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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号当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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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精问:“你对上那个case是什么人?”
  X说:“是名世界领袖。”
  “哪一个?”
  “把人类关进毒气室的那个。”
  “他呀!”阿精张大嘴:“你专负责罪大恶极的人的灵魂吗?”
  X说:“他们影响力大,如果可以令他们向善,成效可以很高。”
  “那是失败的case吧!”阿精想了想。
  X点头,然后说:“所以我对你要志在必得。”
  “我也是大魔头?”
  “不比其他穷凶极恶的人罪名轻。”
  阿精皱起眉。“我很坏吧……我与人类做不道德交易,置他们于死地,收购他们的灵魂。”
  “都还有救。”X说。
  “你会不会救我老板?”她忽然想起。
  X摇点:“没收到指示。”他说下去:“你的老板与我们这边没感应,很难帮忙。但你不同,你去一趟以色列之后便神魂颠倒。”
  阿精问:“以色列那次你都知?”
  X说:“他也可说是为我铺路。”
  阿精惊奇:“专程派他来的吗?”
  X否认:“我才不会派一个叛徒来,只是,世事很微妙。我也不会完全了解所走的每一步。”
  阿精问:“救了我之后,我往哪里去?”
  “幸福嘛!”X说:“由认识你的第一晚,我们一直没问题!”
  阿精把眼睛向上仰望,她说:“你给了我许多幸福的感觉,有甜美的,有软绵绵的,有昏昏欲睡的……只是,我还是决定不了,我的幸福是什么。”
  她伸手往半空抓来抓去,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X这样告诉她:“一天,你清楚你的幸福在哪里,就告诉我吧,我把它送到你面前。”
  她望进X的眼睛内,他的眼眸内尽是深深的善与美,从来,她也没有看过比这更美丽的眼睛。
  代表了信赖、完美、保护的一双眼睛。
  忽然,看着看着,她就叹了口气。但愿,老板也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如果他的眼睛内有这些信息,她便不用四围走。却就是,走来走去,还是惦记着,这么一个人,从来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睛看过她。
  唉。看吧,年年月月过去了,还不是心中只着意他?
  她再望了望X,忍不住转身走到另一边,X说什么要给她幸福?都不是那回事。
  再软绵绵的陶醉,再受保护地存活,也及不上,一个拥有某个人深情一望的渴望般强大。
  心愿未了。逃走出来,但心仍在某个大闸之内。
  与X走过半个地球后,人世间的岁月过了多少?两年?三年?她没计算过。现在这一站是智利,X与她在印加王朝的遗址中间荡,阿精一身粗布,头戴一顶皮帽,满脸风沙,他们住在一间小屋内,设备简陋,但阿精依样一日十餐大鱼大肉,X在黄沙地上研究破落古王朝的遗痕,阿精则费尽思绪考虑每一天的菜单。
  终于,她按捺不住了,她向X要求:“我们住到城市去!”
  X没所谓,伴着她搬回繁华的大城市。他们住进六星级大酒店的总统套房,俨如一对富有的情侣。
  X问她:“可是满意?”
  她本来就这样便可以点头,可是朝海旁一看后,她便立刻由满意变做不满。孙卓亦刚驾临这城市,她在这城市开演奏会,海旁的大厦上,有十层楼高的海报,迎着风向这城市的市民发挥她的魔音魅力。
  阿精望着孙卓的海报问:“她今年多少岁了?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X望了望窗外,便说:“放心,有天她会比你老。”
  阿精呢喃:“但若果老板愿意,老板可以令她不老。”
  X说:“你的老板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了想,然后说:“会不会,他想以孙卓代替你?”
  阿精心头一震,事情再坏,她也没想过老板想以别人代替她。
  这念头降临之后,阿精但觉手软脚软。她躺到床上去。
  X问:“你怎么了?”
  阿精说:“我们……我们不如去看孙卓演奏会。”
  X有点愕然,然而他还是答应:“女人的决定,真是匪夷所思。”
  后来,他们购买了最好的座位。阿精与X进场之后,阿精一直左顾右盼,她第一次听孙卓的演奏会,只见在座的人各有不同风格,有型的年轻人、成熟的专业人士,似乎,孙卓得到大部分人,以及各阶层的认同。
  转过身去看,还有迷哥迷姐以横额大大只字支持孙卓哩!
