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这就是坤沙-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作品:这就是坤沙
  作者:陈天泽 吕伯祥
  内容简介:
  坤沙似乎是为鸦片而生的。刚出生时,他日夜啼哭不止,但一闻到鸦片烟味,哭闹声便戛然而止,小脸上还露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笑容……
  坤沙历经坎坷,终于成为世界上最大毒王,他当上“掸国大总统”,在金三角独霸一方。但有谁知道,由于家族的原因,也由于民族生存现状的原因,他一生极其痛恨鸦片,而又一生不得不依赖鸦片。他无可选择的人生道路,使他一直在痛苦和矛盾中煎熬。而这一切,连他最挚爱的妻子和儿子都不能原谅……
  本书作者十年来广泛收集有关资料,终于写成本书。本书描述坤沙传奇的一生,同时也揭示了金三角其他几代毒王生生灭灭的过程。全景式地描写了特定社会环境下世界最大毒品生产地金三角的地域风貌及其历史演变。
  正文
  1
  夜色深沉,黑暗笼罩了山野层林、村村寨寨。十岁的小土司坤沙走出了土司衙门,刚一揿亮手中的小手电筒,四周山上山下马上响起一片枪声,他身边的保镖坤云一个箭步挡在了他面前,另一个保镖孟翔一伸手就抢过了他手中的电筒,并马上揿熄了。
  坤云与孟翔一左一右挟起坤沙就往寨后的山崖上跑。
  坤云从身上解下一团绳子,把一头递给了孟翔说:“你先下去,佧佤人应该没在下面设卡。
  从悬崖上放下坤沙后,坤云拉起坤沙,迅速跃过山路,又进入丛林向前走着。
  天黑下来后,坤沙的脚底起了泡,走不动了。坤云在一块大青石上铺了一些树叶,让坤沙躺下来休息。
  孟翔起身下了石板,准备去寻些野果,但刚走了几步,便猛地猫下身来,隐在了一棵大树后。坤云看见孟翔的异常动作,忙警觉地向前望去,便看到三个斜背着日式小马枪的佧佤人牵着三匹马正向着大青石的方向走来,他也忙伏下身子,一边隐蔽着一边想着对策。
  偏偏这个时候坤沙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便失声嚷道:“哎呀!天大亮了!”坤云想去捂他的嘴巴,却已无论如何来不及了,不远处佧佤人闻声赶了过来,其中一人展开了手上的一幅画像,惊喜地叫道:“这不就是坤沙吗?我还以为波蒙头人让我们来搜索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呢!”
  这一瞬间,坤沙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咬牙站起身的同时,已将藏在小马靴里的飞镖取在了手中,只见他小手轻轻一扬,那个拿着画像的佧佤人咽喉已中了一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了。另外两个佧佤人还没来得及把肩上的小马枪顺过来,孟翔手中的盒子枪已经先响了。只听“砰!砰!”两声,那俩个佧佤人的脑袋先后开了花。
  坤云说:“这三个人肯定是一个搜索组,其他搜索组或是大队人马肯定就在附近,我们现在已经被发现了,只能赶快跑,尽早脱离这个危险区!”
  他们一边跑着,一边都还在不停地思谋着使小主人脱险的办法。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与他们擦身而过。坤云眼睛一亮,问孟翔道:“刚才那乞儿你看见了么?”孟翔说:“看见了,与小主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坤云一听,便嚷道:“太好了!”说着掉转马头,追上那乞儿,伸手便把他拽上马背。
  日头西斜,马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孟翔说:“看来,得歇会了。”一行人朝村子跑去。
  村子里,他们狼吞虎咽一番后,酒楼的老板娘拿出几条水布,让他们到林边的小溪里去洗澡,说是洗了澡好睡觉。
  这个澡洗得惬意极了,坤沙因为脚底还疼,上岸走得慢了些,乞儿在他前面,把他的衣服给穿上了。坤沙正待发作,被坤云按住了:“让他穿吧,反正不管新旧,都是一股臭汗味!”
