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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溅京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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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困难。

不过他也肯定了一点,就是除非那个铁甲人在等死,否则一定会落回地面。

只要铁甲人落回地面,就一定会被五毒门的弟子发觉,他是只有这种自信。

所以,他并不急着要这些弟子攀到树上去,将这个铁甲人立即找出来。

这一带都是他的地方,他不怕等上多少天,他也有这种耐性。

五毒门的弟子对他也是绝对的服从。也不知过了多久,无数灯光已逐渐向毒神一伙接近。

依依看着忍不住叹息:“他们还是没有发现。”

毒神淡然道:“不用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语声刚落,一声惨叫突然响起来,跟着又一声,向他们接近的灯光刹那停下。

毒神霍地长身而起,袖一拂,在他旁的一个灯笼立即飞起来,向惨叫声发出的方向飞去。

三个中年人立即掠出,追上那三盏灯笼,取回掌中,接掌着灯笼前面追去。

毒神同时长身而起,与依依一齐掠向那边,其余的人亦一齐移动,所有灯光聚成了光珠般涌向那边。

在林中搜索的五毒门弟子立即一个通知一个,一齐向那边迅速迫近,一点点灯光流星般从回黑暗的树林中掠过络绎不断。

铁甲人居高临下,看得清楚,也已猜想到是什么回事,知道这是逃生的唯一机会,立即从玉瓶中倾出两颗碧灵丸,倒进嘴巴,运功行气,将之化开了,短矛拽着链子随即从肘下射出,射进那边的树干,身形借着链子帮助,向那边飞去。

她是看准了,听准了才采取行动,并没有惊动那些远远奔过的五毒门弟子。

第三第四下惨叫声也就在这时候响起来。

惨叫声中,两个五毒门的弟子先后倒下。

倒下的人咽喉都穿了一个洞。

袭向他们的是一支竹竿,但贯上内力,简直就有如一支铁枪。

竹竿上聚着一条皮鞭,这也本来是一条马鞭,握在那个车把式、也就是那个驾车接送铁甲人的老苍头的手中。

那个老苍头平时举止笨拙,现在却有如狸猫一样矫健轻捷。

竹竿才从咽喉抽出来,他的身子便贴着后面树干,倒跃上那株高树之上,在第一批赶到来的五毒门弟子接近之前,又转换两个位置。

这之前他杀了两个五毒门的弟子并不是因为被他们发现,凭他的身手,存心要避开五毒门弟子的注意,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是他主动偷袭那两个五毒门的弟子,这一次也是,目的也就在引开那些五毒门弟子的注意,好让铁甲人有脱身机会。

他等在约定的地方,等到五毒门弟子搜索过来,仍然不见那个铁甲人现身,便知道发生了意外,当机立断,立即掠上高树上,向五毒谷那掠去。

树林那么广阔,只要他稍为小心,便可以避开那些五毒门弟子的耳目。

那些五毒门的弟子也果然一无所觉,一直到这个老苍头现身从树上跃下来。

一着地他立即出手,连杀二人,却给他们有大声惨叫的机会,现在再杀二人,却虽然是咽喉要害,也仍然给时间让他们惨叫一声。

这四声惨叫终于叫来了所有五毒门的弟子,无数灯光迅速向这边接近。

毒神和依依在三十六盏灯笼簇拥下到来的时候,周围百丈已尽是五毒门的弟子。

“人在哪儿?”毒神目光从尸体上移开,立即发出这一问。

没有人回答,毒神目光一转,“霍”地一拂袖,一声“搜”!

