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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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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因为这件事。

贾亮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阴沉瘦高个儿道:“尊驾可以撤手了么?”

贾亮没答,又问:“班领,有什么证据,指我这位岳大哥,确是那个人?还是因为我这位岳大哥骑的是匹蒙古马,从‘古北口’来?”

阴沉瘦高个儿道:“不,已经知道,他也是个叛逆了。”

贾亮目光一凝:“班领,这可不能随意轻指,这可是杀头、抄家,甚至于灭门的事。”

阴沉瘦高个儿道:“这是上头说的。”

贾亮道:“上头也不能随意轻指,总得有证据。”

阴沉瘦高个儿道:“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贾亮道:“那再请班领包涵,我还是不能让班领拿人。”

阴沉瘦高个儿道:“尊驾,‘侍卫营’拿人,什么时候要过证据?”

还真是。

贾亮道:“那是对别人,我不管,这是对我这位岳大哥。”

阴沉瘦高个儿道:“尊驾这不是让我为难么?’贾亮道:“我不得已,再请班领包涵。”

阴沉瘦高个儿还待再说。

贾亮道:“班领,官里做事,是不是情、理、法……得顾?”

阴沉瘦高个儿道:“尊驾这是说,官里做事不顾情、理?”

贾亮道:“不止情、理,这回连法都没顾。”

阴沉瘦高个儿道:“尊驾这话,我不明白。”

他还是真不明白。

贾亮道:“班领说,上头说有个叛逆组织,要趁这回打围,行剌皇上,让我这位岳大哥给拦了;这是坏了官里的事,所以要抓他?”

阴沉瘦高个儿道:“不错,”

贾亮道:“没错么?班领。”

阴沉瘦高个儿道:“错不了,我亲耳听见上头交代的。”

贾亮道:“班领,这是帮了官里的忙,还是坏了官里的事,我这位岳大哥简直是有功无过,官里怎么能抓他?这不是情、理、法都不顾么?”

要照这么说,真是,绝对是!

这位“侍卫营”的班领,应该是哑口无言,没话说了。

哪知,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阴沉瘦高个儿不但有话说,还相当镇定,他道:“尊驾不知道,皇上根本就没来!”

倒是贾亮,关山月都为之一怔。

贾亮道:“怎么说?皇上根本就没来?”

阴沉瘦高个儿道:“皇上每年都上‘热河’来打围,可是今年皇上不想来,上头就利用这机会,打算张网捕杀一些叛逆,有叛逆要上钩,让他给拦了,尊驾说,这是坏官里的事,还是帮官里的忙?他还有功无过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贾亮、关山月都明白了。

似乎,贾亮应该哑口无言,没话说了。

一样的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贾亮不但有话说,而且也不慌不忙,他道:“是这样么?班领?”

阴沉瘦高个儿道:“是这样!”

贾亮道:“没错?”

阴沉瘦高个儿道:“错不了,也是我亲耳听上头交代的。”

贾亮道:“这是谁的好主意?’

阴沉瘦高个儿道:“还有谁?当然是贝勒爷!”

“威武神勇玉贝勒”!

贾亮冷笑:“贝勒爷他可真看得起‘南海王府’,人人都知道,单‘南海王府’蒙在鼓里,这得飞报我家王爷问个清楚,这是信不过“南海王府”是怎么?”

一旦追查起来,他这个小小的“侍卫营”班领,再有三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阴沉瘦高个儿不镇定了,慌了,忙道:“尊驾,不是这么回事,都不知道,不是上头交代,我也不知道。”

贾亮道:“是么?”

阴沉瘦高个儿道:“真的错不了,这事除了上头,要早还有人知道,或者是我早知道,我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真是急了,这话都出来了。

贾亮道:“班领不是吃谁的向谁?”

阴沉瘦高个儿额上都见了汗,一脸苦相:“尊驾,还要我怎么说?”

