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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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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整理行装,预备回来了。有时我从公司里出来,我想这时你正在屋里等我,我偏跑东跑西地到朋友处闲谈,想使你也多些等人的痛苦。我回家的时候,望着屋里的灯光,我猜想你一定正在和之静他们畅叙到后,我推!I的时候还存着这样的希望,然而照例是给我一个失望。自然,我想这些小失望将来总有偿付的一天,我打算在你回来的时候,拧你的小嘴,重打你的手心,呵你痒,要你讨饶。但是阿苹,现在呢?‘这一个月来的希望是被击得这样的粉碎!……从你回家(指回济南——引者注)后,一方面想减少寂寞的痛苦,一方面想在回来时夸耀,我是尽了我的负重,我写好了三个剧本,筹备了一个公演,还有很多。朋友们说这时我正可玩玩,没有人管,可是我没
  93有。这一点是对得起你也对得起我自己的。
  我想丢了家,丢了名誉地位和所爱好的电影事业,追随你去……但是已经迟了,你姐姐告诉我已经走了十多天了。
  我本想努力找到你,但是苍海茫茫,我上哪儿去找?
  沦落异乡客邸,雨,老是在铅皮上滴着,现在只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一个人。现在谁是真正爱我的人?谁能再真正爱我像你一样?
  我死,对社会没有什么利益,可也没什么害处,我再能作些什么有益的事情呢?我死了,我相信只有使你更发奋,更奋力,因为可以常常使你遐想,常常使你追怀的人,现在,现在已经死了!
  没有什么别的遗憾,只是没有见到你最后的一面和那两个圆圆的笑窝!
  王泊生使蓝苹大失所望
  唐纳自杀于济南,消息传出,轰动了京、沪、鲁的报刊。
  众多的读者异常震惊:这位“六和塔婚礼”的筹划者,为什么在婚礼后的第六十天就要自寻短见?
  其实,就在《六和婚礼贺曲》迴响耳际的那些日子——也就是人们通常称为“蜜月”的时候,在上海环龙路(今南昌路)他们婚后的住所,已是“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了。
  唐纳和蓝苹在争吵的时候,常常到长乐路信安坊,各自在史枚面前,夫说夫有理,妻说妻有理。史枚在他俩心目中却如同长兄,史枚毕竟是地下党员。
  蓝苹跟唐纳吵架,其中的主要原因,据一九三六年七月十一日《娱乐周报》,蓝苹说得颇为冠冕堂皇:“自己在上海,度着跑跑舞场、吃吃咖啡的颓废生活,感到环境移人,意志消沉。所以。离沪北去,参加救国运动的工作……”
  蓝苹的“台词”,比唱还好听。
  电通影业公司在拍完《都市风光》之后,支持不下去了。唐纳于六月一日转入明星影片公司,在编剧股当秘书。蓝苹则与明星影片公司签署了合同,准备在《王老五》一片中饰王老五之妻。
  就在从“电通”转往“明星”的时候,蓝苹忽然说母亲生病,要去济南探视。
  五月底,唐纳在上海车站送蓝苹上车。
  火车徐徐启动之际,唐纳挥动双手,滚下热泪。他的耳边,响着蓝苹的声音:“不要难过,六月十日我就回来!”
  不料,蓝苹一去不复归。任凭唐纳等得心焦性急,一封一封长信催她,一连寄去十几封信,她却不理不睬……
  蓝苹究竟在济南干什么?
  一九三六年六月十七日《辛报》所载张牛的“济南特约通讯”《蓝苹和王泊生》,披露了蓝苹在济南的若干情况:
  “一个朋友告诉我,省立剧院院长王泊生,以前实验剧院的同人名义,临时凑合举行三个独幕剧的联合公演了。”
  “实验剧院解散后,所有人员你东我西,很少有大家齐聚在一块儿的机会。不想这会也巧,因蓝苹(李云鹤)的回家探母,王泊生忽然兴起,经过三几天的‘热炒热卖’,就凑合着演出了。”
  “这次联合公演的消息,是很诧异的。在事实上说,也许是很勉强的。因为曾经骂话剧不是艺术的王泊生,也会在《婴儿杀害》里扮演了一个卖破烂货的,这不是很使人惊异的吗?”
