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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境-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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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翩仙分出包括仙鸳门两大长老在内的八名门人,随同小蛋和欧阳霓赶往地牢。自己则率主力与楚儿势如破竹杀向议事厅。
这一轮突袭犹如雷霆万钧,明驼堡内本就正值风云变换、人心飘摇的多事之秋,又眼见一众人凶神恶煞,话也不说举手杀了翟横和两名守卫,哪儿还敢阻拦?
欧阳霓心急如焚、箭步如飞地在前引路。小蛋与八名仙鸳门的高手一起摧枯拉朽直闯地牢。偶有几个顽固者还想上来拦截,不等近身就被朱、陈两大长老干净利落地拾掇。幸亏碍于小蛋“手下留情”的劝诫,才没让他们死得难看。
风雷闪电事起突然,欧阳世家的一流高手,又尽皆聚集在一处商讨难断之事,小蛋等人一路风驰电掣,几入无人之境。更有脑子灵活的明驼堡弟子发现,杀入堡中的居然是仙鸳门的部众,联想到这几日堡内人员的变故,已猜到了几分缘由。除了欧阳景峰的心腹死党,谁还愿去蹚这潭混水。
家主死了,大不了再选一个,可要是自己的脑袋没了,却无论如何也生不出第二个了。
小蛋和欧阳霓的进展异乎寻常地顺利,眨眼杀至明驼堡的地牢入口。负责看管欧阳泰檀的,是欧阳景峰的二弟子秦麟。听到上面人声喧哗,他刚走到外间的牢门前,便撞上小蛋等人。
也不用小蛋和欧阳霓动手,陈长老双掌左右开弓震飞两名守卫,朱长老挥剑轰开牢门,喝问道:“欧阳泰檀在哪里?”
秦麟心神慌乱竟没认出朱长老,倒退几步掣出剑来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闯入我明驼堡的地牢!”
欧阳霓从朱长老背后闪出,说道:“秦麟,你将我二哥怎样了?”
秦麟面色一变,明白大事不好,竭力镇定道:“小姐,你带着外人闯入地牢劫持重犯,难不成想造反吗?”
朱长老冷笑道:“要造反的是你们!”纵身飘入地牢,剑尖抵住秦麟咽喉喝道:“搜!”
六名仙鸳门弟子如同猛虎出闸冲了进去,手起剑落,又砍倒了几个守卫,一间间牢房地搜查过去。
欧阳霓心情紧张,目不转睛注视着牢内动静,猛听一名搜索到最里间牢室的仙鸳门弟子叫道:“欧阳姑娘快过来辨认一下,这人是不是欧阳泰檀公子?”
欧阳霓的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快步奔到牢门前透过小窗朝里观瞧。只见一名浑身血污、神情委顿的青年男子蜷缩在角落中,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叨咕什么,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她喜极欲泣,颔首哽咽道:“是他,是我二哥!”向墙角的欧阳泰檀呼喊道:“二哥,二哥,小妹来救你啦!”
欧阳泰檀似乎听到了欧阳霓的呼唤,茫然抬起头望向窗口,旋即又垂了下去。
一旁的陈长老沉声道:“欧阳姑娘,让开!”挥剑连斩,“咔咔”两声锁头坠地。
欧阳霓推开铁门奔进去,激动道:“二哥,你没事吧?”
孰料欧阳泰檀竟似不认识自己的亲妹子,如同受到惊吓的野兽口中发出“呼呼”低吼,张开双臂奋身扑向欧阳霓。
欧阳霓猝不及防被他抱个满怀,欧阳泰檀双目闪烁迷乱的凶光,张嘴照着她咬下。欧阳霓失声尖叫,拼命挣扎想把他推开,肩头一疼,已被欧阳泰檀恶狠狠咬住。
陈长老眼疾手快飞身转到欧阳泰檀背后,伸指点出。欧阳泰檀经脉受制又兼神志错乱,毫不招架,应声软倒。欧阳霓站立不定,也被他缠带着摔倒在地。
小蛋上前扶起欧阳霓,见她肩头血肉模糊,两排牙印深可入骨。他久病成医,出指连点封住欧阳霓伤口,阻止鲜血流淌,问道:“欧阳姑娘,你有没有带外敷的金创药?方便的话自己在伤处涂抹一些,我再帮你包扎。”
欧阳霓恍若未闻,怔怔凝视昏倒的欧阳泰檀,颤声道:“我二哥怎会变成这样?”