真是,这话都出了口了,还能要他怎么说?

贾亮道:“这就对了,班领不知道,人人都不知道,除了班领所说的上头,没人知道这是贝勒爷想利用这次机会,张网捕杀叛逆的高明一着,我这位岳大哥怎么会知道?”

阴沉瘦高个儿这回一怔。

贾亮又道:“班领,我这位岳大哥或许无功,可是他也不至于有过吧?”

还真是!

可是,这位“侍卫营”的班领,不是省油的灯!

他马上就定了神,说了话:“尊驾,他总是个叛逆,为的总也是叛逆,是不是还得抓?”

贾亮更厉害,可比他厉害多了,冷笑:“叛逆,叛逆,当今最大的叛逆已经住进“北京”“南海王府”了。贝勒爷他还不放手,要捕杀就该先捕杀‘南海王府’那些个,今天晚上我把我这位岳大哥交给你,不落个我拦你‘侍卫营’抓叛逆,你给我打个收条,我这就赶回京去,请我家王爷进宫说话去!”

进宫说话。

那是见皇上说话。

皇上敬重“南海王”,宫里宫外,朝廷上下,没人不知道!

一旦追究,这小小的“侍卫营”班领,就更担待不起了。三个脑袋再加三个脑袋也不行。

阴沉瘦高个儿忙道:“尊驾……”

贾亮伸出了手:“人这就交给你,请打收条来!”

阴沉瘦高个儿陪了笑,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春风解冻,和风消冰,他那张脸马上就不阴沉了,好看多了,他道:“都是自己人,尊驾这是何必?我怎么敢再拿人?这就覆命去,请上头自斟酌!”

一抱拳,转身走了。

他一走,哪一个敢不走?转眼间都走了!

关山月笑了,这时候才说了话:“兄弟好厉害!”

贾亮道:“您夸奖,跟了爷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没见过,还对付不了他小小一个‘侍卫营’班领?您放心,不会有人敢再来了。”

关山月道:“他那上头……”

贾亮道:“在这儿的他那上头算什么?就是玉贝勒,也怕爷找上门去,更怕爷找张廷玉往宫里传话。”

关山月笑了,又是一句:“兄弟厉害,”

他可不怕谁再来,他为难的只是既不能拒捕,又不能让抓走!

回到屋里,落了座。

关山月道:“多亏了兄弟,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贾亮道:“关爷怎么这么说?这不是见外么?您是谁?‘南海王府’哪一个都是应该的。”

关山月转了话锋:“没想到是这么回事,他们会有这一着。”

贾亮道:“那个玉贝勒,要不爷怎么特别讨厌他?打当初爷初到宫里的时候,他就跟爷不对头,到如今不但一点没改,反而更甚!”

关山月道:“也难说,各为其主,吃谁的向谁,在他们来说,这位玉贝勒不但是位好样儿的,还绝对是个忠臣!”

贾亮道:“那是,要不禁城的禁卫,怎么全交给他了呢?”

关山月道:“年纪轻轻,也算得少见的英豪了!”

还真是。

贾亮转了话锋:“关爷,事情既是这样,‘大刀会’还是有内奸。”

关山月道:“兄弟是说……”

贾亮道:“要不然,这方面对事情不会这么清楚,也不会这么确定知道是您。”

关山月道:“我也这么想。”

贾亮道:“您见过‘大刀会’的人了,知道是他们里头的哪一个么?”

关山月道:“恐怕是留在‘古北口’那些个里的一个。”

贾亮道:“您是说……”

关山月道:“头一拨来的人说,接获密报,有人要坏官里的事,这该是我要去拦‘大刀会’已赶住围场的那批人;还没去,这只有‘大刀会’留在‘古北口’的那些人知道,已赶往围场的那批人不知道。改至第二拨‘侍卫营’的人来到,又说接获密报,要坏官里事的人,已经坏了官里的事,这该是我已经拦住了‘大刀会’赶往围场去的那批人;这‘大刀会’赶往围场去的那批人知道,留在‘古北口’的那些人也知道,因为我折回去取坐骑了。既然头一个消息是‘大刀会’‘古北口’那些人里的一个送出来的,送第二个消息的,就应该还是他。”

贾亮道:“照您这么说,的确该是‘大刀会’留在‘古北口’那些人里的一个,您知道是哪一个么?”