  X说:“很受欢迎,会场内有热血沸腾的气氛。”
  孙卓当红了十年以上,她已是世界上最具魔力的Diva。
  阿精没做声,她静待孙卓的出场。
  幕幔被拉起,孙卓由一架空中马车缓缓降下,马车是蓝色的,有两匹白色小马拉着,而孙卓,一身的淡紫色,东起了头发,益发似一名公主,更或是仙女。
  全场掌声如雷,混杂了尖叫声。阿精睬看左右的人的目光,这里的每一双眼睛,都一心一意地朝台上的人喷射出极仰慕的神色,那种景仰,仿如五体投地于一个宗教。
  那么,孙卓就是神了。
  她拉奏着一首萧邦的小夜曲,幽幽,又融和了清新,把座上万个灵魂,随音符带动到万里之外,那里无星无月,无云无风,只有一个空间,那空间是音符的存活地,曼妙的音韵包围住有感应的灵魂,赐予这灵魂最细致动人的触觉。
  有些观众合上眼,头摆动,如被催眠般一样,有一些,感动得掩住嘴,眼有泪光。而阿精,随小夜曲而来的,是深深的哀愁,哀愁来自纵然她恨她,却不得不折服下来。
  还有什么孙卓会得不到?可以控制这琴音的人,就可以得到全世界。
  是老板赐予的力量。老板把最崇高、幼细、无瑕的技巧送给孙卓,可见老板对她的爱有多深。
  X不是说过老板可能正是希望以孙卓代替她吗?为什么不?起码,他俩每晚可以合奏一首美丽的乐章。
  忍不住,阿精捧脸垂泪。
  孙卓换掉身上的公主服,转了一个艳女的形象,鲜红色的一身,舞蹈艺员出场了,她们狂热舞动,孙卓要演奏的是《卡门》。
  观众无不挥手叫好,哨子声、喝彩声此起彼落。上万人之中,只有阿精一个,在孙卓的带动下,情绪变得低落。
  她擤了擤鼻子,在泪眼潺潺间无意地向上一望,左边厢座内,坐着的,是老板。
  他背着她而坐,然而还是只看一眼,她便知道。
  自从这一秒开始,她便没再把视线离开过,所有人盯住舞台,她盯住老板。
  只看他的背影,她也可以知道,他有多专注、多欣赏。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有些人,可以这样轻易地深深吸引他。
  阿精把脸垂下来,眼泪刚好掉到她的膝盖上。
  中场休息时,她住厢座走去。
  一步一步,她走近那背影。于是,一步一步,她陷入越来越重的哀伤中。
  “老板。”她叫唤他,勉强抖擞精神。
  老板掉过头来,他看见一张久违了的脸。他的目光内,犹幸,还有点惊喜。“阿精!”
  阿精站近他,她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发,强颜欢笑:“你也来啊!”
  老板说:“孙卓的演奏会,我很少缺席。”
  她立刻“啊”了一声,虽则心中很不是味儿,不情不愿。她不明白老板,他总是无所谓地伤一个人的心。
  老板又说:“你多少年没回来当铺了?”
  “我流连忘返。”阿精吐吐舌头。
  “我们上上下下都挂念你,你快些回来吧!”老板告诉她。
  正当要好好心甜之时,老板却又这样说:“这几年,好在有孙卓。她有空时会来当铺帮手。”
  阿精很愕然:“什么?你让她来帮手?”
  “反正她都懂,而且,她也是好帮手,客人见是她,连命也可以不要。”老板表情倒也轻松。
  阿精望住老板,刹那间,所有不祥都涌上了心。老板不要她了,老板找到更合意的人了,有人做得比她更好了,她是随便可以代替的了……
  到最后,所有懂得的,只是“啊”的一声。
  会场内宣布的声音响起,下半场表演快要开始。
  她茫茫然与老板道别,而老板告诉她:“玩厌了就回来。”
  她听了,心中舒出一口气,于是她答应老板:“很快,我便会回来。”
  她转身便走。话是说了,然而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何时才会回去。
  老板会不会是客套?老板已有好帮手了吧!自己可会是可有可无?
  当初,是自己夹硬要跟住老板,夹硬要做他的助手。但另一个,是老板自己拣的。
  想到这里,不得不自卑。她垂下头,返回自己的座位,然后她决定,不看了。
  “我们走吧。”她对X说。
  X站起来,边行边说:“是因为她太好?”
  她苦笑:“也因为我太伤心。”
  这样,阿精与X离开了这个城市,他们转移到非洲的大草原上。
  一天晚上,看着闪亮无比的星星,阿精问X:“我们走来走去都是地球,很闷,可不可以走到另一个星球?”
