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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芳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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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天冷接过屈爱手中的数学课本就她的问题讲解一遍。解完题后,屈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合上数学课本与他一同倚着栏杆。
  “天冷,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他的表情有些为难。“恐怕不行,今天我打算念到七点。”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推辞。
  屈爱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见她听不出自己话中的意思,米天冷也只有勉强地点点头。他在心中暗叹了口气,为自己的不够果断而生气。
  月考无情地逼近,学生大多也都收起平日散漫的态度,使得在图书馆里K书的人数比平日暴增数倍。校园中不被考试气氛所影响的,大概只有耸立在校园中的老树,以及天塌下来似乎也不在乎的屈仁。
  只见她甩过包包,拿了个篮球又准备往操场移动。
  “小仁,等等啦!”唐荷与孙子倩急急地喊住她。
  屈仁停了下来,等她们俩赶上自己。
  “小仁,我跟孙子等一下要到图书馆K书,你要不要一起去?”唐荷一停下便问。
  屈仁皱了下眉,“拜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坐不住,我要到操场打球。”天下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乖乖地坐在静悄悄的图书馆里,这对生性好动的她而言简直是种酷刑,痛苦得不得了!自高一时一次痛苦的经验后至今,她不曾再踏入任何一间图书馆。
  “你还打球?”唐荷一脸诧异。“下星期要月考了耶!”
  “有什么好怀疑的!”孙子倩敲了下唐荷的脑袋。“所谓同人不同脑,你要是也有小仁那颗聪明的脑袋,你也可以每天喝茶看报。”
  别看屈仁成天抱着个篮球在校园内晃来晃去的,她的功课可是好得令人咋舌,她的名字可是同年级成绩排行榜前三名的常客。常有人认为屈仁在家一定非常用功K书,事实上,她每天平均花在课业上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只是可能天生就是个读书奇才,因此功课对她来说从不构成问题。
  “也对!我差点忘了小仁有个金头脑。”唐荷羡慕地看着她。
  “喂!你们这是恭维还是讽刺?”屈仁睨了她们一眼。
  “我们是羡慕的不得了,笨蛋!”孙子倩敲一下她的头。
  而唐荷又用感叹的口吻道:“唉!上帝造人真是不公平!”
  又来了!屈仁不耐烦地翻翻白眼。
  对于她的天赋异禀,唐荷与孙子倩两人一向颇不平衡,还常感叹上天的不公平。尤其是唐荷,更是呕得不得了,老把“上帝造人不公平”这句话挂在嘴边,好像屈仁的脑袋好就活该倒霉唾弃。
  其实,屈仁从不认为自己的脑袋有哪好,她只不过是对数学和英文的理解力比别人高一点点而已。而且成绩好又不代表将来吃穿不愁,同学莫名崇拜的眼光只是令她感到好笑。
  三人笑又闹地往前走,但前方迎面走来的人影却令三人有些错愕,尤其是屈仁。
  “屈仁,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林泰宇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屈仁用手肘把身旁的两人推向前,自己则躲在她们身后,她实在不擅应付这种状况。
  看着屈仁的动作,林泰宇有些难堪。他看了看挡在她身前的哼哈二将,尴尬地欲言又止。
  “我……”见她身前的两人丝毫没有回避之意,他只好红着脸道:“我……对于前阵子对你所造成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他脸色涨得绯红。“不过,我要重申我的立场,我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我知道你目前可能还无法接受我。这没有关系,我会鞭策自己努力用功考上大学,等到自己符合你的标准之后再重新追你,希望到时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又道了声对不起后,不待她们有任何反应,随即跑开。
  见他跑远,三人面面相觑。半晌,唐荷呆呆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幽幽地吐出一句话:“好痴情喔!”
  “只可惜用错对象。”孙子倩有感而发。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屈仁瞪着两人,最后焦距落在孙子倩身上。
  “喂!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不是说已经帮我摆平了吗?”屈仁责怪地道。
  孙子倩耸耸肩,“我是把你的意思告诉他了啊。是他自己想不开、曲解我的话,那可不关我事。”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她猛摇。
  “算了!听他的意思,应该是暂不会来烦我了!只要他不来烦我就行了,以后的麻烦以后再说。”
  “小仁,你真的不给人家一次机会啊?看来他真的对你很痴心耶!”唐荷道。
  她的话惹得屈仁没好气地偏过脸。
  “你如果真那么同情他的话,可以考虑委身于他,安慰他的寂寞芳心。”孙子倩戏谑地道。
  “去你的!”唐荷瞪了她一眼。这家伙生来就是要泼她冷水的吗?她真的怀疑自己怎么会跟一个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浪漫的家伙成为好朋友?
