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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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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红了娇靥,郭怀神情震动,姐妹俩低头,郭怀躬身,三人同声:“是,听明白了。”

当然听明白了,这还听不明白?

连关山月都听明白了,他高兴,为郭怀,也为欧阳姐妹,这本是他盼的,只是有老人在,他不能说。

老人忽然转脸向关山月:“山月。”

关山月忙定神:“老人家。”

老人道:“你也听仔细了。”

关山月道:“是,山月恭聆您老人家训教。”

老人道:“是么?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么?”

关山月一点就透,忙道:“您老人家请说,山月听着了。”

老人道:“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为什么,有朝一日,你要是去了京畿,为你也为他,跟郭怀,可以仰慕已久,不可以前认识,更不可是师兄弟,应该重新订交,一切从头来!”转望郭怀,欧阳姐妹:“你三个也记住!”

关山月、郭怀、欧阳姐妹齐声恭应。

老人道:“我事已了,走了,来不必接,去也不必送!”

话落,人已不见,只微风飒然。

关山月、郭怀都是高绝的修为,却没有看见老人是怎么走的,从哪里走的。

老人虽然说来不必接,去也不必送,关山月、郭怀却仍然恭谨躬身称送。

欧阳姐妹更是双双跪拜:“晚辈姐妹叩谢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她姐妹为什么这样?又是什么大恩大德,她姐妹自己知道,关山月跟郭怀也明白。

本来嘛,老人交待,姐妹俩要尽快正名,是什么意思?

说正名,而不说恢复本来姓名,这是说不止是恢复本姓本名,也要给个名份。

怎么样才能给姐妹俩一个名份?

再容易不过,不必说,都知道。

关山月道:“我先给哥哥跟两位姐姐道喜了。”

姐妹俩又红了娇靥,郭怀也再次神情激动,他望姐妹俩:“我总得再听听两位怎么说。”

这倒是应该的。

欧阳霜说话厉'害:“老皇爷的令谕,我姐妹是不敢违抗,少皇爷敢不敢,我姐妹就不知道了。”

郭怀望关山月,双手一摊:“兄弟,你看,往后哥哥我,还会有好日子过?”

郭怀他终于松口了,也就是说,他不敢违抗老人的令谕,老人的最后通牒。

关山月笑了。

欧阳姐妹可没笑,不但没笑,两双美目里反倒都现了泪光。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喜?还是悲?

恐怕都是,喜的是郭怀终于松了口,悲的是郭怀到如今才松口。

虽然说不忮不求,无怨无悔,但……

关山月明白了,他原先认为开不了□,但是,到如今才明白,他还是不了解女儿家的心!

这就跟他初入江湖一样,没有经验,没有历练。

想到了这儿,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想到了虎妞!

虎妞还在人世么?要是还在,在哪里?如今怎么样?

郭怀看见了关山月的神色,他虽然想不到,关山月这时候想到了虎妞,但是他知道,关山月这样的神色,绝不是显示好心情,此时此地他没有问关山月怎么了,他只不让关山月心情再坏下去了,他道:“兄弟,哥哥事了了,可以送你走了,只是,你是这会儿就走,还是喝过哥哥的喜酒之后再走?”

有用,关山月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心情,自己的神色,他知道这时候不该有这种心情,更不该让这种心情带在脸上,他忙收心定神,也忙让自己的神色回复,要说话。

欧阳雪说了:“这还用问?兄弟又不是外人,又没什么太急的事,当然是喝过你的喜酒再走。”

“你的喜酒!”

郭怀不是说“哥哥的喜酒”吗?

欧阳雪说的,正是关山月想说的,虽然欧阳雪已经说了,但是他知道,他自己也该再说说,他要说话。

欧阳霜却又先说了:“爷是打算什么时候请兄弟喝喜酒?要兄弟喝过喜酒之后再走?”

这也正是关山月想问的。

他也想到了,喜事的日子都还没订,要是十天半个月过后再办,他能等喝过喜酒之后才走?

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姐妹俩想知道的。

郭怀说了:“两位看,明天怎么样?”

这一说,听得关山月、欧阳姐妹都一怔。

欧阳霜道:“明天?”

郭怀点头:“不错,明天。”

看神色,听语气,显然不是逗,不是说笑。

欧阳霜道:“怎么来得及……”

郭怀道:“怎么来不及?”

欧阳霜道:“谁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

还真是!