  X照实说:“你的case只限在地球运作。你与你老板的规则,也亦只限于地球吧!”
  “这样子长生不老真会闷死。”阿精呢喃:“我做了当铺的人多久了?有没有一百七十年?抑或一百八十年?时间于一个女人来说,变得无意思之后,也不见得好快乐。”
  X说:“那是因为依存活的主题有问题,你做人没意思。”
  阿精翻一个身,问:“哪你觉得自己存活得很有意思?”
  X想了想,说:“我有一千五百岁,你知不知?”
  “哗!”阿精笑:“原来你最老。”
  X说:“但我的日子很有意思,我有目标。”
  “我无。”阿精在草地上伸伸懒腰。“我们的上头要我们互相找个伴,就是希望日子好过一点,但原来,是相反的。你一千五百年来自己一个也挨得住,皆因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得,你根本不需要依傍一个人。”
  “对。”X高兴地理解得正确:“我不停地给予,不停地使目标对象归信我要他归信的,目的清晰可见。一个不断地有目标去给予的人,生活很有意思。”
  阿精说:“即是说,一个造鞋的鞋匠,心中一心想着要造出美好的鞋子来令世人有更好的鞋穿着,因为此种目标,令他的生活变得比我的生活更有意思。”
  X说:“你的生活只是剥夺他人的拥有物,但最终得益者又不是你,你又不能从别人的痛苦中得到快乐,所以你不会觉得有意思。”
  阿精把脸压向草地,嗅着草的气味,然后地说:“所以,我与老板都各自寻找年月上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而他,则是……”
  她说不出口来。
  “别自我痛苦。”X说。
  “哎呀!”阿精拍打草地:“这是我的初恋呀!”
  X没理会她。而她,一直叫下去:“初恋呀!我的初恋呀!”
  X有一个无奈的表情,他爬起身来,走回他的帐幕中,他开始不明白了,为什么,敌对的上头,会容许这种货色做他们的手下。忍不住,X就摇头。
  说了回去的阿精,一直没再返回当铺,现在,当铺中的女人,变了孙卓。她不是天天也在,只是每当不用练琴了,不用工作了,她便会到当铺来。
  做着阿精之前做的事,预约与接见,而收藏,则由老板亲自管理。
  今年,孙卓也三十岁了,阿精离开了八年,八年来,老板没打乱任何一单生意,没有私下调换客人的典当物,没有任何应做而不肯做的买卖。老板知道,没有阿精,他便不懂得在账簿上做手脚,于是,还是老实点好。
  这一晚,有客人来,典当一条腿。那是一名医生,他为了进升医院高层,宁可牺牲一条腿。
  他解释:“没有腿的医生仍会是好医生,医生,最紧要有一双手。”
  老板问他:“你认为你会是好医生?”
  他便说:“我医术高明。”
  老板却说:“好医生也要有仁心。”
  医生察觉老板不太热衷帮他,便脸色一变。
  是孙卓打圆场,她说:“医生的任务不外是救人。有权力欲的医生也会是好医生。”
  医生望着她,然后说:“都是孙小姐聪明剔透。”
  老板笑了笑,其实他才没所谓。“我非答应你不可?”
  医生说:“一双脚够不够?”
  老板说:“失去两只脚的医生太不方便,我还是留下一只脚给你,造福人群。”
  那样,双方便再没有问题。老板给他一份协议书,然后医生签过字,交易便要开始。老板请求他合上双眼,他便合上了,老板伸手在他眼前一抹,他便进入了一个催眠状态,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
  书房内,医生凌空横躺老板跟前,一把巨型电锯正电源充足地起劲通着电流、尖齿以高速狂转,三秒之内就会贴近男人的左边大腿上方。
  将切未切,这情景实在是整个过程中最恐怖的。
  老板不想看,他走到椅背之后,背着这进行中的切割。
  电锯触碰医生的大腿,血肉四溅,电锯力度极猛,于是血肉便一小块一小块地各散东西,飞溅到沙发上,书桌边沿,甚至是孙卓的裙子上。
  “天!”她低呼,捂住了半张着的嘴。孙卓也觉得这情境呕心,但是她知道,如果要长留在这里,再恶心的事也会发生。
  是的,她喜欢这里。
  倘若一天,她厌倦了名与利,她便想生活在这里,与老板一起打理这家当铺,到时候,她要求长生不老,就如那个阿精一样吧!她相信,她会做得比她更好。
  整条腿被切割下来,分割的缺口血不断的泻下。老板转脸望向远凌空横躺的男人一眼,血便止住了,而四散的肉碎也消失在地上各方,书房内的血渍,亦像被太阳蒸发的沙漠水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板伸出手,那条属于当铺的腿便被吸纳过去,而失掉一条腿的男人,影像也渐次隐没在这空间。他归去原本而来的世界。
  抱住腿的老板,这样告诉孙卓:“这就是典当物。”然后他带着典当物走到地牢中。
  孙卓留在书房守候,她明白这种规矩,她只是名帮手,更正确的是,她是名客人,有些地方地总不能走去。
  孙卓就是这样子介入老板的当铺,她为他做个伴,日子安宁惬意。
  老板问她:“我给你世间的一切,你可是感到满意?”
