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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境-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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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光线从他身后照入屋内,里面的一景一物都恍若十七年前的模样,彷似并未因为这冗长的岁月流逝而有丝毫的改变。
  只是,原本生活在这屋里的父母,都已不见了,永远不见了。
  如今,时隔十七年,漂泊在外的儿子终于归乡。然而迎接他的,却只有这栋冰冷空寂的旧宅。
  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走进屋中,脚步重逾千钧,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空空”回响,直传递到记忆的尽头。
  他徐徐环顾屋子中的每一件物事,渴望能激起自己对儿时的回忆。
  但十七年前的种种,在脑海里无情地呈现出一片空白。记不起爹娘的音容笑貌,也记不起自己曾经玩耍过的角落。
  一切,彷佛从来没有发生过。惟有从门外吹来的风,还在低低地呜咽。
  他走进里屋,颤抖的手拉开积满尘灰的衣橱,“吱呀”一声,结满蛛网的橱门开启,里头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件粗陋的衣物。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叠孩童的衣衫上,伸手拿起一只巴掌大的小鞋子,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着“长命”二字。
  “啪、啪——”泪珠滴落在蓝色粗布做成的鞋面上,湿润一片。
  心如刀绞,只影向隅。他的手紧紧握住小布鞋,贴在心口上,感受着娘亲留给自己的那一缕温暖。
  忽然,背后一暖,罗羽杉悄无声息地走到小蛋身后,双手从后环起他的腰,将俏脸轻贴在他的背心上,什么话也没说。
  小蛋僵直的身躯渐渐放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道:“这小鞋子,该是娘亲生前为我做的。
  “虽然布料粗糙了些,但一针一线都用尽心思,还特意绣上了‘长命百岁’四个字。由此可见,她老人家实在是非常疼爱我。想来我的爹爹,也是一样。”
  罗羽杉低声道:“是,两位老人家一定很爱你。”
  小蛋一咬牙道:“可是,他们却死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我一定要为他们、为全村的父老乡亲讨回公道!”
  罗羽杉的心颤了一下,自她认识小蛋以来,从未见过他用这般愤恨压抑的语气说过话。
  她不再应声,只是用自己发自内心的温柔,静静地去温暖小蛋冰凉的身躯。
  她的心底里洋溢起一股母性的爱怜,第一次感到小蛋心灵深处的伤恸与寂寞。
  这一刻,两颗年轻的心紧贴在了一起,息息相通,水乳交融。
  窗外的天色很快变黑,屋里变得一片朦胧静谧。
  罗羽杉回过身,默默地点燃桌上的半截残烛,昏黄的灯光又将屋里照亮。
  小蛋怔立片刻,缓缓将一双蓝布小鞋珍而重之地藏入怀中,低声道:“走罢!”
  两人出了里屋,就见丁原孤傲的身影伫立在院子里,背负双手在等着他们。院外的其他人却俱已不见了踪影。
  小蛋心生歉仄,道:“丁叔,让您久等了。”
  丁原一摇头,道:“没关系,我只等了这一会儿。而你,已等了整整十七年。”
  小蛋嘴唇翕动了两下,欲言又止。丁原淡漠一笑道:“你是在奇怪,为何我会认识你的故居?”
  小蛋点点头,丁原却不再解释,沉声道:“你会明白的,很快。”
  罗羽杉问道:“丁师叔,一正大师和淡嗔师太他们呢?”
  丁原回答道:“去找那口百年老井了。”
  “呜——”一记凄厉的风声从远处呼啸而来,穿越过清冷的农舍,吹刮到三人面前。风里竟有一丝莫名的寒意,隐隐浮现着淡淡的红色雾气。
  霸下在小蛋肩膀上一缩脑袋,道:“起风了,要变天了么?”