那些五毒门的弟子立即抛出无数绳钩,往周围的树上击去,一个个猿猴也似。

一个人一株,周围数百株树木都尽成搜索的对象,更多的五毒门弟子相继涌来,亦展开了搜索行动。

那个老苍头除非背插双翅,否则是休想摆脱这个网罗了。

他也没有摆脱的意思,静坐在那之上,等候爬向那株树的五毒门弟子找到来。

那个五毒门弟子将灯笼插在领后,口咬着一支铜管,兵器都插在最就手的位置。

那支铜管内藏七支毒针,只需运劲一吹,毒针便一支支连续射出,而旋开其中一个机括,七支毒针更可以同时射出。

那个机括现在已经旋开。

善用暗器的人双手固然比一般人灵活,反应也是比一般敏锐,耐性也同样比一般人要好。

五毒门暗器见长,门下弟子在严格的训练下,耐性当然都不差。

向老苍头藏身那株树攀上来的那个五毒门弟子也不例外,他上升速度并不怎样快,也真的做到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可惜他的一只眼睛不能够看透那浓密的枝叶,一只耳朵也不能够敏锐,未能够听出老苍头的藏身所在。

一直到他分开了老苍头面前那一根枝叶。

灯光刹那照亮了老苍头的脸庞,老头也就在那刹那一笑,手中竹竿亦在那刹那戳进了他的眉心。

他的反应也不能说不快的了,可是比起老苍头仍然慢了半分。

老苍头武功在他之上,何况根本就等着他上来送死。

在他要将铜管里面的毒针喷出之前,老苍头已然在他眉心戳了一个血洞。

血喷出,他惨叫一声,从树上摔下,灯笼被压碎,一股火焰燃烧着他的衣衫。

他却再没有反应,眉心的一戳,已然将他的性命戳掉。

周围搜索着的五毒门弟子立即停下,眼睛一齐向这边望来。

无数暗器随即从他们的手中射出,四方八面,飞蝗般射向这株树的枝叶丛。

破空声,“笃笃”暗器射入树干里,枝叶碎裂声响成一片。

灯光下,这株树迅速枯萎,白烟袅袅,焦臭的气味随风飘扬,那些暗器全是以剧毒淬练成,已足以破坏整株树的所有生机。

老苍头在那个五毒门弟子掉下去之前,已然往上拔起来,那些暗器并没有追及他的身形。

他一直掠到了树梢,身形两个起落,随即又藏身在一群浓密的枝叶中。

三十六盏灯笼也就在这时候开上来,手掌灯笼的正是毒神左右那三十六个中年人。

他们的轻功都很好,树梢上一转,一个天罡阵已然布下来。

老苍头藏身所在,正在这个天罡阵之中,其余那些五毒门的弟子同时亦往上继续搜索前去。

毒神却立在原地,背负双手,甚至连头也没有仰起来,依依似乎受了他的影响,也变得再没有那么紧张。

那些五毒门弟子,却一个个蓄势待发。老苍头终于第二次出手,也不得不出手,向他藏身所在攀上来的那个五毒门弟子已然将枝叶分开。

那个五毒门弟子的反应较之前一个要快一些,在老苍头竹竿出手同时,铜管中毒针亦射出。

老苍头的身子却在一探之后紧接倒悬了下来,毒针在他的头上射过,射进了树干内,他手中竹竿一插进那个五毒门弟子的眉心,随即一挑,将那个五毒门弟子挑飞了出去。

这一挑很劲,那个弟子一飞三丈,飞入另一株树木的树叶中,骤看来,就像是一个人向那边猛跃过去。

所有的注意立即集中向那边,无数暗器随亦向那边射去。

老苍头把握机会,身子一弹,往上拔起来。

天罡阵亦已向那边移动,老苍头身形正好从阵外掠出来,身形一个起落,飞鸟般掠过树梢,如飞疾掠了出去。

天罡阵三十六个中年人应声转身,其中六个暗器立即出手,追射老苍头,却都追不上老苍头的身形。

他们一齐发出了一声尖啸,一齐向老苍头那边追过去,三十六盏灯笼又聚成了一个光球。