  “走吧!别瞪了,待会儿要是找不到位子才真的是芳心破碎!”
  为期三天的考试终于结束。
  唐荷与孙子倩约好一起逛街,而屈仁则兴趣缺缺未答应同行,因此在考完最后一堂后,她一个人背起背包走出了门。
  她心不在焉地走在路旁人行道上,满脑子想着下午要到何处打发。突地一辆机车停在她身边,吓了她一大跳。她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恼怒地瞪着机车上一副阿飞打扮的骑士。
  “屈仁,好久不见。”
  机车骑士口中吐出的话令屈仁欲出口的咒骂立即收了回去,她纳闷地望着他。
  “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他拿下脸上几乎快遮掉半张脸的墨镜,露出一张颇清秀的脸庞。
  “你……”屈仁睁大眼,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嘴也变成了O字型。“严大刚,真的是你!你不是到台北学美发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严大刚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由于父母离异之故,所以他从小就被寄养在祖母家里,因为祖母年纪老迈,根本无法给他完整的亲情与教育,因此他的行为渐渐有了偏差。小学时,他还算安分地读完六年,到了国中完全变了样,逃学打架、烟酒槟榔样样来,成了村里人人唾弃的坏孩子。
  “哩哩落落”念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撑到国中毕业。但毕业后的他竟然变本加厉,混帮派、跑赌场,俨然已有大尾流氓的架势,后来由于政府强力的扫黑,他便借着学美发之名北上避风头,这一避就是两年多。两年多来,这还是屈仁第一次见到他。他变了很多,变得令她觉得有些陌生:两年多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
  虽然严大刚声名狼藉,但屈仁与他的感情很好。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扯不上是属于男女之间那种狭隘感情,反而是一种哥儿们,惺惺相惜的意味。她从不认为严大刚是一个坏胚子,也从不因他罄竹难书的坏纪录而看轻他、疏远他。她认为,他只是一个欠缺家庭温暖、欠缺友情的可怜边缘人罢了!也因为这样的认知,她总不顾家人的告诫,依然与他有往来,她希望自己的友谊能拉他一把,让他能不再继续沉沦。
  “本来我昨天就想来找你,但家里有些事耽搁了,其实今天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一到校门就堵到你。”严大刚雀跃地道。
  “为什么不到我家找我?”
  “你家人不会乐意看到我。”
  “怎么会?”她沉声道。其实,她也知道父母一向对严大刚有偏见,尤其是她任教职的父亲更将他视为毒蛇猛兽,严厉告诫她不准与他接近。当然,父亲的话对她而言一向供参考而已。
  严大刚见她沉下脸,知道她不喜欢听一些阶级差距的话,遂立刻转移话题。
  “你现在好不好?听说你爬山摔断腿休学一年,没事了吧?”
  屈仁摇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你看我像有事吗?”
  “没事就好。”他点点头。
  “你在台北过得好不好?怎么突然要回来?”屈仁饶富兴味地问,没注意到严大刚眼里的一丝落寞。
  “马马虎虎,还过得去。”他苦笑一下,神色有些黯然。“我祖母昨天过世,我回来奔丧。”
  屈仁闻言,立刻又惊讶又难过地掩嘴:“对不起!”
  “没关系,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祖母,如今她走了也好,省得再被我气得要死不活。”
  虽然他极力将语调说得轻松,但屈仁知道,此刻他的心一定在滴血。这世界上和他最亲的人是他祖母啊!他一直想多挣点钱好让祖母安度晚年,却没想到……她难过地看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感觉在你面前一点秘密也没有!”严大刚有些激动。
  她垂下眼帘,心生歉疚地摇摇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他缓缓地摇头。“我现在心很乱,还没决定怎么做。”他抬起头,眼里闪着一丝期待:“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不想一个人,你有没有空?可不可以陪我到海边走走?”
