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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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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放开我!
求求你……不要……不要!
“嘿嘿,多麽可怜的表情啊,不过……”他邪邪一笑,“这更让我兴奋!”
我开始感到绝望。
那排满满污积的黑黄牙齿彷佛要将我呑噬。
上半身传来凉意,像沙纸一样粗糙的手掌摸上来。
为什麽都是这样……
被欲望支配的丑陋脸容渐渐和另一张脸重叠……
我放弃了无用的挣扎,折腾人的命运总是不断重覆,就像冥冥之中有一只黑手……
“唷,爽够了没?”
倏地,一把低沉却透著慵懒的声音自後方响起。
压在我身上的人一怔,缓缓地站起来。
郭定崴语气不善地说∶“左思华,你少管閒事……”
“哦?老实说我也没心情管……”声音顿一顿,带点挑衅意味,“不过你的脸太丑,害我很不爽。”
“什麽!”郭定崴怒不可遏地推开我,失去重心的我立时重重跌落地上,他看也不看只顾向前走去。“左、思、华!你找打是不是!”
“很呕心。”左思华眯起闪过一抹精光的眼睛,慢慢地说∶“你要干什麽我不管,但别在我面前用这种野蛮的手法,很呕心。”
“去死!”郭定崴握紧拳头粗暴地向他挥出,却被左思华往後一退轻轻躲开。他左脚为中心,右脚一抬重重踢向郭定崴的胸口,足足一米八的高大身躯竟被踢得撞向旁边的书桌。
当郭定崴挣扎著站起,左思华上前抓起他的衣领,腰臀齐发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还没回过神的人狠狠摔落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拍拍手,笑嘻嘻地对痛得五官扭曲的人问道∶“还要再来吗?”
郭定崴脸色一变再变,咬牙切齿,怒目相向却死死忍住不敢妄动。
“你!很!好!”从牙缝间挤出三个字後,他转头怒瞪我一眼,“想不到没有林默那家伙,还有人会为你出头!哼!哼!”他彷佛想搁下狠话,但看到微笑的某人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我感到身体被人轻轻踢动的时候,我仍旧陷於极大的震惊之中。
他……说什麽?
谁、谁为我出头?
郭定崴是什麽意思?
是他吗?
“喂,你要躺在地上多久?”
他半蹲下来,俯前身望住我。
看到突如其来放大的脸蛋,我被吓一大跳。
“我、我……”
“别我我我的,不用道谢啦!嘻嘻,我只是看不惯你的哭脸。”他轻挑地笑说∶“很丑!”
“啊!”我双手糊乱地抹去脸上明显的液痕。
“可以站起来吧?”左思华脱下外套盖在我的身上,掩住因校服被撕开而裸露出的肌肤。
“谢、谢谢你!”
“是郭定崴那小子太不长眼了!”他挑起眉,眼中闪过几分凶悍,“竟然欺负到我班的同学,根本是在刮我脸一巴!”
“那……”其实我很想问,如果我们不是同班,你就不会救我吗?但这种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还是小声地说∶“怎样也好,谢谢你,左同学。”
孽伦外篇——容楠 (三)
他,休学了。
这是我一个月後,努力从老师那儿打听回来的消息。
大考也没有考便休学了。我尝试从他以往的同班同学或校队队员口中探取蛛丝马迹,半天下来却一无所获。
突然发现,他虽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光芒四射,极受欢迎,却从无一人可以靠近,就像立於高山上的孤傲清松。
他的离开除了换来声声叹息和遗憾,剩下还有什麽?
没有。
如此耀眼的人在校园内竟然没有一个交心的朋友。
我不敢相信。
当以为他从此消失於我的生命之中,上天却送给我一个大惊喜。
高三开学的第一天,我竟然看见他!而且是和我在同一个班上!那一刻,我直觉自己毕生运气皆已耗尽。
除了瘦了一点,他没有多大改变。
身形依然笔挺,脸上永远是那淡漠的表情。彷佛没有事情能难倒他,眼中流露的光芒未曾退减半分。
同学关心他过去休学一年的原因,他只淡淡地说一句∶“有点事。”便不再提及。我虽然也好奇,但能够再次见到他的喜悦已经掩盖过一切。这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令我自己也好生不解。
也许他和我是正好是两种极端的人,所以他身上的光华让我羡慕。
目光,总是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那笔挺充满自信的身影……
“砰!”随著巨大的声响,我狠狠地和大地拥抱,做了最亲密的接触。
呜……看著看著竟然忘了抬脚,被学校的门槛绊住,以极度难看的姿势摔一大跤。
在旁人窃笑的眼神下,我赶忙狼狈地爬起来。
“同学还好吗?”校门当值的老师走过来,“可以站起来吧?”
