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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丫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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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这是什么道理啊?阿苏也想这么问,但话都还没问出口呢!就看到豆花嫂强按着大牛的头要他磕响头。
“豆花嫂,你别这样。”阿苏赶紧放下盛着豆花的碗,急急起身要牵大牛起来,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大礼呀!
豆花嫂却直说:“阿苏姑娘别客气,这傻小子的命是你男人救的,从此以后,他就是你们家的人了;你看是要他打扫、洗衣服,还是耕田、做庄稼,总之,你全让他做,这傻小子没什么优点,就是有一股蛮力。”
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给阿苏瞧似的,豆花嫂子还用力的拍打大牛的胸膛以兹证明,自己的儿子真的很有用。
大牛被打得咳了两声。
“娘,很痛耶!”大牛抚着胸口,不大明白他今天怎么会衰成这样,无端端的被打、被罚,最后还多了一个娘来管他。
哦!他真“口连”。
“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才这么点力道你就在叫痛,你少在阿苏姑娘面前给我丢人现眼了!”
豆花嫂子狠狠的骂了儿子一顿,又转脸要阿苏收了大牛。
阿苏真觉得万般无奈呀!
要她白拿人家的蔬菜、水果,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更何况是白白收了人家一个儿子,这……
唉——阿苏又叹了口气。这事怎么了啊?
“哇!阿苏,你今天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啊!”九斤才进门,就往灶房里冲。他在外头工作一整天了,肚子真的饿了;而他一进灶房,就看到桌上又是丰富的一餐,有鱼、有莱,还有肉!
“可以吃饭了吗?”九斤拖了张板凳坐下来。他不习惯去花厅吃,反正这个家就他跟阿苏两个人嘛!凑合着在灶房用餐就行了。
九斤举起箸子就要用膳。
“你洗手了吗?”阿苏睨了他一眼。
她呀!管他就像是在管儿子一样,可要不是这样,她家这傻大爷的生活准出乱子,一年到头不知过要生几回病。这男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跟个孩子没两样。
九斤露了个傻笑,嘻嘻地说:“啊!忘了。”
“是哟!”每天叮咛,他还每天忘。阿苏笑他,见他知羞地跑出去洗手了之后才背过身子,从灶上端下一锅汤。
“今天吃得真好。”九斤洗好手回来,一看到那锅豆腐汤,便亮着双眼、咧着嘴直笑。他最喜欢阿苏煮的豆腐汤了,汤头鲜美,总是让人尝了还想再尝。
九斤垂涎着,阿苏则是慢条斯理的帮他盛汤。
她一边盛、一边跟他解释,“这些菜泰半都是人家送的,今儿个不吃完,他们明儿个又送,莱堆久了,菜叶会变黄、变烂,所以就一次全煮了,反正——从今儿个起,咱们家又多了一口人吃饭。”
“一口人?”九斤的目光从满桌地的菜色移开,一脸疑惑地问:“谁呀?”
“大牛。”
“大牛?”九斤皱眉。“大牛要来咱们家吃饭?”这是什么道理冂?他虽然不怎么介意家里多出一口人,但是,大牛无端端的来,而且,阿苏的表情看起来没怎么生气,反而带着一丝莫可奈何,这就够启人疑窦的。
“嗯!从今天起,他就是你干儿子了。”
“我干儿子?!”九斤又惊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阿苏将事情的始未说给他听,九斤这才明白原委。“那大牛现在人呢?”
“去挑水。” 阿苏拖了把凳子坐在九斤对面。“他早上就跟着我回家,做了一整天的活了。”
“你让他做的?”
“当然不是,我哪会去支使别人家的孩子做事啊,是豆花嫂——”
“她来了?”说着,九斤还东张西望地找人。他好怕豆花嫂的,自从那天他救了大牛后,豆花嫂每回看到他总要拉着他叫他一声“大恩人”。他救大牛是基于人皆有之的恻隐之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说来很不好意思,大牛严格说起来也不是他救的,因为他不会泅水,最后还是靠阿苏救活了他呢!
“你别躲了,豆花嫂她没来,但她跟大牛说了,要是他让我们赶回去,那他也别回她那儿去了;所以,那傻小子一到咱们这来,就乖得跟只猫似的,从早到晚的干活,瞧!外头那堆柴也是他劈的。老爷,你说这该怎么办?”阿苏问九斤的意思。
毕竟这家是他当家做主,他是老爷,凡事他说了算数;更何况,这事还是他惹出来的呢,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救了大牛一命,人家豆花嫂会无缘无故把儿子送来这里做牛做马也要回报他的恩情吗?