但是,郭怀这么说:“咱们三个的事,要谁知道?要多少人细道?义父老人家既来下最后通牒,师父老人家一定知道,帮里这些人,只待会儿让诸明、贾亮把话传出去,不用一个时辰,就都知道了,还不够么?”

这倒是!

欧阳霜道:“还有,什么都没准备。”

不错,姑娘她是说了。

郭怀道:“还要准备什么?咱们都不是世俗儿女,我认为可以不必行世俗那一套,这是我留兄弟喝喜酒了,就照平常的饭菜,添上一壶酒,把宫老、祁老、海无极,都找来喝一杯,到时候再让几条船开几炮,不就行了么?”

说得倒也是,帮里没有这方面的人手,又不能从外头找人来,没人敢来,就算有人敢来,也不能连累人家、害人家,那么,一切都得自己来。自己是谁?只有姐妹俩,四个婢女,顶多再加上诸明、贾亮。姐妹俩带领着自己办,不像话不说,那又得准备多久?郭怀一向简朴,又能有什么让这几个人准备的?

或许,这是人生大事,姑娘家出嫁,一辈子只这么一回,太委屈姐妹俩了。

可是姐妹俩不会计较这个,不会,绝不会!正如郭怀所说,都不是世俗儿女,姐妹俩并不要行世俗那一套!

欧阳霜她不由地点了头:“这倒是!”

这是说,她同意了郭怀的说法。

可是,欧阳雪又说话了:“正如爷所说,咱们不是世俗儿女,不必看日子,哪一天都不要紧,哪一天都是吉日良辰,只是,老人家已经走了……”

郭怀道:“老人家是来下最后通牒的,而且要咱们尽早;若是要主持,要管,就不会走了。两位老人家已经都是神仙中人了,不会喜欢沾惹尘俗中事了,咱们也不必再打扰两位老人家了。”

欧阳雪也同意了郭怀的说法:“那就让诸明、贾亮把话传出去吧!”

欧阳霜不安地望关山月:“只是,这杯喜酒太寒伧了!”

若以世俗眼光看,还真是!

可是,都不是世俗儿女,再加上彼此这层关第,那就一点也没什么了,欧阳霜多虑了,也见外了。

关山月要说话。

郭怀又先说了,紧接着欧阳霜的话:“好在兄弟不必出什么份子!”

这句话逗。

关山月、欧阳姐妹都笑了,这一笑,关山月要说的话也就没说了。

郭怀也笑了,笑声中,把诸明、贾亮叫来,命二人把话传出去。

诸明、贾亮一听,大为惊喜。

诸明道:“先给爷跟两位姑娘道喜。”

贾亮道:“可等着这一天了,真不容易!”

郭怀道:“你俩倒会替正主儿着急,多事,去!”

诸明、贾亮喜悦地答应,连施礼都忘了,转身扑出,一溜烟不见了。

何止诸明、贾亮惊喜,上自宫弼、祁英、海无极,下至每一个弟兄,无不惊喜,无不振奋,“海威帮”简直整个为之沸腾。

没一会儿工夫,祝贺、道喜的来了,先是宫弼、祁英,接着是海无极跟众“巡察”。

之后,络绎不绝,都来了,包括每一个弟兄。

不论谁来,郭怀、欧阳姐妹都见,关山月陪着。

先在书房,没多久,不得不移往前厅。

每一个都热心,都抢着要帮忙准备,帮忙张罗。

郭怀跟欧阳姐妹都以一切从简说明。

关山月不好说,也用不着他说,但是他也没能闲着。

谁都知道关山月在这儿,谁都知道关山月是少皇爷的师弟了。

谁都敬仰,谁都过来瞻仰,过来见礼,过来请安、问候。

关山月为之应接不暇。

比郭怀、欧阳姐妹还忙。

郭怀、欧阳姐妹,有三个人,关山月只一个。

一直忙到了天黑,忙到了上灯。

一直到吃过了晚饭,这一天的事才算完了。

关山月漱洗过后,刚坐下。

有人敲门而进,是郭怀来了。

关山月起身相迎:“哥哥累了。”

郭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累。”

一脸的笑意,一脸的精神,看样子还是真不累。

两人坐下了,坐下之后,郭怀又道:“倒是兄弟,我看够受的。”

关山月道:“不能这么说,沾了哥哥的光,弟兄们抬举。”

郭怀道:“沾了谁的光?你自己得来的,揭发了那些个败类,惩治了那几个败类,治好了‘南霸天’的女儿,诛除了满虏一个大鹰犬,谁不敬仰?谁不挑拇指?”