  半夜里,坤云和孟翔叫醒坤沙和乞儿,悄悄离开了村子。
  天色微明,他们的行进速度刚刚加快了一些的时候,在离他们不远的后面,隐隐传来了杂沓的马蹄声。
  情况已是十分危急。坤云与孟翔对视片刻,孟翔坚决地说:“事不宜迟,你赶快带他们下马进林子里隐蔽,我带马向前迅跑,引走他们!”说着,他翻身下马,把乞儿抱了下来,推到坤云跟前。
  马队过后,坤云站起身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发现,他们刚才经过的路,是唯一可以通向山外的路。路两边的丛山密林里,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坤云明白,带着两个小孩,在这野地里是很难长久坚持下去的。而他们的仇家,德摩土司与波蒙头人,对坤沙家族是非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不可的,不达目的是决不罢休的。他们会死死地控制住每一处可以出逃的通道。
  他观察着。突然,他疾步走到一棵大榕树下面,慢慢绕树一周,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把坤沙叫到跟前,指着榕树干上自然形成的一个大树洞,命令他说:“钻进去!”
  坤沙顺从地钻进了树洞。坤云又绕树一周,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
  安排好坤沙的藏身之处,坤云宽慰地笑了笑。从身上解下一把精致的匕首,又从兜里掏出一根金条,一齐放在坤沙手里。
  坤云掉头走了。他大步走向乞儿,拉起乞儿的手,带着他走到对面的一个小山坡上。
  佧佤人纷纷下了马,散开向山坡上包抄而来。
  坤云对乞儿道:“你快往山上跑,我挡住他们随后就来。”
  乞儿很快跑上了山头,他瘦小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佧佤人的面前。
  佧佤人兴奋的喊道:“坤沙!坤沙小杂毛!”
  一个佧佤人迅速举枪瞄准,枪声响过,乞儿倒在血泊中。
  山野里万籁俱寂。忽然,一个佧佤兵叫着:“死了!坤沙的保镖被我们打死了!”
  坤沙不由一阵颤抖,他紧紧咬着嘴唇,也紧紧地闭着眼睛。他无力地倒在树洞中。一串串的泪水从紧闭的眼中涌了出来。
  坤沙的外公林答,缅名叫坤塔。是云南大理人。坤沙的父亲张秉尧、叔叔张秉舜是山东临淄人。外婆刀丽姬和母亲向宗是缅甸金三角的掸族人。
  向宗长到十七岁,爱上了到莱莫做玉石生意的山东汉子,与林塔一样高大英俊,温文尔雅而又武艺超群的珠宝商人张秉尧。林塔和刀丽姬尊重爱女的选择,他们给张秉尧起了个缅名叫坤爱,让他宣誓效忠莱莫山,然后入赘为婿。
  坤沙是张秉尧与向宗唯一的儿子,也是莱莫山上唯一的继承人,林塔和张秉尧还给他取了一个汉名,叫张奇夫。坤沙十岁之前,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但却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他称林塔为爷爷,爷爷和父亲都各自按自己的方式严格而有效地教育着他。而山寨中的大小事物,爷爷和父亲都不想瞒他也无法瞒他。他小小年纪,已经知道爷爷和父亲这两代外来人是如何施展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果敢英勇,而使全莱莫山区的土著们五体投地,知道他们是如何把穷困和落后的莱莫山区治理出一片繁荣昌盛,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升平景象。同样,也知道他们仇家如何借助日本鬼子的军火武装兵勇,在短短的时间里摧垮了他爷爷和父亲几十年辛苦经营的莱莫山寨并使他们所有的亲人,包括对他的家族无限忠勇的叔伯兄弟们一齐死于非命,使他不得不小小年纪就亡命他乡。
  2
  自莱莫山出逃后坤沙来到了仰光。血色的太阳旗飘扬在仰光城头,日本人的摩托巡逻队不时在街道上耀武扬威地驶过。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
  他穿过几条街巷,在一处低矮的屋檐下找到了一个卖油炸果子的小吃摊。他掏出一个铜板,向小贩买油炸果子,那小贩看了他一阵子,才接过他的铜板,夹了两个果子给他。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小贩:“叔叔,我不是叫花子,我是打老远来仰光找我叔叔的,你知道云南来的珠宝商人在这里做生意的地方吗?”
