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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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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快放下她。你怎么能打人?你会掐死她的!”母亲满脸愤怒地冲了过来拉我的胳膊,拉不动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母亲打在脸上的巴掌把我从嗜杀的状态中唤醒,我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看手中已经面色像猪肝一样紫红的女人。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是在中国,在家乡,手里的也不是敌人,只是一个发生口角的陌生人。想到这里我慌忙松开手,女人一下子跌落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拉着母亲冲出服装店,不理身后赶过来的保安的叫喊,七扭八拐地甩掉了他们后,我坐到了一个卖冷饮的小店铺内,使劲儿地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脸,不断地对自己说:“醒醒!刑天,醒醒!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要冷静!要冷静!……”
  过了好一会儿等我慢慢地冷静下来抬起头,才发现母亲坐在对面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安、疑惑和恐慌。那眼神让我的内心泛起强烈的愧疚感,我甚至都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怎么回事?刑天!”母亲很庄重地喊出我的名字,只有我和哥哥犯了严重的错误的时候,母亲才叫我们的名字,“你怎么回事?哪来的那么多钱?还动手打人,打女人!你刚才差点儿杀了她。”
  “我……”我刚要解释,眼角就扫到几个穿便衣的人坐到了我的背后,他们的耳朵上都带着无线耳机,或坐或立地在远处偷看着我和母亲。我刚压下的怒火又冲了上来,这群不长眼的特工已经在我后面跟了一天了,我早就发觉了,一直没搭理他们,这种情况下我实在忍不住了。
  “Fuck……”我不禁骂出声来,起身向其中一个坐得最近装作看报纸的家伙走去。哗啦!我把桌面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他装出来的意外表情在我伸手从他怀里把无线电和耳机揪出来后消失了,变成很镇定地看着我。
  “给我滚远点儿!”我一把将他扔向他远处的同伴,那些人却并没有接他,任他摔在地上,那个人摔在地上后一打滚跳了起来,大骂着向我冲了过来,抡着拳头向我打来,一副和我发生争执的样子。
  “你再装!我让你再装!”我一把抓住他打在我肚子上的拳头,扣紧他的脉门,一拳把他打飞了起来,然后骑到他身上,朝他脸上又是一阵狂砸,打得血水乱溅。我一边打一边冲着对面的人喊道:“我就不信你们不来救他,不来我就打死他。”说完又是一拳把这个特工的鼻子给打断了。
  对面的那些特工中有个年轻的家伙扔掉手里的东西就要冲过来,却被身边的一个女人一把拉住了。
  “不来?你们不来是不是?”我把地上被打得快断了气的家伙扶起来正对着对面围观人群中的四个特工,然后走到他的背后用手抱住他的脑袋,看着他们四个人,如果他们还无动于衷,我就要扭断他的脖子。
  “刑天,你干什么?你松手!你想干什么?放手,放手。”母亲从惊慌中缓过神来冲上来拉住我,使劲儿地拽动我的胳膊,看拉不动我就用手里的包使劲地打我的背,一边打一边叫喊。
  我根本没有感觉到母亲的摔打和叫喊,眼中只有对面人群中四个怒火中烧的敌人。我慢慢地收紧胳膊,怀里的家伙脖子开始“叫”起来,口鼻也开始向外溢血。对面三个人使劲拽住那个冲动的年轻人竟然扭头走了。临走前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扭头冷冷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是如此的熟悉,那是想杀人的眼神。他警告我如果杀了怀里的男人,就一定不会放过我!
  “真他妈的有种!”我扔掉手里已经半死的家伙。这群人吃定我不敢杀了这个特工,竟然不来救他。有意思!