关山月要说话。

郭怀道:“行了,兄弟,别跟哥哥客气,咱们谈别的。”

看样子他是有事。

关山月没说话,等郭怀说。

郭怀说了:“怎么了,兄弟,心里有什么事儿?”

原来他是为这事儿!

直到如今才间,如今只有他跟关山月。

关山月感动,不瞒郭怀,实说了。

听了关山月的实话实说,郭怀沉默了一下才道:“兄弟,对那么一位姑娘,尤其你俩心里早就有了彼此,难怪你会至今思念,恐怕这辈子你都忘不了……”

真是,郭怀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关山月真是这样,只是他没说出口。

郭怀接道:“可是,兄弟,这话我不该说,当初咱们初见面,我也没有说,而如今,我是你哥哥,却又不能顾虑你伤心难过而不说,兄弟,她恐怕凶多吉少了。你想,那些个残凶既然把她当成了你义父唯一的后人,她也怕那些残凶在那儿等你,也毅然承认是你义父唯一的后人,那些残凶怎么会放过她?”

关山月心如刀割,脸上闪过一丝抽播,道:“我也知道,只是,我还抱着一线奢望……”

郭怀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兄弟,不是哥哥我泼你冷水,你可真是奢望,不要说是一线,一丝都不会有。以她那么一位姑娘,当她代替你的时候,就没打算再活,就算那些残凶有别的用心,没马上杀她,她又怎么可能偷生苟活?”

“别的用心”,郭怀没好明说,可是关山月懂,一颗心又一阵刀割似地疼,疼得他几乎呻吟出声,他忍住了,却忍不住脸上再闪抽播,身躯为之轻颤。

郭怀看见了,道:“兄弟,哥哥我要劝你……”

关山月说了话,几乎还是呻吟出声:“我欠她的,我欠她太多了。”

郭怀道:“我知道,记住就好了,如今你已经杀了一个莫怀古了,还要一个一个的找,这不也是为她报仇,这不也是还她?”

关山月道:“还不了的,纵然再杀十倍、百倍这些残凶,也还不了。”

郭怀又沉默了一下:“兄弟,人生在世,或多或少,都会欠人些什么,牢记不忘,有机会还就是了,只要还,不在还了还不了,而在各人的所能,在是不是尽心尽力。若论悲痛,悲痛莫大于袁大将军的冤死;若论仇恨,仇恨莫大于满虏夺我河山,杀我同胞。咱们也只能继承大将军遗志,抗清、匡复,尽心尽力,一旦光复神州,已足以告慰袁大将军及列祖列宗,又岂能杀十倍、百倍满虏以报仇雪恨?”

关山月低下了头,又抬起了头,抬起头的时候,他平静多了,脸色也恢复了,道:“谢谢哥哥,我不如哥哥。”

郭怀道:“真说起来,我呢?兄弟你是知道的,谁又还得了我的?我又让谁还了?不要老往窄处想,不要老往窄处钻,想开,看开,男子汉,大丈夫,还有男子汉,大丈夫的路,还有男子汉,大丈夫的事。”

关山月道:“再次谢谢哥哥,我是真不如哥哥。”

郭怀道:“兄弟,也别这么说,世间事不是一成不变的,人也一样,尚未面对跟一旦面对时的想法,有时候会爱得让自己都难以相信。就拿我来说,尚末面对时,我发誓要手刃亲仇,恨不得把仇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而一旦面对,我却是一个也没杀,甚至没让仇人流一滴血,这是因为我是人,也是因为这多变的世间事,兄弟,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碰上。”

关山月道:“不说了,明天是哥哥的大喜之日,让哥哥头一天还为我的事操心,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地劝我,我不安,也别让两位姐姐知道以后怪我,请回房歇息吧!”

郭怀道:“兄弟别这么说,咱们这是谁跟谁?听兄弟的,不说了,兄弟也歇息吧!”