老苍头身形如飞,手中马鞭亦发挥了最大的效用,竹竿在身形落下同时必然一挥,皮鞭飕地飞卷出去,一卷着树枝,未落的身形立即借力如飞再掠前。

他的轻功实在很不错,一口真气运行,身形当真是有如老苍头那样的一条马鞭。

老苍头很快便已将他们远远抛下,心中得意,忍不住“哈哈”一笑。

这一笑方休,他的面色便变了。

自顶至踵都藏在黑布中的毒神就在这时候在他的前面,幽灵般冒出来。

老苍头脚步一顿,马鞭立即挥出,远击毒神,呼啸有声,凌厉之极。

毒神只是抬手一招,那条马鞭颓然垂下来,一股火焰接从马鞭鞭梢燃起,眨眼间,整条马鞭都燃烧起来,有如一条火蛇般反卷向老苍头。

老苍头轻啸一声,马鞭脱手,反卷毒神,看来更加像燃烧着的火焰从鞭上捋下,捋成一团。

老苍头马鞭脱手,便待跃下树梢,冷眼瞥见这样子,不由得怔住。

毒神左手一翻一放,那团火焰也就在他的掌心滚动起来。

碧绿色的火焰,黑暗中有如鬼火般,毒神的左手与衣袖却没有因此而燃烧。

老苍头瞪大眼睛,突然问:“你莫非就是毒神?”

毒神问道:“你是不是那个铁甲人?”

老苍头捋须道:“谁说不是。”

毒神道:“你没有穿着铁甲,也不是女人。”

老苍头笑道:“铁甲我已经卸下了,透过铁甲男人女人的声音听来都差不多。”

毒神道:“凭你的武功身手,便是有铁甲护体,也不是我那个儿子的对手。”

老苍头呵呵大笑道:“那身铁甲有多少妙用,你当然不会清楚。”

“既然有那许多妙用,怎么你在这个时候脱下来,还有你根本就没有中毒。”

“中毒?”老苍头一怔。

“七绝追魂散。”毒神的语声更冷酷:“整个五毒谷只有我们父子能够用这种追魂散,也不到最后关头,不会用。”

老苍头的面色变了,嘟喃道:“中了那种毒药当然很麻烦的了。”

毒神道:“到现在为止,除了我,没有人有那种追魂散的解药。”

老苍头仰首道:“老夫可是什么事也没有。”

“中毒的根本就不是你。”毒神的语声更难听,显然已有些不耐。

老苍头道:“中毒的就是我,只是我身藏秘制的独门解药……”

毒神冷冷道:“七绝追魂散到现在只有我能够解,只有我有解药。”

老苍头“嘿嘿”冷笑,毒神接道:“我看你只是一个下人,现在现身只是要掩护杀我那个儿子的凶手离开这座树林,最后亦难免一死。”

老苍头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长生之术,到现在仍然只是一个传说。”

毒神冷笑道:“你很懂说话,这所以我给你说话的机会。”

老苍头笑问:“你还要我说什么?”

毒神:“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子?”

老苍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杀你的儿子,至于我们是什么人,你若是有本领,也总会查出来。”

毒神道:“要你说你不说,是不要命了。”

老苍头道:“我若是要命根本就不会在你的面前出现,而且我已经这么一把年纪,还能够活多久?”

毒神忽然叹了一口气,仰首道:“我真的是老了,只有老人才会说这些废话。”

老苍头大笑起来,身形猛一沉,立脚的横枝“啪”地两断,身子往树下沉去。

那三十六个中年人已经追至,包围在周围,看见毒神与那个老苍头谈话,都露出诧异之色,他们已不知多久没有听到毒神这么多的话了,老苍头这突然往树下沉去,亦令他们很意外,可是那只是刹那,他们亦一齐往下沉去。