  “公演日期,是本月七日。卖座的纪录,打破了历次公演的盛况。这也许是蓝苹的魔力吧,王泊生一定要破涕为笑了,当场就挂出了牌说‘十号晚再演一场’。和我同去的朋友说:‘王泊生卖了蓝苹了。’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公演的节目是菊池宽的《父归》,朱春肪的《一副喜神》,还有山本有三的《婴儿杀害》,由李一非、吴瑞燕、王泊生分别导演。蓝苹在《父归》里饰女儿,演得比别人好。在《婴儿杀害》里饰女工,也很卖力气。”
  “值得附笔的,是在公演前,近蓝苹的人问起她:‘畸说你和唐纳结婚了,生活上觉得怎样?’她很爽快的回答:‘那不过是开玩笑而已。’问的人当时一愣,想:怎么女明星也拿同居马里马虎的呢?玩笑是随时随地随便可以开的,大概蓝苹女士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吧。”
  原来,在蓝苹看来,“六和塔婚礼”,“那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然而,唐纳在上海,却翘首以待,一片深情在等待她的归来。
  《大光明周报》的一篇文章,透露了蓝苹在济南演出的内幕:
  蓝苹“与唐纳的事发生之后,回济南去住了一个相当时期。因为生活有问题,曾向王泊生借尸还阳的‘山东省立剧院’接洽以演剧补助。可是王泊生是个著名的吝啬鬼,不念师生之谊,也不对她刮目相看。三天戏的代价,只送给她廿元。在上海已经变了红的蓝苹哪里还会将这区区之数看在眼里呢!她一怒而加以拒收……”
  蓝苹本以为,这次演出,她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钱。结果,大失所望。此后,蓝苹在济南销踪匿迹。
  就在报上连接登出王卓所摄蓝苹在济南历下亭含笑伸腰、在大明湖畔依树凝思之类照片之际,蓝苹女士早已不知所往……
  她想以“得脑膜炎死了”赖帐
  六月二十三日,唐纳正在上海环龙路家中,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以为是蓝苹南归,唐纳喜出望外,赶紧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二哥郑君里。前额沁着豆大的汗珠,手中拿着一封信。
  刚一进屋,郑君里就对唐纳说:“三弟,蓝苹托我转给你一封信,你赶紧看一下……”
  蓝苹托郑君里转这封信,她大抵已经充分估计到这封信的“威力”——唐纳读了信,照他的脾气,一定会跳脚,会发疯,会跳楼……郑君里在旁,会劝住他的。
  蓝苹声称“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封信”,正因为这样,读着这封信,唐纳的脸色由红转灰,由灰转白。
  蓝苹的信,是这样写的——
  纳!当你看到这封信,为了我走起来顺利起见,筹划好久的这件事,迟迟到今天才告诉你,我想你是明了我的苦衷的。
  自从我跑进影图,言行不一致的矛盾是日益加深了。我苦恼,我绝望,我想毁自己,可是我遇到了你,你使我暂时消灭了我所有的苦恼,但是更深的矛盾却也在这里生了根。我不愿林黛玉式的忧愤死,我知道怎样使得我言行一致,我更知道怎样使我自己死得有价值些,因此我决绝的离开你,还有那个大的诱惑——风头、地位,和比较舒适的生活。
