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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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一起去了，也就离开了烧金窝，那么，华晴找她的事自然也就无法再办。但川上加代子一听华雨的话就笑了，说原来是为这件事，搞得神神秘秘的。又说，现在想去企业工作还要什么机会，只要想去随时都可以去。
　　华雨说，现在的机会可跟一般打工不同。
　　有什么不同？
　　这是一家很不错的港资企业，而且是做高级文员。
　　华雨告诉川上加代子，一个朋友正准备介绍她去这家企业，她又介绍了川上加代子的情况，对方听了她的条件更感兴趣，说现在正需要她这样的人。华雨对川上加代子说，咱们一起去吧。
　　川上加代子想了想，说好吧。
　　你……同意了？
　　其实，我也早就想离开烧金窝了。
　　华雨听了连忙说，她现在回去马上跟那边联系，如果有可能，下午就和川上加代子一起过去。
　　川上加代子有些奇怪地问，干吗这样急？
　　华雨说是啊，这样的事，还是早一点定下来的好。
　　华雨从川上加代子这里出来，立刻给刘佳龙打了一个电话，但不知为什么，他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听。她又想了一下，索性就直奔莲心医院来。她先在门口的传达室给里面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原来刘佳龙早晨有手术。华雨看了看时间，已是将近中午，于是就决定先去对面的思诺咖啡屋，在金花那里等一会儿。但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打开看了看，正是刘佳龙。
　　刘佳龙在电话里问华雨，刚才是否给他打过电话。
　　华雨说是。然后又问他，下午有没有时间。
　　刘佳龙想想说，至少目前还没有什么安排。
　　那就去兰水吧。
　　去兰水？
　　就是那家童车厂。
　　哦……我要先跟江浩联系一下。
　　你现在就联系，我等你电话。
　　怎么这样急？
　　是……挺急。
　　好吧。
　　刘佳龙说罢就将电话收线了。
　　时间不大，他又打过电话来说，已经联系好，下午没问题。
　　华雨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刘佳龙要带川上加代子一起过去的事。她想这件事应该没什么问题。虽然刘佳龙那个叫江浩的朋友这一次算是帮忙，但听他的口气，目前那间童车厂也确实需要人，如果连自己这样的条件都可以，川上加代子就应该更没问题了。
　　华雨有一种感觉，似乎华晴在有意跟自己赛跑，几乎每一件事，她总是做在自己的前面，等自己意识到了无论再怎样赶好像总比她晚一步，这样一来也就总是在被动地补救。
　　她这时才意识到，华晴的性格不仅丝毫没有变，还比过去更有心计了。
　　华雨又考虑了一下，觉得江浩虽然是刘佳龙的朋友，但自己毕竟还没有跟人家见过面，原本说好自己过去的，现在突然又带了一个川上加代子，总觉得不太礼貌。于是，她就又给刘佳龙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在思诺咖啡屋等他，有件事想跟他商量一下。
　　华雨打完了这个电话，就来到思诺咖啡屋。
　　金花听说华雨要去童车厂工作，也表示赞同。她将华雨拉到角落里的一个位子坐下，对她说，这段时间她也认真想过了，其实人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并不多，从十八到二十八不过十年，就算到三十岁也不过才十二年，真不能再这样晃下去了，就算找一个再有钱的男人，也不过就几年时间，拿几年的好日子去换几年的好时光，想一想实在不值得，要知道好日子并不难找，只要肯干以后还会有，而好时光却是一去不复返的，所以，她也想正正经经地想一想自己以后的生活了。
　　华雨问她想得怎样，有没有具体想法。
　　金花摇摇头，说具体的想法还没有，不过前些天陆大虎给她打来一个电话，说他想开一家小吃店，这倒对她有些启发。金花说，她这几年给人打工已经打累了，真想自己干点什么了，哪怕蒸一锅馒头卖，生意小虽小，可这是自己的，不怕小本小利，只要够吃饭也就行了。
　　华雨看看金花说这话时的神情，忽然笑了。
　　她说，你这是怎么了，好像一下变了个人。
　　金花叹息一声说，是啊，人总得长大啊。
　　金花又对华雨说，这几年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起褶子了。