“砰!”朱长老如老鹰拎小鸡般单手将秦麟抵到铁门上,喝问道:“说,欧阳泰檀为何发狂?”
秦麟教朱长老的五指卡住喉咙难以呼吸,极力张大口道:“他、他被我师父下了‘人面桃花’,灵志不清,谁都不认。”
朱长老五指加力迫问道:“解药呢?”
秦麟面孔紫涨,嘶声道:“不在我身上,只有我师父才晓得解药在哪儿。我、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虽然如愿救出欧阳泰檀,奈何状若疯子犹如废人,朱长老本已恼怒,再听秦麟这么一说,登时心萌杀机,哪里还想得起小蛋事先的劝告,狞笑道:“不必了。”指上运劲,“咔吧”脆响,硬生生拗断了秦麟的喉咙。
小蛋阻拦不及,看了眼秦麟满脸惊恐伸长的红舌头,摇摇头道:“我们去议事厅。”
陈长老吩咐弟子将昏迷的欧阳泰檀背起,众人鱼贯朝出口行去。没走几步,一马当先的朱长老忽然“咦”了声停下脚步,向着微微透来光亮的地牢口望去。
地牢中光线幽暗,直到此刻众人才发觉从石阶上方的入口处,悄无声息地涌入一蓬淡淡的粉红色烟雾,朝着牢内迫近蔓延。
“不好,是‘千金销魂散’!”朱长老挥袖拂出,将涌到身前的粉雾朝后驱散数尺,厉喝道:“屏息凝神,跟我往外冲!”
也许是事情办得过于顺风顺水,令仙鸳门的这两大长老潜意识里产生了轻慢之念,居然没有派人把守地牢口。假如换作其它地方,朱长老亦不至于如此紧张,可是地牢空间封闭,又仅只一个方圆不过丈许的出入口,毒烟甫起着实防不胜防。
陈长老越过众人与朱长老并肩而行,骂道:“王八蛋,连在底下的自家兄弟也不管了!”随手抓起一个贴在石壁上的明驼堡弟子,运劲于臂“呼”地朝出口掷去,算作投石问路。
洞口一声惨叫传来,随即恢复平静。朱长老振袖荡开毒烟,喝道:“冲!”与陈长老仗剑跃上石阶,再一纵身冲向出口。
眼瞧两人距离出口不到丈许,蓦然耳畔“哧哧”连声,数百道金芒似飞蝗般袭来。朱长老骇然变色,提醒道:“小心,是金线蛇!”
他在空中生生煞住去势,倚靠精纯的功力抵御住千金销魂散的侵蚀,左袖右剑护持周身。“噗!”剑锋斩落处一串金色血珠溅起,弥漫出腥浓欲呕的酸腐气味,一条金线蛇被劈成两截,颓然坠地。
然而涌进来的金线蛇实在太多,顷刻把他卷裹入一团金色光澜里,几将身影完全吞没。朱长老双袖舞动如风,飞速拍打,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万一让金线蛇近身咬上一口,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他和陈长老尚能自保,其它六名仙鸳门弟子却已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反是小蛋借助乌犀残甲的保护,不惧金线蛇扑击,犹有余暇挥动雪恋仙剑守护身边的欧阳霓。
这些金线蛇粗不过拇指,长不到一尺,舒展身上一对薄如蝉翼的淡金色翅膀,在空中肆虐狂舞。地牢狭小的空间,阻碍了众人利用身法闪转周旋,同时还需时时刻刻提防千金销魂散的侵袭。
只听一名年轻弟子“哎哟”惊叫,左臂已被一条金线蛇死死咬住。
朱长老回转身形喝令道:“别动!”毫不迟疑地挥剑将他的整条左臂卸下。
陈长老叫道:“这样不是办法,先退回去再做计较!”当下后队变前队,由两大长老断后退回那间拘禁欧阳泰檀的囚室里。
洞外传来两声竹哨,金线蛇倏忽退去,并不乘势追杀。
朱长老关上牢门,命人封闭窗口阻缓毒烟漫入,就听那背负欧阳泰檀的弟子惶急叫道:“师父,他死了!”
