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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境-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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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终究胜过百流道人半筹,业已将上身的部分经脉打通。
  百流道人浑然不觉,说道:“阁下事到临头还有这般胆色,贫道想不佩服也不行。”轻挥衣袖,一马当先沿著黄土小径往丘顶行去。
  倪姥姥有意拖延时间,一面抓紧疏通双臂的经脉,一面冷然道:“但教老身今日不死,迟早要让你识得我八臂夜叉的手段!”
  百流道人走上土丘,面包霍然变得凝重恭谨,对倪姥姥的喝骂也不吭腔。
  三人缓步行到丘顶,丁寂环顾左右,愣了一愣。
  上丘顶约有十丈方圆,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土石坑坑洼洼,千疮百孔,尽是焦黑之色,与一路所见的幽美景致大相径庭。
  在丘顶正中的大坑里生著一株丈许高的歪脖子古树,同样是遍体焦黑,斑斑驳驳伤痕累累,嶙峋虯张的树枝向天伸展,犹如一把撑起的大伞,偏没一片叶子。
  倪姥姥双目死死盯著那株古树,她的灭情环丢在了知绿谷中,其他魔兵却仍收藏在身,未曾被百流道人没收。这时竭力流转真气冲击双腕淤塞,脸色变得铁青一片。
  丁寂自不可能清楚,每回倪姥姥踏足忘机丘顶片刻之后,那株古树便会探出枯枝将她全身缠绑,或一个时辰,或两个时辰,上方穹庐陡然洞开,一道道刚猛无铸的惊雷雨打巴蕉般轰落在古树之上,雷电顺著枯枝直攻体内,迫得她不得不耗损真元,竭尽全力抵御。
  这通雷电短则半个时辰,长则将近一个时辰,其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只要稍有分神,无坚不摧的罡锋趁虚而入,顷刻便是形消神散之局。
  幸亏每回抵御天雷轰击都是四人一组,分坐在古树的东南西北四面,众人合力抗御,才将将保住性命不失。
  久而久之,倪姥姥也察觉到古树中隐约有一股远胜于自己的诡异力量,抵挡住大半的天雷轰炸,否则能否撑过一炷香都成问题。
  饶是这样,这些年来,她已亲眼目睹两名同行的北海魔道一流高手丧生在天雷轰顶之下,只是一弹指间便教雷电打得全身焦黑乾枯,惨不忍睹。
  故此她每一次走上这忘机丘,都如同到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即便侥幸不死,天雷过后也是精疲力竭。
  可究竟忘机丘上为何会不时出现天雷?百流道人又为何强迫众人耗损真元为枯树护法?这些内情倪姥姥却是一概不知了。
  百流道人缓步走到古树前,跪地叩拜道:“属下打扰主人清修,不胜惶恐。”
  丁寂大感意外,仔细察看那株古树,并未发觉有第四人的存在,错愕道:“这老道怎会对著一棵歪脖子树下拜?难不成是这树成妖了?”他忍不住又朝倪姥姥望去,却见她亦是一副迷惑神情。
  需知以往登丘,固然是由百流道人亲自押送,可一等枯枝缠身,他便立刻退下忘机丘去,绝不在上面多做停留以免被天雷误伤。
  因此今日见到百流道人一反常态,她心下惊讶较之丁寂无疑更甚。
  只听百流道人伏地将司徒三绝、蓝关雪等人藉地道逃遁离岛的事情,向古树一一禀明,语音里不知不觉含著一丝颤抖,显露出他在说话时内心的畏惧恐慌。
  丁寂站在百流道人身后,任他如何机智百出,也给闹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道:“这株破树到底有何古怪,居然令百流道人如此惧怕?”