  在我计划回家的那几天里,我竭力企图和你过几天快活日子,可是你那几天的脾气却特别的坏。有时你非让我下不来,而且使我非常伤心。虽然在搬家时候,我忍不住和你闹过几次,可是过后我马上懊悔了,懊悔得想痛哭。我曾经在雨地里走了很久很久,那种悲哀是说不出来的。我想我和你分别,我想起你所说的——我是固执的爱着你;我想起南洋路——这些使得我心跳,像是跳在咽喉里似的一样闷塞;浑身剧烈的抖着,一步都走不动了。后来叫车到阿丹(即赵丹——引者注)家去的,这个是我永远不能忘掉的。
  其实呢,你那些天的坏脾气给了我很大的便利,现在想起来真是应该感谢那个坏脾气。不然,我也许永远永远沉埋在那环境里了……
  我呢,爱事业是超过爱人,这个我是坦白的告诉过你了,所以牧之(即袁牧之——引者注)的话是对的。“要是你们两个没有一个屈服,将来一定是个悲剧。”
  XXXX缺少教员,请了很多朋友去,我也是其中的一个。人家差不多已经走光了,只有我,还有点犹豫的我,迟迟在现在才走。纳,不要悲伤吧。在将来的新生活里,我们这种矛盾会自然而然消失的。
  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封信……
  关于我这次的走,你也许会说我太自私,但是我的话是早讲在头里了。在你初恋我的时候,我曾经警告过你,爱我是要痛苦的。你却说你愿忍受这个痛苦。接着我还说过,如果在必要的时候离开了你,可别恨我呀。你说,不会的。纳!想来不至于忘了吧。就连结婚,我也曾说过于你,是不利的,却是为了解决我们的经济,逼我们走上这条路。为了应付你的社会关系起见,我不能不想一个法子补救。想了又想:是有一个法子,就是说我死了。这样,又可以应付你周围,说是于我以后的生活,也不无补益。纳!反正我是离开这个环境了,就算死了吧。希望你不要骂我做事走绝路。我认为一个人必须走一条路,同时也应该绝了所有的路,免得犹豫和退却!
  和你这信,同时发许多消息,说我得脑膜炎死了。关于我的没有死,只有你和君里知道。希望你要他保守秘密。我相信他是可以做到的……
  上海银行债,我相信我宣布死了,是不会累在你身上的。我想赖了!
  读罢蓝苹的信,唐纳的冷汗浸湿了上衣,冰凉地贴在脊梁骨上。
  唐纳这才明白,怪不得蓝苹早就口口声声说过:“爱我是痛苦的!”
  她真是想得出,做得出,想用“得脑膜炎死了”,赖掉她在上海的欠债!
  郑君里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唐纳的一举一动。
  久久地,唐纳用双手捧着脑袋,心痛如绞。须知,就在刚才,他还写了一首思念蓝苹的诗呢!
  唐纳抓起桌上的诗笺,一把扯得粉碎。
  他霍地站了起来,对郑君里道:“二哥,事不宜迟,我要火速赶往济南,抢在她出走之前!”
  “行,我马上给你去买火车票,你收拾一下。”郑君里也站了起来,说道:“我顺便把这消息告诉四弟。”
  郑君里说的“四弟”,也就是赵丹。
  六月二十五日,郑君里和赵丹一起送唐纳上火车。他俩千叮万嘱唐纳:“到济南看一下,马上就回来。明星公司有好多事等着你呢!”