  小贩说:“前些年,云南来这里做生意的珠宝商人很多。这一、二年,仗打得多了,能从那边过来的人很少了。你从前面过去,穿过了直街口,向西走,有条博爱路,在博爱路还有博爱路再过去一点的英缅街上,都有做珠宝生意的。”
  小坤沙向小贩道了谢,就向前走去。路上一个不良商贩指使一群恶狗咬他,他用石子打飞镖一样打得恶狗四散逃窜。
  晚上,他又冷又饿,他无可奈何地又回到了前晚栖身的灶炕前。在一只潲水桶里有些剩饭剩菜剩汤,他没有迟疑,迅速地扒在潲水桶上捞吃起来。
  正吃着,突然有人捋着他的领子把他拧了起来,他回头一看,是五、六个个子比他高,岁数也都比他大的孩子。拧他的人显然是领头的,有十五、六岁模样。那大孩子仔细看了看他,说:“这不是在英缅街上打狗的英雄么?怎么这会儿变成猪了,居然吃起潲水来了。”
  小坤沙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领头的孩子说:“我们不想干什么,只是想看看你在干什么。瞧你这没吃,没喝,没地方住的样儿,我们可怜你!你跟我们走吧!”
  小坤沙便不再多问,拉着那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的手,走进了孩子们的行列。
  走了一小段路,坤沙知道了和他牵着手走的小孩叫坎单,原来住在仰光城外,日本人的飞机投下来的炸弹炸死了他的爹妈,是领头的那个大孩子收留了他。
  孩子们钻进一户日本家里,不但给坤沙弄来了一套新衣服还搞来了一只大肥狗。
  大哥吩咐道:“小三,小六,你们俩去烧一大锅开水烫狗,把狗毛刨了,扔到远远的垃圾堆里去,不要让人发觉,‘踩’了我们的‘线’。”
  叫小三、小六的孩子应声而去。
  大哥又对坎单说:“坎单,你去抱床毯子,新来的小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大哥掉头问坤沙。
  坤沙想了想,应道:“我叫张奇夫。”
  大哥对坎单说:“张奇夫就跟你一张床睡。”
  扑鼻的狗肉香味弥漫在整间屋子里,小六大声嚷道:“吃狗肉咯!”
  大哥手一挥说:“吃日本狗去!”
  吃饱喝足之后,坤沙洗了一个痛快淋漓的热水澡。来不及想起往日的生活,就呼呼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小坤沙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他醒来后,看见小六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边跑边说道:“大哥!出事了!”
  小六喘过气来,才把事情说明白了。午后,他和小三、阿九一起拿着昨晚“跳叮咚”偷来的东西到市场去卖。不想刚一亮东西,就被混在人群里的便衣警察发现了,一下子把小三和阿九逮住了,再后面的小六一看不好,赶紧扔下东西就跑,也不敢直接跑回棚户区,在大街小巷东拐西拐,确信没被人追赶才敢回来。
  大哥想了想,说道:“看来,这个家也不能再呆了,警察马上就会找到这里来。”
  大哥自己动手处理没有吃完的狗肉,捡干净了地上桌上的狗骨头,拿到远处处理掉了。然后他吩咐坎单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给坤沙穿上,把坤沙身上那套衣服脱下来扔进了灶膛。
  大哥向他们交代了联络方式,然后分开离开了家。坤沙和坎单一组,以卖香烟为掩护;大哥和小六一组,以擦皮鞋为掩护;到街上去打听小三和阿九的下落。
  白天,他们分头去弄些吃的,晚上,就回到破庙栖身。这样过了几天。一天晚上,坤沙和坎单回到破庙很久了,却不见大哥和小六回来,他们一直焦急地等到天亮,也还是见不到他俩的人影。
  坎单说:“张奇夫你就在庙里等着大哥他们,我去找人打听一下消息。”
  没等多久,坎单就哭丧着脸回来了。一见面,就哭着说:“大哥让日本人抓夫抓走了!”