  一抬头朝天上看去,一弦残月挂在山前,清辉洒落如银霜满地,分明是个好天。
  它的心头猛地升起一股不妥的预感,超乎常人的灵觉,已依稀感应到在这黑暗中,正有什么诡异的物事在生出。
  丁原剑眉一挑,嘿然道:“果然有鬼,走!”腾身御风,朝着正东方飞去。
  小蛋回头再望了故宅一眼,挥手拂出一道柔风,“砰”地将屋门轻轻合起,携着罗羽杉御风追向丁原的背影。
  刚飞出十多丈去,前方突听见一声高亢雄浑的啸音,似在报警传讯。
  丁原听出这是姬榄的啸声,也不多话,体内真气流转如风,身形化作一束褚色电光直向啸音发出的方向掠去。
  小蛋携着罗羽杉的纤手,如影随形紧跟在丁原身后。
  黑暗里红色的雾气越加浓厚起来,一股股寒意随着夜风吹拂向三人的脸庞。
  只听侧旁一间土屋顶上,一正大师镇定和缓的声音招呼道:“丁施主!”
  丁原足下不停,说道:“想必我岳丈有所发现,请大师收拢门下,一同赶过去!”
  他的话说完,人影已一拐一转,绕过一排农舍,进到后头的一片打谷场上。
  就见空旷的打谷场中,姬榄、罗礁和其他四五位翠霞派的一流高手并肩而立,如临大敌。
  在他们的身前不到六丈处,赫然有一口埋没在一人多高蒿草里的古井,从井口下面源源不绝地冒出浓烈的殷红雾气。
  又一阵风过,雾气里陡然现出一道道黑色的光束,若有若无飘忽不定,朝着众人发出狰厉的呼嚎。
  罗礁身旁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怒道:“鬼蜮魑魅,也敢肆虐!”左手一引法诀,右手挥出,低喝道:“破!”
  “嗖”地一响,黑夜里亮起一道绚丽的银白色光华,却是这中年男子已祭出飞瀑斋的镇斋之宝“百雷破邪盘”。只消一发动盘中蕴藏的火雷菁华,任它再多的冤魂厉魄,也要顷刻灰飞烟灭。
  不料“百雷破邪盘”刚一飞起,斜刺里蓦然掠来一道身影,手中剑光一闪,“叮”地挑中盘底中央,紧跟着手腕一转一抖,“百雷破邪盘”滴溜溜急速盘旋,划过一束弧光,朝那中年男子飞转回去。
  这中年男子正是罗礁的爱子罗鲲,探手收住“百雷破邪盘”,定睛一瞧,出手之人居然是小蛋。
  他惊怒交加,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蛋没有回答,孤身屹立在古井前,注视着井口上方在红雾里飞舞嚎哭的鬼魂,脸上露出一抹悲哀,而双目中更是燃烧起熊熊光焰。
  丁原代他回答道:“他们是淡家村遇害村民的魂魄,里面可能就有小蛋的爹娘。”
  罗鲲“啊”了声,抱歉道:“我真是没想到这点。”
  九悬观的首座无憾道人皱眉道:“这些冤魂明显是受人操纵。即便咱们不出手,他们也会主动攻击。”
  说着话,打谷场已被浓烈的红雾尽数笼罩,阴气寒风尖声锐啸,若非众人均都身负上乘修为,早已倒下。
  井上的冤魂越冒越多,聚集了数百之众,看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小蛋却了无畏惧,因为他们都曾经是自己的亲人。
  他希望能从中寻找到自己的父母,然而每一张鬼面都严重地扭曲变形,根本无法辨认出生前的样貌。而这些冤魂厉魄亦早已失去了自我意识,更不可能认出近前的这个年轻人。
  脚步纷沓,云林禅寺和翠霞派的高手迅速闻讯赶至,云集在小蛋身后。
  一名老僧道:“阿弥陀佛,莫如让贫僧用‘大轮回钵’将这些魂魄收去,一并送往西天极乐世界,早求解脱。”
  说话的是无痛大师,在云林禅寺中地位甚为尊崇,也是丁原的旧识。
  孰知小蛋固执地摇头道:“多谢大师,我想自己来。”
  话音刚落,数百冤魂厉魄遽然发动,如漫天潮水般向众人冲来。
  小蛋首当其冲,却站在那里脚步一动不动,右手雪恋仙剑光芒大盛,清越镝鸣,蓦地向斜上方虚劈而出。
  “呼——”在小蛋头顶前方,霍然闪现出一道璀璨星门,照亮夜空。
  匪夷所思的事旋即发生,数百的冤魂厉魄竟立即舍弃攻击,如飞蛾投火般涌入星门之中。
  小蛋的铜炉圣淫仙流汩汩绵绵注入仙剑,维护着星门不没,目光凝望着一道道扑入门内的鬼影,泛起深深哀伤。
  当最后一束冤魂没入,星门一闪消隐。
  霸下惊异问道:“干爹,这些魂啊鬼的都被你收到哪里去了?”