正当我为他的关心而想感激一番,他忍不住补充地说∶“同学,你没搞错了吧?我们学校没有宗教信仰,更不是佛教学校,你下次上学就不要五体头地朝拜。”我听到他话语方落下,周遭传来好几声轻笑,还有强忍笑声而发出的乾咳,我脸红得想拚命找个地洞钻。
“谢、谢谢老师指导。”我不禁抬头,连身上摔伤的痛也顾不上,说完就抓起书包使劲地往校内跑,直到一个无人的阴暗角落才停下来。
呜……
他、他看到了!
我知道他看到了!
他刚才有回过头来!
这麽大的声音,谁不会看一眼?
待回儿还得去上课,呜……平日恨不得早点上堂,那就可以在课室内偷偷注视他……
但现在让他见到刚才那难看的样子……
真是糟透了……
“同学,怎麽又是你?”一把熟悉的声音自身後传来,我惊慌地回头,只见左思华嘴角排上一丝懒洋洋的笑容。
“啊,你、你、我……”
“怎麽了?”他的视线落在我双膝,刚才的笑意退去,皱起眉头地蹲下身子道∶“痛吗?”
我顺著他的目光看去,才发觉膝盖的皮都擦破了,不停流血,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痛楚。刚才光靠著一股作气跑来的力量立时失去,两脚软软没力,几乎要站不稳。
“我带你到保健室。”他不容反抗地横抱起我。
“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大吓一惊。
他的力气真大,竟然这麽轻松就把我抱起,我长得不高不壮,好歹也是个男生,总不会比纤瘦的女生轻。但左思华却……
孽伦外篇——容楠 (四)
由於脚伤,第二天的游泳课我只得静静地坐在一角。
感谢上天!我开始庆幸自己摔得这麽狠才可以光明正大地休息,然後名正言顺欣赏他的泳姿。
林默像水中游鱼,以无人能及的速度畅泳,动作是那样自然流亮。
每当他的目光向我这边略过,我总是紧张得心跳加速,明明知道他只是往远方望去,但那专注深邃的眼睛彷佛把我内外看透。
他冷,他傲,他淡漠。
我知道,我明白,像我这样平凡的人和他根本就在两个世界。
下午英文课是讨厌的测验。
“请收起所有书本,现在开始派发卷子。”英文科的老师严厉地说。
我赶紧拿出要用的文具,并把笔记本放回书包。当打开笔袋的时候,才发现竟忘了带橡皮擦!
啊!
怎会这样?
定是昨晚在家温习时遗留在书桌上。
糟糕了,要怎麽办?
我立时紧张得脑海一片混乱,在徬徨的时候彷佛口齿不清地向林默说了几句话。
“咦?”当把发来的卷子向後传去,却发现手中多了半块橡皮擦……是他?我诧异地瞪眼。林默帅气的脸上没有动摇,他平静地开始在卷子上写名字。
“谢、谢谢。”
他竟然把自己的橡皮借给我,且明显是特意生生地掰开两片。
我满心喜悦,轻松得好像一下子要飞起来。
看看题目,又看看那小小的橡皮擦,写写答案,又把玩三两下橡皮擦,看看时间……糟糕了!
什麽叫乐极生悲?
呜……
应该就是说我这样的白痴吧?
“停笔。”
看著空了大半页的卷子,我只觉欲哭无泪。
这次死惨了。
不过……我把橡皮擦握在心手。
嘻。
只可惜,这可不是属於我的东西。
虽然林默不愿意收回,但我依然坚持把它还给他。
我从没忘记我们是在两条平行线上的人。
第二天,我怀著兴奋莫明的心情回校,裤袋中躺著今晨到文具店挑选了半天才买到的新橡皮擦。原本打算送给他当做赔偿昨天弄坏的那一块,却失望地发现林默竟然没有上学。
属於他的位置,空空如也。
就像我的心一样,彷佛缺失一角。
“今天发下的题目,明天要交回来,下课。”
呃!
