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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驸马无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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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匆匆瞥了我一眼,立刻低下头,脸颊上红了一片。我心下好笑,却也不便发问,只有摆出公主应有的矜持样子,继续慢条斯理地喝茶。

“镇国将军有何事让你对平阳讲,就在这里讲吧。”

那小丫头又瞥了我一眼,脸色更红,低头憋了半晌也不说一句话。

皇嫂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又道:“都是一家人了,没什么可回避的。”

我心里冷笑,什么自家人,不过是怕明轩和我之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罢了。

小丫头的脸色已红透,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一字一句大声道:“将军问公主,今晚几时回府,将军好生思念。”

那“思念”两字最为大声,回音在厅堂四壁上来回撞了数次才消停。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忙用袍袖按住了,硬生生将茶水咽了回去。虽然明知道这是明轩故意做给皇嫂看的,但侍女们隐忍的吃笑声仍让我觉得好生尴尬。

但明轩这一招终究是解了我的围,我故作羞涩不已,匆匆向皇嫂辞别。皇嫂自然是礼节性地再三劝留,我自然是礼节性地再三婉拒。至于家宝入宫的事,皇嫂自然也是不便再问了。

漫步在皇宫的雨花石路上,我遣走了皇嫂的随从,让小丫头先行回府回话,自己却带着凝香朝后花园走去。我要去看看那个让家宝断魂的荷花池。

“公主,将军还在等您,您这是去哪儿呀。”凝香忍不住问。

我横了她一眼,凝香瘦削的双肩颤了颤,闭上嘴老老实实地跟在我身后。

其实明轩的伎俩虽有些无赖,却也让人佩服他的心机。本来催我回府就容易引人生疑,思念妻子的话更不便在人前提起,他却叫了个不会说话的二愣子丫头来,又料定皇嫂定然好奇他与我之间的私房话,逼着二愣子丫头当众说出来,最后轻轻巧巧地便让皇嫂主动放我回府。这份识人术和利用人的手段当真是厉害。

“那丫头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我问凝香。

“她叫二丫。”

我险些笑出来,这名字是二愣子丫头的简称么?

凝香接着道:“她是个孤女,从将军老家来的,听说祖上曾于骆家有恩。她家祖祖辈辈都是厚道人,从未收过骆家一金一银,只她爹爹临终前交待她来找将军,请将军赏她口饭吃。”

她撇了撇嘴又道:“寻常主子挑人总是挑聪明伶俐有眼力价的,咱们将军呀偏偏找个最笨的做贴身丫鬟,平日里得空时奴婢想找她说说话都是对牛弹琴……”

“多嘴!”我皱眉,“只问你那丫头名字来历,哪来这许多废话。”

凝香迅速低下头,沉默许久小心翼翼地道:“公主,你……您变了。”

变了吗?也许吧。从前的我怎会这般训斥她,虽然与她无话不谈情同姐妹,却也养成她恃宠而骄的性格。但若是她也和别人一样带上面具,事事斟词琢句,我就真会喜欢吗?

我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这便是将军的高明之处,身边既要有聪明人,也要有笨人,因为有些事聪明人不敢做,笨人却敢。”

就象皇帝身边有奸有忠、有贪有廉一样,各有其用。等到明轩叛离,带走一帮部下后,皇兄身边的忠良便寥寥无几,大周气数将尽,回天无力。若皇兄皇嫂还有一点清醒,就该笼络骆家、扶植忠良,待叛乱平息后再设法平衡骆家的势力。可惜……

我遥望出现在前方的荷花池,恍若隔世。

皇宫后花园本建在一方天然奇泉之上,池水一年四季保持温凉,一到晚间,水雾袅袅自池面升起,越积越厚越升越高,到了清晨,浓浓的雾气在水面上足有一人来高,直到正午时分红日高照时才完全散去。这样的雾气最养荷花,因而虽是在北方,却每每能在夏日里目睹“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盛况。而据说也正是这雾气,要了家宝的命。

