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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猎心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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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形同你的禁脔,这个问题重要吗?”
  江衡沉吟数秒,蓦地牵起嘴角。
  “越来越合我的胃口了。”他手臂一紧,将她带入怀中,给予热烈的吻。
  巧子心口怦怦跳得厉害,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总是这副模样,对女人从来就不在乎是调戏还是下了真感情。
  她使出最大的气力推开他,忿忿地擦掉嘴上他残留的唾沫。
  “不喜欢?”又是那如出一辙的坏笑。“你敢说我不曾在你缠绵的梦里出现过?”
  “你是这世上最最自恋的男人。”巧子悻然起身,“我要回去了。”
  “回你房里?很好的提议。”他食指弯进口中,发出响亮的哨声,短短数秒钟,堤防下已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巧子和他所有过的女人都不同,她像朵含苞的花儿,迎风微绽,不管什么时刻,脸上总晕起薄薄的红云,低垂螓首时,浓密的睫毛几乎要把圆大的眼眸给覆盖了。
  那雪白的肌肤凝脂般的滑腻,怎么可以白成这样,根根微血管几乎清晰可辨。
  江衡无端地激动起来,热血沸腾,急欲征服。
  巧子心慌意乱,躺在他身下,惊惶的看着他。
  爱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冒险,不如买卖,多轻松,完事后银货两讫,谁也不牵扯谁。当然,并非每个人都能用钱支使,至少怀里这女人就不行,她不要钱,但要他的窝,很想要,完全不畏惧他的权势,胆敢跟他谈条件,要得这么凶,反而让他不愿干干脆脆,一口应允,他要钓她,不是胃口,是人。
  脱掉她上衣时,江衡感受到她颤然哆嗦,心中很乐,像猫捉到老鼠,准备大快朵颐前的兴奋感。他的唇沿着她白嫩的颈子,来到胸脯。
  巧子直觉胃一阵痉挛,抬眼透过纱窗,见不到一点寒白的月色,只觉浑身火烫,像是一跤跌进一个酩酊又销魂的奇异世界里,难以自拔。
  她开始堕落了吗?这堕落的感觉似乎并不太坏。她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只有这个,男女之间的恩爱缠绵,不,没有爱,只有缠绵。
  当他的身子沉甸甸的压在她胸腹间时,她竟要命的升起一股踏实感,不再是漂泊的浮萍,是真真实实的被拥有,被呵护着。
  “张开眼睛,看着我。”即使在这一刻,他也霸道的要求她必须全心全意的付出。
  天欲摇,地欲坠,冷风直窜的夜,令她容易悸动,也令他兽性大发;他疯狂又急切地向她探索和逼进,把她的脸转过来,亲吻如繁雨急落。
  这一刻,她是他的,心灵和生理,彻底遭到征服。
  汗如雨下,气息喘促,他趴在她身上,好一段时间,两人动也不动,就那样互相叠合着,感受彼此的存在。
  接着,他再度给她最大的享受和欢愉,给她欲仙欲死的快感,他要教会她,教会她如何享受鱼水之欢,之后再要求她来取悦自己。
  这次她乏力透了,身心皆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高潮过后,她的嘴角更红了,因为带着血渍。巧子一怔,用手背抹着腥甜的血,意外的疼楚让她不由自主地望住江衡,这个匪夷所思、难以捉摸的混世魔王!
  “为什么选在今晚?”她问。
  江衡轻狂地仰头大笑,他的嘴角也沾了血,如同一头猛兽,裸着身躯,放浪形骸,骄横邪恶的狂笑不止。
  “我想要的时候就要,何需特别理由。”他抓起一件衬衫披上,转身大跨步而去。
  巧子怅然望着他的背影,不敢置信,他就这样走了。老天,他夺走的可是她的清白身子呐!