这事怎么办?九斤也很苦恼呀!
九斤搔搔头,正在想怎么解决之道,那头就听到大牛直嚷嚷的声音。
“九斤哥、九斤哥——”大牛兴奋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不一会儿就看到大牛的人了。
大牛朝九斤飞奔而来,扑上前、跳起来,一把抱住九斤。“九斤哥——”他叫得极甜,一副跟亲人撒娇模样。
这小子该不会真把九斤当爹看了吧?阿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便使眼色,要九斤赶快解决这个大麻烦。
其实,家里多一张嘴吃饭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但她不要当这小子的干娘啦!可豆花嫂子的盛情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推辞才好。
阿苏努努嘴示意九斤,要九斤想办法叫大牛回去。
九斤为难的看看大牛,却见大牛只顾着兴高采烈的跟九斤说他今天一整天发生的趣事,包括今儿个早上跟小狗子他们去抓鱼、他娘强要他认阿苏当干娘的事,甚至连那些苦差事也当成趣事说给九斤听。
九斤听得出来,大牛嘴里说不愿意认阿苏当干娘,但这小子心里其实是挺喜欢跟阿苏在一起的。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啦!阿苏人长得漂亮,可称作是他们村里的头号美人了,跟这样赏心悦目的大姑娘住在一块儿,而且那人还是他的娘,他要是大牛,也乐意得很,所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遣阿牛回家……
不太好吧!
九斤顾虑到大牛跟豆花嫂子的心清,但是,他也不能把大牛当奴才般的支使呀!人家大牛是豆花嫂子的心肝宝贝,他怎么能让大牛做下人的活呢?
“这么吧!咱们收了大牛。” 九斤终于作出决定。
“什么?” 阿苏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要收了大牛?!这、这有没有搞错啊?阿苏瞪着他看。
“咱们要是真把大牛遣回去,对豆花嫂那不好交代。”九斤跟阿苏如此解释,阿苏想想也是。
“可你要大牛在咱们这做牛做马的,不太好吧!”
“大牛在咱们这也不一定要做牛做马。”
“不然他要做啥?” 阿苏睨了大牛一眼。
那小子喜滋滋的看着她跟九斤,在九斤面前,他倒是乖得像是个好小孩一样,足以见得这小子是真的喜欢九斤。她家的傻大爷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人缘好。唉——这算是一种优点吗?
“他可以读书啊!” 九斤说。
“啊?”阿苏吃了一惊。“读书?大牛?”阿苏一直没办法把这两个名词连在一块儿。
“我不要。”大牛听了也抗议。
但他抗议无效,因为没人理他。
九斤继续说他的计划。“我想过了,咱们这村子里的人穷,没法子送孩子进学堂读书,而阿苏你呢!读过书、会识字,咱们就开间学堂,不收费的让孩子们来咱们这读书、识字,你说怎么样?”
哦喔!阿苏在心里叫惨。她就知道他又想做滥好人了,而且,这会儿还把教书这等苦差事拉到她身上来,有没有搞错啊!她苏缈缈当他的奴才就已经够委屈了,干吗还当这毛头小子的教席啊!
“不要。”阿苏没表示意见,大牛就赶紧摇头。读书比种田还苦耶!我才不要读书呢!“
“你又没读过书,怎么知道读书苦?”九斤不以为然的反驳。
大牛可有些大道理来回应他的九斤哥。“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读书的苦?而且——你也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啊!那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你不懂什么叫做那个己所什么,不可以什么的吗?”
“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阿苏提醒大牛,而且,她真的没想到大牛的教育程度这么差,竟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讲不出来,真是惨哪!
“看吧。看吧,叫你读书你不读吧!这会儿可被你干娘笑了吧!”九斤则是乘机教训大牛。
干娘!谁是他干娘了?阿苏正想反驳,大牛却先她一步抢嘴道:“我羞什么羞啊!因为你也不会啊!”他还笑九斤哩!
哼!“谁说我不会的?我会,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吧?”九斤笑嘻嘻的现学现卖,脸上的表情可得意得很呢!
