门,就象亿万资产的有钱人却不通晓花钱的门道一样,雷霆的存在如同在你身边安置了一座取之不竭的灵力贮藏库,机会偶然,你可莫要错过了。”
“雷霆他自己恐怕也不了解这些情况吧?”景儿下意识地回头瞅了一眼远处伫立的高大身形,嘴角的笑意一敛,正颜问我,“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你吸收尽他的灵气之后,他就会慢慢地枯竭而死。”
我毫不隐讳,坦率相告。
景儿的脸色丕变,双肩微微一颤,好象有一团莫名的冰焰倏地窜过邃亮的紫眸,随即湮没于冷酷的灵魂。
“我该怎么做?”景儿迅速恢复冷静地问道,“做到何种地步才算作接近他?”
“用你的身体去接近他。”
“我的身体?”景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彤绚的绯霞蓦地飞上白净的肌肤,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你是说……要我去……”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了,饶他如何处世漠然,天生无情造就了他的难解风情,空白的感情纯洁得犹如处子,勉强他去和一个算不上十分熟知的男人发生某种特别的关系也着实为难死他了。
“这件事要不要做,由你自己决定,我不想充当坏心眼的挑唆者。”
我望着景儿宛若涂朱的脸庞,心里自在感叹着:他一向苍白的面容从来不曾聚集过如此浓艳的血色,看上去气色好多了。
满脸的红晕好不容易才姗姗褪去,景儿极快地收拾起罕见的羞态,表面上镇定了许多。
“我会照你的话做到,不过我不会让他死掉的。”景儿神色坚定地说道。
“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我不打算过问你的私事。”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吧?既然如此,我就不进去了。”
景儿有意先行离去,他对那个必须称为“父皇”的男人并无多大的孺慕之情。
“既然你不想进去,我也就不勉强了,回去的路上自己小心。”
我知道景儿的心结在何处,就不强人所难了。
并肩返抵原处,身形甫定,雷霆立即赶至景儿的身边,他脸上的真诚毫无欺伪,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看走了眼。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可行之法,就怕景儿不能够……”
怅然地目送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喃喃地轻述出自己的心声。
我骗了景儿,刚才告诉他的这番话其实真假掺半,雷霆的真正用场并不仅只于此。
真的是得不到东西才是最好的?与生被剥夺了爱情权力的景儿私下向往着爱情的甜美,我想替他了却这桩心愿,所以找来了雷霆,就算天生无法爱人,那就让雷霆爱上他好了,哪怕仅是昙花一现的短暂,也算有幸品尝到被爱的滋味。
“你唆使景儿要对雷霆做什么?”
影似惊鸿,随声而至,那个男人蓦地在我背后现身出来,对于他的出现,我毫不感意外。
“唆使……何必说得这般难听!”眸光陡寒,我投向他的视线隐含着明显的不悦,“你不在乎景儿的生死,可是我在乎得不得了,所以我决定的事你少管!”
“西罗你……”
他嗓音喑哑地叫着,脸色难看到极点。
“别叫我!”我断然喝止,胸腔升腾起无名的怒火,“你不配!”
“你……仍然恨着我?”他声弦颤抖地问道。
他一直都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