  我顺着他们临走前向上瞄的方向抬头一看,发现头顶三楼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骑士,一个竟然是队长。他们看到我发现他们后对着我笑了笑,扭头也消失在人群中。
  背后冲过来两个保安拿着橡胶棍向我背后砸来,对这种毫无力度的攻击我根本没有闪躲,任他们在我身上乱打。我悄悄地从被我打晕的特工怀里掏出了他的证件,在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拉开那个人的西服,对那群保安说道:“看看这是什么?我刚才看到他拿着这个不知想干什么,就上前盘问他,结果他就打我。我认为他是个抢劫犯,他还有同伙在周围的人群中。”
  那群保安看到插在这家伙腋下的手枪一下愣住了,马上开始打电话叫警察。“啪!啪!”就在这时候楼内突然响起了枪声,正在楼内购物的数万人一下子炸开了锅,争先恐后地向大门处逃命去了,我趁着混乱,一拳一个打翻了身边的警卫,搂着母亲冲出了大楼。
  刚出门,我就看到对面路边停着的一辆奔驰跑车,队长和骑士坐在里面正看着我。我把母亲强行塞到一辆出租车内,不顾她在车里大声地叫喊着我的名字,我冲过路面一头扎进了奔驰。车子开动,看见母亲拍着对面的车窗焦急地喊叫的模样,我心痛得要命。可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我要弄清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要说话便被队长给拦住了,他示意我等一会儿再说,我只好闭上了嘴,我知道如果队长说不告诉你或等一下,那你拿着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也别想从他嘴里掏出一个字。队长递给我一块毛巾,我接过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刚擦到一半就心急地把毛巾摔在地板上,自言自语地大叫道:“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骑士和队长同时扭头看了我一眼,却都没有说话,只是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车子正行进中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接通是母亲打来的。
  “小天,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母亲在电话那头惊慌地尖叫道。
  “妈,不要急,我没事,我有点儿事要办,你先回家。我今天回去再和你解释!”我慌张地把电话挂断,生怕再听到母亲那令人心碎的声音。
  车子开到了一家骑士他们刚开的酒吧里。走进去发现小猫和美女也在里面。锁上门,队长给我和骑士等人各倒了一杯烈酒。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抢过队长手里的酒瓶对着嘴把剩下的全灌进了肚子,胃里火烧似的感觉让我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现在可以说了吧,队长!”我从吧台上又拿下一瓶威士忌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
  “刑天,你知道什么叫PTSD吗?”队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
  “不知道。什么是PTSD?”我急躁地围着队长走来走去,“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眼前每天不断浮现战争的血腥画面和回忆,还做噩梦,我已经回到家了,可是每天仍需握着刀子才能入睡。我的感情已经变得麻木、冷漠,对生活缺乏热情,我甚至不想与父母亲密来往!见到警察和穿军装的人就激动得想杀人。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它是指对创伤等严重应激因素的一种异常精神反应,又称延迟性心因性反应,是指由异乎寻常的威胁或灾难心理创伤,导致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的精神障碍。”队长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发现我一脸没有听懂的表情后翻了翻白眼又解释道,“以前PTSD主要发生在男性身上,主要是经历战争的士兵,所以称此为‘炮壳震惊’(shellshock),也称其为‘战争疲劳’(battlefatigue)。现在的研究表明,每个人包括儿童在内都有发生PTSD的可能性,而且女性的发病率是男性的两倍。也许这正是女性遭受性的或身体上的攻击后的反应。当然这些和你无关。”
  队长看我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赶紧加快说道:“它总共有三种症状,一种是再体验,即个体会产生闯入性的创伤情境再现,而且再现的内容非常清晰、具体。尤其生活中与创伤可能产生联系的任何事物,都可能引起个体对创伤情境的再体验。这种体验会给个体带来极大的痛苦,并有可能进一步恶化,产生一些与PTSD相关的共病,如焦虑、恐惧、自责、失望、抱怨等;
  “第二种是回避反应,即出于对再体验的痛苦,个体会主动回避一些可能引发创伤体验的事或物。而且这种回避反应可能无意识化,即表现为‘遗忘’。这种回避反应一方面对个体是一种保护机制,但另一方面它会延缓个体PTSD相关障碍的复原;
  “第三种是高警觉,就是许多小的细节事件都会引起比较强烈的反应。进一步会表现为失眠、注意力不集中等。”
  这一次我听懂了,因为这些就是出现在我身上的症状。看来我是得了心理疾病!
  “那我该怎么办?看医生吗?”我拿出电话就想查查哪里有心理医生。
  “你怎么告诉你的医生你是如何得这种病的?”队长抢过我手中的电话说道,“你想告诉他你枪杀了上千士兵,并咬掉了一个人的脑袋,还是想告诉他你用炸弹炸死了上百的平民?”