“不算、不算,那不算!阿苏姑娘刚刚说了,你当然懂、当然会啊!要不……要不你再说个成语来,那我就信了你真的会。”大牛闹着,要九斤当场现宝,他才愿意相信九斤哥的肚子里真的有点文墨。
“我干吗听你的话啊?” 九斤鼻孔朝天。他才不要听大牛的话,因为他能现学现卖的也就只有那一句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我又干吗听你的话啊!”大牛也学九斤,用鼻子看他。
“因为我是你干爹。”九斤拿出他身为人父的威严来逼迫大牛!可问题是,大牛根本就不买他的账。
他说:“是我干爹又怎么样?”
他们两个一大一小。一来一往的吵个没完没了,阿苏听了头都痛了。
“停!你们两个别吵了!”她站起来劝架,而且,她刚刚听了他俩的对话,心里也有主意。“我有一个办法。”
那两个本来正吵得火热的一大一小顿时住口。阿苏就是有这种魄力,可以让人正视她的存在。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问她,“什么办法?”
“我可以开学堂义务地教邻近的小孩子,不过——”她笑得很神秘。
九斤不怎么喜欢那个笑,因为阿苏笑得好贼喔!她的笑像是正要陷害他一样,他可不可以不要听啊?
九斤真想捂起耳朵,但阿苏却把他的手给拉下来,就是要他听。“要我开学堂授课,得有一个条件。”
唔——他可不可以不要听?九斤把眼睛闭起来。
不过,他还是听到了阿苏说:“你也得来学。”
“什么?我也得学?!”他倏地把两个眼睛睁得好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对,就是你。”笑意直上阿苏的眉梢。“你刚刚不也说了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是你都不愿意读书、识字,又怎么能强迫大牛呢?”
“对咩、对咩!”大牛直点头,很高兴阿苏是站在他这边的。
九斤怨慰地睨了阿苏一眼。怎么她也跟大牛一起闹了呢?她又不是不知道,他讨厌认识那些像虫似的文字了。
“怎么样?”阿苏问他。
九斤依旧万般推辞,猛找借口,“我很忙耶!”他要忙着赚钱养家啊!对对对,就是这个理由,这个理由特棒的,阿苏一定能体谅他的苦衷。
“我晚上授课。” 因为他们村里的小孩白天大都要帮父母操持家务,或是下田耕作,能让他们稍微喘一口气的时间,也就只有晚上了。
“怎么样?”阿苏又问。
而她都设想得这么周到了,九斤还能找到什么借口说他不要呢?呜呜呜……虽是心不甘、情不愿,但九斤还是点头了。“好吧!”
“那么,打铁趁热,咱们的学堂明天就开课。”阿苏宣布道。
“什么?!明天?!”九斤跟大牛两个人立刻发出类似于哀号的惨叫声。“可不可以缓个几天?”九斤求饶。
“不行。”阿苏断然拒绝,而九斤的苦日子转眼间就要到了。
九斤一直觉得读书是件苦差事,像今天,他又弄不懂阿苏教的字为什么会长成那个德行了。
而他一皱眉,阿苏就知道他又有难题了。
走到他身边,她捱着他小声地问:“怎么了?”
“这个字很奇怪,你确定它是念jiā吗?”九斤小小声的问,怕自己问错了问题,又要惹人笑话了。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
“可是,这个豕字!不是猪的意思吗?”九斤又问。
阿苏又点头,“这豕字的确是猪的意思。”这豕字是她前些日子教的,而他到现在还记得,足以见得他的确有在用功做学问。
“那猪住的地方(穴)为什么会叫家呢?”这就是九斤不憧的地方。“猪住的地方不是该叫猪寮吗?”
“啊?”阿苏一愣!倒是没想到九斤会问出这种问题。
“……所以,我觉得家应该是这个字。”九斤在宣纸上写了个大大的“字”字。
阿苏终于弄恒了他的逻辑,想必他是认为有穴、有子的地方才称为“家”,所以“家”正确的写法应该是“字”。
九斤的逻辑思考方向阿苏弄懂是弄懂了没错,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九斤这个问题。
“嗯,这个嘛——”阿苏捱着九斤的身边坐下,一脸苦思的表情明显的表示她还在想该怎么回应九斤的问题,而她答案都还没想出来呢!底下那群学生们却传来窃笑声,而且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愈来愈大声。这群小鬼!他们不知道她正烦着吗?还来捋虎须,阿苏眼一瞪。“你们在干吗?”她板着一张脸,露出教席的严肃脸孔。
那些小子们还不知死活,直冲着阿苏跟九斤笑,说什么“羞羞羞,女生爱男生”。
女生爱男生,阿苏的眉头垮了下来。他们不会是在说她爱九斤吧?阿苏的脸被吓白了,而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呢!底下的毛头小子又开始窃窃私语了,说什么——
“那天大牛掉进水里,九斤哥不是马上跳下去救吗?听说九斤哥上来之后,咱们夫子二话不说就脱了咱们九斤哥的衣服耶!”