关山月道:“不知道,不过只要查,他就无所遁形,”

贾亮道:“‘大刀会’里藏有这么一个内奸,安危堪虞,得赶紧知会他们一声,要他们赶快把这个内奸查出来。”

关山月道:“我看‘大刀会’那位女会主,是相当精明的一位女英豪,雄才大略,具大智慧,怎么‘大刀会’出了内奸,却茫然无觉?”

贾亮道:“关爷知道‘大刀会’?”

关山月道:“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大刀会’的会主,是位少有的英雄人物,没想到什么时候换了位女会主。”

贾亮道:“‘大刀会’会主司徒英,不但武功好,为人也刚正,嫉恶如仇,确是位少有的英雄人物,他的‘大刀会’也一直是满虏头痛,急欲拔除的匡复组织:奈何几年前中了埋伏,遭鹰犬杀害,幸有他女儿司徒兰接掌了‘大刀会’。这位司徒姑娘也确是位精明干练的女英豪,雄才大略,具大智慧,只是经验不够,历练不足,只假以时日,一定青出于蓝,成就犹胜乃父,可是得给她时日,如今身边藏了这么一个内奸,恐怕……”

关山月道:“知会她,不如有人跑一趟。”

贾亮道:“您是说……”

关山月道:“我!”

贾亮道:“怎么说?您要亲自跑一趟?”

关山月道:“此时此地只有我能取信于她,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帮她的忙。”

贾亮道:“这倒是,只是这么一来,不就耽误您的‘蒙古’行程了么?”

关山月道:“整个匡复实力为重,也只让它耽误了。”

贾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去?”

关山月道:“事不宜迟,迟恐有变,我打算这就去。”

贾亮道:“这时候出城,会招他们动疑,他们还未必会开城门,贾亮送您!”

有“南海王府”这块招牌,谁敢不开城?谁又敢动疑?

就算动疑,谁又敢怎么样?

关山月道:“我不骑马,马不如我这人快。”

还真是!

蒙古马快,可绝不如关山月快。

只要不骑马,开不开城不要紧。

贾亮道:“那您去,贾亮留在这儿给您看行囊,看坐骑,不能让客栈知道没人。”

关山月道:“我拿不准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兄弟住哪儿?不回去行么?”

贾亮道:“不碍事,权当出来巡查了,两三天不回去也没人问。”

关山月道:“这里的事,恐怕要了,京里来的要撤回京里去,要是他们都撤了,兄弟……”

贾亮道:“关爷,更不碍事了,来的时候自己来的,所有花销也是各府邸自己开支,回去的时候当然也是自己回去,不会有人管。”

关山月道:“既是这样,那就偏劳兄弟了。”

贾亮道:“您这是骂贾亮,爷跟两位夫人知道,也一定会怪您。”

关山月没再多说,站起来往外走。

贾亮送了出去。

关山月一到滴水檐外就不见了。

贾亮喃喃说了句:;关爷毕竟是关爷!”

第 六 章 识别标记

关山月赶到“古北口”外那处山沟的时候,天刚亮。

一路上他还怕“大刀会”的人已经拔营走了,再赶去找费周章,也费工夫,快到山沟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山沟里的那一座座的帐蓬还在。

这表示还没拔营,还在!

这就好!

关山月在山沟外停住身形,迈步往山沟里走。

天已经亮了,他看得见人家,人家当然也看得见他。

关山月就是要让“大刀会”的人看见。

山丘上,树林里,响起了一阵鸟鸣。

“大刀会”布的有桩卡。

这么多人在这儿扎营,当然得派人放哨!