他站起了,走了,还随手带上了门。

关山月没多坐,郭怀走了以后,他就熄灯上了床。

是熄灯上床了,却望着顶棚难成眠。

听了郭怀那么多话,他还是不能不想虎妞,想起虎妞就难免悲痛,难免愤恨。

好在,他也想郭怀说的那些话,就因为想了郭怀说的那些话,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他认为他起晚了,急忙起来漱洗。

事实上,郭怀这少皇爷府不像往日这时候那么宁静,听得见,很热闹。

郭怀跟欧阳姐妹的婚礼,真是一切从简,倒是有张灯结彩,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那是弟兄们非张罗不可,平日不见人,今天人多了,进进出出,个个笑得合不拢嘴,个个一脸喜意。

也真如郭怀所说,只是在平日的饭菜之外加了酒,饭菜仍是欧阳姐妹带四婢下厨,今天多了诸明、贾亮两个打杂的,酒可不止加了一壶。

请来吃饭喝酒的是宫弼、祁英、海无极,可是整个“海威帮”的弟兄都不请自来了。

不请自来的弟兄们不吃饭,只喝酒,而且只喝一杯,喝一杯喜酒就走。

弟兄们喝杯喜酒就走,川流不息,道喜声、笑声,不绝于耳,一样的喜气,一样的热闹。

就在这喜气,这热闹之中,一艘战船在近小岛码头不能再近的地方,开了三炮。

这可比鞭炮响亮多了。

直到新人入了洞房,这少皇爷府才算安静下来。

安静了,虽然这场婚礼一切从简,关山月还是跟着忙了一天。

只是,要问他都忙了些什么,恐怕他也说不上来。

虽然说不上来,却是够累的,恐怕不止他累,都够累的,从这会儿这么安静就可以知道了。

关山月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见面,郭怀还好,欧阳姐妹却有些娇羞,只是有些矫羞,不失落落大方。

在书房郭怀的书桌上发现两幅字,写的都是贺词。

一幅是:“琴瑟和鸣。”

一幅是:“早生贵子。”

前者,是师父老人家所蜴。

后者,是义父老人家所赐。

显然,两位老人家昨天晚上来过了,只是没跟这些人见面,没让这些人知道罢了。

虽然两位老人家已是神仙中人,为了郭怀跟欧阳姐妹的婚姻,还是不能免俗,尤其是老皇爷怀石,还想早一点抱孙子昵!

毕竟郭怀是爱徒,是义子,两位姑娘也是两位老人家所中意,一再命郭怀赶快娶的。

而且,神仙也是人修的嘛!

喜酒喝过了,也又待了一天了,关山月再度告辞。

郭怀跟两位新婚夫人,想留不能再留,只得点头。

姐妹俩取来了一具鲨鱼皮制成的行囊相赠,还说明这种行囊轻,也不怕雨淋日晒,正适合关山月用被头除了换洗衣裳外,还有些银两,以备关山月一路上用。

出门在外,没有盘缠不行,吃住都得花钱,还有些不时之需。

关山月本当收行囊,不受银两。

郭怀说了,他是兄长,这是两位新嫂子所赠,两位新嫂子的心意,再加上两位新嫂子的真诚与期盼的神色与目光,关山月拒绝不了,也不忍拒绝,只得领受了,他感动,也至为感谢。

郭怀亲自操舟送他,两位新嫂子带诸明、贾亮、四婢、四护卫,一直送到海边,看着关山月上船,都依依不舍。

关山月又一次感动。

几天来,兄弟俩话说得够多了,郭怀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关山月小心,江湖险恶,宦海更甚,关山月经验不够,历练不足。

关山月也没问郭怀何时举家上京,他知道,应该就在最近。

这一趟,郭怀船划得明显不快,可是还是很快就到了,今天下船的地方,还是当日上船的地方,这里是真隐密,似乎永远看不见人迹。

“海威帮”人不正是为此,才选在这里上下船,选在这里藏船的吗?

关山月道:“哥哥,我走了,有一天我会上京里看你跟两位嫂子去。”

郭怀道:“走吧!兄弟,我跟你两个嫂子在京里等你了。”

谁也没再多说什么,关山月下船走了。

路是来时路,容易找,也容易走,只是一来的时候,这条不是路的路上看不见别的人,如今,这条不是路的路上却看见了别的人。

头一个看见的人,在几十丈外,一般人也看得出来,何况是关山月?是个女的,一身俐落打扮,只背了具行囊,别的什么都没有。

显然,是个江湖女子。

再遇见的人,是在那个江湖女子走不见了之后,不止一个,一前四后,五个,都是男的,而且都是中年汉子,看装束打扮,再加上每个手里提了一把刀,关山月见识过,那是鹰犬、衙门的捕快,只是不知道是哪个衙门的。

这五个跟那个江湖女子有一段距离,而且是掩掩躲躲的。

很明显,这五个是缀着那江湖女子来的。

五名鹰犬跟踪一名单身女子,这是干什么?

绝不是好意,只不知道那江湖女子是什么来路,干什么?她知道不知道?