“还有,咱们夫子还亲了九斤哥哟!”
“还是嘴巴对嘴巴的那一种喔!”
“我娘说,咱们夫子早晚是九斤哥的媳妇。”
学堂里七嘴八舌的讨论起阿苏跟九斤的事,而且还带动作,他们几个毛头小子,一个当阿苏,一个当九斤;一个表演溺水,一个表演阿苏帮九斤脱衣服,末了,两个毛头小子还亲在一块儿——
这……这分明就是在取笑她跟她家老爷嘛!他们太闲了是不是?竟敢拿她跟她家老爷开玩笑!
阿苏看了不禁气得紧咬牙根,她没想到这群毛头小子一八卦起来,竟比市集那些三姑六婆还厉害。
喝!开什么玩笑,她苏缈缈再怎么不济,也绝对不可能嫁给她家老爷。她不是说她家老爷不好,而是、而是……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两路人嘛!他们的生活态度可说是南辕北辙,差异极大耶!
他善良、她势利;他人好,她则为人恶劣;他待人忠厚,她则是待人刻薄;总之,他们两个就是不合!她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嫁给一个老实的庄稼汉。
她承认她家老爷的确是个好人,但是,他太忠厚老实了,他跟她一点都不搭。她苏缈缈要的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家,而不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得让她担心他会不会被骗的老实汉子。而这些可恶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在她神圣的学堂上说这些有的没的事!
阿苏的目光转为狠戾,两道目光像两把利剑般往那群小毛头的方向瞪过去。
“你们很闲是吗?”
“啊?”那群小毛头被阿苏的目光给吓了一大跳。苏夫子这样很恐怖耶!人家他们也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阿苏夫子于吗这么吓人啊!况且……阿苏夫子刚刚跟九斤哥坐那么近,两人相偎相依的,不就是他们爹娘口中说的“爱”那种事吗?
啊!他们知道了啦!“阿苏夫子,你是不是不好意思?”
“阿苏夫子,你别不好意思啦!我娘说,你很老了,是该找个好良人嫁了,免得青春不再。”
大伙又七嘴八舌的谈起阿苏的感情生活,完全没看到阿苏正气得头顶直冒烟。这群死小子,“怎么,今天的学问你们全弄懂了是吗?”阿苏大声一吼,顿时止住了席下的闲言闲语。
那群小鬼头被阿苏凶巴巴的态度给吓得直摇头说:“没、没这回——”
小毛头们话还没说完呢!阿苏又开口了。
“好,那明儿个测验。”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对她随便乱来,哼!她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夫子的威严是不可以轻易挑衅的。
测验,“啊——”大伙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他们不要考试啦!抗议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呢!阿苏又说了:“如果借故不来的人,千字文先抄个一百遍再来见我。”
啊!千字文一百遍?那是几个字啊!
本来心里正打算借故不来的九斤蓦然心惊,偷偷屈着手指计算着,千字文抄个一百遍究竟是几个字啊?
一千、两千、三千……十个手指头数完才一万耶。
天哪!他才数十次就已经一万了,那数完一百次还得了!九斤觉得那实在是个天文数宇,所以,他还是乖乖的来考试接受测验,别去想那些逃避方法了。
而阿苏则是冷眼旁观众学子的反应。
他们竟然一个个屈起手指头来数数,而且还数不到一半就不数了!看来,她得找个日子教他们算盘跟算术了。
喃语
天晚了!阿苏账算到一半,突然想到还没打水给九斤洗脚,于是放下账册,去灶房烧了盆热水给九斤送去。
她才到房门口呢!就听到九斤在房里喃喃细语着,她仔细一听,才晓得他不是在说话,而是在默书。
“有妍必有丑为之对,我不夸妍,谁能丑我;有洁必有污为之仇,我不好洁,谁能污我。”
哇——这么用功!实属难得一见之奇景。
阿苏嘴角含笑,心里有些开心她家那个傻老爷也能正正经经的做学问。以前,其实她也试着教她家老爷,只是老爷总是逃避!说他一个庄稼汉只要会做庄稼,不会做学问没关系;瞧!这会儿,他倒是老老实实的默书,说来还全是大牛的功劳呢!