鸟鸣声一落,各座帐蓬里都扑出了人,个个手提大刀。

两名提刀大汉落在了面前一丈外,一名道:“原来是尊驾!”

显然,认出了是关山月。

“大刀会”的人,十个有九个都见过关山月了。

关山月可不记得见过这两个。

这没什么,“大刀会”是那么多人认关山月一个。

关山月是一个人认“大刀会”那么多人。

关山月道:“烦请通报,我求见会主。”

说话大汉侧退一旁,欠身摆手:“请!”

这是抬手肃客,让关山月进山沟,另一名大汉则飞身折了回去。

这是通报去了。

关山月一声:“有劳!”迈步。

说话大汉陪着关山月进山沟。

一路走,可以看见,刚从各座帐蓬里扑出来的提刀大汉,都已经回了帐蓬里,站在各座帐蓬之前迎关山月的,还是那名灰夹老者,适才通报大汉,就垂手站在一旁。

看看关山月来近,灰衣老者先抱了拳。

关山月也抱了拳:“不敢当,又来打扰,而且是一大早,还请贵会谅宥!”

灰衣老者道:“好说,尊驾这时候莅临,一定是连夜奔波,也一定又是为了‘大刀会’的事,而且是急要事,‘大刀会’上下该感激。”

此老倒是会料事,而且通情达礼会做人。

关山月道:“你老言重!”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没多说,没说是不是,也没说为什么事。

灰衣老者道:“尊驾要见我家会主?”

关山月道:“正是,烦请……”

灰衣老者道:“老朽已经命人通报了,马上就会有回报。”

果然,这话刚说完,一名大汉飞步来到,恭谨躬身:“禀右老,会主有请!”

关山月已经知道了,右老,是右护法。

灰衣老者抬手向关山月:“尊驾请!”

关山月欠身谢了一声。

灰衣老者陪着关山月往里走,经过各座帐蓬,所见“大刀会”兄弟,纷纷恭谨躬身。

紧靠里,山沟底,单独有座帐蓬,比各座帐蓬都大,帐蓬前二前二后站着四个人。

最前头那位,就是“大刀会”的女会主,那位黑衣姑娘。

后头三人,分别是那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还有那魁伟老者。

那白衣俊人物站在中间,紧挨黑衣姑娘背后。

黑衣姑娘本来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如今还是艳如桃李,但已经不冷若冰霜了。

灰衣老者陪着关山月来到,他先恭谨躬身:“会主!”

黑衣姑娘皓腕转指:“右老少礼!”

女会主也称“右老”。

真说起来,应该,以她的年纪,以她接掌“大刀会”的情肜,这些老者每一位都是乃父时代的老人,每一位都是她的长辈。

这也是带人,有道是:带人带恩!

关山月也抱了拳:“我来得鲁莽,打扰会主。”

黑衣姑娘欠身答礼,再抬皓腕:“好说,请帐蓬里坐。”

不但女会主、关山月,主客进了帐蓬,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伟老者、灰衣老者都进了帐蓬。

进帐蓬看,这座帐蓬分前后帐,显然是前帐议事,后帐住人。

前帐就像座各帮派,各组织的忠义堂、聚义厅。靠里,居中,一张高背椅,两边一边各七,共是十四把椅子相对排列。

分客主落座,会主,黑衣姑娘当然坐靠里,居中那张高背椅。

关山月坐了客位。

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伟老者、灰衣老者,也都坐下相陪。

坐定,黑衣姑娘先让关山月认识清瘦老者、白衣俊人物、魁伟老者跟灰衣老者。

清瘦老者是“大刀会”的总护法。

白衣俊人物是“大刀会”的总巡察。

魁伟老者是“大刀会”的左护法。

灰衣老者是“大刀会”的右护法。

“大刀会”的主要人物都在这儿了。

但是,黑衣姑娘都没说这几位姓什么,叫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山月至今没告诉人家,他姓什么,叫什么。

关山月没在意,也不能在意,一一欠身致意。

都认识了,黑衣姑娘凝望关山月:“听说你又折回来取坐骑了?”