我步履沉重踏上池边石亭的台阶。此亭用一百八十块大理石砌成,石面打磨得如同镜面一般。这些石头是皇兄击败宁氏一族后对方求和时送来的贡品之一,听说皇嫂也曾是这些贡品中的一项。若不是皇兄对皇嫂一见倾心,以皇兄那时的个性,是定要将宁氏灭族的。

这一百八十块大理石洁白如玉毫无瑕疵,且质地坚固细密,是以一晃十年,此亭仍如同新的一样。皇奶奶曾经最爱坐在这里欣赏一池荷花,她退隐归来坡后,此亭便成了皇嫂的专有地。

我面对荷花池缓缓坐下,一方池水尽收眼底。此时池面上雾气蒸腾已漫过池边的围栏,听说皇嫂便是坐在这里,看到家宝挣脱小倩的手跑向荷花池围栏处的雾气里。小倩和侍女们追上去时家宝已不见踪影,不多时就听到落水的声音。那时雾气正浓,三尺之外的景物已看不清楚。待找到家宝时,他已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具尸身。

消息传出来那天,明轩是提着剑来找我的,我还记得被冰冷剑锋抵住咽喉的感觉。明轩的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分辨,他说家宝不可能淹死,是我和皇嫂合谋将他害死的。

我那时以为他伤心过度才说出这样的话,现在想来,既然家宝深谙水性,浅浅一潭荷花池又怎能淹死他。谋害他之人定是利用池面上的雾气作掩护,将家宝推入池内再强行将他溺死,而后借着雾气遁逃。

若果真如此,那么杀人者必须对皇宫极为熟悉,或是有宫人做内应,掌握皇嫂每日的行踪,在皇嫂携家宝到来之前便埋伏在雾气里,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过皇嫂侍卫的耳目。

自归来坡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谋害家宝的动机不外乎私仇公怨这两样。

私仇的可能性不是没有。骆家世代为将,不用说战场上杀敌无算,就连军前斩杀的违纪将领士兵也不在少数。但为了报仇专程潜入皇宫杀一个小孩子,这不合常理。想报仇可以去将军府门口守着,或者成为将军府的奴仆混进去,这比进入皇宫容易得多。

如果说是因为公怨……我心里一阵阵揪紧,杀家宝的后果只有一个:逼着明轩彻底和大周决裂,一心一意推翻大周朝。这件事有可能是叛党忠武侯所为,也可能是大周内贼所作,甚至有可能是史清。

上一世的明轩最终没有和史清结盟,而是投靠了忠武侯,难道也是怀疑史清和家宝的死有关么?如果真是史清的人杀了家宝,我又怎么能够原谅他,我又怎样去面对他,如皇奶奶交待的那般去拉拢他,我做不到。

我闭上酸涩的眼,年少时最好的一帮伙伴便是包括皇兄在内的哥哥姐姐们、明轩还有史清,如今哥哥姐姐们被皇兄杀了个干净,明轩与皇兄反目,如果史清也……

思绪被自远而近的叫喊声打断,听得是宫里的护卫在喊:“陛下有令,凡无陛下手谕者,见者立斩!”

我手抚皱成一团的眉心,皇兄这又是在发什么疯,皇宫内持手谕行走的只有被召见的大臣,难道连宫女太监见了都要杀么。

杂乱的脚步声顷刻便到跟前,接着颊边感到一阵劲风,我知是凝香闪身挡住已来到我面前的侍卫。

“长公主在此,尔等放肆,还不快快跪下!”别看凝香平日里细声细气的,关键时候却不输须眉。

我睁开眼,拍了拍凝香的肩,示意她让开。一名带刀侍卫单膝跪在石亭的地上口称“公主”,行礼行得毕恭毕敬,但右手始终不离刀柄,眼尾余光在我身后左右扫来扫去。身后是他的手下,十来个皇宫护卫,个个手持火把低头跪在亭外。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识故人面(三)