  小蛋还剑入鞘,低声回答道:“我用新悟的‘幽啬星门’将他们都送往了冥府。希望他们下一世都能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霸下奇道:“幽啬星门,你什么时候参悟出的,我怎么不晓得?”
  等了须臾,它却没有听到小蛋回答,抬头再看干爹的眼角,分明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
  淡嗔师太说道:“恐怕这就是盛师侄书信里提及的那口百年古井了。”
  一正大师点点头,悲痛道:“想必当日一执师兄也是偶然发现了井下冒出的红雾,才入井察探,却不幸遭了老魔的毒手。”
  无痛大师说道:“师叔,厉魄已去,咱们赶紧下井罢。”
  一正大师不答,却把视线转向丁原,问道:“丁施主,你看呢?”言下之意,自他而下的云林禅寺众僧,俱都以丁原马首是瞻。
  淡嗔师太也道:“丁原,这里论及修为机智,无人可高过你。况且当年你又曾亲身经历过与万劫天君的血战。这里由你主持,再适合不过。”
  有这二老发话,旁人自无异议。可丁原独往独来惯了,按他的性子,自己一个人杀入井下,见佛杀佛,遇魔诛魔,倒也痛快干脆,毫无牵挂。
  但如今这一众正道顶尖高手的生死安危,都压到了他的肩膀上,自知不能由着性子随意乱闯,思忖道:“瞧着红雾的情形,跟潜龙渊下的血海颇有几分相似。一旦潜入,再多十倍的人亦如沧海一粟,全不管用。
  “为今之计,宜合不宜分,以免被各个击破。说不得,这打头阵的差事,还得我自己来。”
  他略作盘算,说道:“咱们在上面也需留几个人接应,不知哪位愿意主动留下?”
  半晌过去众人中没一个应声,毕竟此来卧灵山的两派高手,无一不是位重名高的正道翘楚,又有谁肯落于人后?
  小蛋转头向罗羽杉低声道:“罗姑娘,你和小龙留在上面罢。”
  罗羽杉正待婉拒,丁原已说道:“也好,羽杉你就带头留下。稍后阿牛和小寂他们也会赶到,由你在上面接应我也放心。”
  罗羽杉听丁原也这么说,心中黯然道:“小蛋和丁师叔都是担心我修为浅薄,在井下一旦遇险势必难以自保,说不定还会拖累别人。”
  她脉脉凝视小蛋恳切的面容,又想道:“我既爱他,就不该令他为我担惊受怕,更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念及至此,罗羽杉轻轻颔首道:“好,我就在上面等你们回来。”
  小蛋听罗羽杉答应,大松了一口气,没想霸下却跳出来叫道:“干爹,我不干!”