  血尚未凝住,悄悄地,自咬伤处又涌出一滴、两滴……巧子心事芜杂地拥着被褥,直到天明。
  江衡一大早接到成轩棠的电话,要他尽快到报社一趟,原来是来了一个知名人物——卢剑扬。
  四十来岁,人高马大,气宇不凡,看得出年轻时也曾风流倜傥一时。
  “卢先生是电影圈的重要人物,不但身兼导演和制片,更是中影公司下任董事长的热门人选。”成轩堂为江衡引见。
  “不敢不敢,以后还请江先生多方襄助。”
  原来卢剑扬是为了一部电影的宣传,才特地走访江衡旗下这家国内最大的地方报。
  这样一号小人物,值得劳驾他相迎吗?江衡没好气的横了成轩棠一眼,他却装作没瞧见,一径热络的款待卢剑扬。
  “江先生公事繁忙,我不便多加打扰,今晚由我作东,不知两位肯不肯赏个光?”卢剑扬很知道江衡的轻重,说话时眼睛始终直视着他。
  “开玩笑,哪有这个道理,你远来是客……”成轩棠客气的回绝。
  几番推辞之后,见卢剑扬心意坚决,他也就不再拒绝,接受了他的邀请,地点选在天香楼。
  “人家走远了,你可以把腰挺直了吧,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客气了?”江衡身子往后一倾,跌进办公椅,闭上双眼,等着成轩棠自我招供,到底他是哪根筋不对劲。
  “从你那个来路不明的老妈向我威逼利诱之后。”成轩棠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他对面,二郎腿跷得比他还高。
  “你老妈说,如果三个月之内没让天莉成为电影明星,她就要登报,痛斥你的不肖。”
  “她敢!”江衡咬牙切齿,一拳重击在办公桌上。
  “为什么不敢?她是你妈妈耶,常言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鬼话!”说这句话的人该下十八层地狱!
  “鬼话也罢,你说,她住进镜园后,你陪她吃过饭,聊过天,上过街吗?她还说,你最近迷上了一个酒家女、狐狸精,我想她指的是巧子。你把她正式介绍给兄弟们认识,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宁要美人,不要江山?”
  江衡双眼再度轻轻阖上,气息略显急促。
  “我明白了。”成轩棠跟他太熟了,熟得几乎可以嗅出他每一个吐纳间的意图。“好吧,就依你,不过,事情还是得进行,另外找个人吧!一百万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上回十几艘船被扣,数十万的亏空得找个路子补回来。”
  他是江衡的大账房,将本求利,精打细算,这种一本万利的事,他当然更不能错过。
  “你找不到替补人选的。”江衡摇摇头道:“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成轩棠微愕,这回他没能精准猜中江衡话中的意思。
  “真令人意外,赫赫有名的江三爷居然会对一名女子如此倾心痴情,在你心目中,也许没人可以取代她,但找一个日本落难千金,可是人人都有机会。”
  “你还不明白?她就是那个落难千金山本洁子。”江衡倏然睁开眼,黑凛凛的眼眸如一片汪洋大海,里面盛载着慑人的星芒。
  “把话说清楚。”
  “再清楚不过了。”江衡轩眉下的神色突然沉了下来,“你还记得十五六年前,在鹿港海边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吗?”
  成轩棠脑中依旧一片混沌,那时世局混乱,大街小巷经常可以看到走失,或被父母遗弃的小孩,而他们俩又是专门扒拐抢骗的街头小霸王,遇上的小女孩,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叫他从何记起?
  见成轩棠一脸茫然,江衡于是接着说:“我指的是那个被我们抢走了两箱没用的衣物和玩具的日本女孩,记得吗?她还不甘心的追我追到天冷茶记。”
  成轩棠这才恍然大悟,他怎忘记得了,那个可爱洁净又白皙贵气得令人生妒的山本洁子,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呵!