关山月道:“是的。”

黑衣姑娘道:“那时候我已经带着兄弟们回来了,迟了一步,没能见着。”

关山月知道,道:“我急着赶路,没能恭候。”

黑衣姑娘道:“不敢,你既然急着赶路,如今又折了回来,而且是这时候来到,一定是连夜急赶,是不是有‘大刀会’的要紧事?”

一样的会料事。

本来嘛,具大智慧,还能不会料事?

关山月道:“是有件事,不能不回来奉知会主。”

黑衣姑娘道:“请说。”

关山月把“承德”平安客栈所遇说了。

听毕,黑衣姑娘娇靥有不安色,道:“为了本会,让你受连累,我……”

关山月截了口:“会主应该知道,我特意折回来奉知,用意不在让会主知道,我受了连累,我不怕受连累,要怕我也就不管了,明摆着的,…旦让他们知道,我一定受连累。”

黑衣姑娘道:“要紧的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是么?”

果然具大智慧。

关山月道:“正是!”

在座的都明白了,个个脸上变了色。

魁伟老者说了话:“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关山月道:“不敢,左老请说。”

魁伟老者道:“以尊驾的作为,虽然是拦了‘大刀会’涉险,可也如同帮了他们的忙,他们怎么会抓尊驾?”

不明白真相的人,恐伯都会有这疑问。

关山月道:“我还没有让会主跟各位知道,他们的主子今年不来打围,他们所以仍然调集各方好手严密禁卫,只是想藉这机会捕杀他们所说的叛逆。”

黑衣姑娘跟其他四位脸色都一变。

魁伟老者道:“有这种事?”

关山月道:“这是实情。”

魁伟老者道:“尊驾刚怎么没说?”

关山月道:“我不愿落个有意邀功。”

白衣俊人物说了话:“尊驾还是说了。”

关山月道:“诸位既有这个疑问,我不能不让诸位知道。”

白衣俊人物道:“尊驾是怎么知道的?”

关山月道:“我不但知道这是他们一着歹毒的诱杀计,还知道这是他们那位‘威武神勇玉贝勒’的主意,而且知道‘北京’各大府邸都派了高手支援。”

白衣俊人物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关山月道:“总巡察,这无关紧要。”

白衣俊人物道:“那是你说的,我说当然要紧!”

黑衣姑娘说了话,意在拦白衣俊人物:“师兄……”

“师兄”?

白衣俊人物转过脸去道:“会主,这绝对要紧,会主请不要拦我,一定要问清楚,他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姑娘道:“师兄有话,何妨明说?”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他知道的,都是满虏的机密,我是什么意思,还用明说么?”

黑衣姑娘道:“师兄是说,他是满虏的人?”

白衣俊人物道:“他根本就是!”

黑衣姑娘道:“师兄,他救了‘大刀会’!”

她说关山月救了“大刀会”!

魁伟老者刚才只说,关山月拦了“大刀会”涉险。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他救了虏主!”

黑衣姑娘道:“师兄,虏主今年没来,这是……”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我刚说了,这是他说的,你信?”

黑衣姑娘道:“不管他说什么,他能伤‘大刀会’的任何人,却没伤‘大刀会’的任何人,这总是实情。”

她没说信不信关山月。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救一个虏主,绝对胜过杀了‘大刀会’所有的人!”

黑衣姑娘道:“要是真如师兄所说,他是满虏的人,他已经救了虏主,何必还跑回来?”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他这趟来,是什么来意?目的何在?”

黑衣姑娘道:“他来告诉‘大刀会’,他在‘承德’……”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他的真正来意,最终目的是什么?”