  “……”听队长一说我愣住了。是啊,我能将这些说给一个生活在和平环境中的普通人听吗?不能。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招来大量的警察,另一个是被确诊为精神病患者。
  “难道我只能等待这种感觉自己慢慢消退吗?”刚找到解决之道却发现是条死路。
  “可惜的是这种病只会越来越重,而且你也不是患的这种病,这种病只是经过一次巨大的创伤后患上的,可以用心理治疗医好。但你呢?经过了一年的厮杀,这已经不是一种单独的心理病了,而是成了你的一种本能。本能有可能治好吗?”骑士坐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说道。
  “难道我要永远这样?我会疯掉的!”我疯狂地舞动手中的酒瓶大叫道。
  “我已经让医生尽快赶来了,希望他能解决你的问题。”队长似乎仍有什么隐情没有说出来。
  “谢谢你,队长,我需要一个人静静。我单独出去转转可以吗?”我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说道。
  “当然!”队长知道我需要什么。
  我记不清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我不停地开着车到处乱转,不停地换酒吧喝酒,不停地寻衅打架,直到我满身鲜血被酒吧保安拒之门外。当我稍稍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家门口。我拿出钥匙打开门跌跌撞撞地走进屋,却发现家中并没有人,来不及想清楚为什么家中没有人,我便倒在了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射出的子弹打在头上的感觉再次传来,格斯血红的眼睛和刺向我心口的刀锋又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仿佛又回到了戴尔蒙都的热带雨林中,仿佛躺回到了那个蛀空的树干中,浑身血腥握着刀子不停地提防着被人在睡梦中杀死。
  就像是又睡在战场上一样,我在睡眠中还能感觉到周围一切的变化,我甚至能感觉空气从空树干中流过,树叶的响声,动物的叫声,仿佛是梦境一样在我脑中呈现,我就像一个正对着摄像头的保安一样,看着一幅并不真切的图像。突然我感觉到背后有人走近我,放轻脚步缓慢地接近我,我能感觉到他慢慢地向我伸出手,手里拿着一个黑黑的东西。是什么?是刀?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我突然全身不知从哪儿蹿上一股猛劲儿,本能地从床上弹起,手中的刀子顺势向背后划去。
  “啊!”一声熟悉的女人的尖叫声刺破了我脑中的夜暮,撕烂了丛林的背景,驱走了鼻中的潮气,唤回了我的意识,我不自觉地手上一顿,刀子停在了黑影的脖子上。就在这时头上一下子灯光大炽,我眼前一白,出现了一幅令我无比胆寒的景象:我的刀子正扎在母亲的脖子上,血水顺着刀尖淌到了我的手上,热热的,黏黏的,湿湿的……
  第五十八章 不得安宁(下)
  眼前的景象吓得我魂飞魄散,我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难以置信地用手揉了揉眼睛,母亲的鲜血顿时映入眼帘,面前的世界刹时变成了血红色,这血腥的场面像定格的电影画面,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中。
  “啊!”我惊恐地尖叫出声,手一软军刀带着一溜血线掉落在地上。我发疯似的扑向倒下的母亲,双手拼命地捂住她溢血的伤口,不知如何是好。我已经完全混乱了,只能坐在那里傻傻地喘气。
  “呼!呼!”母亲的双手紧紧地扣住我的衣领,不停地抽气,那声音让我立刻想起了自己被格斯中校割断气管时那令人疯狂的窒息感。看着母亲苍白的脸,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像被滚油浇了一样痛苦。
  “妈!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妈!妈!”我不停地摇晃着母亲的身体,被酒精和惊吓搅得混乱无比的脑中不停地想着: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包扎伤口,对!包扎伤口,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做什么。我飞快地检查了一下母亲的伤口,动脉和气管没有事,幸好只是伤到皮肉。我疯狂地翻着边上的行李包,从里面找出必备的医疗急救包,手忙脚乱地给母亲洒上止血粉,包扎好伤口并打上一支吗啡镇静止痛,让她轻轻地靠在床上。
  看到母亲伤口的血不再溢出我才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时我才慢慢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着满手的鲜血,我喃喃地说道:“我刚才差点儿杀了我的母亲,我刚才差点儿杀了我的母亲。我是沾满亲人鲜血的弑母的禽兽!我是沾满亲人鲜血的弑母的禽兽!”我一边不由自主地念叨,一边拼命地蹭着身上的血迹,疯狂地想把沾在皮肤上的罪恶感给擦去,可是它却像水银一样深深地渗进我的身体,并向身体的核心钻去。
  我不停地擦着,不停地挠着,不停地抠着,不停地撕扯着……