  那天他和江衡本来只是打算戏弄戏弄她,没想到那小妮子烈性惊人,居然敢单枪匹马穷追不舍,且一路大叫抢劫,早知道箱子里头装的只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他们当场就还给她了,哪需要跑得跟逃亡一样。
  “你认为巧子就是山本洁子?”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叫他怎么相信呢。
  “如果她不是山本洁子,就没理由非把镜园要回去不可。”更没理由对他爱恨交织呀。
  “所以,”成轩棠蓦地盯着他,“她之所以答应参与我们的合作计划,纯粹是……将计就计?”
  “不是太笨嘛。”江衡莫测高深的脸庞泛起一抹阴鸷的浅笑,“这下你明白她为什么同意不取分文,只要镜圈的原因吧?”
  “因为,她一旦回到日本,那一百万也就石沉大海了。”谁会那么傻兮兮的,要自己的祖母将一大笔钱送给自己的大仇人?
  思及此,成轩棠整个脑袋紊乱得不知从何理起。
  “看不出她柔柔弱弱的,竟有这么深的心机,接下来呢?”成轩棠问:“我们怎么反将她一军?将她扫地出门,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或者,打造一座金屋,让她成为你另一个收藏品?”
  巧子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实在没料到,何以一夜之间她就是江衡的人了?一切都在扑朔迷离之中,她甚至忘了问他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倦极、累极,她又蒙胧睡去。
  要不是朱天莉的声音吵得叫人受不了,她或许可以睡到日落黄昏。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真是大懒虫。”她门都没敲就直接闯进来。
  巧子只觉口干舌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喂,我跟你讲话听到没?”朱天莉今儿火气不小,打翻了醋酸子似的,粗鲁的一把就掀开巧子身上的被子,三角眼立时定在那块鲜红的渍子上,“嗄?!你这是……你跟我干哥哥他……你真是不要脸!无耻!”
  “住口!”千慧赫然出现在门口,她是见了朱天莉鬼鬼祟祟往这走,心底觉得不妙,才一路跟上来瞧个究竟的。“胆敢再口出秽言,信不信我马上撵你出镜园。”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朱天莉虽然知道千慧是江衡的机要秘书,但仗着江华袒护,说起话来也就不客气,“你只不过是个下人,有资格当家做主吗?”
  “我再说一遍,出去!”千慧的脸色铁青得吓人,巧子从没见她这么光火过。
  “偏不,看你能拿我怎样?”料想巧子一丝不挂躺在那儿,千慧就算要找人来帮忙也不得,徒让大家都尴尬,朱天莉有恃无恐的一屁股坐到巧子的床上,刚好压住她的小腿,疼得她慌忙挪开身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千慧大步走进来,先向巧子深深一颔首表示歉意,接着迅雷不及掩耳地擒住朱天莉的手臂,下一秒钟,她已狼狈不堪的给扔出卧房。
  “啊!”一声惨叫比屠宰场被杀的猪好听不到哪里去。天莉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女人的力气这样孔武骇人,她又惊又恐的望着千慧,
  惶惶的找着楼梯口,直奔而下。
  “谢谢你。”巧子艰难起身,千慧忙将她给按下。
  “躺着就好,多休息。”千慧很体贴地帮她拉好被子,“我待会儿叫欧巴桑把早餐端过来,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巧子自觉样子一定狼狈透顶,右手紧紧抓住远在胸颈的被子,怕一不小心就春光外泄。
  “多少总得吃一点,晚上三爷要你陪他出席一个餐会,我会叫化妆师和美发师四点过来。”千慧做事一板一眼,公事说完人就走了,从不曾留下来说长道短。
  十分钟后,帮佣的欧巴桑送来了四碟小菜,一碗热粥,和一大杯的新鲜柳橙汁。
  巧子不明白是江衡特别交代,还是千慧懂得体察上意,欧巴桑对她的态度较之先前更加恭敬有礼,原本担心朱天莉受了委屈,必定很快找来江华替她报老鼠冤,没想到竟然也风平浪静。
  江衡和往常一样没有回来午餐,江华和朱天莉也推说身体不舒服,吩咐仆佣将餐点端进房里。她一个人孤坐在偌大的餐桌前,面对整桌丰盛佳肴,竟连动一下筷子的兴致也无。
  “哇!好多菜,”成轩棠突地从珠帘后走了出来,“江衡也太宠你了,就你一个人吩咐煮这么多菜,不怕把你养成大胖子?”他一出现气氛就热闹起来。
  “正等着你陪我一起吃午饭呢。”巧子顺水推舟的说。“找千慧吗?”