  小坤沙一屁股坐在地,心里好生难过。
  自从大哥和小六被日本人抓夫以后,坤沙对日本人更加切齿痛恨。他再也不肯卖一根日本香烟。批发香烟的时候,批发商行的人劝他搭配一点日本香烟,他不肯,只肯卖“大重九”,这又差点使他死于非命。
  这天下午,他正沿街叫卖香烟,两个日本兵走了过来,向他要日本香烟,他说我不卖日本香烟,其中一个日本兵会说一点汉语,问他为什么不卖日本烟。他回答说日本烟不好抽,买的人少,日本兵不高兴了,一把揪起他的头发,说:“你这小孩,居然敢抵制大日本国的商品,你死了死了的!”把他一下掀翻在地,他装烟的木架子也摔到了地上,烟撒了一地。日本人似乎还不罢休,又用脚去踩那些烟。坤沙急了,忙去推那日本兵的腿,去捡那些散落的烟。那俩日本兵更加凶狠起来,竟用枪托砸他。最后一枪托砸在他的后脑勺上,他两眼一黑,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3
  小坤沙睁开眼睛,映于眼帘的是一张十分关切的注视着他的小姑娘的脸。小姑娘一见他醒来,马上高兴地叫道:“波丽姐姐,波丽姐姐,他醒过来了!”
  叫波丽的女孩走了过来,用手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说:“好了!烧也退了!我去叫师傅来。”说着走了出去。
  小坤沙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她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扎着两根朝天辫,一身红色的紧身服,只有习武的女孩子才会这样打扮。坤沙想着,脱口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小姑娘笑着答道:“我叫董小薇,这是我的房间,你睡的是我的床。”
  波丽和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声如洪钟,进门便问道:“小孩醒过来了?”
  经过一番诊治,老者认为坤沙身体不会有问题了便出了门。老者出门前叮嘱小薇:“喂奇夫一点鸡汤,再喝点稀饭。”
  小薇边喂坤沙鸡汤边问他:“你妈妈还在吗?”
  坤沙摇摇头:“不在了!”
  小薇黯然神伤:“我妈妈很漂亮,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可她也不在了。”说着泪水也溢满了她的一双秀眼。
  坤沙又问:“那你大伯呢?怎么又是大伯又是师傅的,让人听糊涂了。”
  小薇说:“他既是我亲大伯,又是我师傅,他是中华八卦掌第五代宗师。是我们这个武馆的掌门人。”
  坤沙说:“你说你这里是中华武馆?”
  小薇说:“是啊!我大伯既开武馆授徒,又开医馆治病救人。这仰光城里,很多人都知道董靳南的名字的。不过,他已经岁数大了,是不想收徒的。可你必须是个例外!”
  坤沙问她:“为什么?”
  小薇说:“不为什么,我只是不想你再去卖香烟!”
  为了表达对侄女的疼爱,董靳南终于答应收坤沙为关门弟子。
  举行完拜师仪式,坤沙就从小薇房里搬到师兄们住的大房子里住。根据大师兄的安排,他每天的任务是砍柴。
  第一天,坤沙从山上砍柴归来,师兄们都已吃过午饭,坐在屋里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坤沙吃了点剩菜剩饭,就急忙赶到师傅书房,和小薇一起上文化课。小薇见他汗流浃背,累得快虚脱了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她赶紧叫波丽给他水喝,然后跑到大师兄那里,愤愤不平地质问道:“凭什么第一天就叫张奇夫一个人上山砍柴,你们都坐在这里消遥自在。”
  大师兄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师妹,我也是按规矩办。哪一个刚来的师弟不用去砍柴?”
  小薇说:“可张奇夫还小,又是师傅的‘关门’弟子,师傅都心疼他,你们就不心疼?”