  突然听到倪姥姥一声怒喝,身形暴起,如苍鹰扑兔,探臂抓向百流道人的背心。却是她终于打通了经脉,见百流道人跪拜在地,正背对著自己向古树自言自语,暗道:“此刻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她情知纵能杀死百流道人,也难以逃出方丈仙岛,故此一门心思要将其生擒活捉,扣作人质,量岛上的其他守卫也不敢为难。
  百流道人刚刚把经过说完,尚不晓得主上会如何发落自己,猛然察觉背后阴风如锥,笼罩住背心诸处大穴,顿时凛然道:“这老婆子好生了得,我连封十数指,竟只这一会儿工夫便教她悉数冲开!”不由懊悔自己刚才过于托大了。
  性命攸关,他也顾不得在古树前保持恭敬礼仪了,一声惊喝身形朝左贴地横闪。
  倪姥姥早有预料,定魄鞭“唰”地挥出,迳自向百流道人双腿卷去。
  百流道人压根不及回身招架,亏得他急中生智,腾身倒翻双脚飞踢定魄鞭。
  倪姥姥明白绝不能让百流道人有丝毫喘息之机,否则等他回过神来,想生擒这厮可就难了。
  她正要拧身追上,再用无量尺拍打百流道人的双膝,陡地侧旁身影一闪,丁寂已然掣剑攻上。
  倪姥姥惊喜交集道:“敢情这小子也已解开了禁制,却将老身也瞒过了!”
  她由此及彼,自然而然以为丁寂也像自己一样,悄悄冲开了经脉禁制,却没想到丁寂的功力远有不及,身上的禁制岂会这般轻易的就被冲开?
  自是早先寒山四皓运指封脉,俱教他以化功神诀暗自化去,一路半在疗伤,半在伺机而动。
  百流道人见丁寂的雪朱仙剑也攻了过来,心神大震,朝著古树叫道:“主人!”凌空急速翻滚,这才躲开了身后的剑招。
  他的修为比起倪姥姥本不遑多让,奈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兼之无法转身,可谓被动之至,故才会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倪姥姥纵声长笑道:“别说叫‘主人’,就是你叫‘姥姥’也没用了!”欺对方无法正面迎敞,刺骨锥、戮心钩齐齐挥落,总算记得要拿活的,手下暗留三分余劲,不然百流道人一死,便失去了人质的效用。
  眼看百流道人在劫难逃,倪姥姥耳畔突听见“嗤嗤”两声锐响,手上随即一震,刺骨锥和戮心钩双双脱手而去。
  她一惊之下方自看清,收去自己一对魔兵的,居然是古树上探来的两条枯枝。可以自己的修为不仅没能躲过枯枝的袭击,还令戮心钩和刺骨锥从掌心里齐齐被人夺去,实是闻所未闻之事。
  她无暇细想,那两条枯枝缠著一双魔兵已回荡而至,速度之快令人避之不及。
  倪姥姥的余生杖、鲨嘴剪左右开弓,吐气扬声朝外招架。
  “铿铿!”两声,刺骨锥、戮心钩、鲨嘴剪应声断裂成两半,惟独余生杖质地坚韧躲过一劫,却已扭曲得不成形状。
  倪姥姥踉踉跄跄往后退出十余步,口目耳鼻滴淌下数缕殷红血丝,模样显得狰狞无比,恨恨注视著那株古树,目光里却抑制不住惊骇之情,知道今日已无幸存之望,厉声断喝道:“小寂,快逃!”
  她举起仅剩的三件魔刀,连带那柄弯折如蚯蚓似的余生杖,腾身向著古树扑去。
  “啪!”
  定魄鞭、无量尺诸般魔刀击打在掠来的枯枝上寸寸碎裂,残片漫天飞扬。倪姥姥恍如不觉,一鼓作气冲至树下,运尽全身功力将余生杖插入树干。
  只听“轰”的一响,古树发出一阵摇颤,余生杖没入半尺,再难寸进。
  倪姥姥乱发飘扬,状若怒狮,不管不顾地拼命将余生杖往树干里推压,口中仍在叫道:“小寂,快逃!”