  “不,是老夫人召见。”冷凉的天候里,成轩棠的脸却暖烘烘的泛着红光,“你,今天很不一样。”巧子确实有着奇异的蜕变,变得最多的是神韵,眉梢眼角再也不像他初见时的青涩无邪,透着妩媚和一抹淡淡的惆怅。
  他见过每一个被江衡宠幸过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像她这样,让他心里有种莫名的震撼。
  不由自主他问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问的话,“你爱他吗?”
  巧子怔仲地不知怎么回答,成轩棠则赶快找别的话题,转移焦点。
  “今天天气真好,我带你出去兜兜风好吗?”
  “好。”巧子爽快的回答。她整天窝在屋子里都快闷坏了,能出去透透气是再好不过的了。
  舍弃千慧为她准备的碎花洋装,她挑了一件喇叭裤,配上合身的淡紫色衬衫,既俏丽又神采飞扬。
  成轩棠深深的看她一眼,仿佛有抹奇异的火花非常惶然地捺过他的体内,一闪即逝。
  “想去哪里?”算算时间,离卢剑扬约好的饭局尚有大半天的空档可以利用。
  “日月潭。”巧子很早以前就听人家说,日月潭风光如画,老想着去玩玩。
  成轩棠心想那地方美是美,但似乎比较适合情侣结伴前往,“有点远哦,要不要改天让江衡陪你去?”
  “不要,他不会喜欢我没事老缠着他。”江衡不是个温柔体贴的情人,成轩棠应该比她更清楚。“唔,江衡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很不一样。”别的女人哪个不巴望拿根绳子将江衡紧紧套住,最好寸步不离跟着他,惟独她例外。
  成轩棠对她的好感更加一层。
  两人就这么上了路,轿车驶上省道,开往南投的方向;巧子从八岁以后,就没离开过勤丘里,她难掩兴奋的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人树花草和成排成排的阡陌。
  到达日月潭后,她不禁惊叹出声,“好漂亮的湖水!”瑰丽的斜阳落在湖心,交和着四周泛起的涟漪,美得令人沉醉。
  巧子兴味盎然的倚着湖畔的栏杆,细数水底清晰可见的鱼儿。
  “这不是成先生吗?”卢剑扬一面和成轩棠打招呼,一面眼睛却盯着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巧子。
  “卢先生,怎么也来了?”一看到他色迷迷的眼神,成轩棠在心里大呼不妙。
  “这儿是中部最知名的景点,好不容易下来一趟,当然不能错过喽。”卢剑扬指着巧子问:“这位是嫂夫人?”
  “不。”怎么解释好呢?“只是朋友。”为免横生枝节,成轩棠忙随便找个借口,急着将巧子带往别处。
  没想到卢剑场却追了上来,“不是说好晚上我作东,不如将地点改到涵碧楼如何?”
  “抱歉得很,今天江先生的行程排得很满,恐怕没办法抽空赶到这儿来。”
  “那有什么问题,明天再找他一起餐叙,江先生大人大量,应该不会介意的。”卢剑扬见成轩棠犹豫不决,又加了句,“关于那位朱天莉小姐的事,我手头上刚好有部戏,里头有个吃重的角色很适合她。”
  “你还没见过她本人,就已决定录用她?”未免太草率了吧?
  “成先生介绍的人还会有错吗?”卢剑扬很老江湖的皮笑肉不笑,“明天找她一起来,我们干脆连合约一并签好,我一回台北就安排她上戏。”
  “这……”成轩棠还是相当踌躇,明知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却又很希望尽快将朱天莉的事情处理好,免得江衡他那个来路不明的老妈,成天对他做疲劳轰炸;况且,江衡本来就懒得敷衍这姓卢的,今晚他还另外安排了节目,根本抽不开身。
  不过这还得巧子同意才行,“你累不累,能晚点回去吗?”