毒神却已在他们之前沉下。

※※※※※※

老苍头并没有直沉至地下,沉到一半,双手已然抓住了树干,缩入了一群枝叶中。

毒神手中的马鞭几乎同时向这群枝叶卷来,枝叶迎鞭片片碎裂,老苍头从中窜出,倒跃落在地面上。

毒神左手燃烧着的那团火焰同时无声地落在老苍头的后背。

那团火焰立即溅开,燃烧起来,老苍头整个后背瞬间变成了一片火焰。

那一火团落下的时候老苍头并无所觉,待火团在身后燃烧起来,已经抢救不及,火团并没有弱下来,火焰继续游窜到前面来,老苍头面色大变,伸手拍打,一双手旋即也被火焰所裹,不由得脱口惊呼一声。

毒神落在老苍头面前,冷冷道:“这个火不会立即将人烧死,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老苍头怪叫一声,身子落空,疾往毒神扑过去,显然是要跟毒神同归于尽。

毒神冷笑,身形鬼魅般一闪,老苍头身形亦随着转动,也就在此际,毒神右手的马鞭已向他卷来,左掌同时猛一拂。

“刷”地一下激烈的袖风中,老苍头身上燃烧的火焰蓬地扬起来,他颔下花白的胡子随即被燃着,发出“滋滋”的一阵异响,还有异臭。

他的眼睛亦为火光眩惑,哪里还看得到、看得清毒神的鞭势。

“噼啪”声中,毒神那条马鞭连连点在老苍头七处穴道,跟着将老苍头的一双手缠起来。

毒神右手接一挥,竹竿脱手,“噌”地插进了一株高树上。

老苍头完全没有抗拒的余力,被马鞭拽着离地飞起,高悬在半空。

火焰继续在燃烧,老苍头整身子都裹在火焰中,就像是一个火球,凄厉的惨叫声接从他的口里发出来,令人听来魄动惊心。

毒神若无其事地道:“你有一盏茶的时间无妨考虑清楚。”

毒神转身吩咐:“继续搜索。”

三十六个中年人同时拿出竹哨吹起来,吹得异常急锐。

正向这边接近的五毒门弟子立即改变方向,向外再开始的搜索。

依依这时候亦已掠至,静立在毒神身旁,看着那些给马鞭吊在半空,不住在惨叫,裹在燃烧着的火焰中的老苍头,眼瞳中仿佛亦有火焰燃烧起来。

这当然是怨毒复仇的火焰。

老苍头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尝到火烧的滋味。

那种火焰并不怎样强烈,却令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那种痛苦的感觉,就像无数尖针从他的毛管刺进去。

他的脑袋对这种感觉更强烈,一个头简直说像在四分五裂。

当他的眼睛落在胸前,更几乎魄散魂飞。

衣服已经被烧裂开,皮肤继续着火燃烧,变成红色,然后裂开,翻滚,皮下的血肉“滋滋”地冒着白烟,一滴滴油脂往下直淌。

他并不是这样窝囊的人,可是这时候仍然忍不住放声惨叫起来。

若是他的穴道没有被封上,早已自断心脉。

一盏茶下来,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样子,但他却也知道,若是将所知道的秘密说出来,毒神即使放他离开,他也是非死不可,遭遇说不定比现在更惨。

但他并不是因此而拒绝毒神,那完全是出于一片忠心。

若非那一片忠心,他也不会现身出来,将毒神一伙引到这儿。

他自小便从他的父亲那儿学会了忠心,而他们一家世代为奴,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一个叛徒,到了他这一代必能也不会例外。

也正如他说的,他已经那么一把年纪,再活下去也未必能活上多久。

这烈火焚身的滋味却也实在不好受。

他惨叫着,一身子痛苦得不由弓起来,就像是一只干虾。

油脂从衣碎处不住地滴下,不少裹在火焰中,老苍头片刻间已变得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他继续大叫,越叫越惨厉,裹在火焰中的一张脸已扭曲得几乎不像是一个人的脸庞。