朱长老大吃一惊转身观瞧,欧阳泰檀面色发黑、口鼻溢血,已气绝身亡。原来他经脉受制,根本无力抵挡毒烟侵蚀,而背他的那弟子自身难保亦顾不得其它,直至退入囚牢惊魂稍定,才察觉到后背上的人已没了生机。
欧阳霓扑倒在欧阳泰檀尸体上凄然唤道:“二哥!”珠泪滚滚滴落,直似梨花带雨,泣声哀婉。
欧阳泰檀一死,等若前功尽弃。朱、陈二长老悄悄互视,均感事后难以向楚儿和柳翩仙交代。于是,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偷偷投向小蛋。
这时,适才被朱长老卸去左臂的那名仙鸳门弟子,猛然凄厉惨叫,满地翻滚,浑身“丝丝”冒起一缕缕淡红轻烟,肌肤迅速腐烂变色,化作一团团紫红色的脓水溢出衣衫,整张脸更因超乎想象的痛苦而变形扭曲,异常的恐怖诡异。
周围同伴慌忙闪躲,生怕被沾上一点。
朱长老低低一嘿,凛然道:“糟糕!”他当机立断斩下徒弟的左臂,本想能够保全他的性命。不料百密一疏,忘了裸露在毒烟里的伤口,令千金销魂散毫无阻挡地攻入内腑,此刻再想救已无力回天了。
忽地眼前人影一晃,小蛋抢步俯身抱起那名弟子,一面试图输入真气助他迫毒,一面叫道:“朱长老,陈长老,赶紧想个法子救救这位大哥!”
朱长老面色木然,摇摇头:“他是老夫调教多年的心爱弟子,若能救他,我岂会袖手旁观?奈何毒气攻心,就算拿到了千金销魂散的解药,也是一样的无济于事。”不过,对小蛋的印象却略有改观。
小蛋胳膊蓦然一沉,却是被那弟子用仅剩的右手抓住。他彷如回光返照,血红的眼睛里流露出哀求与痛楚之色,沙哑喝道:“快、快补我一掌!”
小蛋心下黯然,安慰道:“你一定要挺住,等咱们设法冲出去再找他们要解药。”
那名弟子嘶声吼道:“我受不了啦,求求你给我个痛快,求你啦!”
朱长老一咬牙道:“罢了,让为师送你一程罢!”侧转面庞,一掌凌空击出。惨呼戛然停歇,那弟子在小蛋怀中抽搐了数下,终于没了声息。
小蛋呆呆望着一个片刻前还意气飞扬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逝去,惟一能做的,只是抱住他溃烂的身躯,拒绝了他最后的请求。
尸体在小蛋怀里迅速腐烂消融,一滩滩腥臭的浓稠血水流淌下来。小蛋缓缓将他躺放到地上,四周除了欧阳霓微弱的抽泣,一片死寂。仙鸳门的弟子默默注视着地上的尸体一分一分地消失,眼中闪烁着兔死狐悲的感伤。
不知何时,欧阳霓的哭声亦静止了下来。小蛋抬眼看去心头一惊,在她肩头被欧阳泰檀咬伤的肌肤处,赫然呈现一团深紫色,渗出的毒血将大片衣衫染黑。显然,她也受到了千金销魂散的侵蚀。幸亏身为明驼堡嫡系传人,体内拥有相应的抗毒能力,症状相较稍轻,人却昏厥了过去。
然而众人困守愁城,一无良医,二无解药,若不及时施救,欧阳霓的性命亦是岌岌可危。小蛋急中生智,也管不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揽住欧阳霓的纤腰,低头将嘴唇贴到她伤口上,运力吸吮。
陈长老见他冒着剧毒反噬的凶险为欧阳霓救治,不由一怔。这小子和欧阳家的丫头非亲非故,却豁出性命为她吸毒,难不成是色迷心窍了?
小蛋拼着性命不要连吸十数口,尽管小心翼翼不让毒血吞入喉咙,但身上依旧渐起寒意,脑袋昏昏沉沉,四周的景物直打转儿。他看到欧阳霓伤口流出的鲜血慢慢变红,晓得这招有用,心中喜慰,更加快了吮吸的速度。
倏地,丹田一凉。沉寂已久的圣淫虫精气,彷佛感应到千金销魂散的刺激,油然升起一股凛冽的寒意直冲小蛋肺腑。游转之间,侵入他体内的毒气如春雪消融,转瞬荡然无存,神志亦随之复苏。
“嘤咛”一声,欧阳霓幽幽醒转,睁开失神的美眸,望见小蛋正俯头用嘴巴吸出自己伤处的毒血,不禁又羞又窘,道:“常公子,我已不碍事了。你……不要紧吧?”