  “小……天,不要抠了,不……皮肤都烂了。这是……意外……我不怪你!”母亲颤抖而微弱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像尖刀一样刺入我的心中。我茫然地抬起头望向母亲,满是血污的面孔上那对明亮的眼睛中,原来的平静和安详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恐惧,最刺痛我心的是那绝望中包含的慈爱和宽容!这目光恰如一道闪电劈在我的脑心,如潮的惊恐、愧疚和负罪感瞬间将我淹没。
  “不!不!”极度的负罪感使我无脸面对依然慈爱的母亲。我捂着脸冲出房间,撞倒刚刚进屋的父亲夺门而逃,一刹那便消失在黑夜中。
  “我是畜生,我是禽兽。我竟然差点儿杀了我母亲。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弑母的逆子……”我脑中一团混乱,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慌不择路地捂面狂奔,我不停地揪着路人的领子喊叫着:“我差点儿杀了我母亲。我不是人!我竟然差点儿杀了我母亲。我不是人……”仿佛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心中的愧疚会随之宣泄出来一样。路人不停地对我指指点点,仿佛是在指责我这个弑母的逆子,又像在看一个疯子撒野。
  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直到我迎面碰上一辆奔驰车,车主看到我冲上路面就踩了刹车,车子滑行了数米后轻轻地撞到我的腿,我的身子因为惯性猛地向前一倾正栽到发动机盖上。脑袋上传来的猛烈撞击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的宣泄之门。我用尽全力发疯地猛砸挡在我面前的车子,一面砸一面哭喊:“我竟然差点儿杀了我母亲。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谁能告诉我?上帝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求你救救我吧!我有罪!我有罪!我怎么变成这样……”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我操你妈!”一句咒骂声传入了我的耳中。对母亲的侮辱更激发了我的疯狂,我无意识地一伸手,把出声的混蛋从车窗里拽了出来,使劲儿地摔在地上。那家伙“嗝”地一声就背过气去了,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放过他,仍疯狂地在他身上乱踢,一面踢一面骂:“你说什么?你个王八蛋,你敢骂我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车内冲下来两个人跑过来撕扯我的袖子,我甩开他们的纠缠,回手就要一拳打在他们的脸上,可是当我对上两人的目光才发现是两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而另一位应该是这个男人的母亲,她像保护幼仔的母鸡一样伸开双臂挡到两倍于她块头的儿子前面。
  “有本事你打呀!只要你不觉得打一个老人羞耻!”男人的母亲勇敢地叫喊着,不惜代价地试图转移我的攻击。看着母亲不停地看向儿子时眼中的关切和焦虑,面对我时的勇敢和惊慌的执著,我仿佛看到了满脸血污的母亲站在我面前,颤抖着向我伸出沾满血水的双手……
  在伟大的母亲面前我胆怯了!我无法战胜自己心中的心魔,更疯狂的愧疚再次冲垮了我的精神防线。我逃离了现场,像一个落荒的逃兵!
  精神恍惚的我在车流如潮的公路上晃荡着,不停地伤害着别人也伤害着自己。在我打倒第三批冲上来阻止我的交警后,我茫然地游荡到一条行人稀少的小路,依然神志不清地不断呓语:“我竟然差点儿杀了我母亲。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被一辆汽车剐倒后,我无意中摸到了仍然插在军靴里的BUCK军刀,自我从队长手里接过这把战利品后,就一直把它当备用刀插在军靴里。当我触到冰凉的刀把时,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像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缓缓地抽出刀子举到眼前,望着锋利的刀尖,心想只要用它在脖子上一划,一切痛苦、一切愧疚、一切的一切都见鬼去吧!
  这个声音在我心中越来越响,刀体上映射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扭曲,眼神变得越来越残忍。就在我立起刀锋准备了结自己的痛苦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一个真正的军人是不会被这点儿痛苦击败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像被雷电击中一样猛地转过身,用刀指着背后的来人嘶叫道:“是你!都是你。你个婊子养的贱种!都是你他妈的把我弄成现在的样子。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都怪你!都怪你!屠夫。你个王八蛋!狗杂碎!”