  大师兄说:“在这种事上,对哪个师弟都不能心疼,不会吃苦就练不出真功夫,上山砍柴,就是要张奇夫从学会吃苦做起。”
  大师兄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小薇还是不甘心,她也赌气说:“那么,我也没砍过柴,明天,我就和张奇夫一起去好了!”
  第二天,小薇也准备了扁担绳子和砍柴刀,准备和张奇夫一起上山砍柴。大师兄班桑拦住她,说道:“小师妹,你是女孩子,就别去干这个活了。”
  小薇说:“既然是武馆里的规矩,那我也不能例外,这一课我得补上。”
  说着,上前牵着坤沙的手说:“奇夫哥哥,我们走。”
  两个小孩一起砍柴,都不感到累,而且都觉得很开心,很好玩。
  晚上,练完功后,坤沙就在小薇房里和小薇一起复习文化课。开始的时候,复习完后坤沙还是回到大房子里睡觉,但后来小薇就不让他回去了,她让坤沙在她床上睡,她即和波丽睡一张床,波丽睡得早,而她常常陪坤沙聊到很晚,经常是一起躺在一个枕头上聊着。有时不知不觉地就搂在一起睡到该起床练功的时候。
  4
  院子里的树叶绿了又黄了。时光随着季节的变换,消逝得很快。转眼间又过了二、三个年头。
  这天,坤沙砍完了柴,把柴禾捆了两大捆,已准备挑着下山,小薇一脸汗水地边跑边喊:“奇夫!奇夫!馆里有客来,师傅叫你赶快回去!”
  坤沙挑着柴担和小薇快步赶回武馆,他放下柴担,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董靳南的会客室。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酷似父亲的中年汉子正在同师傅亲密地交谈,他欣喜若狂,知道来客正是自已的亲叔叔张秉舜。
  想起不幸的过去,坤沙泪流满面。张秉舜也陪着流下了不少眼泪。但他还是首先擦干了眼泪,劝坤沙不要沉缅于这些悲痛的往事。
  他说:“奇夫,虽说莱莫山的滚弄大寨落入他人之手,土司家族也不存在了。但是,回首往事,我觉得,你还是更应为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父亲你母亲感到骄傲,他们依然是你值得崇敬的前辈,是你干事业和为人处世的榜样。你知道你父亲和母亲是怎么相识相爱的吗?
  “你父亲做得一手好玉器,他到了莱莫山寨做生意,你母亲慕名而来,拿了一块上等玉料让你父亲在上面刻几个字。你父亲问她要刻什么字,你母亲想都没想就说出了‘清平世界’四个字。这四个字让你父亲震撼了,你知道,当时的莱莫山区,为争抢鸦片种植地盘和鸦片贩运通道,连年战乱,民不聊生。而一个深闺少女,能为莱莫山祈求一片‘清平世界’,这真的是不简单。而你父亲也是一个关心民生疾苦,对莱莫山的政治经济情况了如指掌的人,他当时就对你母亲说:‘莱莫山要想有一个清平世界,必须没有鸦片。因为鸦片是莱莫山动乱的根源。’你母亲说:‘你说得太对了!太好了!怎么这么大的莱莫山,就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明白人?!’他们俩越谈越投机。后来,这块玉石就刻上了两句话八个字,一面刻的是你母亲想的‘清平世界’,一边是你父亲说的‘没有鸦片’四个字,意思很明白,莱莫山要安泰繁荣,必须没有鸦片。这是你父母亲共同的理想和奋斗目标。这块玉石成了你父母亲的定情之物,也成了你家的镇家之宝。
  “你外祖母自杀前,把这块玉石交给了郎迪,要他交到我手里,说如果找到你了,就由你继承这块玉石,如果找不到,那就只好永远保存在我这里了。今天,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张秉舜说完这番话,转身从自己随身带着的手提箱里,取出了一块两个巴掌大的晶莹剔透的玉牌,双手递到坤沙手里。
  张秉舜又说:“你父母亲的理想,现在已经变成了遗嘱,你要谨记。”
  坤沙说:“奇夫记住了!”