  丁寂瞧得心胸激荡,一股热血直冲脑颅,愤声激啸,纵剑攻上。
  一条枯枝飞到,将雪朱仙剑打飞出去,虎口亦为之震裂。
  胸口如遭雷击,丁寂身子骤然失控,“哇”地吐出一口热血。蓦地眼前黑影一晃,那条枯枝回卷而到,锁向他的咽喉。
  丁寂手疾眼快,勉提一口真气探臂出拳。枯枝一抖,让过拳锋,已将他的胳膊缠住,顿时整条右臂如上了紧箍咒般,痛裂欲断。
  第九章 无心插柳
  丁寂振臂呼喝,欲待挣脱束缚,无奈枯枝纹丝不动,反越缠越紧,一波波暴虐森寒的魔气如洪涛般涌入体内,直要将他没顶。
  丁寂只觉得诸经百脉瞬间麻木,像是凝结成冰,那无边的魔气兀自源源不绝破关而入,在体内翻江倒海,令得五脏六腑齐齐翻腾欲碎,好似要迸裂开来。
  他情知自己的修为与这古树的道行委实天差地远,简直不堪一击,但束手待毙绝非他的性格,当下运起化功神诀消解来力,明晓得杯水车薪,也绝不甘就此低头认输,任人宰割。
  然而出乎丁寂意料之外,枯枝上传递来的魔气骤然大减,似乎对方有意手下留情。
  丁寂几欲昏迷的神智稍梢清醒,猛听见倪姥姥传来一声凄厉长啸。
  他忙举目望去,就见数根枯枝如蚕丝般将倪姥姥捆缚在内,那根余生杖不知何时已碎裂一地。
  蓦然间,从她体内爆射出一蓬刺目乌光,“喀喇喇”连声,缠绕周身的数根枯枝尽皆碎断,在空中化为齑粉。
  倪姥姥脱困而出,高高跃起,待要举掌拍向古木,身躯却突地一阵剧烈扭颤,“砰”地一声坠落于地。拼尽最后的余力,倪姥姥抬头望向丁寂,嘶声道:“快——”
  声音戛然而止,她的头颅重重垂落,“嗤嗤”激响声中,身躯上迸裂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四溅,飙射得丁寂满身。
  一代北海绝顶高手,终不能圆重返故土之梦。
  丁寂睚皆欲裂,怒声大吼,心气浮动之下魔气陡盛,眼前一黑已是人事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幽幽苏醒,周遭一片幽暗,惟独从头顶有一束微弱天光射落。
  他发现自己正盘膝坐在乾硬的地上,腿下凹凸不平甚是难受,骨骸内脏都发出椎心刺骨的剧痛,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我为什么没死?”
  很快他便察觉,自己非但没死,经脉中反多了一股暴戾雄浑的魔气,浩浩运行不止,所过之处如冰封长河,阴寒难忍。
  他的丹田之中,也充盈了这股魔气,硬梆梆地积聚一团,像块坚冰,徐徐沉淀。
  他心下不觉骇然道:“没想到那枯枝里迫入的魔气竟会霸道如斯!”低头审视自己右臂被枯枝缠绕过的地方,已然结成一层厚厚的血痂,火辣辣地作痛。
  他试著想将右手抬起,可稍稍一动便有股刺痛直钻心底,“嘿”地一声颓然垂落。
  记起昏迷前的情形,丁寂一恸,耳畔响起倪姥姥战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到最后一刻,仍想著能掩护我逃走。我却只能眼睁睁看著她的肉躯迸裂,化为一片血雾。”念及此处,丁寂一双拳头紧紧攥起,胸口怒涛翻涌不能自已。
  忽然,有人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小娃儿,你师父是谁?先前化解贫道所用的心诀,是什么人教给你的?”
  丁寂一凛道:“这里有人!”他功聚双目,朝声音来处望去,心头顿时惊骇莫名。
  说话之人,居然就盘膝端坐在他正前方不足三尺处,两人面对面相坐,只需稍一伸手便可触及对方,然而自己适才竟没有察觉到这人的存在!
  他的修为虽未能臻至大乘之境,可十丈之内叶落花飞也绝难逃过一双耳目。
  如果对方足有意隐形匿踪藏在了自己身后,尚且情有可原,但这人只是四平八稳的坐在对面,自己竟会一无所觉,委实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那人的身影渐渐亮起,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味道。
  丁寂定神打量,方自看清是一名年岁苍老的黄衣道士。
  只见他发丝灰白,面色姜黄,双颊深陷,活脱脱一副病厌厌的模样,两只半合半开的眸子里空洞无神,竟似是个瞎子。
  他的双手露在袍袖外,虚托于小腹前结成印诀,枯乾皱摺的肌肤上现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黑色焦痕,犹如纵横交错的沟渠,煞是诡异。
  一柄青铜拂尘斜靠在怀中,淡金色的尘丝有气无力地垂落到膝头。
  丁寂的星目精光一闪,盯视著黄袍道士问道:“是你在捣鬼,也是你杀了倪姥姥?”