  “只有无能的人才把责任推给别人,你也很喜欢血腥和刺激不是吗?你杀人的时候多投入啊。虐杀战俘时,我看到你兴奋的眼神。你骗不了你自己,那才是真正的你,你喜欢这样……”屠夫阴冷的声音带着邪恶的诱惑浸透进我的灵魂深处。
  “不,不,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我没有!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虚弱无力的辩解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你猎杀,你满足。承认吧!你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这就是真正的你。只是你不愿面对,你一直在逃避……”
  “不,不是这样。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我大声地尖叫着,仿佛声音大到盖过屠夫,便代表我的话是正确的一样。
  “是,你是的,和我无关!”
  “不,不是的!”
  “你是!”
  “不是!”
  “你是!”我们两个陷入了循环式的无聊争执。最后,积蓄的不满爆发了。我握紧刀子指着屠夫吼道:“活下来的人就是正确的!”
  “没错!”屠夫也拔出军刀叫道,“来吧,如果你恨我就来杀我,前提是你能杀得了我。”
  “啊!”我狂叫着握着刀冲向屠夫,在离他还有一米远的地方猛然跨步突刺,按理我的手臂并没有这么长,加上20多公分长的刀体也碰不到屠夫,屠夫也算出我碰不到他,所以并没有立即躲闪,而是想等我刀势用完力量用尽再反击,这样就有较大的空隙可乘。
  我是右手握刀,出刀的时候却是左脚踏前,在确定他放弃后退的最佳时机后,以左脚为支点右脚随着已经快伸直的右手向前一踏,并顺势转动身体使右肩和右臂一起伸了出去,这样一下子便使攻击距离加长了近半米,刀子疾刺屠夫的胸前。
  屠夫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用这种奇怪的招式,看着原本不可能触及他的刀尖呼啸而来,他的眼中爆射出惊讶后的兴奋。微一侧身,右手的刀子从侧面划向我的近侧,他想让过刀头攻击我的动脉。看着逼近的刀锋,我抱着两败俱伤的念头右手一沉,刀子划了一条弧线同时也切向屠夫的脖子。刀子飞快地逼近我的脖子,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刀锋上带动的冷风刺入皮肤。我抱着必死的决心,一面伸出左手想拖住屠夫执刀的右手,一面右手加力狠狠地一刀削去。
  我希望在自己丧命的同时也让他血溅五步,屠夫看到我不要命的打法吃了一惊,一错身躲过我这志在必得的一刀,他退却了!不敢想像屠夫竟然退却了,我乘势连连进攻,一瞬间便刺出了四刀,刀刀都是拼命的打法。屠夫也接连后退,让过了我这一轮急攻。
  我不断地进攻,而屠夫却一直闪避,并不停地嘲笑我:“你应该看看刚才你脸上的表情,你知道吗?那可是……”低头躲过刀子他又接着说道,“那可真是精彩。你知道你什么表情吗?你在笑,你笑得很自然!我保证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在笑。笑得很残忍!看来你小子是下狠心要我死了。”我被他嘲弄得心头火起,不断地拼命加快进攻,却被他趁机在身上划了数道口子。
  “不要冲动,怒火会让你行动迟缓,动作过大,漏洞越来越多。你看又一个!”屠夫一边讥笑地说教,一边在我身上又添了一道口子。
  “嗯!”我痛得闷哼一声,痛出来的一头冷汗开始顺着额头滴下来。身上的剧痛也让我的头脑清醒了很多,我马上意识到这样鲁莽的进攻只会徒增伤痕,得不到任何好处。我放慢了攻势,情况马上变成了我们两个人互相试探性进攻,一击便退,然后接着寻找战机,进行第二轮突袭。转变进攻方式后,我开始有了收效,屠夫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我把刀子放在嘴边,用舌头舔了一下刀刃上的血珠,恶狠狠地说道:“屠夫,你个杂碎!我能放你的血,就能剥你的皮!”