黑衣姑娘沉默了一下,道:“是让‘大刀会’知道,他拦‘大刀会’这件事,是‘大刀会’人泄漏出去的。”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明说了吧!他是让‘大刀会’知道,‘大刀会’出了内奸!”霍地转望关山月,沉声问:“是不是?”

关山月连犹豫都没犹豫,毅然点头:“正是!”

白衣俊人物回过脸去:“会主,他如今要杀‘大刀会’的人了,而且是两手不沾血腥!”

黑衣姑娘道:“师兄这话……”

白衣俊人物道:“‘大刀会’出了内奸,必得清理;只是,谁是内奸?是不是人人都有嫌疑?即使找得出来,什么又是证据?人人猜疑,个个不服,到那时‘大刀会’必起内斗,自相残杀是个什么后果?会主,可想而知!”

不能说他剖析得不对,

不能说他说得不是理。

魁伟老者两眼一睁,要说话。

黑衣姑娘抬皓腕拦住,美目凝望关山月:“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关山月淡然一笑,道:“我要说的只有两句话。”

黑衣姑娘道:“请说。”

关山月道:“头一句,我没有想到,‘大刀会’竟有这么高明的一位总巡察。”

白衣俊人物道:“你好说,‘大刀会’里不止我明白,在座的都明白,我只是先说了!”

关山月听若无闻,道:“第二句,‘大刀会’不必人人都有嫌疑,嫌疑者只出在‘大刀会’留在“古北口”的这些人。”

白衣俊人物霍地站起,震声道:“你怎么说?”

关山月道:“他们头一拨来抓我的人说,接获密报,有人要坏官里的事;而且说那人骑一匹蒙古马,这是说,只是知道我要去拦会主诸位,这,会主诸位不知道。第二拨来抓我的人说,那骑蒙古马的已经坏了官里的事;这是说,已经知道我拦住了会主诸位,那时我已经回到这里取了坐骑走了。会主诸位虽然也已经知道了,但‘大刀会’的内奸不会那么多,已经有了一个,消息该还是他送出去的!”

白衣俊人物勃然色变,转脸望灰衣老者:“右老,留在‘古北口’的这些人,知道他要去拦会主他们的,只有你!”

灰衣老者脸色一变。

白衣俊人物转望黑衣姑娘:“会主……”

黑衣姑娘美目凝望关山月:“你是说……”

关山月道:“会主明鉴,我没说什么,是贵会这位总巡察说的,贵会这位总巡察一直听不进我说的话,没想到这一句他都听进去了!”

还真是!

黑衣姑娘转望白衣俊人物:“师兄不可随意轻指,我不相信右老会……”

白衣俊人物叫道:“会主怎么说我随意轻指,是他说嫌疑者在‘大刀会’留在‘古北口’这些人里,而又只有右老知道他要赶去拦会主,明明是他意指右老。”

关山月道:“我并不知道只有右老知道,我也不以为我走之后,右老会不让别的人知道。”

白衣俊人物脸色一变:“你这话……”

黑衣姑娘望灰衣老者:“这位走了之后,右老都告诉谁了?”

灰衣老者欠身道:“禀会主,这位走了之后,属下立即禀报了总巡察!”

他自称“属下”。

白衣俊人物却自称“我”,或许因为他是黑衣姑娘的师兄。

黑衣姑娘转过娇靥:“师兄,是么?”

白衣俊人物没理黑衣姑娘,怒视关山月,厉声问:“你什么意思?”

关山月道:“总巡察,我并不知道,在我走之后,右老把我赶去拦会主的事,告诉了谁。”

真是,这是实情。

白衣俊人物转脸向黑衣姑娘:“会主,他这是挑拨,这也是他的用心。”

黑衣姑娘道:“师兄还没有答我问话,右老说的是不是实情?”