  孙卓回答:“好得超乎所料。”
  老板说:“你可是得到幸福了?”
  孙卓说:“是的。”她的眼眸内,有星星在闪,是的,她感到幸福。
  她取笑他:“三番四次,你也要确定我是否得到幸稿。”
  老板的表情倒是认真:“这是整件事的最终意义。”
  孙卓把脸伏到自己的手臂上,她为了有人如此关怀她的幸福而感到好运。
  老板望着窗外,而她望着老板的背影。对了,这何尝不是幸福?
  在尘世间,孙卓其中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拒绝来势汹汹的追求者。
  世界首富,国家政要,世上最有钱最有权力的人,都来向孙卓试探、问候、约会。像古时的女皇那样,她接见他们,研究他们,然而最终就是,拒绝他们。
  从前,年轻一点,追求者多是巨富的儿子,但今天,追求者占了大部分是巨富本人了。
  坐在他们的游艇中;埋葬在金钱、繁华与甜言蜜语中;在繁星点点与香槟的泡沫星光中……孙卓感受到的是一种与自己毫无关连的善意、美意、暖意。
  心灵,是不相连的。
  只有老板,才能直达她的心坎,他们熟知对方,清楚对方,他们是心灵上的友伴。
  一直有人确认孙卓身边有一个男人,很多人见过,他风度翩翩,有着沉郁的魅力。只是,没有人能提供证据,没有人提得出他的背景和身份。
  这种传闻,令孙卓的人生更富戏剧性。她是名女神,可望而不可及,不是一般人能染指。她与她的私生活,都深不可测。
  一般人可以做的是,只有膜拜。
  有一回,孙卓应邀到传媒大亨的派对做贵宾,那个派对布置得如摩洛哥王朝,纱幔处处,飘扬的幕幔中,到处是酒与肉,一伸手一提腿,便有下人送上来。
  孙卓与其他宾客一同喝得醉醺醺,她边笑边软软躺到贵妃床中,传媒大亨抱住她的腰肢,凝视她的美貌,禁不住,他就对她说:“为了你,我下半生什么也可以不要,只要你一声吩咐,我就去做。”孙卓听入耳,反应是格格格地笑,继而伸腿把男人踢到地上,男人愕然极了,但孙卓是理所当然的,她要求:“你跪拜我。”
  男人抬头,望向她的脸,她的表情好认真。然后,他决定照做。
  他跪在地上,作第一次的朝拜。把头叩下的时候,还有点不情不愿,但当第二次第三次重复之时,他又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兼且曼妙无比。
  何曾有过女人要他下跪朝拜?一旦出现了,他只有觉得趣致动人。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他甚至叩出声来,真是身心舒畅。
  孙卓接受着朝拜,仰脸娇笑,漫天的薄纱,烛光处处,只差一点,她便会误会了自己是古代的公主,又或是女神。
  被人跪着来叩头,真是快乐。
  只是,这些人,除了用来叩头之外,还可以用来做什么?
  又再想念起老板了。他在一个虚假的空间内,可是,最真实的却又是他。
  这就是孙卓的日子,她得到了她的成就与荣耀之后,她再想得到的是,老板。
  终有一天,她会不再稀罕世上任何的虚荣,或许那一天,她会出外想要点什么。
  得到老板的话,她甚至可以得到永世呢,谁知。
  而最紧要的是,她的心中一直有着他。
  就在歇息于传媒大亨名下的摩洛哥王宫中时,老板从蒙胧中现身。孙卓正在床上辗转,喝得太多,头便痛,也乱做梦。模糊地张开眼来,看见老板坐在房间中的座椅内看书,她便爬起来。
  “老板,你来了……”她说。
  老板说:“玩得够尽兴吧!”