  “当然没问题。”
  她爽快的回答换得他感激的一眼。他发动了引擎,向她示意地拍拍后座。
  屈仁把原本斜背的包包放到背后,丝毫不避讳地大脚一跨,坐上机车。严大刚叮咛她抓紧自己后,便加足了油门,摩托车往前呼啸而去。
  正和同学在树下讨论功课的米天冷,听到路旁呼啸而过的机车声,不禁皱起了眉。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意外发现车后座的背影有些熟悉,他诧异地挑高了眉。
  “天冷,怎么啦?”同学对他突然的分心感到不解。
  “喔,没什么!”他一笑置之,掩饰性地带过,但心中的狐疑愈来愈扩大。
  第三章
  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对于笃信天主教的屈家而言,是个非比寻常的大日子。
  每到十二月初,屈家总会在家中后院竖起一棵巨大的耶诞树,树上挂满七彩的铃铛以及各式各样的小饰品,一串串闪亮的小灯泡,把过节的气氛烘托得淋漓尽致。
  这一天对屈仁来说,更是个值得期待的日子,因为每年的这一天,全家都会团聚在一起。当晚,大家会围坐在铺着白色桌巾的方桌旁,啜着香醇的红葡萄酒,吃着母亲亲自准备的耶诞大餐,在天南地北、谈天扯地的欢笑气氛中欢度圣诞佳节。
  那种流动在彼此之间的浓厚亲情是轻易就能撼动她的心,她喜欢那种全家人聚在一起,毫无距离的感觉,让她在此刻才真正感觉到自己也是家的一份子。
  由于圣诞节刚好是礼拜一,因此有两天的连续假期。周六晚上,家中成员便陆续回巢,客厅中人声鼎沸,把平日安静的屈家挤得热闹非凡。圣诞节未到,大家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今年会收到什么样的耶诞礼物。
  星期日一早,不受昨晚笑闹到凌晨两点的影响,屈仁还是如往常般起了个大早,六点半不到就已穿上运动鞋,神清气爽地准备到社区公园打篮球。受到米天冷不小的刺激,最近她练球练得颇勤,她把上次惨败的原因完全归咎于自己的疏于练习以及过度轻敌。
  屈仁蹑手蹑脚地步下楼梯,小心翼翼地不想吵醒熟睡中的家人,但她经过父母房门口时,门内传出的啜泣声却令她诧异地停下脚步。
  母亲在哭?为什么?她纳闷地想敲门询问,但父亲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高举的手震惊地停在半空中。
  “不要难过了!小仁有早起的习惯,万一让她听见怎么办?”
  事情和她有关?屈仁的脚像被强力胶黏住一般一动也不动,好奇的情绪淹没了偷听的罪恶感。
  “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似乎就看到刘东仁那张布满鲜血的脸……平良,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母亲低低的啜泣声从门内传来。
  “只是一场噩梦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无法释怀?”屈平良叹道。“这十八年来,我们把小仁视如己出,相信刘东仁夫妇地下若有知,也会感激我们把他们的女儿照顾得那么好。”
  “真的是这样吗?”
  “来,把眼泪擦干,再睡一会儿,不要再乱想了。中午我们还得跟亲家一起上馆子吃饭,你红着一双眼,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可是……”
  屈平打断了妻子的话:“好了!快闭上眼睛,别再胡思乱想。渴不渴?要不要我到楼下替你倒杯水?”
  屈仁呆若木鸡地呆站在原地,此时,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刚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刘东仁是谁?他们的女儿?这些话表示什么?难道她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吗?
  虽然心头震荡无比,大脑像被原子弹轰炸过一般,但门内的脚步声移向门口时,她逼迫自己的行为能力恢复正常,在门把被转动前迅速转身上了楼,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强忍住心中的惊讶,她背脊动也不动地紧贴着门,生怕动楼下的父母。直到楼下没了脚步声,她才摇摇欲坠地呆坐在床沿,脑中的轰隆声依旧。
  她竟然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
  这个事实几乎击垮了她。她不信!这不可能!她拼命地摇着头告诉自己一切只是自己的幻听,犹带一丝苟且想法的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户口名簿!对!看户口名簿!她稳住心中的激荡,立刻慌乱地冲到楼下。
  家中的户口名簿一向固定收在电视下的储柜里,平时上了号码锁。原本她不知道号码,半个月前,她无意中看见三哥开过锁,凭着她那超强的记忆力,她还记得那号码。不过她从没想过要把柜子打开看看,她认为里头大抵也是一些她不感兴的文件罢了。没想到生平第一次主动打开这个柜子,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屈仁一颗惶惶的心在听到锁“喀”的一声后,强烈地震了一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微颤的手拉开抽屉,找到家中的户口名簿,而狂颤的手竟像点了穴般,似乎无力捧起它。
  她紧咬着下唇,希望大脑能将勇气传达给手指,她再度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在手指终于恢复了些许力量时,翻开了户口名簿。
  “养女”两个斗大的字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晕眩感令她踉跄地跌坐在地上。她无法思考,空洞的眼眨也不眨地只能呆望着摊在手中的户口名簿。
  果然是真的,果然是真的!她竟然不是屈家的孩子!