白衣俊人物还是没有回答,反而问:“会主是怎么了?会主难道怀疑我……”

黑衣姑娘道:“师兄是‘大刀会’的总巡察,又是我的师兄,我怎么会怀疑师兄?只是,师兄不是说,人人都有嫌疑么?”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

黑衣姑娘道:“我只是让师兄知道,身为‘大刀会’的总巡察,又是我的师兄,不能轻易指人!”

白衣俊人物脸色难看,道:“会王,他遂了他的心意,达到了他的目的。这么多年来,‘大刀会’里彼此之间没有如此互指过,尤其你我师兄妹之间,更没有如此不快过;我要请会主立即除去此人,否则‘大刀会’将内斗不止,自行覆灭。”

黑衣姑娘道:“师兄明知不可为。”

白衣俊人物道:“不可为也要为,倾全力,不惜伤亡。”

黑衣姑娘道:“师兄,这才是灭‘大刀会’。”

白衣俊人物道:“会主太灭我‘大刀会’威风。”

黑衣姑娘道:“我这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白衣俊人物话声忽转凄厉:“我就不信,为‘大刀会’,我来做头一击!”

话落,闪身扑向关山月。

黑衣姑娘忙抬皓腕,急叫:“师兄!”

来不及了,白衣俊人物快捷如电,已扑近关山月,扬掌向着关山月当头劈下。

激怒出手,这一掌力道可观,定能裂石开碑。

关山月坐著没动,也没有出手封架来掌,他只飞起一脚踹白衣俊人物左膝。

这一脚没有什么。

但却是白衣俊人物所必救,他要是不躲这一脚,一条左腿就要作废。

白衣俊人物显然知道厉害,他忙把左腿後撤,躲过了关山月这一踹。

但,左腿後撤,手上的劈势不免为之一顿。

就这一顿,关山月飞起一指,正点中白衣俊人物的右肘。

清瘦老者突然喝了一声:“好!”

黑衣姑娘与其他在座的都目现异来,无不动容。

白衣俊人物机伶一颤,右掌立即无力垂下,急忙退了回去。

他自己知道,关山月这一指只是让他酸麻,垂下右掌,否则只要偏一点,他这条右臂就算完了。

痛楚下大,惊吓不小。出了一身冷汗,而且也够难堪的。

怎么不,连他“大刀会”的总护法都叫了一声好。

让他更受不了的,接着来到。

只听黑衣姑娘道:“谢谢你手下留情。”

何止黑衣姑娘看出来了,在座都是明眼人,都是行家,都看出来了。

只是,都看出来了不要紧,黑衣姑娘不该看出来,尤其不该有那一句,那对白衣俊人物刺激太大。

白衣俊人物不只适才话声凄厉,如今神情也转凄厉,厉喝声中再扑关山月。

这回他出了左掌,五指如鈎,抓向关山月心窝,而且腾飞离地,身躯平射,两脚连环踢出,袭向关山月下盘。

关山月依然坐姿不变,容得白衣俊人物袭到,连人带椅突然后退旁栘,堪堪躲过白衣俊人物这一招两式。

白衣俊人物收势不住,从这排椅子这处缺口中穿过,他知道不妙,就要顺气收势,落地腾退。

关山月人仍坐在椅子上,他探掌抓向他的左“肩井”。

白衣俊人物当然知道“肩井”是多么重要的一处穴道,自是不敢让这处重穴落入关山月手里,惊急之余,掹提一口气,硬生生塌肩拧身,勉强把“肩井”要穴让开。

但是,却让关山月的五指沾了衣,“嘶!”地一声裂帛响,一只左衣袖遭关山月齐肩扯下。

白衣俊人物抽身急退,脸吓白了!

黑衣姑娘惊得离座站起,急叫:“师兄!”

毕竟是她师兄。

清瘦老者也忙站起,两眼精芒外射,凝望白衣俊人物,说了话:“总巡察左臂上刺的那是什么?”

白衣俊人物皮白肉嫩,左臂近肩处有一刺青很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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