  她疲倦地笑:“胡胡混混。”
  “今天的报纸已报道了,传媒大亨以三百卡美钻向你求婚。”老板告诉她。
  “是吗?”她拍打自己的头:“他没有啊。但如果他真是那样,我也会拒绝。”
  老板微笑:“三百卡美钻,是稀世珍品。”
  她溜了溜眼睛,笑说:“也是的,不要用来制戒指,用来做皇冠最好。然而戴得了多少年?最后,说不定,典当了给你。”
  老板笑:“看得真通透。”
  “他们没有一个人,有可能性。”孙卓说。
  老板望着她,她已比他第一次看见她之时成熟了许多,十四岁至三十岁,她经历了与得到了的都多。然而,似乎心里仍然坚决。
  他问:“你一点也没后悔当初的决定?”
  孙卓说:“没有。”
  老板说:“就算你不要爱情,但你也可以结婚的。你失去的,只是爱情那一部分。”
  孙卓依样摇头:“不要,通通不要。”
  她有那份此至不渝的神色,眼睛内半点虚弱也没有,老板便非常安心了。
  “那就好了。”他对她说。
  她听见了,有半点愕然,她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很想问清楚点,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于是,她决定细细在心中组织一下,然后这样发问出来:“我不想要所有男人的爱情,因而你就觉得好了?”
  老板想了想,继而点下头来。
  孙卓的心中“啊”地叫了出来,是窃喜了!会不会是因为他会妒忌?会不会他认为他们也衬不起,总之,她不要世间的爱情,他便安心了。
  那么,老板究竟会有什么安排?
  孙卓屏住气,望着老板。
  老板却说:“我要走,我只是刚巧路过。我准备到罗马去。”
  “是吗?”孙卓呼出一口气。他似乎没打算告诉她些什么。
  “玩得开心点。”老板说。
  她点下头来,笑容灿烂,然后,老板便离开了她。孙卓躺回大床上,翻了翻身,用枕头压着脸,她的笑容仍然在,为了自己的猜测而高兴起来。其实,她什么也不知,她只知,老板对她好,将来,她一定会有更好的路要走。
  老板也一定知道她的心意吧!她把脸由枕头伸出来,一整个心的快乐,都反映到脸上去,今天,她比平日,脸上更有光彩,更迷人。
  忽然,在清晨的这一刻,孙卓感受到幸福。幸福是得到一个心愿后,再得到另一个。
  “唉。”幸福得,她要叹气了。
  老板的行程,目的地是罗马,他到罗马去,并不是为了游览,又或是接见客人,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罗马有庄严的大教堂,意大利人百分之九十都信奉天主教,梵帝冈又是咫尺之间,偏偏,老板要见的人,却约会在这样的地方。
  地点更是位于小街的一所小教堂旁,老板走进那小街,迎面而来的是踏单车的人,以及半天晒晾的衣裳,还有周街走的狗儿。不阴深不沉重,反而热闹富人气得很。
  今天,老板依然不能走进教堂,临近教堂也有种心脏会在下一秒停顿的恐慌,他只在教堂外对面的小巷走过,冷不防的,就有人叫停他:“韩诺。”
  老板转头,在接下来的数秒,他看见一名地道意大利男人外形的人,他说:“你来了。”
  老板正要回话之时,此人的外形迅速变了另一副模样,由意大利男人,变作金发碧眼的西方美女。
  西方美女说下去:“我们想问你一件事。”说过后,西方美女变成印弟安部族的中年妇人。
  在这不断变更的人之前,老板说话:“有什么可以帮忙阁下?”
  印弟安部族中年妇人,变成棕发的小男孩,年约十岁。小男孩说:“我们想问你一个灵魂的下落。”
  小男孩变成东方人外形的大男人,继而又变成衣着跟贴潮流的黑人。
  老板说:“哪一个灵魂?”
  黑人说:“你知道一名——”黑人变为南美洲种族的年轻美女,她说下去:“叫做三岛的人的灵魂的下落吗?”
  “三岛……”老板搜寻印象:“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了……”
  南美洲美女变成东方血统的老公公:“但你仍然记起吧!”