  虽然以往她也曾对自己的身世怀疑不下千百次,但那毕竟只是怀疑,而且只是在不平等的待遇之下,为安慰自己所找的一个自嘲的借口,但她心底从来不认为那是事实,她一直以身为屈家的一份子为荣。
  如今,多年的戏谑与自嘲竟成为事实,这让她情何以堪?喊了将近十八年的父母,相处了近十八年的兄弟姐妹,原来竟然和自己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她终于明白父母对自己始终异于家中其他成员的客气眼光,也明白了父母对自己异于其他小孩的管教方式。因为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小孩,根本不是啊!
  天哪!她抱紧了头,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样的事?知道真相之前,纵使她觉得心中有憾,但至少她的世界仍是完整的,犹可在善意的欺瞒下过一辈子。如今,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像一块玻璃般,在刹那之间碎得彻底。她的家呢?她的父母呢?他们在哪里?
  虽然知道真相后的椎心刺痛袭上全身,心有如万蚁啃噬般的心疼痛不已。但她以令人意外的冷静缓缓地将一切归回原位,她告诉自己,绝不可以在家中崩溃,她不能再给这个家添麻烦了。
  终于,她在泪水满溢前悄悄地奔出了门。她沿路狂奔,让成串的泪水不断地飞落而下。
  像是在发泄般,屈仁不断地向前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制心头的痛。她愈奔愈快,愈奔愈急,彷如失去理智般拼命往前冲,泪水与汗水浸湿了她的脸和身子。
  不知跑了多久,屈仁的脚疲惫地停在郊外一处精致的小屋前,望着紧闭的木门,她似是累了、倦了般,颓然地蹲了下来,迷蒙的双眼望着未知的远方,脸上那无助的神色令人怜惜。一阵寒风无情地吹过街旁的路树,四下飞散的枯叶似乎也在同情她的遭遇。她蜷缩着身子,疲惫地将头埋在双膝中,虽然流着汗,但此刻的她竟觉得寒风刺骨。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她就这么动也不动,静静地蹲在屋前,直到开门声动了她,她才恍惚地抬起头……
  由于工作时间不定,方君一向没有早起的习惯。一如往常没有上班的日子般,她于十点多才出门,准备到不远处的菜场买菜弄午餐,没想到才开门,门前蜷缩的身影让她吓了一大跳。
  “小仁,你怎么来啦?”方君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她靠近屈仁,拉起她的手,但屈仁冷冰冰的小手与泪痕未干的脸颊令她心中一惊。
  “你来很久了吗?来了怎么不按门铃?看你的手冻成这样,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她立刻将身上的外套披到屈仁身上。
  方君关怀的语气触动了屈仁内心最深处,她勉强地对方君挤出一个微笑,“君姨……”
  “先进屋内再说,你快冻成冰棒了!”方君打断了她的话,搂着屈仁走进屋内,在替她倒了杯热茶后,转身坐到她对面,用一双审视的眼静静地凝视着她:“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屈仁捧起杯子,对方君投以感激的一眼。手掌中隐隐传来的暖气驱走了她心中的寒气,面对君姨的关怀,她眼中的雾气顿时凝结,望着逐渐模糊的水,她久久不能言语。
  她含泪的眼眶令方君紧皱起眉头。印象中的屈仁一向活泼开朗,这样伤感凄楚的样子,她是第一次见到。她脸上的无助令方君心一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君姨吗?”