  罗羽杉柔声道:“你带上小龙也好有个照应,我会照顾自己。”
  这时两派中经过一正大师和淡嗔师太的劝说,又有四人同意留下。
  小蛋看过去,四人中除了罗鲲外,另外两个和尚一个道士,自己尽皆不认得,但想来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们陪着罗羽杉在上头,自己也可安心一点。
  丁原言简意赅,对众人做了布置,又提了几点注意事项和应变策略,再问道:“哪位还有意见,不妨立刻提出。”
  这些人里有一大半年纪资历都远远高过丁原,但听他将诸般事宜安排的妥妥贴贴,进退攻守滴水不漏,俱都心悦诚服,暗自道:“此子能叱吒天陆,独尊四海,确非幸致。只这份指挥淡定的气度,就是多少人学也学不来的。”
  丁原见无人应声,却是一个个神情振奋,跃跃欲试,士气旺盛之极。
  他也不再多说,一马当先,纵身沉下古井。
  小蛋依照丁原事先的嘱咐,紧随其后,御风跟进,只觉眼前骤然一片红雾如血,脚下呼呼寒风喷薄,已进到井内。
  他摒除杂念,灵台清明如镜,全身松弛,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暗暗道:“也许全村父老遇害的谜底,就藏在了这古井之下。而盛大叔和无涯方丈,也正在井下苦苦等候援手。”
  从头顶传来风动,却是第三个下井的姬榄,随后罗礁等翠霞派的高手次第飘落井中。翠霞派之后,便是十九位云林禅寺的高僧,由一正大师亲自殿后,与丁原前后呼应,宛若一条长龙。
  人人都做好了随时遭遇万劫天君的准备,自忖眼下如此强盛的实力,况且还有丁原打头,一正大师压阵,又怕他何来。故此心中的激奋之情远多于紧张,各自凝神屏息,鱼贯而入。
  丁原下沉约有六丈,底下的红雾倏地一收,凝如血镜,浮现在混浊的井水表面。
  他催动都天伏魔大光明符,顷刻乳白色的神光护罩全身,向上传音道:“小蛋,跟紧我!”脚尖一点,破入血镜。
  “哗——”水面猛然开裂,露出一个血红色的云渊入口。从里头喷涌出一股绝强的力量,险险将丁原的身形吹起。
  他扬声喝道:“都跟紧了!”丹田内息一沉,身子跃入血渊,顿时感到奇寒的魔气从四面八方一起涌来。
  都天大光明符低低响鸣,焕放出的光芒将四周红雾驱荡出数丈,丁原的眼前为之一清,这才发现自己已置身在一片汪洋血海之中。
  一股熟悉的奇异感觉油然而生,好似在这红雾的极深处,有一双眼睛正从暗中窥觑着自己,打里面透露出刻骨铭心的仇视和怨毒,直教人不寒而栗。
  丁原站稳身形,气鼓丹田,朗声道:“万劫,你丁爷爷又来了!”
  事至此刻,他心下已绝无怀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古井下的血海里隐藏的,正是二十年前的冤家对头万劫天君!
  一旦确认了对手的存在,他反而将所有的杂念尽数抛除,止念存思,蓄势扬声发出挑战。
  需知请将不如激将,在这诡异莫测的血海中不啻危机四伏,要想寻找到万劫天君的藏身之处,势必会大费周章。
  倘若丁原孤身一人,自是了无顾忌,但在身后尚有众多两派精英人物,难保没有一个闪失。故此他有意激怒万劫天君,盼其现身一战,再不济也可避免其他人的伤亡。
  至于自己这一战是胜是败,是生是死,也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果然,他的话音送出不久,面前的血海突然翻卷中分,露出一条宛如隧道般的通路,笔直延伸,深不见尽头。
  血海之底响起了一声冷笑,就像有一枚冰针突然扎在每个人的心坎上,难受得说不出话来。紧接着有一个声音响起道:“丁原小儿,老夫已等了你整整二十年。你也来得忒晚了!”
  这一耽搁的工夫,十七位翠霞派高手和十九名云林禅寺高僧连带着小蛋,均都下潜到丁原背后,聚成阵势,听着两人对话。
  丁原一听,果真是万劫天君的声音,想起生死未卜的师兄盛年和当年壮烈战死的墨晶,新仇旧恨齐齐翻上,同样报之一声冷笑道:“二十年的确不短,足以令阁下忘了当日是如何抱头鼠窜,狼狈逃遁的!”
  万劫天君面对丁原的冷嘲热讽毫不动怒,嘿嘿道:“丁小儿,你带了这么多人下来,便以为能击败老夫么?”
  丁原不以为然道:“何需别人动手,只丁某一人一剑,照样要你授首灭绝!”
  万劫天君陡然发出一阵厉声长笑,将丁原的话音压了下去,说道:“好,老夫在血道另一头恭候大驾!”