  张秉舜在和坤沙叙家族往事的时候,小薇一直在旁边专注地听着,她陪着坤沙一起流泪,她为坤沙的痛苦而痛苦,也为坤沙家族的骄傲而骄傲。
  董靳南对坤沙说:“这次你叔叔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就不要上山砍柴了,除了练武,你就和小薇跟着你叔叔学《四书》、《五经》。他在这些国学方面比你师傅我有研究多了。”张秉舜闲暇之余还带两个孩子去见了自己在普济寺的佛门好友慧泽大师。
  董靳南毕竟年事已高,在一次伤感风寒之后,又接着得了痢疾,病愈之后,身子骨却一天弱似一天。馆里与家里的一应事务,便都落在了班桑与小薇身上。小薇为了武馆的正常运转,稍微注意了对待班桑的态度,遇事与他有商有量。向他传达董靳南交代的事情时,也很少用生硬的语气。
  班桑审时度势,认为机会到了,一边更加努力做事,拢络武馆上上下下的人心,一边却加紧对小薇的露骨追求。小薇对他的追求却视而不见。
  晚上,小薇和波丽一起照顾大伯。董靳南对小薇说:“我这里有波丽就够了,你不要荒废了学业,还是到书房去和奇夫一起读书吧。”这一夜坤沙和小薇水到渠成地“做了夫妻”。
  5
  一天晚上,坤沙就把手伸到小薇的裤腰带上,小薇把他的手按住了,轻声地说:“今天不要,往后一段时间也不能要了。”
  坤沙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
  小薇把嘴贴到他的耳边,说道:“你要做爸爸了!”
  坤沙先是一愣,接着一阵狂喜:“真的!太好了!”
  这天早上,董靳南忽然把师兄弟们叫到他的病榻前。
  小薇进来时,见大伯正问大师兄:“你觉得你的武功怎样?”
  班桑回答说:“比师傅不足,教育师弟们绰绰有余。”
  董靳南说:“你太自信了!”
  董靳南叹了口气,不再问大师兄,而是示意坤沙近前,他问坤沙:“你砍了多久的柴了?”
  坤沙说:“七年。”
  董靳南说:“很苦,很累吧?”
  坤沙说:“说不苦不累,那是假话,但现在比以前感觉好多了。”
  董靳南说:“那是因为你长大了,力气大了。”
  坤沙说:“不完全是这样。过去时时计算的是时间和路程;现在,心里只有目标,却没有时间和路程了。”
  董靳南说:“这就对了!看来,中华武馆的掌门人是非你莫属了!”
  坤沙听了,只是一惊。班桑一听,却急坏了,他脱口说道:“张奇夫年纪还小!担不起这个重任呀师傅!”
  董靳南咳了几声,才勉力说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你们都记住了,德乃为人之本,为武之道……”突然,一口痰涌了上来,董靳南头一歪,与世长辞了。
  在举行董靳南丧礼的过程中,班桑表面上表现得至忠至孝,但在心里,他却一直在恨恨地骂着董靳南,他恨“这老死鬼”在临死前说出了掌门人非张奇夫莫属的话,使他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武馆掌门人的交椅。丧礼结束之后,他对张奇夫说:“武馆里不少事情还得和大家商量着办,我们以主持人身份开一次全体会议,有什么问题该怎么办,让大家提,让大家表决,你看好不好?”
  张奇夫说:“这没有什么不好。”于是就举行了武馆全体大会。
  会议一开始,小薇就提出,师傅去世了,武馆不能一天没有掌门人。首先是要按师傅的遗嘱,让张奇夫当武馆的掌门人。
  班桑说:“今天这个会议,我也认为首先必须解决谁来当掌门的问题。但我们的掌门人,必须是武功高强,至少,在师兄弟中无人可敌的!”
  小薇问:“那你认为师兄弟中,谁的武功最好呢?”