  “旗手”的心病所在
  “蓝苹死于脑膜炎”的消息尚未见报,而“影星唐纳自杀”的消息却各报竟载了。就连南京的《中央日报》也刊登了《轰动济南之唐纳自杀事件》。
  唐纳总算“不幸中之大幸”:由于茶房发现得早,大夫抢救及时,在二十八日晨八时终于清醒,脱离危险。
  第一个赶到万达医院看望唐纳的,是文友马吉峰。马吉峰的笔名为马峰,曾与张春桥一起在济南的《国民日报》编副刊《燕语》,也曾与张春桥一起创办“华蒂社”。唐纳在文坛交游甚广,跟马吉峰有点文字之交。
  上午十一时,经吴启宪大夫检查,以为唐纳已无危险,可以出院。马吉峰当即喊来黄包车,拉着唐纳前往纬三路东鲁中学宿舍马家歇息。
  唐纳异常怠倦。午饭后,倒头便睡。正在酣梦之中,忽听见蓝苹之声。
  唐纳一惊,霍然坐起,睁眼一看,站在床前的并非蓝苹,却是蓝苹之姐。
  原来,趁唐纳午睡,马吉峰跑到蓝苹家,把唐纳自杀的消息告诉蓝苹的母亲和姐姐。她们大吃一惊。
  蓝苹的姐姐赶紧拎着一篓苹果,跟随马吉峰风风火火来到东鲁中学。
  “唐先生,妹子实在对不起你!”蓝苹的姐姐再三向唐纳道歉。
  “只要你能把你的妹妹叫回来,我就什么也不计较了!”唐纳说道。
  直到这时,蓝苹的姐姐才说:“唐先生,如果你能原谅我的妹妹,我愿照实相告……”
  唐纳非常诚恳地说:“如果我不原谅她,我就不会到济南来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接她回上海,我们重新团圆……”
  蓝苹的姐姐看着在一旁陪坐的马吉峰,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马吉峰看出不便,就借口给唐纳冲牛奶,走开了。
  直到这时,蓝苹的姐姐才在唐纳耳边,说出实情:蓝苹到天津找小俞去了!
  如五雷轰顶,唐纳顿时呆若木鸡,半晌讲不出一句话来!
  哦,怪不得,蓝苹早就把话“讲在头里了”:“如果在必要的时候离开了你,可别恨我呀!”
  哦,怪不得,蓝苹只愿跟他同居,不愿正式结婚!
  唐纳在跟蓝苹初恋时,蓝苹从未讲起过自己的婚姻历史。直到同居之后,唐纳才从当年蓝苹在山东实验剧院的同事那里听说起小俞……
  幸亏蓝苹的姐姐一再说,她马上打电报到天津,要蓝苹火速回济南,唐纳这才宽心了点。
  他连连催道:“你快去打电报!”
  蓝苹的姐姐起身告辞。
  她走后,唐纳的心中充满愤恨之情。他这才发觉,自己一片痴情,受人欺骗,受人愚弄!
  他奋笔疾书,给二哥郑君里写了一封长信,向他痛诉蓝苹之狡诈、虚伪,济南之行的可悲、可叹……信中说出了蓝苹出走的真正原因,说出了她究竟躲到何方。
  正是这封信,后来成为“旗手”的一块心病。“十?八”抄家,以郑君里家为真正目标,就是要抄查这封信。张春桥受“旗手”之托,几次三番要郑君里交出来的,也正是这封信。因为“旗手”曾听唐纳说起,给郑君里写过如此这般的一封信,早就记在心中,恨在心中……
  “旗手”除了追缴此信之外,据香港《大公报》一九八○年十二月十三日的《江青百般寻觅,“小俞”何许人也》一文,也提及“旗手”追缴郑君里手头其他与“小俞”有关的信件:
  “(一九八○年)十二月十日晚七时半,北京电视台播映了江青昨天(九日)出庭受审的详细实况。一市民争相观睹……法庭宣读郑君里给江青的书信,信中提到了‘小俞’与她有书信往还的事实。人们立即敏感到‘小俞’,就是江青千方百计要查抄书信中的主要人物。这个人是谁已有一些说法,但最后仍有待将来写江青外传的人解答了。”
  给郑君里寄出了长信之后,唐纳出了一口闷气,心境总算平静下来。本来,他猛一听说,蓝苹去找小俞,他气得要马上离开济南;可是,当蓝苹的姐姐说能召回蓝苹,他又心软了,在济南等待着……他的性格的软弱,正是导致了他的爱情的悲剧。
  他在悲伤、痛苦、激愤却又夹杂想念、企待之中,坐立不安地在马吉峰家度过了一天。
  蓝苹终于和唐纳重归上海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行文至此,不能不提一下“小俞”——黄敬的行踪。