  笑声一停,那种莫名的被窥觑感觉立刻消失。
  无憾道人纵声喝问道:“万劫老魔,盛掌门和无涯方丈在哪里?”
  血海里久久没有回应,只有一条彷佛没有尽头的血路通向未知的远方。
  (请继续期待《仙羽幻镜》续集)
  下集预告:
  为解开百年古井的谜团,也为救援盛年和无涯大师,丁原、小蛋以及云林禅寺、翠霞派的一众高手毅然跃身入井,却愕然察觉井水之下竟是一片汪洋血海。
  丁原孤身向万劫天君发出挑战,对方似因受不了激将,愤然开启血路,引丁原来战。
  众人不愿丁原孤军奋战,齐齐踏上血路,欲与万劫天君决一雌雄。未曾想,就在血路之上,异变陡生——
  第十四集 万劫篇
  第一章 血路漫漫
  血路死寂,一道道夺命追魄的寒风迫面拂来,令呼吸都几要冻结。
  丁原回首说道:“诸位在此稍候,我去会一会万劫天君。”
  姬榄不悦道:“那怎么成,咱们都到了这儿,岂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一正大师亦道:“不错,今日之战绝非丁施主一个人的事情,我等恕难袖手旁观。”
  丁原见众人意志甚坚,也不再多劝,一颔首道:“走罢!”率先腾身掠入血道。
  姬榄等人抖擞精神,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阵列,紧紧跟在丁原和小蛋身后,心情既是兴奋又有些紧张,右手俱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之上。
  迤逦行出约莫二十余丈,小蛋突然听到背后“呼”的风响如雷,大团血雾翻滚融汇,已将来路封死,并且追着众人的身后不断向前推移。
  走在最后一位的一正大师双目微合,手提降魔金杵缓步徐行,对后面滚滚迫来的血雾置若罔闻。
  一蓬蓬赤红色的雾气甫一接近到他略略鼓涨的袈裟,立时翩若惊鸿朝外翻卷,发出“啵啵”的气流激撞声。
  小蛋身前的丁原步履始终如一,不疾不徐沿着不停延伸的血道前行,身上焕放的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光晕流动,令得四周魔气不能侵扰分毫。
  但他的心头却毫不轻松,隐隐感到未知的危险悄无声息地向着一行人潜近,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在灵台上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微一侧目,看到身旁落后自己半步的小蛋一声不吭,神情木讷,那双似醒似睡的眸子里不时亮起一抹精光,彷佛血路中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脱他的睡眼。
  丁原暗自点头,忽的改变了主意道:“小蛋,你陪一正大师殿后。”
  小蛋一怔,“哦”了声停下脚步,随即明白丁原已完全信任了自己的能力,故此特意将他安排到行列之末,襄助一正大师压阵,而不再是亦步亦趋地随时保护着他。
  这其中自然也含有几分藉机磨砺自己的深意在内。而以一正大师冠盖佛门的精深修为,即使突生异变,也尽可护得他周全。
  丁原的身影逐渐远去,姬榄、罗礁、淡嗔师太与云林众僧亦一一与他擦肩而过,忽听一正大师说道:“小施主,你便陪在老衲身边罢。”
  小蛋笑笑示谢,与一正大师并肩而行。
  可没走上几步,一正大师便大为讶异。原来他起初担心小蛋年幼,左袖暗中施展“普渡大袍袖神功”,运起精纯的佛门无形罡气替这少年护持周身,以不负丁原相托之情。
  孰知气机感应之下,一正大师却发现小蛋一身功力雄浑内敛,竟不逊色于本门长老静修百年的佛功,且身上隐隐泛起一层红光,虽略嫌霸道,但固若金汤,宛似铜墙铁壁般护得他的全身毫发不损。
  他暗暗称奇,有意将神功稍收,观察小蛋的反应。就见小蛋对背后侵袭而来的血雾恍若不觉,转头向他诚挚一笑道:“大师好修为。”
  一正大师收回袍袖,亦向小蛋颔首报以一笑,思忖道:“这少年深藏不露,好生了得,难怪丁施主对他如此看重。却不知他身上泛起的红色光甲是何宝物?”