我认得这人,似乎叫李超,是程姚的结拜兄弟。他与程姚都为皇兄所信赖,相比之下程姚为人憨厚,李超却有些“滑头”。当年皇兄本拟定派李超前往归来坡守陵,恰逢他妻子即将临盆,诏书还没下他就得到风声,一连告病了几日,逼得皇兄换人。品阶高一些的大内侍卫们人人自危,深怕烫手山芋掉进自己手里。这时程姚却跳了出来,自告奋勇要去归来坡。

送行那日别人都是走走过场,唯独李超一直送到归来坡脚下。那日正巧我奉皇奶奶诏去看望她,眼见得李超双眼通红,当着众人的面给程姚深深一跪,是以我对他印象颇深。

因为陈见在先,当时我觉得这人可真会装模作样。直到明轩破城血洗皇宫,大内侍卫们能逃的都逃个干净,唯独他护着我和皇兄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人不可貌相,更不可以一件事就决定对一个人的看法。

但这人的命可真是不济,虽然有义兄程姚替他去了归来坡,他的妻子仍旧难产死了,知道襄城城破时,他仍是孑然一身,连子嗣都没有留下。

“李超?”

他见我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咚咚地又磕了两个响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开口正要说些赞颂的话,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制止,眼神示意凝香问他话。

“长公主在此欣赏夜景,尔等深夜扰驾可知罪么?!”

李超瞥了一眼凝香,并不答她,倒反面向我问道:“李超职责在身,望公主体谅。敢问公主可曾看到一名身着白衣头缠银色发带的陌生男子?此人十分危险,公主若见着此人,千万莫要被其皮相所惑。”

好个李超,公然藐视长公主贴身丫鬟,凝香的小嘴立刻噘起来。

“皇兄不是说凡无手谕于皇宫内行走者立斩么?本公主也无手谕,本公主还当李侍卫要来将本公主也斩了呢。”

李超脸色发白,将身子蹲得更低:“公主说笑。李超冲撞公主玉驾,实在是罪该万死。”

我看看凝香,这样也算是给她挽回一点小面子了吧。

转头又问李超道:“本公主如今已是有夫之妇,心如止水,你却说那人十分危险,千万莫要被其表象所惑云云,这是何意?”

借着月光已能瞧见李超额头的细汗,凝香仍不住拿衣袖碰了碰嘴角,是在偷偷窃笑吧。

“这……此人……此人曾迷惑皇上,幸得皇上英明及时识破此人伪装。公主贤良睿智且自小习武,又有凝香姑娘在侧,定是不惧此人的。但此人狡诈多计,已伤了两名护卫,若公主果真有个闪失,属下怕无面目去见皇上。”

我心里暗笑,这李超果真急智,已看出我在为凝香出气。

“罢了。”我佯作大方地摆摆手,“本公主仍有一事不明要请教李侍卫。”

李超正要吐出的一口气顿时憋在喉咙里,忍着咳嗽道:“不敢!”

“那人如何迷惑皇兄?又有什么伪装?难道是入宫来行刺的么?竟让刺客混入宫来,叫本公主好生惊怕。”

凝香故意气哼哼地接上一句:“李侍卫失职的罪名可不小!”

这回李超不仅汗如雨下,连脖子都涨得通红。

我沉下脸:“本公主问话,尔敢不答?”

“这……”李超显然是真急了,连连搓手,象是做了个极为艰难的决定般沉沉一叹,向前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道,“属下也是从别处听来的,那乱说之人已被属下严惩。听闻皇上前些日子得了那戏子,因相貌姣好颇得圣心。但那戏子誓死不从,还因此人闹得帝后不和。圣心震怒,将此人关了起来,不料今日却让此人逃了出去。我等初时并无防备,竟让此人误打误撞伤了二名护卫,有人见他往这个方向来……”

我闭上眼,挥手让他不必再继续。在坤宁宫见到的那名男子果然是皇嫂的面首,还是从皇兄那里抢来的。显然那男子并非自愿,又从坤宁宫逃了出来。

李超等了半晌不见我说话,有些尴尬地道:“不知公主可曾见过一名白衣人?”