  黄袍道士木然道:“她胆大妄为,竟敢伤我忘机仙树,实是咎由自取。”
  丁寂心头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将这黄袍道士立时毙于掌下好为倪姥姥报仇,可自知双方的修为宛若有云泥之别,实不宜轻举妄动,强忍著愤怒道:“你就是百流道人的‘主人’?”
  黄袍道士清晰感应到丁寂身上散发出的敌意,却是毫不在乎,说道:“不错。”
  丁寂抬头看了眼从高空射落的光线,说道:“原来你一直都藏在这古树里。”
  黄袍道士道:“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用的是哪家的绝学,竟能化去贫道的魔气?”
  丁寂心中恍然道:“这老道没有杀我,多半是为了图谋化功神诀。他害死了倪姥姥,又将众多北海仙林的高手幽禁于知绿谷中,绝非善类。我焉能告诉他?”
  主意拿定,他冷冷地回答道:“在下丁寂,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原也不入道长法眼。”
  黄袍道上似看破了丁寂的心思,说道:“小娃儿,你有什么条件,尽可向贫道提出。我只要化解魔气的心诀,也绝不会教你吃亏。”
  丁寂此刻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嘿嘿道:“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你也能摘下来给我?”
  黄袍道士摇摇头道:“世道真是变了!倘若再早上三五百年,在北海仙林提起‘鹤仙人’三个字,哪还敢有年轻人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这话若数司徒三绝又或蓝关雪等人听见,必不啻于平地惊雷。
  当年,鹤仙人之于北海,便如百余年前的脏数救主羽翼浓之于天陆,当真是睥睨八荒,全无敌手,所到之处顺者昌,逆者亡,直教人谈虎色变。
  然而他三百多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没了音讯。
  于是有人猜他埋头荒山,苦心修炼某种惊世骇俗的绝技;也有人祈盼他是为仇家所杀,魂归冥府。久而久之,也就逐渐淡忘了,可于老一辈的心中,却依旧无人敢小觑了“鹤仙人”这三字的分量。
  哪知丁寂仅仅不咸不淡地“啊”了声,道:“那道长活得可算够久的了。”
  鹤仙人岂能听不出丁寂言语里含有讥讽自己“老而不死”的意思,但他喜怒素不形于色,只淡淡道:“贫道已是散仙之体,除非三百年一轮的天地仙劫,尘世间的生老病死能奈我何?”
  丁寂点头道:“没想到老道长已晋升散仙之境,失敬失敬。”
  他年纪虽远远及不到鹤仙人的一个零头,可父母师长无一不是名动天陆、见闻广博的卓绝人物,于敞仙之说自不陌生。
  古往今来,无数才智之士婵精竭虑,日夜苦修,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踏破天道,羽化飞升,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可飞升成仙又谈何容易?
  千百大乘高手真正能走成这一步的,百不足一,不知多少人于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含恨而亡。
  相较之下,转修散仙的风险与难度无疑小上许多,修成之后能汲日月之精,能摄天地之华,即便是有三五位等闲大乘高手连袂来攻亦不足为惧。
  然而凡事有其利亦必有其弊,每隔三百年散仙便会面临一次地劫的考验,其中十有八九会落得神消形散、灰飞烟灭的下场。
  纵然侥幸躲过,则三百年后第二次地劫又来,如此循环往复过十二回,历经三千六百年的漫长煎熬,方能晋升金仙之位。
  可成了金仙亦绝非一劳永逸,仍需面对九百年一个轮回且更为难挡的天劫大难。只有安然渡过其后的九个轮回,方始苦尽甘来,最终踏上仙界之土。
  因此表面看来散仙虽是威风八面,可其中的凶险与甘苦惟有自知。
  散仙本就如凤毛麟角,又为抵御大劫终日心无旁骛,不敢梢有懈怠,空负了一身惊世骇俗的道行却少有涉足红尘,生怕一丁点的分神干扰,即令千百年的辛苦修行毁于一旦。
  近百年以来,曾在尘世现身的散仙,亦不过寥寥数人,其中之一便是丁寂的曾师叔祖,翠霞派上代长老曾山。只是这曾老头也有许多年未曾露面,想来亦同其他的散仙一般,远赴海外仙山,择地静修去了。
  尽管丁寂早料到这黄袍道士即是百流道人的主人,身怀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自然不足为奇。但乍听之下,仍禁不住暗暗吃惊。
  再转念一想,若非鹤仙人有散仙之体,又如何能那般乾脆俐落地将倪姥姥格杀于忘机仙树之下?