  他念头尚未落定,就像是有根钢针狠狠扎了下般,灵台警兆突生,耳畔听到“轰”的一阵巨响,红光大盛,血道犹如天塌地陷,从上下左右汹涌迫近,连灵觉都在一瞬间失去作用,感应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一正大师不加多想,口中断喝道:“幻由心生,抱元守一!”左手金刚杵舞出一轮耀眼金光激荡开漫天血雾,右手疾探抓住小蛋胳膊,将他拽入金杵光圈之中。
  好似海啸扑袭一般,血道霎那泯没不存,肆虐的红色雾华迭荡咆哮,将众人的身影吞噬。
  走在小蛋身前的无痛大师听到师叔大声呼喝,亦急忙停住身形,挥舞禅杖护住周身,视线所及,一片怵目惊心的血色,再看不到同门的踪影。
  好在他很快察觉到四周的血雾尽管凶猛诡异,但蕴藏的魔气有限,无力冲破禅杖的防御,即使有一两缕漏网之鱼渗入,也教护体罡气轻易化解。
  他心神稍定,扬声叫道:“一正师叔!”冷不丁左侧血雾中遽然现出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洞渊,如同巨兽的血盆大口恶狠狠朝自己噬来。
  无痛大师一凛,正欲运起佛门神功相抗,依稀听到“吭啷”一记脆响,腰际被一束金鞭缠住,身形急速倒飞,“呼”的一声,那团黑洞在身前爆裂消逝。
  他匆忙回望,正见到小蛋抖手松开金蝎魔鞭,又一甩朝着右侧的血雾深处打去。
  无痛大师暗叫一声惭愧,说道:“多谢小施主援手!”
  小蛋毫无得色,应声道:“大师不必客气。”面色专注,倚靠“森罗万象”诀又搜索到无苦大师的踪迹,照例用金蝎魔鞭一缠,将他横拽而回。
  一旁一正大师银髯戟张,神威凛凛,降魔金杵的莫大法力以正辟邪,生生开拓出一圈三丈方圆的安全地域,如一团金色的结界般将四人庇护在内。
  这场异变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风暴骤歇,血雾呜呜低啸向外散去,又变得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霸下“咦”了声,大叫道:“干爹快看,血道里生出好多岔路来!”
  众人定睛一瞧,果然原本隧道般一通到底的血路,不知何时居然衍生出无数条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岔道,或左或右,或在头顶,或在脚下,密密麻麻像是一张蜘蛛网,将四个人包围在中间,却已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一正大师收住金刚杵,怒哼道:“万劫老魔恁的阴险,竟想藉此将我们困死!”
  无痛大师举目四顾,说道:“想来其他人也均失散在血道中,万劫老魔是妄图将咱们这些人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无苦大师赞同道:“师兄所言极是,咱们需得步步为营,切不可再中了老魔奸计。”
  无痛大师见小蛋默然不语,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小施主,你在想什么?”
  小蛋“啊”了声,如梦初醒般回答道:“我是在奇怪,万劫天君为何要煞费周章,用这般手段对付咱们,而不干脆俐落地一网打尽?”
  无痛大师素以机智见长,否则当年亦不会由他主持围捕丁原的大计,闻此言不由一省,道:“没错,万劫老魔素来自负。如今他一反常态,多半是力有不逮,只好运用血路大阵将大伙儿分割围困,伺机而歼。”
  一正大师豹眼炯炯放光,接着道:“也就是说,老魔的道行远不如二十年前,十有八九还须顾忌着金书玉牒的封印,无法放手施为,这才处心积虑设下种种陷阱,恰恰显露出他外强中乾,怕大家伙儿齐齐找上门去!”
  无苦大师欣喜道:“说不定无涯师兄和盛掌门也尚未遭毒手!”