她的声音微如蚊蚋,好在小蛋的耳朵与欧阳霓的樱唇近在咫尺,仍能勉强听清,抬头吐出一口毒血,说道:“我没事。欧阳姑娘,你的伤口最好还是包扎一下。”
欧阳霓几不可觉地点了点头,玉颊绯红,一双纤秀黝黑的睫毛亦在轻轻颤动,勉力起身从袖口里取出一支瓷瓶,倒了粒药丸在口中嚼碎敷到伤处,又拿了颗送到小蛋嘴边低声道:“这‘清心丹’虽解不了千金销魂散的毒,但稍许抑制毒性的发作还是可以的。”
小蛋试着流转真气,并未觉察到体内有任何的不妥,但不愿违拂了欧阳霓的好意,伸手接过塞入嘴里,说道:“谢谢你。”
欧阳霓忧郁一笑,唇角现出一个小酒窝,刚巧将她颊边一粒妩媚动人的朱红小痣托在中心。忽感到周围数双眼睛各含意味都注视着自己,道:“陈长老,麻烦你把清心丹分给大伙儿服食。今天的事,委实对不住你们。”瞥过欧阳泰檀的遗体,眼眶又红。
她取了一条绢帕,想包扎伤口,可惜手上颤抖无力,怎也打不上结。
小蛋道:“我来帮你。”替她扎好,问道:“朱长老,陈长老,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长老恨恨道:“还能怎么办,坐守此处,等柳门主和楚儿姑娘前来相救。”
他的话音将落,突闻“哧哧”声响,从囚室的四周和上下石壁后喷射出一蓬蓬粉红毒烟,迅即蔓延到每个角落。
朱长老怒喝道:“王八蛋,想赶尽杀绝么?”一提仙剑打开牢门,又飞快地退回屋内,嘴里咒骂道:“他奶奶的!”
陈长老尚能保持镇定,吩咐道:“全都坐下运功抵御毒烟,能多撑一刻是一刻,只要援兵一到,咱们就能脱险!”
五名仙鸳门弟子连忙盘膝坐地,念及同门临死前的惨状,人人均是不寒而栗。
第三章 性命交易
小蛋却没有坐下,问道:“陈长老,咱们在这儿能够坚持多久?”
陈长老略作沉吟,颓然回答道:“一炷香吧。幸好今次来的这些弟子,都是本门年轻一代中的好手,要不然损失更大。”
小蛋环顾一班正在生死在线苦苦挣扎的同伴,想到正是自己领着他们一步步蹈入了死地,欧阳泰檀没有救出,却已有人惨死,他的心头沉重,暗暗默念道:“义之所至,就是值得!”紧紧双拳沉声说道:“我想再闯一次。”
朱长老吃了一惊道:“不行,咱们已闯过一次,结果是白丢了两条命。再闯也是一样!”
小蛋道:“这回让我一个人出去试试,要是能成功的话,便接应大伙儿脱险。”
陈长老打一开始就瞧不起这全身都在“叮当”响的铁甲怪人,虽然表面恭敬有加,内心根本就不把他当作一回事。听他主动提出要孤身硬闯,只以为这傻小子不自量力还想逞能耍宝。如果小蛋是自己的门下弟子,想去送死他老人家自不会拦住。可人家的师父是忘情宫宫主叶无青,那就不一样了。
死了欧阳泰檀和门下弟子,勉强还能交差。万一叶无青的小弟子出了差池,别说柳翩仙保不住他们,整个仙鸳门也要跟着一块儿遭殃。当下劝阻道:“常公子,一动不如一静,咱们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再忍耐片刻又有何妨?”