  一九三五年秋,原本是旁听生的俞启威,正式考入北京大学数学系。他积极参加学生运动,跟北平学界蒋南翔、姚依林等认识了。但是,这时他仍未接上党组织关系。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九日,北平爆发震惊中外的“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俞启威和姚依林等成为学生领袖。这时,俞启威为了便于在外活动,改名黄敬。
  据当时在中共中央北方局担任领导工作的陈伯达告诉笔者,黄敬在“一二?九”那天,还未恢复组织关系,翌日被确认为中共党员,参加党组织活动。
  一九三六年四月,黄敬担任中共北平市委宣传部长兼学委书记。李葆华任中共北平市委书记。
  一九三六年五月,作为北平学联的代表,黄敬来沪,住在八仙桥女青年大厦。五月底,黄敬出席了在上海圆明园路基督教青年会总部(借用那里作会场)召开的全国学联成立大会。
  黄敬来上海时、临时改名“黄文山”。他和胡乔木、吴砚农、刘江陵、张惠民五人组成了筹建全国学联和全国救国联合会的小组,由他任组长。
  沙千里在他所著《漫话救国会》①一书中,这样回忆道:
  ①沙千里,《漫话救国会》,文史资料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
  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在上海成立,简称“全救”。
  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代表大会于一九三六年五月三十一日,即“五卅”纪念日的第二天,在上海开幕。大会共开了两天。
  会议是在上海博物院路(引者注:今虎丘路)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的一间会议室举行的。会场可容纳几十人。这个地方是由吴耀宗安排的。会议是在秘密状态下举行的。
  出席会议的代表:北平的代表有黄文山(黄敬)、刘江凌(陵)、陆璀、李家宗(董毓华)……
  在成立会之前,曾在潘大逵家召开筹备会议,由沈钧儒主持,黄敬发了言。
  真是无巧不成书:
  蓝苹等三对新婚夫妇五月五日在上海招待亲友时,是在上海八仙桥青年会九楼餐室,而那时黄敬正住八仙桥青年会大楼内!
  蓝苹等三对新婚夫妇的证婚人是沈钧儒,而黄敬来沪却又正是和沈钧儒商议筹备成立全国救国会!
  黄敬对蓝苹和唐纳的婚恋清清楚楚,而唐纳根本不知道蓝苹的前夫就在上海。就在咫尺之内!
  黄敬悄然和蓝苹见面,劝她离开上海回北平。她毕竟跟黄敬有着很深的感情,决定以回济南探望母亲为借口,离开上海,离开唐纳。唐纳呢,全然被蒙在鼓里!
  蓝苹的姐姐对唐纳说,蓝苹去天津了。其实,她在北平!
  翌日——唐纳处于高度兴奋之中。
  一大早,马吉峰就拿着一张报纸进来,高声呼喊:“唐纳,唐纳,看报,看报——你成了济南的新闻人物啦!”
  唐纳一瞧,嘿,“唐蓝事件特刊”!
  唐纳接过报纸之际,马吉峰神秘地笑了。
  那“特刊”全文刊登了蓝苹写给唐纳的最后一封信,唐纳二十六日写给蓝苹的“遗书”,还有唐纳在自杀之际致郑君里、袁牧之、赵丹、徐怀少的一封长信……
  唐纳抬起头来,马吉峰仍在神秘地笑着。
  唐纳恍然大悟,正是他面前的这位“文友”把这些信件“捅”到报社去,印出了这份“特刊”!。
  唐纳哭笑不得,只好由他去了……
  唐纳细细地看着“特刊”,读着他“二十六日夜远处传来鹧鸪啼声和着雨声时”写下的“遗书”,犹如做了一场噩梦。
  正在恍惚之际,马吉峰说有客人来了。
  唐纳丢下报纸,站了起来,以为蓝苹来了。
  出乎意料,却是郑君里从上海专程赶来!
  原来,唐纳自杀以后,茶房除了在他房中找到致蓝苹的信之外,还找到致郑君里等的信。人命关天,济南宾馆当即按信封上的地址,给郑君里发了电报。
  郑君里接到电报,奔往赵丹家,大家都为唐纳自杀惋惜不已。他俩一商量,决定由郑君里赶往济南,料理唐纳后事,而赵丹则赶往大律师沈钧儒者先生处,要求他为唐纳之死申冤。
  郑君里含泪踏上北去的火车。刚到济南,他直奔济南宾馆,方知唐纳已经脱险,当即破涕为笑。
  他终于找到马吉峰家,兄弟团聚,悲喜交集。
  “昨天我还寄信给你呢!”唐纳对二哥郑君里说道。
  “信里讲些什么?”