  “好啊。”巧子从低垂的杨柳树后,弯着身笑盈盈的说!“横竖没事。”她是存心不想陪江衡出席晚上的餐会,自己妾身未明,跟着他到处酬配,像个交际花,徒增困窘而已。
  当晚他们直到十点过后才回到镜园,成轩棠担心江衡责怪,目送巧子进了大厅才驱车离去。怎知,屋子里坐了一堆人,惟独不见江衡。
  大厅上吊着璀璨的水晶灯,照耀得四周恍如白昼,地板干净雪亮,踩在上头,每一步都发出脆响,吸引旁人的眼光。
  这些人是做什么的?除了千慧,巧子一个也不认得。
  “唉,你总算回来了。”坐在长型沙发上的男子如获特赦般的吁了一口气,“这下我们终于可以走了。”
  然后众人鱼贯跟在他后头,一个一个的走得只剩下千慧和她。
  “他们是专程坐在这儿等我回来才走的?”为什么要这样?巧子满腹疑惑。
  “唔,三爷今晚在汇丰馆订了筵席,打算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没想到你爽约了,三爷说一定是大家得罪了你,让你不高兴,就罚大家必须等到你回来,才可以离去。”
  干慧想必受了江衡极严厉的斥责,瞧她眼眶红肿了一圈,说起话来声音也好沙哑。
  分明是个恶劣的诡计,让她在一夜之间无辜的得罪了一缸子的人。
  巧子火得一股气往上冲,正烦恼没地方发泄呢,女佣却来火上添油。
  “江先生请你过去一下。”
  “我很累了。”
  “江先生说要你马上过去,他在后院的温泉池,走吧!”女佣摆开的态势似乎挑明了她若不肯乖乖听命,就要来硬的。
  “去吧,跟三爷怄气对你没好处的。”千慧好言相劝,“就当是帮我的忙,我今晚真是岂止一个惨字了得。”
  “对不起。”深深的歉意却无补于千慧已经受过的委屈,巧子幽幽一叹,心里已准备好要面对一场大风暴了。
  镜园后院这窟温泉是引自东埔的,孩提时,每遇隆冬,巧子经常陪着奶奶在这儿一边泡汤,一边吃着专程由日本运来的富士苹果,池畔总随时候立着三五个仆妇,供她们差遣使唤。
  时转势移,镜园里景物依旧,人事却已全变了样;现在泡在池子里的是那个令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池畔相同的也立有三五名女子,但都美艳不可方物,为的是取悦他随时的需要。
  江衡今天收拾了一个来抢地盘的江湖老千,额外接收了三个场子,和一票见风转舵的道上兄弟,让他非常舒心快意。
  要不是巧子的行径,破坏了他今天的好心情,他真想好好痛快喝一场,以兹庆祝。
  听到一点风吹草动,料想是她,他沉声唤道:“过来。”
  第七章
  他又想欺凌她了,明明尽了心力,努力说服自己,让仇恨暂抛一旁,什么也不计较,但他总是让她一点原始的痴心,随水东流。
  或许是巧子太过失望、难过,竟没留意到池畔众美女们已一个个悄悄退下,江衡倚在一块大石边,从放置在石椅上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呀!那糖炒栗子的香味立刻飘溢开来。
  “过来呀,难不成要我上去喂你。”江衡剥开一粒,还烫手呢,趁热吃正是时候。
  巧子越起向前,见他光裸的身躯,不觉脸面一红,他手中热呼呼的栗子已经送进她的樱桃小口里了。
  “好吃吗?”他问,没等她回应,马上接着说!“吃完了还有苹果,今早才从日本空运来的。”
  巧子顺着他的目光往石桌上瞧,果然放着两颗鲜嫩欲滴的顶级富士苹果,台湾政府为保护果农,不准水果进口,这两颗苹果一定花了他一大笔钱。
  “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苹果?”