朱长老也道:“不错,无论如何,也犯不着你去孤身冒险强闯。真等不到援兵,就由老夫和陈长老去打头阵。”
小蛋暗自盘算,自己救治欧阳霓时吸入了不少毒气,却并无大碍,显然体内的圣淫虫精气,乃是千金销魂散的天生克星,只此一桩便非旁人可比;兼之有乌犀残甲护持全身,金线蛇毒牙再利,也找不到地方下口,成功的把握无疑再添几分。只要能一鼓作气冲出地牢,驱散驭蛇之人,这里受困的人即可立时得救,总好过全在这里坐以待毙。
他思量已定,说道:“我只要试上一试,如果不行再退回来就是。”
朱长老深不以为然,好良言难劝该死鬼,他不把自己的小命当一回事,咱们可不能。也罢,大不了陪他出去走一遭,教这小子吃点苦头,也好知道天高地厚,于是道:“既然常公子决心以身试险,老夫与陈师弟愿同去,聊尽绵薄之力。”
小蛋心中感动,抱拳道:“有劳两位长老。”整了整乌犀残甲冲出牢门,外面的夹道里烟雾涌动如惊涛拍岸,几不能视物。
“咔!”小蛋放下面罩,内息汩汩流转,足尖一点掠向石阶。朱、陈二老无可奈何对视一眼,各掣仙剑紧随其后,只等小蛋尝着苦头,晓得了厉害,便立即将他拽回牢房。
小蛋身形甫一接近石阶,隐约听上方响起竹哨,“哧哧”掠空声不绝于耳,数百条金线蛇犹如一蓬光华闪闪的云澜,遮天蔽日压了下来,令人心生寒意。
小蛋有恃无恐,抖擞精神,反手拔出雪恋仙剑,施展一式天照九剑中的“睥睨四海”,亮丽的剑光如雪飞扫,借助螺旋气劲“噗噗”绞裂四条金线蛇。然而这小蛇竟似杀之不绝,须臾之间已将他的身躯团团笼罩,潮水般地疯狂围攻。
“叮叮叮叮——”一串脆响,金线蛇的毒牙磕击在乌犀残甲上,连齿印都留不下一点,小蛋信心陡增,挥剑又劈断若干条金线蛇。
朱长老见状大喜:“难怪这小子信心满满要往外闯,原来是这身破盔甲不怕被蛇咬!”
若是他了解乌犀残甲的来历,或者知晓蒙逊用五成功力挥动雷轰锥,也不能伤其分毫,恐怕会更加理解小蛋的有恃无恐。
“呜呜”竹哨低啸,金线蛇彷似通灵闻风而动,“哗”地放过小蛋从他身侧绕过,径自攻向朱、陈二老。
小蛋周身压力骤消,前方地牢出口外的光亮隐隐闪烁,只需跨上几步便能得脱生天。但听背后罡风激荡、呼喝如雷,同行的仙鸳门两大长老,却陷入与近千条金线蛇的苦战中无法脱身,只能且战且退往地牢的尽头撤去。
竹哨声拨高,那些金线蛇听得指挥,居然也玩起了迂回穿插术,各有百多条分从左右绕到朱、陈二老身后,截断了两人的退路。
小蛋暗叫“不好”,这些毒蛇全仗主人用竹哨驾驭,假如没了哨音指挥,势必会凶性大发,对朱、陈二位长老死缠不休。
除非能制服上头的驭蛇之人,否则金线蛇失去控制在地牢里横冲直撞,大伙儿一样也逃不出来!
对于本身的修为,小蛋深有自知之明。倚靠轰不碎、斩不裂的乌犀残甲,和盛年传授的天照九剑,他或可与守卫在上头的明驼堡弟子一拼,但想制服这些人,让他们收回金线蛇,却没有丝毫的把握。
回头看见朱、陈二老在金线蛇的猛攻之下迭遇凶险,被困在夹道当中进退维谷,随时都会葬身蛇口。两人有心祭出随身的魔宝,奈何毫无喘息出手的机会,眼看就要命悬一线。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听小蛋叫道:“千万憋住气,我来救你们!”身前金煌煌的蛇群潮水般中分,竟是小蛋折转身形杀奔回来。
“啪!”小蛋推起面罩露出黝黑的脸庞,几条金线蛇以为寻见了破绽,不约而同振动薄翼直掠他的面门。
小蛋丹田鼓气,“呼”地从口中喷出一团殷红浓烟,那几条金线蛇首当其冲“丝丝”扭动翻滚,身形陡然变得凝滞呆板,被雪恋仙剑轻而易举地一挥斩落。
原来小蛋情急生智,记起在玄黄洞天里,曾用圣淫虫的毒雾迫退了双头怪蛇。想那怪蛇何等凶悍,亦要退避三舍,小小的金线蛇又何能当得?只是担心误伤朱、陈二老,才出声提醒。不然再上演花彦娘痴缠自己的一幕,二老在夹道里互扯衣襟、抱作一团,那可就画虎不成反变猫了。
几口毒雾一喷效果立竿见影,紧绕小蛋周身的金线蛇挡不住圣淫虫的淫毒,接二连三无力坠地,症状稍轻的也晕头转向,动作明显迟缓麻木。
朱长老绝处逢生惊喜交集,看着小蛋大显神威一口接一口地吞云吐雾,红雾所过之处金线蛇当者辟易,终于开始畏惧退缩,纷纷朝地牢出口逃窜。
小蛋早数不清自己吐了多少口毒雾,一阵心跳气喘,好险没把自己的肺从嗓子眼里也一起喷出来。他呼呼直喘,累得满头大汗,问道:“两位没受伤吧?”