  蓦地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联想到方丈仙岛和忘机丘上的种种怪状,以及鹤仙人身上累累的焦痕和委顿的病容,省悟道:“三百年一个轮回,这老道是躲藏在此间抵御仙劫!他追问我化功神诀的心法,也必定和此事大有关联。”
  他这一猜,果然与事实相去不远。
  鹤仙人三百年前晋升散仙之后,便一直僻居方丈仙岛潜心修炼。可随著仙劫日益临近,他却逐渐察觉到自己体内藏有一处极大祸患,若不解决直有性命之忧。
  原来藉助方丈仙岛充沛的灵气补益,他的功力随著修为日深水涨船高,可慢慢地,丹田内生出了一股异常古怪的爆戾煞气。
  起初他并不在意,只当是修炼不慎引出的麻烦,后来症状渐深,那股煞气变得越来越强大暴虐,并与体内的“大无妄真气”融成一体,方才意识到这是仙劫渐近的预兆,即使停止修炼也无济于事。
  他为抗仙劫,多年前便做足了准备,不仅煞费苦心地寻觅到忘机仙树,将它移植至此,更筑起红枫林与忘机丘两道防护,自以为是末雨绸缪万无一失。
  数年之后仙劫果然如期而至,体内戾气陡然爆发,如万蚁噬心,苦不堪言。随即忘机仙树上空万雷齐炸,霹雳狂轰,打得他险些魂飞魄散,肉躯消融,一双眼睛也教雷电强光刺瞎。
  好在他业已炼成天眼神通,瞎了双目倒也无甚影响。
  好不容易苦苦捱过了半个多时辰的天雷轰击,鹤仙人本以为灾劫已去,今后三百年应可高枕无忧。但没等他高兴多久,就察觉到体内的戾气非但没有减轻的迹象,反而日趋严重,这场劫难远未结束。
  鹤仙人大惊之下日夜苦思对策,终于想到一条妙计,当即遣出一众仆役,打著“老板”的旗号,四处搜寻北海正魔两道的高手,只需对方付出极低的代价,便能换得一套他苦心研创的绝学。
  等到这些人戒心渐去,他便引诱对方修炼做了手脚的“大无妄神功”,直至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最终成为知绿谷中的阶下囚。
  他如此作为,一方面固然是要榨取各家高手的力量共御仙劫,更紧要的却是希望能从中寻找到消除体内煞气的法门,从根本上敉平祸患。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些年来,他几乎将北海仙林近半数的一等一高手搜罗到了岛上供其驱策,可始终没能寻找到破除煞气的妙方。
  偏偏仙劫愈演愈烈,频率亦不断加快,仿佛永无出头之日。
  鹤仙人势成骑虎,整日不敢稍有松懈,只盼有朝一日否极泰来,能安然渡劫。
  今日他驱动忘机枯枝束住丁寂,本想一举震毙,不料对方体内突然生出奇异反应,将他大无妄神功中蕴藏的爆戾煞气化解。
  虽然限于丁寂的修为,化去的煞气仅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但对鹤仙人来说,无异于无边黑暗中乍然见到的一线曙光。
  他惊喜交集,自不愿立刻伤了丁寂的性命,便将破入的魔气降至三成不到,以观察对方经脉中真气运行的路径和法门。
  后来丁寂心伤倪姥姥之死昏迷过去,鹤仙人却是如获至宝,将他移入忘机仙树里。其中原委说来话长,却非三言两语所能道明。
  这时鹤仙人不知丁寂已猜透玄机,低叹道:“贫道坐困忘机,朝不保夕,何敬之有?倒是小娃儿你天资不凡,若有名师指点,异日莫说晋升散仙,便是彻悟天道、羽化飞天亦不是什么难事。”
  丁寂心下暗笑道:“这老道说的名师恐怕就是他自己吧?他故意装作可怜,想激起我同情,再灌上一壶迷魂汤好令丁某有求于他,心甘情愿地献上化功神诀。我偏要让他心愿难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先前道长若不杀倪姥姥,咱们还能有商有量,现在一切免谈。你越想得到,我就越不告诉你。”