  “你的一切,没有我不知道的。”江衡出其不意的拉她入水,她在低呼声中,让他紧密地含住朱唇,极尽缝绕悱恻地一番厮磨,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来不及揣测他话中的含意,另一波澎湃的狂潮又将她淹没。
  巧子在他的怀里忘情娇喘,反叫他更欲罢不能,而她原就没有反抗挣扎的动作,才一会儿工夫,便不由自主的承迎他的索求。
  他像只矫健的游龙,一身精力地朝怀中的人儿进逼,令她浑身如火烧、如火燎,荏弱且不争气的偎在他怀里,任其予取予求。
  子夜了,四周的灯火全数据熄,只余池边一盏小灯,影影绰绰。
  “你生气了?”虽然江衡极力压抑,但巧子仍旧感觉得出来,他的眼神狂乱,手劲过重,心脏疾跳,一切都在明白的暗示她,他非常在意她今晚的蓄意缺席。
  “不应该吗?”不问还好,这一问更令他心火狂焰四窜,气息激动,黑瞳里闪着一簇只有输掉全数家当的赌徒才会有的怒火。
  “我以为我在你心里面根本无举足轻重,任何女人都可以陪你去应酬吃饭……啊!”他又咬破了她的嘴,这回比昨晚力道加了三倍,存心要她疼进心坎里去。
  巧子的脸色惨白,激情才过,新的震撼又来,这个叫人搞不懂心思的男人,根本是标准的虐待狂,若非滚烫潺潺不息的温泉,保持她整个身体的温度,她这会儿肯定要颤抖不已。
  江衡搂着她纤细的小蛮腰,下巴枕着她的肩,低声在她耳边说:“后天,我带你到日本。”
  巧子如遭电击,他双掌抚摸下的胴体,陡然间僵硬如石,一动也不动。
  江衡假意什么也没发现,继续说:“新设计的纺织机组必须借助日本人的技术,你陪我去,既可帮我翻译又可暂时充当我的秘书。”
  “去日本……什么地方?”
  “先去东京,如果时间允许,我可以带你到东北的青森、岩手和秋田走走。”
  秋田?!
  巧子的心仿佛被人用千斤重锤狠狠击中,但她只闷哼一声,便口是心非的说:“东北不好,这时节那地方一定还冷得很,我们不如往南走,听说京都的神社很美。”
  江衡一直悄悄的观察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即使只是细微的转瞬,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就依你吧,不过秋田还是要去,我有一个老朋友住那儿,不去探望一下不太礼貌。”扳过她的香腮,他饶富兴味的盯着她美丽的水眸,“秋田是个很棒的地方,而且专门出产美女,去一趟你就会爱上它。”
  “你那位老友是个女人?”带她一起去找女人太过分了吧。
  “没错。”他脸上泛起嘲弄的笑,很得意于自己设下的迷障,让巧子无所适从。
  “我不想见她。”倘使他不是别有目的,就是恶意捉弄,她不肯上他的当。
  江衡抿嘴一笑,很浅很浅的,五指拨弄着她的长发,凝视她浓密睫毛下闪烁不定的眼神。
  她小小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各种神情,复杂得令他心惊。
  前廊下的梧桐不知何时开始冒出新芽,鲜绿的叶子在冷风中摇摆不定,就像巧子此刻的心情。她这样怔愣的站在窗口,望着庭院中那一片植了金露花的方寸之地已经快一个上午了。
  里头究竟埋了什么?还在不在?江衡选这时候带她回秋田,是何用意?
  突然,门外响起削啄声,“巧子,我干妈叫你下去。”朱天莉在外头大吼着。
  近来江华一直跟她保持安全的距离,谁也不去侵犯或干涉谁,像是彼此间已有默契,但她这会儿找她去,想做什么呢?