  无痛大师瞥过小蛋黑幽幽沉静的脸庞,心道:“这少年大智若愚,若非他的提醒,我们还深陷在刚才血路变幻的震撼之中,斗志与自信势必大受影响。经他这三言两语,眼下的情势便又大不一样。”
  他起先见丁原对一个无名少年百般维护,甚而允许小蛋一同潜入古井察探,多少有点不以为然。但适才一番突变,小蛋不显山,不露水,在身手和见识上皆让人眼前一亮,更不居功自傲,没有半分的张扬。
  一正大师也注视着小蛋,问道:“以小施主之见,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蛋感到旁边三个老僧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情不自禁地一紧,但对方的眼神慈和镇定,又让他心情一松。
  他暗寻思道:“在血道之中,也不晓得能否施展十三虚无的遁术?但四下情况不明,又不清楚万劫天君的藏身所在,蒙头乱撞一气也是不成的。”
  小蛋灵机一动,催动体内真气,默运“森罗万象”心诀,灵台顷刻明透如镜,血雾中的情景毫末毕现,徐徐向外扩展开去。
  过了一会儿他收住心诀,略显疲惫地轻吁口气道:“可惜晚辈功力不够,只能隐约探察到西北不到五十丈的地方,血雾有异样波动。”
  他这话说来轻描淡写,看神色仿似还深以不能尽窥全貌为憾,却已听愣了旁边的三位老僧。
  需知众僧受血雾里蕴含的煞气阻滞,灵觉无法舒展到十丈开外,几与目力所及不相远近。而要想察探到五十丈左右的距离,则除非炼就天眼神通,洞彻无明。
  可此间修为最高的一正大师亦未能臻至这般境界,小蛋年纪轻轻又如何能够?无苦大师将信将疑道:“小施主,你确定自己的灵觉不会出错,已探出五十丈远?”
  小蛋回答道:“是啊,也许我的测算会有些误差,但四十五、六丈总是有的。”
  无痛大师寻思道:“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往西北一探即知。”于是问道:“却不知小施主是否记住了由此前往的路径?”
  小蛋摇头道:“四面的血道错综复杂,一时间我也记不清许多。”
  无痛大师失望道:“可惜了,很可能那里正有同道被困,咱们却只能望洋兴叹。”
  一正大师望着面前横七竖八的血道,头也大了。五十丈的距离放在平时,转瞬即至。可现下深陷迷阵之内,空负一身惊世骇俗的神功,偏偏寸步难行,禁不住怒火上冲道:“且让老衲用金杵开出一条道来!”
  “砰!”金杵势大力沉,击在侧旁似虚还实的血雾上,雾气犹如潮水向四下退散,然而后头显露出的却依旧是翻翻滚滚,深不见底的红雾。
  但血雾汩汩流淌,又迅速将他轰开的缺口缝补了上。
  小蛋掣出雪恋仙剑,说道:“三位大师,请!”默念“无尘”心诀,真气灌注仙剑,身心合一运劲一劈,在身前打开了扇银光熠熠的星门。
  无痛大师见机最快,虽尚未完全明白小蛋此举意图,但出于对这少年的信任,一扯无苦大师的袖袂,低喝道:“走!”双双腾跃进星门不见。
  小蛋源源不绝将铜炉圣淫仙流注入星门,以使它不至于马上消隐,待见一正大师也进到了星门里,才携着霸下一闪而入。多亏他修为今非昔比,不然这四个人恐怕得分作两回才能用“无尘”遁术离开。
  四人鱼贯弹出星门,周围仍是漫漫血路,三步一岔道,五步一拐弯,浑不知身在何处。
  小蛋调息须臾,再次锁定心念,施展无尘遁术。这回云林三僧已有了经验,行动迅速默契,无形中令他省了不少力气。
  一连穿越了三次,小蛋头顶水汽冉冉蒸腾,显然在这血海中使用十三虚无的遁术譬如逆水行舟,耗费的功力远胜于平常。
  好在一正大师蓦地一拄金刚杵,说道:“看来我们已经到了,小施主多有辛苦。”
  小蛋满脸疲倦地一笑,没有回答一正大师。可众僧见状却并不怪他倨傲,皆知小蛋方才几次飞遁,实已消耗了大量的真气,正在全力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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