  屈仁凄楚地望了方君一眼,眼中有着乞求。“君姨,我想问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
  她脸上的神情令方君心中一震。莫非……莫非她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屈仁接下来的一句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我想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事。”
  方君力持镇定地起身,谴责地问着屈仁:“小仁,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屈仁凄怆地一笑。“君姨,一切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瞒我,我知道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
  她的话令方君再度一震,她张大眼睛望着屈仁,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打探自己的身世并不是想改变什么,只是我认为我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乞求地望了方君一眼。“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不能去问爸妈,只能来问你了!”
  见方君面带犹豫地逃避她的眼神,屈仁甩开肩上的外套,来到她跟前,用令人心碎的语调说道:“君姨,我求你!我真的想知道,我有权知道自己的一切,是不是?”
  她话中的恳切令方君动容,她在心中轻叹一声。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看来,是瞒不下去了。
  “今天早上。”屈仁强忍住心中涌起的酸楚:“我不小心听到爸妈的谈话。”
  方君看着屈仁浮肿的眼眶,再度轻叹一声:这孩子一定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吧!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也不想再瞒你,正如你所言,你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也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但我要你先答应我,你已经十八岁了,我希望你能用成年人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不可以情绪化的自哀自怜,也不可以把这件事当作伤害自己、伤害家人的一个借口,你做得到吗?”
  屈仁望着君姨,坚定地点头。她只是想知道关于自己的事,并没有意思将事情闹开。
  方君凝视了屈仁几秒后转身进了房间,出来时手中多了个牛皮纸袋。她自纸袋中拿出了一张护贝的剪报资料,递到屈仁面前,“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一切。”
  屈仁用微颤的手接过资料,才看一眼,斗大、触目惊心的标题便令她的背脊一凉。
  喋血平安夜,一对夫妇魂断高速公路,襁褓婴儿毫发无伤奇迹生还。
  高速公路北上杨梅路段,昨夜惊传死亡车祸。据目击者表示,一辆由刘东仁驾驶之喜美三门轿车,疑似超车不当,擦撞由屈千良驾驶之自用小客车后,冲破护栏翻落于路旁田里。驾驶刘东仁与其妻脑部受到重创,送医途中相继不治死亡。而其妻怀中婴儿竟毫发无损,奇迹似地生还……
  看到这儿,屈仁再也忍不住激动地落下泪来。“这个婴儿就是我吗?”
  方君点点头。“那场车祸夺走了你父母的生命,大姐与姐夫虽然只受到一点惊吓与轻伤,但这件事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个阴影。尤其是大姐,她始终自责不已。她认为刘东仁夫妇的死,他们虽没直接责任,但他们有道德良心上的责任。”
  她顿了顿又说:“至于你,由于你的父母是港侨,在台湾并没有亲人,本来警方要将你送到孤儿院,但大姐不忍心,可能也有些弥补的心态吧!她与姐夫商量后决定领养当时还在襁褓中的你。没想到的是,才办好领养手续后没几天,大姐便发现自己怀了孕,也就是屈爱。这件事虽然经过了十几年,但我知道大姐始终耿耿于怀,每次一面对你,她就不自禁地想起那场车祸,她心中隐约仍有些愧疚与自责。我相信你也已经感觉到大姐与姐夫对你异于其他小孩的管教方式,我想这几年来,大姐对你总抱着一份矛盾的心态。”
  听着方君幽幽地叙述过往,屈仁木然地呆坐在沙发上。虽然多年的疑惑在今日终于有了答案,但,她感到十分地孤寂与悲伤。
  “家里应该只有屈爱不知道这件事吧?”半晌,屈仁终于开口。
  方君诧异地望了她一眼后点点头,虽纳闷她为何有此一问,但并未反问。
  老姨肯定的答案令屈仁心中更加凄恻悲伤。是了!这就是为什么多年来,家人中除了屈爱,谁都能容忍她的任性与自私的真正原因。除了屈爱,家中从没有人以真正的情绪面对过她吧!