  “咝!不错!冷静下来就好玩儿多了!”屠夫抽了口凉气后退一步,用手摸了一下肋下的伤口兴奋地笑道。
  打了一会儿,我们两个都失去了耐性,一下子撞到了一起,挥着刀子刺向对方的胸膛。我一把抓住了屠夫刺来的手腕,我的手腕也一紧同时被屠夫捏住了。屠夫捏住我的手腕后立即发力,想捏碎我的手腕,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我蜷着的手指因为失力而不由自主地伸直了,手中的军刀也掉在了地上。而我握住他手腕的同时用尽全力一掐一拧,嘎巴一声将屠夫的手腕给卸了下来,他手中的刀子也掉在了地上。我们两个都趁对方手中失去武器的机会,重重地给了对方一拳。
  砸在我脸上的拳头像铁锤一样重达千斤,打得我头晕眼花。拳头上传来的感觉告诉我,我那一拳的效果应该也不差。顾不得擦一把被砸开花的鼻子,我晕头晕脑地就又扑向屠夫,因为他正在试图接上被我卸下来的关节,还没等他接上我就又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把他打飞出去老远,与此同时也被他反击一拳由下向上打在下巴上,脑子一震我失去平衡坐在了地上。
  我们两个都被对方的重击打得有点儿脑震荡,我试着站起来两次都无法保持平衡又跌坐回地面,屠夫亦然,爬了几下都没有站起来。现在就是比谁能先站起来,谁就赢了!我们两个都拼命地想站起来,但一直把握不好平衡,急得我使劲儿把头向路面上撞去。“嘭!嘭!”两声剧响后,随着一阵剧烈到脑仁发麻的疼痛,我感觉脑子清醒了很多,我试着扶着地站了起来,晃了晃但没有摔倒,只是面前的世界剧烈地摇动。我东倒西歪地向屠夫走去,屠夫因为一只手脱臼没有办法双手支地,一直无法平稳地站起来。看到我站起来,他用左手撑地向面前不远处的刀子爬去,可能因为剧烈的撞击的缘故,他爬行的路线都不是直的,他向刀子的右边爬去,手一直在那里摸来摸去却抓不到刀子。
  我拾起地上的刀子,慢慢地摸到屠夫的边上,用脚踢开了他手边的刀子,然后一脚踢在他脸上,把他踹了个四脚朝天。我用刀子指着他大笑道:“哈哈!屠夫,你输了!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仰天狂笑了几声后,绷着脸阴森森的,有些病态地看着屠夫说道,“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把我带进狼群,我现在依然是个正常人,优秀的学生,毕业后平静地工作。幸福美满的家庭,也许会有平凡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可是现在都没有了!你毁了我的生活!我变了……我变得……我变得……我变得和你一样了!和你一样无家可归了!”我实在找不到词了,指着屠夫狂吼着,“活下来的人就是正确的!嗯?活下来的永远是我。所有和我为敌的人都要死!你也不例外!不,没有人例外!”
  “嘿嘿!有本事就刺过来呀!”屠夫一脸讥笑地看着我,那表情像是看着一个说大话的孩子。
  “呵呵……呵呵……你以为我不敢?去死吧!”我疯狂地叫着,挥着刀向屠夫刺去。刀尖狠狠地扎向屠夫的胸口,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狠下心来杀掉这个毁掉我一生的罪人的时候,突然,一道伤疤闯入我的眼帘,那是一道一指宽的伤疤,它横卧在屠夫厚实的胸肌下沿。一瞬间我眼前跳出了康哥拉巷战时的一幕,我被狙击手击中头盔震飞到街中心,暴露在四周数十名民兵的火力范围之内,是屠夫冲出掩体将我救了回去,这道伤疤是他为此负出的代价,子弹绕过手肘射穿防弹衣横擦过胸部夹在了衣服里面。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受了伤,直到任务结束我才发现他一个人偷偷躲在厕所包扎伤口。医生当时说这是他运气好,如果子弹再向里移一寸便会射进肺里,那他就死定了!
  我的刀子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屠夫胸前的刀疤上。是啊,我要杀的是我的战友,是救过我命的患难兄弟!想到这里,屠夫的胸前像是穿了一层看不见的防弹衣一样,我的刀子怎么也刺不下去了。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了一样,我颓然跌坐在地上,刀子也掉落在地,我双手不停地揪着头发,痛苦地嘶吼起来。
  屠夫的眩晕好些后,便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道:“当初是我的错,你应该对我发火,如果你想泄恨可以杀我、揍我,我不怪你!”
  我从地上一跃而起,挥起拳头劈头盖脸地朝屠夫打去,屠夫挺着身子一动不动。我一边抡拳头一边狂叫,想把心中那股憋得快要炸开的痛苦发泄出来。
  “刚才我们搏命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伤害你母亲的事?”屠夫痛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晴天霹雳一样在我的脑海中炸开。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屠夫的意思……积压在心底的情感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我一把抱住屠夫的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找到的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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