“老师!”看见那一张空著的椅子,我胸口涌出一阵热气,身体不能自制地冲出去栏下匆匆离去的老师,“啊……那个……今天有同学没有上课,我、我想替他,他拿一份作业,可以吗?”
我深深震惊於自己的勇气。
容楠!你在说什麽?你都在干什麽了?
“喔,这样,你是说林默吗?”老师意外地反问∶“你想送到他家?”
我、我不知道啊!
我可以吗?
“你知道他住那?”
好像,好像不知道……
“这样吧,难得你有心,那就麻烦你了。”老师微笑地说出一句让我嘴巴张得老大的话∶“跟我来,我把地址给你。”
真的可以?
孽伦外篇——容楠 (五)
按著手中纸条的地址,我顺利寻到林默居住的地方。
不是幻想中的高尚地段,不是意想中的富裕。小小的房子,长久没有修葺的外墙,灰暗残旧的大门,显得有几分破落。
他……便是住在此处?
鼓起勇气,重重地按响门钟。
十数秒的等待彷如十数小时,漫长而难受。
看著紧闭的大门,我忽然不安起来。
会不会惹他讨厌吗?
要是现在转身逃走,可以当作什麽事也没发生麽?
但是……
“是你?”正在我紧张得不知所措,那看似沉重的门竟被打开,露出一张让我更加紧张的脸颜。
“林、林默同学,打扰你了。”我唯有咬紧牙关战战兢兢地打招呼。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脸色骤变冷淡,正当我讷讷地想道明来意,一道微弱沙哑的男声从屋内传出。
然後——
我整个人也犯傻,呆若木鸡。
因为我听到……和看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林默。
彷佛生长在他体内的另一个人。
脸上扬起无比灿烂开朗的笑容,平日淡淡的神色退去,藏在眼底厚厚的冰冷彷佛被某种光芒照耀,明亮得如初夏晨光。
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是……同学!”他以透著愉快语气回应问话,然後在我满脸吃惊和不安之时转身回到屋内。
我呆呆地站在大门前,还沉浸在如此剧变之中。
他没关上门,意思是要我跟进去吧?
使劲地往脸上拍打几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放松一些。
林默的家并不大,不过地方极度整洁,一尘不染,四方的客厅除了简单的家俱,竟然没有多馀的东西。
我慌慌地站在沙发前,不敢乱动。
“小默的同吗?我是他的父亲。”一把低柔沙哑的声音自前方响起。
我怯懦地抬头,却看到林默推著一张轮椅走到客厅,开口的人正是虚弱地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不对!
父亲?
他说……他是林默的父亲?
男子脸容清秀,眼神温柔,含笑的脸现出一双漂亮的酒窝,让那张雅致的脸年轻几分,加上苍白的脸色,骤眼看去竟猜不透他的年龄。唯有从他双目偶尔略过的苍然和稳重的气质才让人擦觉这是一位比外表成熟的男子。
一个年龄竟可以当我们父亲的人!
这个拥有水般清澈眼眸的男子,是林默的父亲?
“啊……伯父,您好。”我一瞄他身後笑得异常快乐的林默。
“他叫容楠。”林默笑著替我介绍。
当林默说出我的名字时,我感到心脏不争起地急跳一下。
他知道我的名字!
他记得我!
我在慌神间,林默的父亲温柔地问道∶“你是小默的好朋友?”
什麽?我和他?
只见被误以为和我关系友好的人已经一脸欢愉地答∶“当然,他坐在我前面,和我最要好。还一起吃午饭呢,对吗?”
吃饭?一起?
是说我和他吗?
在学校内,林默是一个独行侠,也许是他的优秀让别人难以接近,也许是他的本性比较冷淡。但看到眼前笑脸如花的人,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其他同学也和我一样,面对他总会感到自卑,所以才害怕走近那种光芒。
孽伦外篇——容楠 (六)
虽然不明白林默这样说的原因,但我依然顺著他的口气回答。
林默的父亲温和地对我说∶“你多来玩玩,我身体不便,很多时也不能陪他。”
从我进来到现在,这坐在轮椅上儒雅温柔的男子连半根手指头都没动,最大的动作也只是微微转动头颅,肩膀以下肢体疆直瘦弱……
没想到林默的父亲竟然……
究竟发生了什麽严重事故?又或是生病?