  鹤仙人一怔,心道:“这小娃儿年纪不大,却是个难缠的主,看来不用点手段,让他吃点苦头是不成了。”
  当下他脸上杀气一现,嘿嘿道:“好,索性贫道再送你一程!”左手食指一抬,指尖亮起一团银灰光晕,点向丁寂的眉心。
  这树洞内空间狭小,丁寂避无可避,明知正面交锋犹如蚍蜉撼树,也只有振臂招架,左手一式“二十二字拳”中的“一”字诀打向鹤仙人食指。
  “啪!”两人拳指相交,丁寂的身躯剧烈一震,但觉对方一根枯乾焦黑的手指如有雷霆之威,将自己的左拳牢牢压制在半空中,一股庞大澎湃的魔气瞬间击碎举劲,沿著胳膊攻入经脉。
  了寂急运化功神诀相抗,鹤仙人指力微收,说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饶了你。”
  丁寂咬牙不语,全力抗拒著对方强大无俦的指力侵袭,不一刻汗湿重衣,头顶蒸汽直冒,豆大的热汗顺著鼻洼鬓角滚滚淌落。
  蓦然他心头一动,道:“凭这老道的修为,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岂会僵持上这么久?哎哟!他是要借此迫我施展化功神诀,好察探我经脉中真气流转情状。”
  警觉到这点,他对鹤仙人的手段又惊又佩,把心一横道:“我纵是被轰成碎末,也绝不能让这老道士得逞!”心念一催,立时收去化功神诀,只全力运气抵御。
  鹤仙人“咦”了一声,明白丁寂已识破了自己的用意,宁可一死也不肯给他可趁之机,怒哼道:“小娃儿,你当真以为贫道舍不得杀你么?”指上又加了一层劲力。
  丁寂整条左臂彻底失去知觉,鹤仙人的魔气如同洪水猛兽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周身经脉痛楚欲裂,像是有千万把钢针齐齐狠戳著他的五脏六腑。
  可鹤仙人企图藉此迫使丁寂屈服,却是错了。丁寂一身傲骨浑不亚于乃父当年,素来是吃软不吃硬。
  假如鹤仙人不杀倪姥姥,再以好言相请,并许诺释放方丈仙岛上被囚的数十位北海同道,尚有一线商量的余地。
  而今鹤仙人的折磨越是凶狠,丁寂便越不可能低头。
  鹤仙人见丁寂浑身剧颤,面色赤红,仍是紧咬牙关不吭一声,心里头奇道:“这小白脸倒也硬挺。”
  可这么一来,他的苦心便又成了镜花水月,不免著恼,暗发狠劲道:“你再硬,贫道看你能撑几时?”指力源源不绝迫入丁寂体内,却绝不伤他的性命。
  两人互不相让,一时间僵持不下。
  又不知是多久,丁寂脑海里的意识已近麻木,全凭本能抵御著鹤仙人的魔气冲击,不知不觉中牙关咬紧瞪圆双目,脑子里只闪动一个念头道:“小爷我偏不让你称心如意,活活气死你这老怪物!”
  鹤仙人面对恶狠狠瞪著自己却显然已陷于半昏迷状态的丁寂,满心不是滋味。
  昔年他称霸北海,为所欲为,即便是一派宗主见著自己,也得战战兢兢,俯首贴耳。不曾想今日却教一个小小少年难住,杀不得,哄不了,犹如老鼠拉龟无从著手。
  他一面压迫住丁寂,一面思付著对策,然而想出的七八个法子仔细一琢磨却全不管用。尽管注入丁寂体内的魔气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长久下去终不是办法。
  正感彷徨无计之时,丁寂口中猛地喷出一蓬淤血,身子颤了颤朝后直挺挺倒下,竟真的昏死过去。
  鹤仙人一愣,收住指力,望著丁寂灰暗的面容,愠怒道:“这浑小子居然是铁豆下锅,油盐不浸!”