阿苏推门进去,唤了九斤一声,“老爷。”
九斤转头看去,就见阿苏正端着热水进来。哎呀!他早说过,让她不必招呼他这个虚有其表的老爷,怎么她就是不听呢!要知道,让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伺候,他还真不习惯呢!
九斤连忙放下书册子迎上前去接过阿苏手中的水盆,而阿苏则大方的让他接手;两人起先时还会为这种小事争执,但日子久了,了解了她家老爷的脾气后,她也就大方的顺着他去了。
阿苏兜到九斤身边去,倾身看了他放在案上的书册子一眼。“老爷这么晚了还在用功?”
“嗯!”九斤笑得极为腼腆。“你不是说明儿个要考试吗?所以,我就把你这些日子以来所教的全部看一遍。”九斤边说边把水盆子拿去床边,脚泡着热水,精神为之振,于是,他又连忙拿起书册子苦读,喃喃自语地默书。
他能如此用功,阿苏当然很开心,但是,明儿个他还得起个大早去干活,要是不早点休息,只怕会起不来。要不——
“老爷,我把明儿个要考的试题给你吧!”他要用功,阿苏当然开心,但若是影响到他正常的生活作息,阿苏便觉得此事大大不宜了。
“给我干吗?”九斤还傻呼呼的,不知道阿苏的用意。
“给你,你就不用准备得那么辛苦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他竟然还问“为什么”,这不是傻大爷是什么?
“可是!这样不就跟舞弊没什么两样了吗!”九斤想都不想便摇头,觉得这么做并不妥。“我还是自己准备,靠自己实力挣得好成绩。”这才是他直孟该做的事!他并不想用他的身份来取得好成绩。
“好吧!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倒是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我房里问我——”阿苏说到一半,又觉得这法子太麻烦了。
“要不,我把活儿拿来你房里,你读书、我干活,你要是有问题,也好就近问我,老爷你觉得怎样?”阿苏兴致勃勃的开口。
其实,九斤是觉得不太好啦!毕竟夜已深,他们两个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孤男寡女的待在一间房里,这事若传出去,还不招人非议吗?但是,阿苏不等九斤开口,就兴冲冲的跑回她屋里把绣活全拿来。她那兴致勃勃的样子让九斤说不出拒绝的话;更何况,阿苏因兴奋而红着脸的模样还真好看。
九斤的心隐隐悸动,但他却把爱慕之情小心翼翼的收藏着,因为阿苏的美、阿苏的好不是他一个粗鲁不文的人能觊觎的,纵使他的身份是她的老爷也不行。
阿苏将活儿拿来,而九斤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用功读书。
他俩就着烛光,一个读书,一个绣女工,俨然是一家人的和乐景象。
我哩咧,阿苏差点晕倒了——
她家老爷真不是读书的料,怎么昨儿个她才帮他恶补的东西,今儿个他就忘得差不多了!要命,今天的试题,她还刻意出他昨儿个读过的耶!可她瞧他的状况,好像不是顶好的。
阿苏刻意走到九斤身侧看他做题。她洋洋洒洒地出了十道题,只见他都快抓破了头了,才写出两道。
一道是“经路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的,减三分让人尝”,此为涉世一极安乐法;另一道则是“父友须带三分侠气;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要命,怎么他连做题都像是在待人处世,挑的题目净是他平时的为人。他若真以这法子挑学问做,那么,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扬眉吐气,拿到学业上的好成绩!
阿苏偷偷的在心里叹一口气,心里蓦然明白,她这辈子是别期待她家老爷能真的像个名流,在这世上,有些事是注定无法改变的,而她家老爷不适合做学问便是其中一项。
阿苏不忍见他努力了那么久,成绩却无法有起色,于是决定了——
“收卷。”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是惟一能救她家老爷太难看的成绩的唯一办法。
“啊!可是我们还没写完耶!”底下的学子们齐声抗议。夫子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把卷子收了?
“没写完没关系,因为十题中我只取两题。”
“两题!那我写了三题怎么办?”
“我写了四题耶!”
“我写了五题!”