那江湖女子走的是往海边方向,怎么敢往那个方向走?怎么不知道避嫌?难道是……当然,也有可能是该抓的人。

若是前者,不能不管,若是后者,到时候再收手也不迟。

若是那五个对付不了,说不定也可能来个见义勇为,助官缉盗。

一念及此,关山月折回了头。

一直到快到海边了,关山月看见了一处相当浓密的树丛,他探了过去,他听见那江湖女子躲在那处树丛里。

闪身进树丛,关山月为之一怔。

江湖女子年可十六、七,长得相当好,柳眉杏眼,樱口桃腮,只是一脸的刁蛮模样,已经换上了一身水靠,正把衣裳往行囊里塞。

突然闪进来个人,她也吓一跳,只是一惊,没叫,到底是江湖女子,杏眼一瞪,冷叱:“找死!”

抡起行囊就往关山月脸上砸!

出手又快又猛,还真不好躲,要是让砸中了,虽要不了命,可也得头破血流,脸上开花。

还好,这是关山月。

关山月抬起手里的长革囊挡住了,还把她震得退了一步:“你太鲁莽,好歹问个青红皂白!”

她还瞪杏眼:“你这么样出现在我眼前,我还问什么青红皂白?”

倒也是!

关山月道:“我不知道你在换衣裳,是我冒失。”

她道:“可是你……”

关山月道:“我要是有恶意,就不会跟你说这些了。”

也真是,早就动手了,就凭刚才那一下,她挡得了么?

她不瞪杏眼了:“那你是……”

关山月道:“容我先问一声,你这是干什么?”

她眨动了一下杏眼:“你是问我换水靠?”

关山月道:“是的。”

她道:“这还用问?当然是要下水!”

下水?

关山月要问。

她按着又道:“下海,到海里去!”

关山月问了:“船下海干什么去?”

她道:“这儿是‘南海’不是?”

关山月道:“是的,是‘南海’!”

她道:“我到海里去找个人!”

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事?

关山月道:“船到海里去找什么人?”

她道:“你不认识。”

关山月要说话。

她却问:“你也是江湖人不是?”

关山月道:“是的,我是江湖人。”

她道:“那你一定知道,就算你不是江湖人,你在这一带,也一定知道!不,就算你不是这一带的人,也一定知道,反正你一定知道就是了!”

稚气未脱,模样儿挺逗,挺可爱。

关山月道:“你说的到底是……”

她不等关山月把话说完:“‘无玷玉龙’郭怀!”

还真是!

只是没想到她会找郭怀,而且直接了当,一点顾忌也没有。

关山月心头一跳,要说话,但是这时候他听见了,他改口道:“你让人围上了!”

她一怔:“谁,谁围上我了?”

关山月告诉了她。

她脸色变了……

第二集完 待续

第 一 章 情之折磨

她叫:“这些人是怎么盯上我的?”

关山月不答反问:“你是知道郭怀的,是不是?”

她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会来找他?”

关山月道:“据你所知,郭怀在当今朝廷眼里,是什么样人?”

她一扬柳眉:“那不算……”

关山月道:“不管算不算,你只答我问话?”

她道:“我说了,那不算……”

关山月道:“你不答我问话,我就没办法告诉你,这些人是怎么盯上你的。”

她道:“当今朝廷眼里,郭怀当然是叛逆……”

毕竟还小,一急就说了。

关山月道:“这就是了,郭怀是叛逆,‘南海’是郭怀的根据地,这一带一直是鹰犬密布,只要有外来人出现,那些鹰犬会立即紧紧盯住;只要那外来人有异动,就立即动手拿人。”

她听完了,一双柳眉扬得更高:“我不怕,让他们来吧!就本事来拿我!”

胆大、豪壮,大有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势。

关山月道:“你有家么?”

她道:“当然有,谁没有家?”

关山月道:“你家还有些什么人?”

她目光一凝,紧盯关山月:“我又不认识你,你问这干什么?”

提高警觉了。

关山月道:“你不告诉我不要紧,我只是让你知道,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家人想。”

她道:“你这是说……”

关山月道:“本地官府一旦拿你,你可就连累你的家人了。”

她道:“他们怎么知道我有家?我不告诉他们,他们又怎么知道我的家人在哪儿?是谁?”

到底还小。

关山月道:“要是照你这么说,他们办案,只抓住一个,就都问不出共犯了。”

她目光又凝:“你是说,他们会用刑逼我说?”