“白衣人?”我睁开眼,声音轻飘飘的,“倒是有一个。”

李超面露喜色:“请公主明示!”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本公主身着白衣,李护卫难道瞧不见?”

一时间无人敢说话。

冷场了半晌,李超干咳了几声道:“既然公主并未见到可疑之人,属下便告退了。这荷花池到了夜间雾气飘渺,月光下如同蒙了一层薄纱一般,煞是好看。只是公主切莫行至围栏边,只因此时那雾气已升腾至一人来高,遮蔽月光,万一……”

“好了好了。”我不耐地挥挥手,“雅兴已被你搅了,我也不想在此久留,稍坐得片刻就回府去。李侍卫公务在身,只管自便。”

李超抹了一把汗,如释重负地转身招呼手下人离去。走得几步又会转身来朝凝香深深一鞠道:“今日多有得罪,他日定到府上与姑娘赔罪。”

凝香哼了一声别转头并不买账的样子,双颊却有些微红。

待李超等人走远,凝香小心查看我面色,终是忍不住道:“其实李侍卫那人,倒不似看上去那般滑头。听说他丈人家对他有恩,那时他托病不去归来坡也实是无奈。”

我冷冷地道:“怎么?我使劲替你挣回面子来,你倒可怜起他来了?看你这羞答答的样子,莫非对他起意?你虽是个丫鬟,但与人做继室我是不答应的。”

我心情烦乱,话说得颇重,见凝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放柔声音道:“我那样言语为难他并没有惩戒他的意思,不过是拖延时间,拖得他不耐烦了自动离去才好。出来吧。”

前面那些是对着凝香说的,最后一句句“出来吧”却是对着面前的一根大理石亭柱说的。

一根柱子自然不会说话。凝香诧异地瞧了我一眼,慢慢走到柱子前仔细查看。

“你瞧柱子做什么?”我将她拉回身边,又对着柱子说,“敢伤了皇宫侍卫,却不敢出来见我们两个女子么?”

凝香愣愣地瞧着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我等了片刻仍不见动静,转过身道:“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打磨得如同镜面,本公主刚刚坐在这里,已从对面石柱上瞧见你的影象了。”

我手指前方树丛,对终于明白过来且进入戒备状态的凝香道:“去那边请他出来。”

凝香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微一点头,施展轻功两步就窜到木兰树丛前。

“不必。”带着轻咳的声音,从树后转出一名纤长男子,白衣坠地,黑发如瀑,以银色发带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识故人面……写到这里觉得有点桑感啊……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不识故人面(四)

这个人的背面我已在皇嫂那里见过,见到他正面的那个瞬间,我忽然想起成人礼上的一件事。

曾经有几个士人想讨好我,送了一幅“大周第一美人”的字给我,我当时觉的自己相貌也算不辜负轩辕皇族厚望,便欣然接受了那副字。如今见到这男子,心里油然生出愧疚感来,如若那副字此刻就在手上,我是定然要双手奉上的。

我肃着脸道:“大周长公主在此,下面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这本应是凝香的台词,但此刻的她,我瞟了一眼对着那男子已看得痴傻的她……还是算了吧。

那人似乎想移动步子,身子却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体力透支有些踉跄,索性站在原地不动,只拱了拱手:“在下安歌。”声音有些疲惫沙哑,但仍温婉好听。

好大的架子。虽是低贱的戏子,却不比朝上那些屈尊卑膝的小人,在即成朽木的大周朝已是很难得的了。我虽欣赏他的气节,但他的不敬仍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想活?还是想死?”我漫不经心地摆弄指甲,凉凉地问道。

他不答,只抬头看我,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苍凉,唯独一双眼睛却亮如星辰,慑人心魂。不必回头看,我也知道凝香的眼珠子怕是快掉出来了。

“生有何欢,死亦何苦?”他嘴角微扬,月光下面色仿佛透明一般。

我无言以对。活着的最后一年我痛不欲生,死后的那刻却觉得平静安详。比起安歌,我似乎更有权力说这句话。但若真的死而无憾,我为什么又要活过来?