  唐纳附在郑君里耳边,说出了蓝苹姐姐告知的消息。
  郑君里也楞住了。这位“六和塔婚礼”的主持人,怎么也想不到,“新娘”蓝苹如此“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蓝苹来了,我要当面跟她算帐!”唐纳愤愤地说。
  “三弟,”你千万冷静。“郑君里年长三岁,为人处世到底比唐纳老练、沉着,他叮咛道:”你千万不可当面戮穿蓝苹的隐秘,她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说得出、干得出的女人。如果你不愿再跟她和好,我们现在就回上海去;如果你还要跟她共同生活,那你就别声张,当作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
  唐纳无言以对,久久地缄默着。半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过天津,经德州,蓝苹接到姐姐的电报,终于从北平赶来济南。
  当天下午,蓝苹在姐姐陪同下,唐纳在郑君里陪同下,在东鲁中学宿舍见面。
  向来健谈的唐纳,此刻嘴巴像贴了封条。
  向来伶牙俐齿的蓝苹,一脸尴尬,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双方僵持着。
  “阿蓝,回上海去吧!”郑君里打破了难堪的沉默,说道,“阿蓝,你不是对三弟说过,等下了雨就回上海。济南已经下过雨了,你该回上海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再走。”蓝苹说道。
  “不,我们一起回上海。”郑君里一手拉着唐纳,一手拉着蓝苹,要往外走。
  蓝苹抽回了手,说:“今天就走?”
  郑君里斩钉截铁一般说道:“今天就走!现在就走!”
  蓝苹拗不过郑君里。当晚,他们就踏上了驶往上海的火车……
  “唐蓝事件”满城风雨
  一九三六年七月一日,《辛报》:《唐纳?蓝苹合高记》;
  七月二日《大公报》:《唐纳蓝苹,昨已携手回沪》;
  七月二日《立报》:《表演一幕悲喜剧后唐纳蓝苹昨晨抵沪》;
  七月四日《大公报》:《唐蓝珍闻?》;
  七月四日《娱乐周报》:《六和塔结婚还不到三个月唐纳在济南自杀》;《唐纳蓝苹和解回沪》;
  蓝苹“导演”的这部“悲喜剧”,成为上海一大社会新闻。
  唐纳和蓝苹返回上海之后,借住在南京路上的一家饭店。《大公报》记者记述了当时的情景:
  “记者于昨晚七时半,接到了唐纳的电话以后,便驱车急赴XX饭店。一进门,就看见那个一向很好动而又顽皮的蓝苹,她还是那副顽皮的神气,不过精神很萎顿。房间里虽然开了风扇,她虽然只穿了件很单薄的黑绸旗袍,但她还只是满口嚷着热。
  “记者一走进门,便紧紧地和唐纳握了握手说:‘应当恭喜你们,看见你们两个一块回上海来。”
  “唐纳听了这句话,只是很深沉而又轻微地笑了笑,但那是一个愉快而又满意的笑啊!