忽然又明白了。

关山月道:“你以为他们会客气?会心软?你也是江湖人,江湖人的逼供手法,加上他们的刑求,血肉之躯没几个受得了的。”

她脸色变了,气萎了。没说话,显然是既不胆大了,也下豪壮了,就是嘴上不肯示弱,下肯认输。

关山月道:“不过不要紧,你只要没有异动,他们就不会动手抓人,你不见他们只围住你而没有动手么!不然他们六个就过来抓人了,就等你有异动。”

她说话了,话声也轻柔多了:“可是,我不动,他们也不动,老让他们这么围着,也不是办法呀!”

这倒是。

关山月道:“你在这儿等着,不要有任何动静。”

他要走。

她伸手要拉关山月:“喂!你要上哪儿去?”

关山月停住没走:“我去让他们撤走。”

她杏眼一睁:“你能让他们撤走?”

关山月道:(应该能”

她道:“他们会听你的?”

关山月道:“应该会。”

她杏眼瞪得更大了:“你也是宫府的人,是他们的上司。”

难怪她会这么想,本来嘛,不是官府里的人,不是那几个的上司,怎么能让那几个撤,那几个又怎么会听?

关山月道:“不,我不是……”

她道:“那你是出手赶他们走?”

关山月道:“我不能出手赶他们定,要是能出手赶他们走,就容易了,民不可犯官,那罪大,而且天涯海角永远跟着你。”

她道:“那你……”

关山月道:“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撤。”

他又要走。

她忙问句:“什么办法?”

打破砂锅问到底。

关山月道:“不要问,不要管那么多,只在这儿等着,不要有任何动静就是了。”

他走了。

这回她没再伸手拉,也没再说话,只不知道她会不会听话,不作任何动静。

照这情形看,她应该会听话。

关山月出了树丛往回走,起先不见人影,也不见动静,不过,在离那姑娘换水靠的树丛有一段距离之后,一声冷喝传了过来:“站住!”

关山月站住了。

两条人影掠了过来,落在他眼前拦住去路,是那五个里的两个。

关山月先说了话:“用不着拦我,我就是来找你们的。”

那两个像没听见,两个人眼都瞪得老大,上下打量关山月,一脸诧异色,一个道:“你不是个女的么?怎么变了……”

真行,敢情没看见关山月,不知道多了这么一个人,把关山月当成了那位。

既不是神仙,又不是妖怪,还会变?

关山月要说话。

另一个抢了先:“我明白了,他是接应她的,她来到这儿,有人接应她,一个错不了,一个不会有别的来处,动手拿人吧!咱们运气好,一下逮两个,好事成双!”

他聪明。

两个人抓了刀柄,要动。

关山月说了话:“不要自作聪明,也不要鲁莽,我既不是你等围着的人变的,也不是来接应她的,我只是个过路的,碰上了这件事而管了这件事,而且我管这件事是为你等,不是为她……”

那先一个道:“怎么说?你不是……”

那另一个道:“别听他的,动手拿人就对了。”

他要拔刀,

关山月革囊前递,按住了他的手,他没能拔刀,根本就动不了。关山月道:“鲁莽对你等没好处,谁是头儿?我要见他。”

那另一个脸色变了,惊怒:“你……”

关山月道:“你自以为聪明,那就想想,我要是你所想的从那个来处来接应她的,会是如今这种局面么?”

还真是!

那另一个一怔,一时没说出话来,也没再要拔刀了。

虽然说他的手让关山月的革囊前递,按着动不了,可是他要是真要再拔刀,还是可以沉腕躲开,再次抬手拔刀,那先一个道:“你真只是个过路的?”

关山月收回了革囊道:“刚不说了么?我要是来接应她的,就不会是如今这种局面了。”

可信,而且只要不是从那个地方来的接应她的人,就好说话。

那先一个道:“你说要见我们头儿?”

关山月道:“我要说的事,恐怕你二人做不了主,与其让你二人转述,不如我当面跟他说。”

那先一个高高地扬了扬手。

一个人掠过来落在眼前,正是关山月适才所见,前一后四那走在前头的一个,瘦削,下巴左边长着一撮毛,他两眼盯的是关山月,话却是向那两个:“怎么回事?”

那先一个说了。

听毕,一撮毛更是深深看了关山月一眼:“我来了,有什么事说吧!”

关山月说了话:“你等盯她来到此地,是因为怀疑她跟‘海威帮’有关连,是么?”

一撮毛毅然点头:“不错!”

关山月再问:“只围着她而不动,是为等她有动静再动手拿人,是么?”

一撮毛又点头:“不错。”

关山月三问:“为什么跟‘海威帮’有关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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