我当然不敢问,却忍不住在心内轻轻叹息。
纵使他的身体不能动弹,我也感受到他对林默的爱。每当他望向林默时,隐藏在那双清澈无尽眼眸下的深情和爱意都不经意地泄出。
“伯父对林、林默同学很好……”
“楠,你别客气,像在学校一样喊我默好了。”林默忽然打断我的话,“对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呃?喊他……默?
这种连在内心也不曾有过的称呼?
怔怔地看著他,那灿烂如旭日初升的笑容彷佛在鼓励我。
“咳咳……默……今天你没上学,我把作业……拿给你。”我低下头,断断续续地道,脸颊好像热得要烧起来。
天啊!我真的喊出口了!
这麽亲腻的称呼。
他吃惊地道谢,然後说∶“辛苦你了,其实也不用麻烦,我明天找老师便可。”
我害怕他误会什麽,赶忙开口解释∶“不不不是特意……我、我本有事找你……”掏出安放於裤袋中的橡皮擦,直直送到他面前。“昨天你的烂了,这是新的,给你。”
林默摇摇头,并没有接过。
在几次三番坚持下,他也没改变主意。
我忽然大胆地提出藏在心内的想法,“我们……交换好不好?昨天的半块给我……可以吗?”
本来也不抱期望,想不到一直静观的林伯父竟开口要林默收下!从林默手中接过那块四周参差不齐的橡皮擦,我小心翼翼地放进裤袋,嘴角忍不住上扬。
面对开朗的林默和他随和的父亲,我原本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
和他们聊了半天,直到他的父亲脸露疲惫之色,我才不舍地离开。
“小默,你送容楠同学到车站。”当我背起书包,准备走到大门时,林伯父缓缓地说出一句让我高兴得要飞起来的话。
“好的,父亲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林默听话地笑著答应。
我多麽希望车站设在天涯海角。
自从我们步出他的家,林默像是恢复如初,那个明朗的人格消失不见,我们就这样沉默地一直往目的地走去。
一路上,我偷偷瞄看身旁的他。
林默的侧面很漂亮……瘦削的瓜子脸孔,帅气分明的五官,冰冷高雅的气质,像是冰雪国最出色的王子。
有时我会幻想,要怎麽样的女生才与他合衬?一定要拥有美丽的外表,完美的内在吧?不过……他又会喜欢什麽类型的女生呢?
长头发?短头发?
活泼开朗?文静乖巧?可爱精灵?
是啊,总然言之,一辈子也不会是我这样的人。
因为,我和他都是男生。
孽伦外篇——容楠 (七)
我不常做梦,从小到大面对一次又一次残酷的教训,早已迫使我学会抛弃所谓的期望。在最黑暗难受的时候,千万不要盼望有人会对你伸出援手。於默然不语中忍耐,比起睁著眼苦苦挣扎等待永不会来的一丝光芒,心境会出乎意料地平和。
要学会妥协。
因为,幸运总是远离我。
所以当他邀请我再到他的家作客那一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呆住。
林默……竟然请我?
这个优秀且淡漠,一向对学校事情都显得冷酷的人……
是为著什麽?
我还没被昨天一句道谢而昏了头,迷糊到认为自己忽然变得人见人爱,他……是为了林伯父?想到昨天完全两个样子的林默,我好像想明白了什麽。
原因不重要,对我来说,他的邀请才是重点。
“啊……”我刚想狠狠地点头答应,一把清朗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唷!你在愣什麽?”
“咦?”左、左思华?我回头看见那张时时刻刻都有几分吊儿郎当的俊脸。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今天好不?”他懒懒地笑。
什麽?我一听吓得大惊失色。
自从上年左思华恰好在郭定崴的手上救了我,之後好几次当我被其他班的同学欺负时,他也出手相肋。我为答谢他,每一次都请他吃饭以示感激。
这麽一年下来,倒是熟悉不少。
他看上去轻浮,嘴巴也坏,但人却是满好的。
“啊……你……说今天?”我左右为难地问。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
我可以拒绝吗?