我点了点头,很赞赏地道: “本公主很喜欢你,决定带你回公主府……哦,不,如今应该是将军府。”

毫无悬念地在安歌脸上看到吃惊的表情,至于凝香,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她的舌头怕都要掉出来了。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吩咐:“去把我的轿子叫进来,就说本公主身体不适,不便步行。”

凝香惊疑不定地指指我,意识到这样似乎很是不敬将手指指向安歌,颤颤地问:“公主您是想……想将他用轿子抬出去?公主与陌生男子共坐一轿,怕是不……不大妥?”

我脸一沉,斥问道:“本公主与喜爱的面首回府,有何不妥?”

“面……面首?”凝香彻底无语,盯着我的眼神象是盯着一只怪物,指着安歌的手化指为掌,在我面前伸了又缩,只差没按到我额上探探体温。

我瞧向安歌,方才还一脸惊愕的他此刻已经闭上眼,仿佛已听天由命。李超说此人“狡诈多计”,不知如何“多计”法,倒是要提防一下。

“凝香,将他点了穴道。”回头瞪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凝香,提高了声音道,“没有听见我的话么?速速点了他穴道,将本公主的轿子抬进来!”

凝香一个激灵,这次倒是反应飞快,在安歌身上一通猛拍,说了句“公主小心”,飞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其实我倒不怕一个安歌,轩辕族人有自小习武的习惯,我亦如此,虽然和凝香相去甚远,但寻常歹徒是不惧的。但这安歌似乎根本不将生死放在心上,果真发起狠来不为玉碎只为瓦全,倒是要防一防他。

我走进安歌蹲下身,月光下仔细端详。难怪能引起“帝后不和”,倾城之貌倒还好说,难得的是不带一丝脂粉气,面色温和但掩不住眉梢冷傲,这样的人才最是能挑起王公贵族们的征服欲望。

正在细细端详,安歌忽然睁开眼,双眸里似乎晕染了一层雾气,又或者只是荷花池面飘来的水汽模糊了我的双眼。有那么一小会儿,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仿佛神智恍惚了一下,但也是一小会儿而已。

瞥了一眼他越扬越高的眉梢,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安抚一下,便放柔了声音道:“暂且委屈你一下,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的滋味的确不太好受,但想必也要不了太久。”想了一想又道,“我知你心高气傲,但你要知道,于许多人而言,不但不会将‘成为公主面首’一事引以为耻,反倒将其当做飞黄腾达的垫脚石。想我未出阁时,也有不少才子俊杰投怀送抱的,但本公主岂是那般随便之人。”

我这番话倒不是胡编乱造,上梁不正下梁歪,时下大周国的风气便是如此,有气节的士人不是没有,但或是被迫害,或是负气离朝,阿谀谄媚、无耻小人倒是能青云直上。

尽管我态度真诚,我仍看到安歌的嘴角轻微地抽了抽,有些不可思议地瞧了我片刻,便又去闭目养神了。

凝香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只是须臾的功夫便带着一众轿夫抬着我的轿子,穿过荷花池的雾气出现在我和安歌面前。

大周国的轿夫是世袭的,很有职业道德,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否则很难在这个行当混下去。这几个轿夫自小在公主府长大,极是稳当忠心,对眼前这古怪的一幕视而不见,只管跪在地上目不斜视,让我极是放心。