  他杀机陡起,左掌一竖便欲朝丁寂的头顶拍落。但掌至中途,想起仙劫来临时的可怖情形,他禁不住又心生犹豫:“我一掌下去,千辛万苦寻觅到的一线希望,可也由此断绝。”
  念及至此,他的左手按在丁寂额头,掌力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去,迟疑了半晌,突然察觉到对方体内激荡奔涌的强盛魔气,不觉一计喜上心来。
  他掌心微吐真气,将修炼了五百余年的精纯功力徐徐渡入丁寂体内,直过了半个多时辰才收回左掌,暗自得意一笑道:“让你见识见识贫道的真手段!”
  此后数日,两人好似针尖对麦芒,在这不足一丈方圆的忘机仙树中各自较劲,谁也不肯率先认输。
  鹤仙人一次次震昏丁寂,又一次次趁他昏睡时将大无妄真气输入体内,却绝口不提案要化功神诀的事。
  丁寂每回醒来,都觉到自己丹田里运转的魔气又深了一层,却也想不到是鹤仙人在自己昏迷时做下手脚。
  按理说,鹤仙人已然清楚丁寂修炼的是正宗玄门心法,与他强行灌注的魔门真气格格不入,势同水火,时日一久便会有走火入魔之虞。但他志在化功神诀,于丁寂的安危并不放在心上,也就管顾不了那么多。
  随著时日推移,丁寂在他指力压迫下坚持的工夫越来越长,自是体内真气日益壮大之故。
  鹤仙人又是欢喜,又是烦恼,只希望今次能够天随人愿,否则投下偌大的血本,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买卖的本可亏得太大了点儿。
  多日以后,丁寂丹田内积众的魔气,已远远超过他自身所有的真气,逐渐显露喧宾夺主之势。但鹤仙人求成心切,依旧不断地传功,以期能早一日激起魔气反噬。
  这日丁寂又从昏迷中苏醒,也不理睬鹤仙人,迳自盘膝打坐,梳理体内真气。
  鹤仙人注视著丁寂,盘算道:“瞧这情形,三五日内,他丹田内积郁的魔气就会发作。届时魔气噬体生不如死,想不施展心法化解也由不得他了。”
  他正想著,蓦然丁寂身躯微一颤动,徐徐焕放出一团淡淡的光雾。鹤仙人低咦一声凝神打量。
  只见那团光雾渐渐变亮,向四周扩散开去。须臾之后丁寂的头顶发出极轻微的爆响,一束绚光升腾而起,在空中凝聚不散,慢慢幻化出一尊五尺余高的光影。相貌姿态与丁寂一模一样,正是他的元神。
  鹤仙人愣了愣,目不转睛地盯著丁寂,神情里有一丝讶异,更有一缕无奈,喃喃低语道:“这个混蛋小子,居然藉助老夫的大无妄神功在渡劫晋阶了。”
  敢情他一门心思想把丁寂弄得半死不活走火入魔,好逼迫他不得不施展化功神诀消弭体内魔气,故而连日来毫不吝啬地将自己苦心修炼了数百年的精纯真元输入丁寂体内,令丁寂功力大进。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鹤仙人万没料到自己尚未等到丁寂正魔二气互攻,这小子竟先一步晋入先天之境,倚靠著自己“慷慨”相赠的大无妄真气渡劫冲关,直叩忘情境界。
  通过这些日的对峙,他对丁寂的修为可说是了若指掌,明白这少年堪称天纵奇才,资质之高犹在自己之上,只需潜心静修十年之后势必能水到渠成,晋升忘情之境。可现下看来,这十年的工夫也大可省了,偏偏出力的人还是自己。
  这算哪门子买卖啊,鹤仙人著实有些哭笑不得。
  第十章 双骄再聚
  这番际遇于丁寂而言,固然是可遇而不可求,但对鹤仙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匪夷所思?
  若非贪图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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