  “唐纳用了半嘶哑的嗓子和记者谈话。记者问他什么时候碰见蓝苹的,什么时候离开济南的?他说一路上没有好好地睡觉,所以嗓子变得哑了。他是二十九号会见蓝苹的,当夜便乘平沪车直回上海。
  “唐纳又说,这一次上海许多朋友都很关心他们,他都很感激。尤其是朋友中有人特地赶到济南,这真是使他感谢不尽的……”
  也就在这个当口,面对记者,蓝苹女士慷慨陈词:“离沪北上,参加救国运动的工作,后来知道唐纳自杀的消息,便即赶回济甫,和他同回上海来了……”
  蓝苹所说的“参加救国运动”,其实也就是回北平参加中共地下活动。当时,黄敬根据中共中央北方局刘少奇的指示,正在北平组织学生进行抗日救国示威游行。
  郑君里呢?当他在大东茶室里惬惬意意地品茗之际,记者追来了。
  郑君里只笑眯眯地说了这么一句:
  “唐纳自杀,只要来问我好了,我什么事情都知道。”
  可是,说罢,他除了笑之外,什么话也没说。
  他是一个嘴巴颇紧的人。回沪之后,他才收到唐纳从济南寄出的那封信。
  一点也不假,他是个“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人,然而,他不过说说笑笑罢了,从未对人透露蓝苹去天津的底细。
  恰恰因为郑君里对“唐蓝事件”的“什么事情都知道”,后来“旗手”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蓝苹和唐纳闹得满城风雨,记者们蜂拥到他们借寓的饭店。
  不得已,她跟唐纳悄然离开上海,在苏州唐纳老家小住几日,然后搬到上海法租界华勋路(今汾阳路)又开始同居生活。
  当时的报纸,对于“自杀案两主角”,作了如下评论,倒是勾画着两人不同的性格:
  “唐纳——他虽然具有着很前进很积极的思想,但是在性格上,却显得非常的软弱。对人总是笑嘻嘻的。没有看见他发过一次脾气。”
  “蓝苹,他的这个恋爱对手的个性,却正同他相反。”
  “一个豪放而带着孩子气的姑娘。在她的生命中,是没有畏惧,没有屈服的。刚强、豪爽。简直有燕赵慷慨悲歌之士的风度。”
  “她还有着一个非常热诚的性格。只要性情相投的人,不必有多少次的会面,她就可以熟悉得像多年老友一般的无所不谈。”
  “关于她童年时顽皮的事迹,她说得最为起劲。每当冬日之夜,几个人围坐在火炉旁,她竟会毫不疲倦滔滔不绝地谈上一两个钟头。”
  “大概在她的生活过程中,所受的刺激太多了。神经衰弱的病症竟降临到这么一个天真;热诚的姑娘的身上。一些的刺激,都足以引动起她神经的反应……”
  唐纳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人们对他的印象如此,而他实际上也确如此。
  蓝苹却有着她的隐秘。这个看似“天真、热诚”的女人,却有着颇为复杂的背景……
  “唐蓝事件”,甚至引起陶行知的关注。为此,陶行知写了一首诗《送给唐纳先生》:
  听说您寻死,
  我为您担心!
  您要知道,
  蓝苹是蓝苹,
  不是属于您。
  您既陶醉在电影,
  又如何把她占领?
  为什么来到世界上,
  也要问一个分明。
  人生为一大事来,
  爱情是否山绝顶?
  如果您爱她,她还爱您,
  谁也高兴听喜讯。
  如果您爱她,她不再爱您,
  那是已经飞去的夜莺。
  夜写不比燕子,
  她不会再找您的门庭。
  如果拖泥带水,
  不如死了您的心。
  如果她不爱您,而您还爱她,
  那么您得体贴她的心灵。
  把一颗爱她的心,
  移到她所爱的幸运。
  现在时代不同了!
  我想说给您听,
  为个人而活,
  活得不高兴;
  为个人而死,
  死得不干净。
  只有那民族解放的大革命,
  才值得我们去拼命。
  若是为意气拼命,
  为名利拼命,
  为恋爱拼命,
  问我们究竟有几条命?①
  ①自行知著,《行知诗歌集》,大孚出版公司一九四七年十一月版。
  陶行知的诗,写得恳切、真诚,今日读来,仍发人深省。
  当然,即便在“唐蓝事件”的报道满天飞的时候,谁也未曾提及“小俞”来沪之事——他化名“黄文山”出现在上海,谁也不知道他就是蓝苹的前夫,就连沈钧儒也不知道!事隔半 个多世纪,笔者在查阅有关全国学联和救国会的史著时,反复核对黄敬在沪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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