人家可是一次又一次替自己解围的人,小小的一顿晚饭作为报恩已经显得单薄。
容楠啊,你还可以开口拒绝吗?
但另一个人……那个一直离我很远很远的人。
内心上演天人交战,眼睛焦急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我都有种想哭的冲动了。
“怎麽?你有事?”带著略略诧意的嗓音犹如平地惊雷,炸得我急乱的心更乱,害我呑呑吐吐都说不清话儿。“我、我……你、今今天……”
左思华瞄了我一眼,有点无所谓地说∶“算了,反正没什麽大事,我早就说不用,要是你没空就当没事好了。”
我望见他随意地耸耸肩转身离开,身影渐渐远离,脑海倏地一片空白,彷佛有把声音在心底大叫,我慌张地大喊∶“不!”
声音之大,连自己也吓一跳。
我隐约看到停下脚步的左思华嘴角微微勾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握紧拳头,对一直沉静不语的人道歉。“对不起……我、我今天有事……”
我、我竟然说出口了!
笨蛋笨蛋笨蛋……容楠,这是千年、不不不是万年忆年也难得一次的机会啊!就这样白白放过了。
“不用。”他淡淡地应道,“你下周一来吧。”
我再次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半个字。
忘记自己如何回答,只记得不断地点头,重重地狠狠地便劲地点头。
接下来的课堂,林默没有和我说半句话,直到下课,我再三偷偷回看确定他并没有不悦才收拾离开。
这时候,逃了一整天课的左思华已在课室门外等我。
他双手插在裤袋中,嘴边牵起一抹懒洋洋的笑容。咦?是错觉吗?怎麽好像比平日多了种不知明的感觉?好像……有几分得意?
他在得意什麽?
刚才打架胜了麽?但看他衣衫整齐又不像是。
“要吃什麽?”他伸手帮我拿书包。
原本我是坚持死活也不让他拿,但都被他以各种不同的理由否决,再加上他板起脸的样子比那些欺负我的同学还恶,我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他,最後便屈服了。
“我请你,所以……应该是你选?”
“随便。”他惯性地耸耸肩,“我什麽都吃……要不……你煮给我吃?”
我慌忙地摆手,“不不,我、我不会做……”
他疑信参半地道∶“是吗?但是你的午饭好像都是自己弄的?”
咦?他怎会知道?
“我家……家不方便。”低下头不让他看到我眼中闪过的黯然和苦涩。
“没关系,来我家好了!”
“什麽?”我忍不住惊呼起来。到、到他的家?这是什麽回事?
“你不想?那算了,其实麻,我也不是特意救你,你既然不想报答我,就当没什麽事也没发生好了。”左思华挥挥手大方地说。
这怎麽行?
我容楠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我、我去!”热血上涌,我脸红红地喊出来。
“那就说定了。”左思华的反应极快,好像早猜到我会答应似的,“要到菜市场吗?我喜欢吃牛扒,还有……”
“你、你不是说什麽都吃吗?”我不禁问。刚刚他才说自己不偏吃麻……现在却诸多要求了?
他爽朗地大笑一声∶“我忽然偏吃了,不行吗?”
这、这、这分明是无赖啊!
这人怎麽这样可恶?
比林默……坏多了!我刚刚应该拒绝他才是!
孽伦外篇——容楠 (八)
晨光初现。
星期一清晨,我怀著兴奋的心情早早起床。昨晚辗转反侧一整夜,好不容易待到天光,即随匆匆换过昨晚已准备的校服上学。
今天、今天……要到他的家。
心脏不争气地砰砰乱跳。
身上的校服熨得笔直,头发也用水沾得贴贴伏伏。
没有问题吧?
回到学校,我紧张地在课室寻找林默的身影。他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眼睛望著桌面……神情好像有几分恍惚。
发生什麽事了?
终於熬到下课,我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便鼓起勇起,抱著战战兢兢的心情跑到他面前。
“林默同学……我跟你一同去吗?”
“嗯,走吧。”他略微惊讶地看我一眼,然後点点头。
我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到别人家,礼貌上应该不会两手空空吧?
那、那我怎麽办?
“我、我要买些什麽拜访吗?”我不知所措地问。
他不在乎地答∶“不用。”
真的吗?呜……为什麽我现在才想起来?
应该昨天就准备好!
容楠你真是个笨蛋!
咦?