但当安歌被抬进轿子时,我却有些犯愁。虽说公主的轿子已算宽敞,但与陌生男子肩靠肩坐成一团这种事我还是有些不耻。无奈之下让人将安歌折成一团放在轿内的座椅下,当他脚凳一般踩了上去。好在安歌本就是个戏子,戏子的身体本就柔软,再拿麻绳捆一捆,十足十就是个方方正正的脚蹬,踩上去很是舒服。

“你委屈一下,只不过片刻的功夫。要说本公主也算是救了你的命,给本公主垫垫脚也不算太过分。”我柔声安抚道,虽然心知肚明这安抚也只是尽尽人事而已,被人当脚凳这种事也就是那些阿谀谄媚之徒能安然受之,甚至以之为荣。

轿子很快到宫门口,我隔着轿帘看不到外面,却能感觉到轿子停了下来。隐隐听到凝香在跟门卫交涉,通常只要出示我的金牌就能迅速通过,但这次过了许久都不见起轿。

又过了片刻,听到一阵整齐迅捷的脚步声将轿子包围,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稍稍缓些,似是向轿子近前走来,紧接着是凝香的高叫:“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冲撞公主……”

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凝香被人挟制住要害。凝香再厉害,也不绝敢在皇宫闹事,那是叛逆的罪名。

要查轿?我吃了一惊,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大约是因为杀了太多同胞兄弟姐妹,皇兄心中或许总也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对我很是溺爱有加,虽然这种溺爱在为我赐婚这件事上没起一点作用,但对别的事却很是纵容我。不要说小小一个宫门守卫,就算是军机大臣对我也是能让则让。

“末将宫门守卫许遣之拜见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许遣之?没印象,当真是个“末”将了。这样一个“末将”居然敢拦我的轿,他的胆子是什么做的?

“免礼。”我很大方地道。

“谢公主恩。末将拦公主轿死罪,但今日宫内有变,皇上下令紧闭宫门缉拿刺客……”

“行了行了。”我打断他的话,“不就是我皇兄和一个戏子急上了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有何事,快快说来。”

许遣之大约一时间跟不上我这个大周长公主的豪迈节奏,顿了片刻才道:“末将见公主轿夫脚步沉重,轿内不象只有公主一人。末将怕是那……那歹徒劫持公主以便逃出宫去,公主可否拉开轿帘让末将查看轿内情况?”

大周朝律法云,不得随意窥视公主王子面貌。我的轿帘除了一道布帘外还有一道纱帘,方便我查看轿外的情形,外边的人却看不清楚里面,但若是走近还是看得清楚的。这个许遣之的建议其实很合理,我拉开轿链时可以别转头去,这样他既看不到我的脸,也能将轿内的情况看得清楚。

“末将职责所在,请公主先行赎罪。若是公主果真被人挟制,末将不得已只好惊扰公主了。”

这个许遣之,若是被明轩看到这一幕定要夸此人心细果敢,但此时他只让我头疼。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我心一横,冷声喝道:“许遣之!本公主轿内果然藏着一人,本公主乐意,你也敢管么!”

轿外一片死寂,此时许遣之与其亲兵大概已经不是仅仅跟不上本公主的豪迈节奏,而是彻彻底底地被吓到了。

只听许遣之低喝一声:“退下。”亲兵们的脚步声立时向后散去,比来时的速度更快,其中似乎还有我的轿夫。

待闲杂人等退了个干净,待许遣之用极低的声音急急道:“那歹徒善以颜色惑人,公主莫要上当。末将职责所在,这就要得罪了。”

我哭笑不得,这许遣之油盐不进,难道真让他冲进来?倒不是怕他,事已至此,大不了鱼死网破闹到皇兄那里将安歌要过来,自有一帮谄媚之辈替皇族掩饰丑闻。

但让许遣之看到“脚凳”怎么解释?难道说:此乃本公主新纳面首,本公主有捆绑虐待的嗜好?