  她苍白的模样令方君心中不忍。“小仁,君姨告诉你事实,是希望你能以健康的心态来面对,如果你从此沉沦、从此自怜,那你就是陷君姨于不义。”
  “君姨你放心,我保证在今天过后一切将恢复原状。我不会自怨自艾,相反的,我会更珍惜这个家以及家中的每一份子,我感谢爸妈给我一个家,我心里对他们永远只有感激与爱。”为了让君姨放心,她隐藏起内心源源涌出的苦涩,投给方君一个勉强的微笑。
  看着她勉强挤出的笑容,方君在心中是一叹。
  屈仁抬起头,恳切地对方君道:“君姨,我希望今天的事只是你我心中的一个秘密,我不想让大家替我担心。”
  看着屈仁坚定的脸,方君缓缓地点头。望向窗外一抹耀眼的阳光,她突然有些茫然,她真的不知道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小仁究竟是对还是错。
  屈仁自方君家中离开时,已将近中午十二点。她婉拒了方君共度午餐的邀约,一个人似游魂般地走在大街上,任凭冷风吹过她的面颊也浑然未觉。
  走到区的广场时,广场的钟声响起。她下意识地抬眼,望着时针与分针在重叠。
  十二点了,真快!她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吗?家人……应该会有人担心她吧!
  才刚想到“担心”这两个字,昨晚父亲的叮咛立刻跃上脑海。屈仁暗叫了一声糟糕,理智与思绪重新回到大脑:昨晚父亲特别叮咛,今天中午必须排开所有的事,全家一律出席屈米两家的餐会。
  该死!她竟然忘得一干二净!她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全家一定都在等她!她急急地往前跑,一面又频频抬手看表。
  怎么办?父亲最讨厌人家迟到了,她记得有一次全家出席的晚宴,屈爱因为洗澡迟了十分钟下来,当场父亲毫不留情地骂得泪如雨下,令她印象深刻。也因父亲严苛的规矩与要求,屈家小孩一向有浓厚的守时观念,这样的观念也间接感染了米家,只要是两家全家出席的场合,绝对没有人敢迟到。
  如今自己竟然……怎么办?就算自己以跑百米的速度直奔家里,也得要半小时。想搭计程车又没带钱……正当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辆熟悉的摩托车骑到她身旁,和她并行。
  “嗨!小仁,这么急上哪儿去?”
  她回过头,一见是严大刚,她仿佛见到救星般,兴奋地抓着他的手,一时没注意到他机车后座有人。
  “感谢天!严大刚,碰到你太好了。”
  “喂!小心,我还在骑车哪!”严大刚被她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车子差点失去平衡。
  “我现在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家,你有没有空?能不能送我回去?”她着急地道。话刚说完,她才注意到后座坐着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载着人。”
  严大无所谓地一笑。“没关系!我来介绍一下,她是我店里的同事,你叫她小含就可以了。”
  在屈仁不断地开导与鼓励下,严大刚打消了再度北上的念头,而听从她的建议,根据所学在区一家美发院找了个工作,开始他的新生活。一个多月下来,严大刚身上的江湖味与暴戾之气收敛了不少。
  屈仁朝她点点头,后者也羞怯地回礼。
  见屈仁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严大刚回过头对小含道:“你先到对面的泡沫红茶店等我。小仁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忙我一定要帮。”
  小含什么也没多间,依言点头后顺从地下了车。
  严大刚立刻对着屈仁拍拍后座,“上车。”
  “这样好吗?”屈仁有些犹豫地看着正要穿越马路的小含。
  “安啦!安啦!小含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她不会介意的。
  “可是……”
  “喂!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不是有急事吗?快点,争取时间要紧!”
  屈仁感激地看了严大刚一眼,立刻上了车。严大刚也感染了她的紧张,一句“抓紧”后,摩托车便向前直冲了去。
  二十分钟后,屈仁在巷口下了车。她拨了拨被风吹乱的秀发,急急地向严大刚道了声谢后,转身便朝家中跑。由于她跑得太急,以至于未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旁斜倚着的一抹冷峻身影。
  严大刚对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后,掉转车头准备离开,但背后传来的冷冽目光令他似有所觉地回头,看见米天冷正盯着他看,那挑战的眼神令他一呆,随即,他了解似地一笑,加了油门便呼啸的离开。
  树下的米天冷面色铁青地走出来,他望着严大刚离去的方向,握成拳头的双手因过度用力,指节己有些泛白。
  屈仁急急地冲进家门,客厅里不寻常的严肃气氛令她原本就慌张的心更加害怕。她怯怯地环视一下众人,屈爱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说明了她所犯下的可怕错误。
  她嗫嚅地道:“对……对不起哦……”
  由父亲铁青着的脸可知此刻他所压抑的怒气,她隐隐地期待着父亲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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