底下又闹哄哄成一团,只见九斤愈听脸愈红,因为看起来好像就只有他写得最少,唉——他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阿苏听见了,于是她冷着脸独排众议,“总之,我就只取两题改,不论你们写了哪两题都行。”阿苏霸道地说,不给众人抗议的机会。
而九斤明白,阿苏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给他留面子。唉——看来,他日后还得争气点,才不枉费阿苏如此费心待他——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阿苏常常看到九斤早晚都捧着书册子在读书——不管有没有考试都一样,这也该算是阿苏苦心下的意外收获。
阿苏发现九斤的学业突飞猛进,与两年前的学习结果不可同日而语。这是怎么回事?教的人一样是她,可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有一天,阿苏终于忍不住好奇,跑去问她家老爷。
九斤不好意思的讪笑着。他搔着脑袋瓜子说出他的在意。“我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跟那些七八岁的小毛头一起读书、识字,要是不用功点,岂不是带头做坏榜样吗?”所以,为了那群孩子,也为了他的颜面,九斤决定要争气点,别给阿苏丢面子。“
哦!原来如此啊!阿苏这才懂她家老爷这阵子为什么勤于做学问,原来他是想给那些孩子们做个好榜样啊!不过,他这样不辛苦吗?
他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回到家后又要忙着劈柴火、开伙煮饭——虽然她跟他说过那是她的工作,她来就行,可他却坚持他一个大男人家也得分担家务,所以,打从她两年前唤他一声老爷起,便是他开伙、她煮饭;她洗衣、他洗碗,他做工、她操持家务……可近日来,他又要读书、识字,又要努力赚钱养家——
阿苏瞧了九斤一眼。
他满脸的胡子有多久没修了?
见他如此狼狈、不修边幅,阿苏倒是有些于心不忍,心里有块柔软的地方悄悄的起了变化。她想:或许她该帮他的忙——阿苏正想着,九斤恰好也抬头看了阿苏一眼。
“我脸怎么了?”九斤摸摸自个儿的脸,以为脸脏了,要不然的话,阿苏怎么净盯着他瞧,而且还瞧得他脸红心跳,真是要不得!他不能老是对阿苏心存恶念,要知道,阿苏可是他这辈子都别想高攀的姑娘。
九斤力持镇定,阿苏则是摇摇头说没事,倒是——
“待会儿我帮老爷绞发、修脸吧!”阿苏突然提议道。
她这一提议,可是吓了九斤一大跳。他怎么能让阿苏替他做这种事!
“不用麻烦了。”九斤直觉的又想拒绝。他老是这么麻烦阿苏总是不好,她一个大姑娘家,犯不着为他做这些琐事,绞发。修面……那、那她岂不是要靠得他好近、好近吗?
一想到那个画面,九斤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阿苏说:“那不麻烦。”
“可是——”九斤搔搔头,还在想推托之词。 阿苏最后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你不修边幅的样子实在很丑。”她看不惯这样的老爷。
“啊!”九斤没想到阿苏竟然这么直接。
“……也很邋遢。”这一句更伤人。
九斤不敢再多说话,只回了一句,“哦!”
他承认他的确是不修边幅了点儿,但阿苏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直截了当吗?这样他会很糗耶!九斤把头垂得低低的,眼中有抹受伤的情绪。被自己很在意、很在意的人这么说,莫怪他要伤心难过了。
“你剃刀放在哪里?”阿苏却不明白他的心思,四处找起剃刀来。
“我去拿。”这种小事,他来就好。
九斤赶紧跑去拿剃刀。阿苏就在夕阳西下的傍晚帮九斤修脸、绞发,夕阳的余晖映在阿苏的面庞上,让九斤深深觉得——
阿苏今天好美喔!
这一天,九斤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着阿苏看,半刻也没离开过,这应该是他这辈子中离幸福最近最近的日子吧!
“九斤哥、九斤哥,大消息,大消息哦——”大牛一路惊呼着从村头跑到村尾,嘴里还急嚷嚷着,“咱们村里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他坐着四人大轿来,说是要找九斤哥。”
找九斤的?而且还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那是谁啊?在阿苏的印象里找不出这一号人物,且因为她家老爷根本不在家,于是,阿苏便自作主张的跟着大牛跑去瞧热闹。要是她发现那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是不怀好意而来——不是她多疑,而是大部分来找她家老爷的人全是别具心机,若真这样,她就可以先挡驾,不让那人越雷池一步。
阿苏跟着大牛来到村子口,一眼便瞧见那人坐着四人大轿,一副官家派头,那种睥睨天下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倒胃口,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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