许遣之已拔刀,情况紧急,逼得我速做决策。

我猛地一拍座椅,脚也在“脚凳”上狠狠一踩,弄出很大声响,就在许遣之冲进来之前,我跨出了轿子。

这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将领,因为镇守宫门的特殊职责,守卫队长无不是百里挑一的俊才,也是世袭,保证绝对忠诚于皇族。

见长公主突然从天而降,许遣之大惊失色,刚刚直起来的身子瞬间又跪下,就以跪行的姿势向后退了十数步,连声道:“末将死罪!”

远处的亲兵虽听不清这边的声音,但看情形也知道本公主动了真怒,再加上那条“不得窥视”的律法,霎时间跪倒了一片,只除了凝香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此刻的我扮演的是比之上辈子更甚的被激怒的刁蛮的骄横的大周国长公主,什么矜持、什么宽容,全与我无关,只管将难听的话骂出来。

“好个许遣之,本公主三番五次忍让与你,你因何不识好歹,视大周律法不顾屡屡刁难本公主!便是告诉你此轿内坐着的就是那个戏子又如何?本公主喜欢将他带回去又如何?就算皇兄不乐意那也是轩辕氏的家事,我日后自会与皇兄说明,几时轮到你一个门卫来管?莫非你听闻那戏子面貌倾城,便动了心思?好得很!那就请许将军入轿看个清楚,倘若钟意,本公主定然差人将他送到府上,如何?!”

这一番话骂得我自己背后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这纯粹是赌博,赌这个许遣之如同大多数的老牌世袭军官一样,只忠于轩辕氏族而不是大周律法。数百年来忠于律法而不忠于轩辕氏族的世袭军官只有一人例外,就是明轩。叛逆如定远侯慕容家、平南侯史家、此前被诛九族的忠武侯项家都还算不上是老牌世袭。

如果他效忠的是轩辕氏族,那么查轿的事就到此为止,虽然我一转身他就会亲自急报皇兄,但只要我带着安歌出了这扇宫门,其他的事就好办得多。若是他效忠的是大周律法,那么接下来的情形就是,安歌被俘,我被暂时限制行动直到皇兄下诏,不但安歌必死无疑,我也会名誉扫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识故人面(五)

再看许遣之,大汗淋漓如同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虽然此时已夜色已深,但仍可看到他脸上仿佛挂上暗夜彩虹般换了数种颜色。

忽然咚的一声,许遣之几乎一头撞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公主息怒,末将不敢。末将一介粗人,不知何处冒犯了公主,致使公主震怒,死罪死罪。末将惶恐,公主方才训斥一句都未听清楚,斗胆请公主再训斥一遍,末将聆听也好回家反省。”

他这般举动倒让我吓了一跳,本以为就算他打算效忠皇族,被我骂得狗血喷头后也会吃不消,该立时抱头鼠窜才是。哪想到他这般厚面皮,这般“会做人”,认错之后居然还不忘表决心让我放心。

我稍稍平定气息,抬手一指道:“滚!”

这一吼声音虽大气势却远不如方才,这是故意吼给其他人听的,好让他顺势下台。他刚才那句“请公主再训斥一遍”便是这个意思,如发生万一,在场亲兵都能为他证明,确实是因为公主震怒之下干扰许将军公务,二并非许将军渎职。此人心思确是缜密,难怪能瞧出轿子里的倪端。

起轿的那一刻,轿帘外有人轻声说:“公主千万小心。”分明是许遣之的声音,但比之方才的诚惶诚恐,此时他的声音非常平静。

我没有应声,在轿内怔了片刻,嗤然一笑。这许遣之也在演戏,原来皇宫内外,人人都在演戏,不演戏的大概也只有凝香、二丫还有家宝了。其实演不演又如何?生死簿上轻轻一划,大家不都一样灰飞烟灭?

我打了个冷战,双手紧紧抱住肩膀。不不,家宝不会的。就算大周灭亡,就算我们都不得好死,家宝也不能死。那是我的执念,我唯一的希望,只要家宝好好活着,我才能真正地安息。

轿子没回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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