那三十六个中年人竟然视若无睹,依依的眼瞳中亦只有愤怒,毒神背负着双手,仰首望着老苍头,更像是在欣赏着什么的。

“只剩下半盏茶了。”到毒神这句话出口,老苍头一身衣衫都已被烧坠地上。

他没有回答,只是拼命地大叫,语声已变得嘶哑,听来更觉凄厉。

毒神当然看得出,老苍头其实是在借大叫来减轻那种痛苦的感觉,他要将老苍头的哑穴封上,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他并没有这样做,|Qī+shū+ωǎng|这也许就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残忍的人,那种惨叫声能够带给他更大的刺激快感。

有他在这里,还有谁敢提出任何异议,何况那三十六个中年人虽然并不是坏人,本性却都是比一般人残忍。

一个人本性不残忍,也不会投入五毒门,学习以种种毒药伤人杀人的本领。

依依的心中更已被仇恨填满。

惨叫声终于停下,毒神的目光悠然垂下,喃喃道:“这才有意思。”

依依一怔,不由问:“公公这……”

毒神道:“正当门派绝不会做这种杀人赚钱的事情,不是正当门派的人竟然会视死如归,你说这又是什么原因?”

依依道:“当然是由于他的忠心。”

毒神淡然道:“一个人本性若非邪恶,绝不会投身拜在邪魔外道门下,要一个隐恶的人尽忠效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依依恍然道:“那除非那一个门派的戒条非常严密,处置叛徒手段非常残忍,使他们的门人深存戒心,宁可死也不肯叛变。”

毒神道:“任何门派对付叛徒的处置手段都非常残忍,仍然有叛徒,你知道又是什么原因?”

依依道:“若非他们根本不会执行那种残忍的戒条,相信就是他们的能力不足。”

毒神点头道:“换句话说,这个老头儿后面的势力一定是非常庞大,迫使他不能不效死尽忠,那我们这一次全面出动,也总算有些意思,杀子之仇辱必须要以鲜血来洗雪,不是一个人的鲜血,他们的势力越大,流的血越多,我儿在幽冥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安息。”

他的声音变得很怪异,就像是一种诅咒,邪恶的诅咒。

第六章 杀手常护花 冒险救双双

长夜终于逝去,拂晓时分,树林显得更加幽深,雾气迷离在长草矮树丛上。

铁甲人也就在这时候由长草树丛中爬行出来。

十丈之外,就是道路,这十丈距离在铁甲人来说,竟有如无尽。

碧灵丸已只剩下三颗,路却还有一大段,她必须善用这三颗碧灵丸脱出险境。

还没有阳光,道路上一片寂静。

这一片静寂很快被一阵呼喝声惊破,随着这一阵呼喝声,四个大汉抬来了一顶轿子。

每一个大汉都是敞着胸膛,肌肉结实,那顶轿子在他们抬来,轻如无物。

那顶轿子移动却并不怎样快。

铁甲人在呼喝声入耳时候身形已然停下,缩回草树丛中,到她看见了那顶轿子,却立即向那顶轿子移去。

只是移出了数丈,突然又停下。

与之同时,那顶轿子亦已停下来,七八个一身黑衣的五毒门弟子从小路前面出现,喝停那顶轿子。

那七八个五毒门的弟子随即欺上,将轿子包围起来,右手刀出鞘,左手扣住了暗器。

四个轿夫呆那里,一面惊忧之色。

轿子里这时候倏的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你们怎么将轿子停下来?”

四个轿夫尚未回答,一个五毒门弟子已喝道:“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

“是你们将老子的轿子截下。”那个响亮的语声反问。

语声一落,轿帘子掀开,一个人探头出来。

那个人一脸胡子,紫铜色脸膛,只要看他伸出来的头,已给人一种感觉,他是比那四个轿夫更粗壮。

为首那个五毒门的弟子目光一落,一怔,仍喝道:“你这厮出来。”

那个人“哦”的一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强盗。”

“我们是五毒门的弟子!”