陈长老暗道了声惭愧,如同打量一个怪物般重新审视面前的铁甲人,定了定神道:“多谢常公子搭救,我们都没事。赶紧追着金线蛇杀上去,别给他们喘息翻盘的机会!”
三人衔尾直追,缀着金线蛇跃出地牢。上方的石厅里,一名华服老者口含竹哨、面带恼怒正在频频施发号令,身后犹有十余名门人茫然不知所措。
那些金线蛇察觉小蛋追来,在石厅里到处乱窜,寻找逃生的出路,任凭华服老者声嘶力竭地吹动竹哨,亦无济于事。
朱长老厉声长啸,抢在明驼堡弟子围堵之前腾身纵起,振剑挑向华服老者。
“铿!”华服老者横铁杖招架,脚下踉跄朝后退了三步方自站稳,明显功力上要逊色一筹。朱长老得势不饶人,步步进逼,剑光纵横跌宕,将对方紧紧裹在中间,更不给华服老者施展毒技的空间。
那边,陈长老和小蛋也和十余名明驼堡弟子短兵相接,战成一团。别看小蛋每隔十日都要被蒙逊和楚儿爆扁一顿,但应付几个明驼堡的小角色却是绰绰有余。他无需躲闪对手的攻击,放下面罩,舞动天照九剑大开大阖的雄奇招式,有生以来从未打得有今天这样轻松爽快过。
但听地牢下喊杀声起,欧阳霓与幸存的五名仙鸳门弟子也冲了上来,犹如虎入狼群加进战团。人人都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如今尽数倾泻在这群倒霉鬼身上。一眨眼间,十来个明驼堡守卫,除了给小蛋打倒的两人侥幸保住一命,其它的皆被屠戮殆尽,只剩下华服老者独自一人披头散发,苦苦强撑。
欧阳霓见到老者的狼狈模样,面露不忍之色,悄悄将脸侧过一边不愿继续观战。小蛋的嘴唇动了动,终于也没出声劝阻。
毕竟,欧阳泰檀和仙鸾门弟子两个人的惨死,都因这华服老者而起。记起干爹常说的一句老话: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噗!”是寒冷的剑锋刺入心脏的声音,华服老者低低“呵”了一声,手捂伤口仰面摔倒,铁杖铿然坠地,滚到朱长老脚下。
朱长老冷然将沾满鲜血的剑锋,在尸体的衣衫上擦干,收入鞘中大出了一口恶气。回过头向小蛋问道:“常公子,我们是否该去接应楚儿姑娘和柳门主了?”
小蛋并未意识到此刻他在朱长老心目中的位置已大不一样,所以才会主动出言征询自己的意见。他摸摸冰凉的盔甲道:“好,咱们这就赶过去吧。”目光梭巡,望见面容忧伤的欧阳霓,歉疚道:“对不起,欧阳姑娘,我们没能救出你的二哥。”
欧阳霓幽幽叹息道:“常公子不必愧疚,都怪我没用。”
说着众人离开地牢赶往议事厅。厅内的激战也已接近尾声,欧阳景峰的党羽尽被翦除,柳翩仙正与他单打独斗做着最后的决战。欧阳泰克面色苍白倚靠明柱大口喘气,紧张地关注着两人的交手。
未曾参与内乱的十几位欧阳世家阁老明哲保身,退立到厅角,自有仙鸳门的弟子严密监视。楚儿气定神闲冷冷负手伫立圈外,琥珀泪和胭脂灵鞭均已收起。
欧阳景峰身上几处负伤,神情狰狞,一头靛蓝色的长发随风乱舞,手持一柄丈许长的青杖仍在负隅顽抗。柳翩仙气度悠闲风姿潇洒,衣袂飘飘剑走如虹,将仙鸳门的一套落花无情剑法施展得曼妙洒脱到极点,形同灵猫戏鼠,牢牢罩定欧阳景峰,打得不愠不火、游刃有余。
“着!”柳翩仙一声轻喝,剑锋“噗”地挑开欧阳景峰左肋衣襟,鲜血泉涌。
欧阳景峰咬牙闷哼,拼着硬受了这一剑换取到弹指的喘息时机,错步后滑横执青杖,口中默念真言,寒声爆喝:“咄!”