  “是的。”老板说:“我记得他。”
  老公公变为北欧血统的小女孩,她头戴维京人的帽子。“但灵魂呢?”小女孩又变作新畿内亚土人模样的壮男,他说:“我们得不到。”
  老板细细想着,然后,他记起了:“那是我的拍档,那年代,她负责储存典当物。”
  土人说:“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土人变为一般白种男人的模样:“我们要你清楚处理这件事,要不然,请你换一位拍档。”
  老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答应:“我会好好处理。”
  最后,白种男人变为年迈的意大利老婆婆,她抱着一个大藤篮,篮中有着五颜六色的鲜花。她递给他一朵玫瑰,然后说:“一百里拉。”
  老板拿出金钱,放到她手心,她说:“祝你好运。”接着,她佝偻地转身,抱着花沿路走下去。
  望着老婆婆的身躯,老板的心盘算着,如何把阿精叫回当铺。
  他自己先赶回去,直奔到地牢,搜索三岛的位置,在木架旁寻寻觅竟,他看见这位故人的典当物,当中,有一个小木盒。他打开来一看,果然,内里完全没有放上过灵魂的痕迹。木盒旁边的玻璃瓶,是阿精用来在书房盛载灵魂的,正确步骤是,把玻璃瓶带回地牢后,便要把灵魂放进木盒内,这样子,灵魂便能被收下。
  阿精冒失做少了一个步骤,灵魂于是就由玻璃瓶中溜走了。白白做了一单交易。
  老板走到阿精的行宫。老板一直吩咐仆人把这些年来没有女主人的家打理得亮丽整齐,以备随时让她回来居住,然而,除了那一年在孙卓的演奏会中碰过她之外,阿精都无影无踪。
  有些事情,他想告诉她,他想要她知道,但她都不回来,他怎样才可以告诉她?今天以后,她回来的话,第一句会听进耳内的,是他对她的责难。
  她若然再冒失再不小心再迷迷糊糊,他对她有任何计划,也实行不到。
  离开了这些年,这房间内,她的气息已逐渐微弱,老板坐在她的红色沙发上,尝试去感受阿精的暖意,然而,她遗留下的一切,都——渐淡薄了。
  有人会为身边人的别离感到伤心、悔恨、迷惘、落怕……而不能拥有男女间微妙感受的地,得到的惟一感觉是惋惜。
  他也渴望会有最正确的感受,只是,这一天,还未到达。
  “回来吧。”他默念。“回来后,给你一样很好的东西。”
  他对空气说,对她的家具说。而如果,他是亲口对她面对面说,事情的结果,就不一样吧!
  他伸出他的左手,月光之下,仿佛看到微红的磁场。骨与肉之间,锁住了最贵重的东西。
  “回来。”他再说一遍。不知要听着的人可会听得见。
  卒之,阿精还是回来当铺,那却已是一年半后的事。
  她又再走遍世界各国,在骑着骆驼横渡沙漠之时,黄沙万里,那种无穷无尽,那种虚幻,令她很想念当铺。
  她对X说:“我的家也像这个沙漠,一般人都摸不透,只有最熟悉的我俩,才知道开始与结终。”X问:“你是想回去了。”
  她说:“我始终是属于那里的。”
  X告诉她:“你与我一起这些日子,你知道,我们这里更有能力给你爱护。”
  “我明白,”她说:“但我挂念那里。”
  X默不作声。
  阿精说:“你知道吗?舒适敌不过牵挂。”
  X说:“男女之间的事最深奥。”
  “是的。”她笑。
  X说:“你知道,我们随时欢迎你,我们预了位置给你。”
  她说:“那么,我call你!”
  说罢,她骑着的骆驼便走向相反的方向,往大漠的另一边步远。决定了要回去,她的脸也就有了坚定的笑容。
  X看着她离去,倒是神色从容,他笑了笑,骑他的骆驼走到沙漠的尽处去。今天,他打算追逐海市蜃楼。
  阿精的骆驼穿过连绵不断的沙丘,看似全然一模一样的黄沙,她滕望着,还是知道该怎么走。是的,任何人想走到第8号当铺,那路程都轻而易举,第8号当铺欢迎所有人,亦包括她。
  在黄沙的一边,她看见了宏伟的当铺,她由骆驼上爬下来,朝当铺走过去,一边走,她的眼睛就一边湿润温热起来,她准备,再走回当铺之内,就永远也不要离去。
  世界再大,家只有一个。是时候了。
  推开大闸,迎面而来的是落叶片片,当干叶扑面之际,阿精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走进第8号当铺的客人。
  那么,她典当了些什么?她典当了一个宁静、平和、长久地安息的机会。
  大门开启,她步进去。站在大堂之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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