“五毒门——”那个铜铃般眼珠转了一转,道:“老夫与五毒门的人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叫你出来便出来,啰嗦什么。”为首的五毒门弟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那个人“哈哈”一笑,道:“倒要看你们要干什么。”

大笑声中,那个人身子一探,走了出来。

那顶轿子也不矮的了,可是那个人站起来,竟然至那顶轿子还高出一些,四个轿夫与他相较亦矮了整整一个头。

那几个五毒门的弟子最高的一个才来到那四个轿夫的耳垂,那个人在他们眼中看来,简直就有如天神一样,其中的两个五毒门弟子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那个人伸了一个懒腰,才道:“老子已经出来了。”

为首那个五毒门弟子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人道:“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高名雄!”

“河西一条龙?”

“有时也会闯进中原的。”高雄笑了笑。

“这么早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高雄道:“这儿是你们五毒门的地方吗?”

“差不多。”

“路也是你们筑的,谁要从这条路经过,必须先得到你们的许可?”

为首那个五毒门弟子怔了怔,道:“没有这种事。”

高雄道:“老子也不知道这许多,但既然这条路不是你们五毒门的,老子由这条路走过,应该就不会触犯你们。”

为首那个五毒门弟子还未答话,高雄又说道:“老子也不是要留在这儿,只是从这儿经过。”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搜查一下这顶轿子。”

高雄恍然道:“你们窝子里出事了?”

“你怎会知道?”

高雄大笑道:“若非出了事,又怎会将过路的截下来搜查?”

“搜这顶轿子!”为首的五毒门弟子接着下令。

两个弟子立即上前,一个掀起轿帘子,另一个以刀柄在轿子周围撞击起来。

四周轿夫看在眼内,看似要阻止,但对望了一眼,并没有动手,只是其中一个忍不住叫道:“两位下手千万轻一些。”

他们既然是在这附近干活,当然知道五毒门势力的庞大和厉害。

高雄是武林中人,当然清楚,他没有阻止,只是问:“几位到底搜寻什么?”

为首那个五毒门弟子道:“一个铁甲人,一身铁甲。”

“铁甲?铁甲人?”高雄似乎更加奇怪。

“你路上有没有遇上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东西?”

“没有。”高雄接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与你没有关系。”

高雄大笑:“既然没有关系,你们怎还来找我麻烦?”

为首那个五毒门弟子面色一沉:“姓高的,你这是说话里寻骨头,硬要跟我们过不去?”

高雄笑声一顿,笑容一敛:“老子跟你们五毒门一向并无过节,亦无来往,这条路既然不是你们筑的,你们将老子轿子在这条路上截下来,客气话也没有一句,还要这样说话。”

“那你要怎样?”

高雄道:“要你们立即给我滚开。”

为首的那个五毒门弟子铁青着脸,冷冷道:“你莫要忘记,现在置身在什么地方。”

高雄道:“五毒门势力虽然庞大,姓高的朋友也是不少,别人害怕你们,姓高的不将你们放在眼内。”

那个五毒门弟子一声冷笑:“好哇,倒要看你姓高的如何了得。”

高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横出一拳,击在旁边的一株树干上。

“轰”的一声,那株树干迎拳断折,斜里倒下,高雄身形再一动,在那株树干倒在地上之前,一手抱住,一声暴喝,伸掌劈落,那株倒下的树干立时断下丈许长的一截来。

几个五毒门的弟子看在眼内,面色亦皆一变。

高雄接将截断树干前后左右,翻飞舞动起来,只舞得风声呼啸,惊心动魄。

到他将树干停下,那几个五毒门的弟子已经聚在一起,一字儿列开。

高雄手托断树,向着那几个五毒门的弟子,大笑道:“老子拼着挨你们几枚毒药暗器也要好好的教训你们一顿。”

为首那个五毒门的弟子沉声说道:“我们就干掉这厮,好让江湖上的朋友以后莫要轻视我们五毒门。”

语声一落,双臂一分,左右几个五毒门的弟子一齐散开。

“住手——”一声暴喝即时传来。

两个中年人随即从树林中飘出,那几个五毒门弟子一见双手不由垂下。

“什么事?”一个中年人接问。

为首的应道:“这个姓高的……”

“轿子里藏着我们要找的东西?”中年人截问。

负责搜索的两个弟子忙回答道:“没有。”

中年人立即喝问道:“既然没有,那你们怎么还将这位高朋友留下来,不恭送这位高朋友离开这里?”