  班桑从未用心领教过或留意过坤沙的功夫,他肯定地说:“这肯定不是张奇夫,也不一定是我。我主张,比武打擂,最后胜出者,就是理所当然的掌门人。”
  没有人对这个提议有不同意见。班桑又提出,女孩子不参加比武,不竞争掌门人位置,这次比武的主持就由小薇和波丽担当。
  第二天清晨,武馆里所有的人都装束停当,齐集演武台前。小薇和波丽走到台上,小薇高声宣布比赛规则:“凡参加比武者,武德当先,以师傅八卦梅花掌为比武之正宗拳招,可以尽展技艺,可以施展独到功夫,但严禁蓄意伤人,严禁使用暗器,严禁通同作弊。”然后由波丽宣布抽签结果,按顺序开始比试。
  大师兄班桑和几位师兄走过场似地比试一番后,就由坤沙上场了。
  两人一直斗到黄昏时候,班桑自觉体力渐渐不支,而看看坤沙,似乎还轻松得很,脸上一直挂着自信的微笑。他知道再耗下去,不但绝无胜算,而且一定是输得很难堪。他决定不再周旋下去,于是猫腰一蹲,不待众人看清他使的是什么招式,他已从靴筒抽出一支一寸多长,比铁钉子还细的微型钢镖,手一扬,有形似无形,有影却无影的飞镖便直指坤沙咽喉要害处飞出。
  场外众人,还没看出门道,小薇因正对班桑左侧,也没看清。只有波丽见大师兄右手伸进靴筒,情知不妙,她将袖筒里的钢针退出,一见大师兄手上果真有闪亮之物,她便不假思索地一扬手,钢针便打在了大师兄腕上。班桑手一抖,飞出的钢镖擦着坤沙耳边飞过,钉在了他身后的木桩上。
  众人这才一片惊呼:“啊!”
  坤沙没料到班桑如此歹毒,心下一寒,一个扫堂腿过去,班桑一闪一摇,坤沙双掌轻轻向前一推,班桑竟擦地梭子鱼一般滑出了二、三丈远,躺在地上死狗般起不来了。
  班桑恼羞成怒,他恶狠狠地环视着众人,然后从地上捡起比武前脱下的外衣,抛出一句:“你们等着瞧吧!”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武馆。
  坤沙叫道:“大师兄!”想追过去,被小薇拉住了:“现在不是叫他回来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立新馆主。”
  坤沙走上演武台,波丽按他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
  6
  让师兄们站起身来,简短地讲完往后的打算后,坤沙便让师兄们各自回房休息,自己也离开了那把象征着权力的太师椅,走向了将成为他的住所的原来师傅居住的房间。他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说:“今天仅仅是一个开始,是我作为一个男人应当做的事情的一个开端。”
  班桑离开武馆后越想心里越充满仇恨。他恨坤沙,恨小薇也恨董靳南,恨董靳南有眼无珠,竟然不把掌门人位子给他而给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也恨其他的师弟,恨他们不拥戴自己,关键时刻胳膊肘往外扭,他也恨自己,恨自己不识时务,含辛茹苦地替董靳南白打了十几年工,白带了那么多师弟。
  第二天,班桑走进了仰光近郊一座英式公寓里,这里正是西山黑帮头子吴貌的住处。
  武馆里,丧师之痛正渐渐消失,随着师父百日忌辰已过,灵堂拆除,武馆内外出现了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街上贴出大红告示,中华武馆新掌门人准备开坛收徒,不少青年小伙子和热爱武术的徒少年都走进武馆,报名参加筛选。坤沙和小薇决定先收二十个徒弟,而在举行收徒大礼的同时,他们也举行婚礼,把两桩喜事放在同一天操办。
  到了这一天,武馆张灯结彩,师兄弟们进进出出,各司其职。
  波丽在帮坤沙和小薇打扮。在此之前,坤沙就请人将整块玉佩一分为二,准备与小薇各佩带一半,作为他们的定情信物。
  昨天夜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