  巧子匆匆换上外衣,朱天莉又在门外急声催促,活似天要塌下来了,她忙把房门打开。
  “你才睡醒哦?”朱天莉大剌剌的上上下下打量她,她的发型、衣饰,甚至每一个动静,都能引发她卑鄙的揣测。
  巧子没有回答她,领头来到楼下起居室,江华一见到她,就怒气冲天的和她四目相对。
  完了,瞧这副阵仗,百分之百是寻衅来的,千慧呢?没有她仗义执言、鼎力相助,光靠她自己孤军奋斗,岂不是要被刮得尸骨无存。
  “慢吞吞的做什么?”江华咬牙切齿的说:“一个妓女,在我们江家作威作福!我忍着你,你就顺着竿子往上爬,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嚣张。”
  真是好心没好报,她上回生病住院的保证金还是她帮忙缴的呢,巧子在心中感叹,真是世风日下呵!
  她把头垂得很低,两眼盯着自己的脚板,一声不吭,由她发挥。这样的场面她经历多了,在天香楼时,阿喜官天天给她排头吃,她早练出一身金刚不坏了。
  “我们江家留不得你,你给我搬出去!”江华旨意才下达完毕,一名长工就提着她的行李,从二楼楼梯转下来。
  事出突然,巧子却也不是太受惊吓,习惯于风雨的人,是没有权利慌乱的。
  “请让我跟千慧说句话。”至少她得让江衡知道,这回出走可不是她自愿的。
  “不必,她和江衡到艋胛开会,入夜才会回来。”
  原来如此。
  江华重新把目光定在她脸上,一字一句口气凝重的说:“我是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儿子娶一个妓女回来当老婆,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江先生。”这可是实话唷,爱恋是一回事,厮守终身又是一回事,她知道自己体内的仇恨因子,随时随地都在蠢蠢欲动。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自作多情?”江华的怒火排山倒海而来,卯足了劲的骂巧子,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即厉声抢白,“你是个什么货色,去照照镜子,配得上当镜园的女主人吗?”
  巧子的泪水涌了出来,完全无关乎委屈或羞辱之类的,实在是因严重睡眠不足,太阳穴剧烈疼痛。
  伸手按揉两鬓之际,她听到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她的行李被丢弃在前廊外。
  这是她第二次叫人给强迫扫地出门,撵她的人虽然不同,但手法倒十分雷同。
  此处不留娘,自有留娘处;她不是没骨气,也绝非贪恋着江衡,而是,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家,谁都没有权利赶她走。
  “出去!”江华背过身子,看也不看她。
  巧子深吸一口气,捡了一张舒适的沙发坐下,慢条斯理的说:“我让你发挥得也够尽兴的了,你这么老,若责备你忘恩负义,又怕你承受不起,有失你尊贵的颜面,但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先把我的一百五十块还来。”
  “说的什么鬼话,我几时欠你钱了?”
  巧子见朱天莉低着头,打算从帘子后溜走,忙叫住她,“那一百五十块保证金,不会是让你给独吞了吧?”
  “我哪有!”朱天莉脸红脖子粗的嚷嚷,“我,我只是忘了告诉干妈而已。”
  “忘了告诉我什么?”
  这对义母女的嗓门都很大,叫嚷起来,旁人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巧子杵在那儿,静静观察她俩实在像极了的举动,暗暗为自己身陷其中叫苦不已。
  “去拿我的皮夹出来。”弄清真相后,江华脸上的火焰威力依旧,拿到皮夹后,一百五十块共七八张纸钞,非常无辜的给撒了一地,“我帮你买了北上的火车票,你离开勤丘里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谢谢你只是赶尽,还没恶毒到要杀绝。”巧子无所谓的耸耸肩,“难怪江先生不肯承认你这个母亲,这么嚣张蛮横,至少得告诉我你凭的是什么?我该受诱于你的钱财,还是该畏惧于你的权势?”
  “我是江衡的母亲,就有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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