青杖顶端雕琢的一头五彩蟾蜍眼眸亮起妖艳精光,张开大口“呼——”吐出一蓬色彩斑斓的毒雾。柳翩仙早有防范,屏息抢攻,剑锋直刺欧阳景峰眉心。
欧阳景峰脸上青光乍现,“嘿”地喷出一口血箭击中五彩蟾蜍。毒雾翻动卷涌,陡然从蟾蜍大嘴里掠出一道道流光,转眼幻化作数十只体型硕大狰厉凶恶的五色光蟾,朝着四下凌空飞扑择人而噬。
一名欧阳世家的阁老惊声叫道:“五毒光蟾,快躲!”
不消他提醒,众人或举掌相抗、或挥刃劈击,护住身形,厅中顿时乱套。
欧阳景峰乘机闪过柳翩仙的攻招,纵声喝道:“克儿,快走!”
欧阳泰克已经早一步纵起身如利箭般激射向厅门。如今仙鸳门的弟子除了尚被阻碍在地牢中的朱、陈二长老等人之外,尽皆云集此处。只要能杀出门去,便有生的希望。
楚儿冷笑道:“想走?”火红的身影如云絮飘飞,横空挥鞭卷向欧阳泰克的双腿。
欧阳景峰奋不顾身,在追不上楚儿的情况之下,居然想也不想脱手掷出青杖直取她的后心,宏声催促道:“快、快!”
楚儿暗恼,在空中回身挥动胭脂灵鞭缠住青杖,手腕一抬将它甩飞。“轰!”青杖撞破屋顶高高飞起,不知摔落到了哪里。
只这一阻隔,欧阳泰克右手金笛射出赤蝎钉,左袖拂出一蓬千金销魂散,连伤把守厅门的两名仙鸳门弟子,足不点地冲到厅外。
他刚一抬头,迎面正撞见恰好赶至的小蛋等人。
欧阳霓走在前头引路,与欧阳泰克冷不丁打了个照面,惊愕道:“三哥!”
欧阳泰克看到欧阳霓背后的陈、朱二老和小蛋,心头一沉,瞬间脑筋急转,从唇角挤出一丝笑容道:“小妹,你回来啦?”
面对欧阳泰克和颜悦色的问候,欧阳霓不禁一怔。未等她开口,欧阳泰克已欺身到近前,左手迅捷地一把抓住欧阳霓脉门,借势挡到自己身前,金笛抵住她的胸口喝道:“都别动,谁动我就杀了她!”
事起突然,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欧阳泰克已告得手。当下众人散开,将欧阳泰克围在中间,却没有谁敢轻举妄动,一时形成僵持之局。
欧阳泰克挟持住欧阳霓,朝厅内招呼道:“叔叔,您快到我身边来!”
欧阳景峰哈哈笑道:“好孩子,不愧我栽培你一场!”大剌剌越过柳翩仙,一瘸一拐走到欧阳泰克身旁站定。
朱长老快步走到楚儿和柳翩仙跟前,低声禀报了地牢的状况。柳翩仙眉头不觉皱起,举棋不定地望向楚儿。
楚儿漠然道:“欧阳泰克,你以为有欧阳霓作挡箭牌,今日就能逃过一劫?”
欧阳泰克恨恨瞪视楚儿,狞笑道:“横竖是死,老子无所谓了!”
欧阳霓几乎让欧阳泰克勒得喘不过气,嘶哑喉咙道:“三哥,你和二叔大势已去,还是投降吧。我愿拼着这条性命替你们求情,恳求诸位族中长辈网开一面。刚才二哥已死在了地牢里,咱们家就剩下你这一个独子了!”
欧阳泰克满目怨毒,恶狠狠道:“住口,贱人!若不是你勾结外人引狼入室,明驼堡又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欧阳景峰望向楚儿,道:“姜姑娘,欧阳霓的小命如今就捏在你的手心里。她是死是活,就看你怎么说了!”
楚儿的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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