也不等那些弟子回答,中年人随即走到高雄面前,抱拳道:“敝门门下弟子一向甚少与外面接触,失礼得罪的地方,高朋友幸勿见怪。”

高雄大笑道:“老子也不是有意跟他们过不去,只是他们的态度实在太紧张,太瞧不起人,所以才动起手来。”

中年人立喝道:“你们还不向高朋友陪罪。”

众弟子相顾一眼,齐自抱拳,高雄反手将树干丢下,摇首道:“不用了,老子也不是这般小心眼的人。”

中年人笑接道:“高朋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做的,无妨开口。”

高雄大笑道:“老子只是要赶路。”

中年人恍然,摆手:“请!”

话未说完,把手一扬,一块三角令牌钉在轿子上,说:“一路上,不会再有太大的麻烦给阁下的了。”

高雄大笑着坐回轿子,那四个轿夫忙将轿子抬起来,急急的离开。

看着轿子走远,中年人方才转过头来跟众弟子道:“我们并不是要与天下武林为敌,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下。”

那些五毒门弟子垂下头来,中年人接道:“客气一些,对我们并无坏处,在这个时候,门主也不希望节外生枝,你们应该明白。”

那些弟子头垂得更低。

两个中年人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子,原路回去。

铁甲人全都看在眼内,叹了一口气,退回树丛内,她知道,在必经的路上,五毒门的弟子必然已广布线眼,方才她即能够偷进那顶轿子,亦一样难以避过五毒门弟子的搜查。

那种昏眩的感觉即时又一阵阵袭来,铁甲人强自忍受,继续向树从深处倒退。

她的思想一直没有停下来,逐渐混乱,突然一下子完全空白!

她也就在那刹那昏倒地上。

她说在那刹那,她感觉仿佛有人向她走近来,可是,她连回头的气力也都没有了。

那是事实,向她接近的那个人也不是别人,就是常护花。

在铁甲人到来之时,常护花已经赶到来,并且在龙飞安排在附近的暗桩中取到了一幅五毒谷的地图,所以铁甲人事发之后,常护花便能够掌握她逃走的路线,在后追踪。

五毒门弟子整夜搜索同时,铁甲人的行踪已经在常护花眼中,他当时已经在想办法,看如何将铁甲人救走。

他原是准备利用那个老苍头,诱开五毒门众弟子的注意,到他发现那个老苍头自己也有这个打算,当然不会再多此一举。

之后他一直就跟踪铁甲人。

那个铁甲人给七绝追魂散弄得头昏脑胀,并没有发现常护花的追踪,常护花的一身轻功,事实也登峰造极,再加上风吹树叶,即使那个铁甲人并没有中毒,要知道他的所在也不容易。

他并不反对铁甲人偷上轿子,那他要追踪也一样简单。

轿子被截下,五毒门弟子严加搜查,却令他甚感意外,他倒是担心五毒门的弟子发现那个铁甲人的行踪,将铁甲人截下来。

那一给截下,他就是三头六臂,也难以将铁甲人带走的了。

到这个地步,他又怎会还认识不到五毒门的势力。

铁甲人没有强闯过去,无疑是令他放心很多,这一下昏倒,他一颗心却是不由得又悬起来。

五毒门的弟子封锁了要道,跟着当然会全面搜索,他却是必须将铁甲人在那些五毒门的弟子搜到这前送走。

那当然不会有太多时间了,所以铁甲人倒下,他立即从树上跃下来,向铁甲人走近去,一定要赶在五毒门弟子之前。

铁甲人已经不省人事,常护花将她抱起来,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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