颓丧地低下脑袋,眼睛瞄到雪白的衣衫,赫然发现几点浅啡色的污点。
啊啊啊!什麽时候沾上的?
“啊!我、我要不要回家换一套……便装?”
“不用。”林默平静地说∶“你什麽也不用做,只管陪我父亲聊天,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我惊喜地抬头,视线刚与他接触即连忙避开。 “我、我会努力……说话的……”
他冰雪般的脸上露出浅浅笑容,我立时脸红得要烧起来。
“不、不用,难得我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哎呀!”我低下头说著说著,额头竟撞上前面的林默。
我抬头见林默倏地停下来,眼睛直直凝望学校大门。
他的眼光……不有善。
平日只是淡漠,此刻却是没有半点温度的冰冷。
谁?
我顺著他的视线望去,那儿泊了一辆深黑色的车子。
车内的人显然也看到我们,车门徐徐推开,一个高大的男子向我们走来。
“对不起,今天有事,你先走。”林默直视那男人,轻轻对我说。
“啊?”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男子走近,他五官深邃,利落的西装衬托出一身英气,眼眸如利剑闪烁光芒,嘴边挂著一抹笑容,感觉稳重且成熟。
他锐利的目光向我望来,我忍不住抖一抖。
是谁?
他和林默认识的吗?
“林、林同学我先回家了。”知道期待两天的行程成为泡影,我失望地躬身慢慢转身离开。
孽伦外篇——容楠 (九)
日子过得很快,紧张的公开考试就在和他吵吵闹闹的气氛下渡过。
不知道……林默怎样了呢?
当最後一科考试完结,我慢慢地步出考场时终於忍不住想。
晴天的阳光特别明媚,左思华与我在同一考场考试,他在开考後一小时已经交卷离场。
此刻,却在大门等待我。
他的嘴角依旧挂著那抹欠捧的懒懒笑容,好不轻松的样子,看来刚才的考试也是被他轻易拿下吧?
有时候我会有种感觉,就是每当看见他不正经的样子,林默冷漠的身影会在我心中淡去一些。
当然,这也许是一种错觉,我是打死不承应的错觉。
“唷!怎麽啦?”他伸手抓过我的背包,“总算考完试了,应该高兴才对啊!干吗一脸苦恼?”
“没、没有!我才没有不高兴。”我低下头,却放不下脑海中林默的样子。
这一个月来,那天林默慌张忧郁的神情总会偶尔在我心头飞过。
那天,拥有一双鹰眼的陌生男人出现,令我的心很不舒服。
左思华淡淡地说∶“去找他吧……”我抬眼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莫。
“什麽?”我惊讶地问。
“我们一起去!”他望向我笑说∶“来,走吧!”
我被他扯著走。
当来到那破落的住宅门口,我脸上写满掩不住的紧张。
林默的家!
左思华就然带我来这里了?
脸不自然地红起来,他是不是知道什麽?
他知道我对林、林默……
不知怎样的,我心底除了秘密被揭开的惊慌,竟然还有几分复杂的情绪。是难受、是微酸、是不安、是惭愧……我竟然不想面对左思华,明明知道屋内有我日思夜想的人,却不想推开那扇门。
这情况,彷佛是……害怕左思华误会。
好奇怪啊……我们只是朋友麻,不是吗?
“傻瓜,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左思华脸上露出难得的严谨。
“什麽?”我不懂他的意思。
他又笑呵呵地道∶“小牛腩,以後不许再想他了,知道吗?”他揉揉我的头发,“不然我会生气的。”
什麽生气麻!
我想谁你也管不著!
这自然是内心的想法,没有说出来。只是听到他这种话,我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但当目光转到那扇紧闭的大门,心又没由来的一沉,笑容凝结在唇边,没有绽开。
在左思华鼓励的目光下,我走到大门前。
举起的手在快要按下门玲的刹那停住,心境忽然一片澄明。
好像想通什麽。
“我们走吧。”我扭头对满脸吃惊的左思华道∶“今晚煎牛扒好不好?”
他带著有几分疑惑,有几分愉快的表情向我走来,正当想开口说什麽的时候,他的眉头一皱。
“怎麽了?”
他双目紧紧盯住大门,彷佛後面藏有凶猛怪兽,脸色明显比刚才更凝重。
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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