　　这时刘佳龙打来电话，说医院里有事，脱不开身，问华雨有什么事。华雨只好在电话里告诉他，说准备带川上加代子一起去兰水。刘佳龙听了想一想，说这倒没有什么，华雨只要先给江浩打一个电话，把这个川上加代子的情况跟他说一下就可以了。华雨听了有些犹豫，说自己这样给人家打电话，是不是有些唐突。刘佳龙说江浩跟他是老同学，这点事没关系的。
　　华雨又想了一下，就只好把电话给江浩打过去。
　　江浩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嗓音也很好，从电话里听像一个话剧演员。他一听说是华雨，立刻半开玩笑地问，怎么，你不会又要改时间吧，今天下午我可是已经准备好，让几个部门经理都来见一见你呢。华雨听了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不是的，下午一定按时过去。
　　那就好，江浩说，听刘佳龙说，你还去过日本，是留学？
　　华雨支吾了一下，说不是留学，是为一点……别的事情。
　　哦，日语怎么样，还可以吧？
　　不行，只懂一点……英语。
　　好吧，你下午过来再说吧。
　　华雨又迟疑了一下，就把川上加代子的事对江浩说了。江浩听了川上加代子的情况立刻说，好好，你下午带她一起过来吧，她懂日语就更好办了，我们企业在日本有市场，正好可以让她去业务部。
　　华雨跟江浩通过电话之后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立刻又给川上加代子打电话。但不知为什么，川上加代子的手机却一直占线。华雨只好给她发了一个短信，告诉她，下午的事已经联系好，让她立刻给自己回一个电话。但又过了一会儿，川上加代子的电话却还是没有打过来。华雨索性又给她拨过去，竟然还在占线。华雨有些奇怪了，她想不出川上加代子会跟谁通这样长时间的电话。又过了好一阵，川上加代子的电话才终于过来了。华雨立刻问她怎么回事，这半天是在跟谁通电话。川上加代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沉了一下，告诉华雨，她这个下午不能跟她一起去兰水了。
　　华雨听了感到很意外，立刻问她为什么。
　　川上加代子说，你不要问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华雨想到刚才的电话，问，你刚才，究竟跟谁通电话？
　　川上加代子沉了一下才说，其实，你一直有事瞒着我。
　　华雨听了更加不解，问，我有什么事瞒着你？
　　算了，我不想再说了，总之……这件事过一过再说吧。
　　华雨立刻说你先不要挂电话，你现在在哪儿？
　　我，就在你住处的门口。
　　你在……我那里？
　　我本想过来……当面问一问你的。
　　你不要动，我马上回去。
　　不用了，还是算了吧。
　　不不，你一定等我。
　　好……好吧。
　　华雨一挂电话立刻就乘出租车赶过去。
　　川上加代子果然正站在楼下。华雨来到她面前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川上加代子的情绪好像跟刚才不大一样了，她笑了一下说，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自己现在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以后恐怕还要住院，如果再在烧金窝酒吧干一阵，也可以积攒一些钱。
　　华雨说，我是问你刚才说的话，我有什么事瞒着你了？
　　川上加代子似乎没有听懂，眨眨眼说，你说什么？
　　你刚才说过，我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你。
　　是吗，我这样说过吗？
　　华雨看看她说，你不要这样，我们之间，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川上加代子低头沉默一阵，然后抬起头盯着华雨问，那天去医院看你的人是不是叫华晴？
　　华雨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点点头。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我怎么知道……
　　不，你当然知道，你今天早晨还在问我，要跟我见面的朋友是不是姓华。
　　华雨立刻不说话了。她很清楚，这件事无论怎样说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了。这时，川上加代子又说，其实……我一直在等着你告诉我你跟她的关系，可是你却始终没有说。
　　华雨这时才意识到，看来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她已感觉到，华晴这几天很可能已经见过川上加代子，而且跟她说了什么。她从川上加代子脸上的神情还可以看出，她跟华晴之间应该已经达成了什么默契。华雨又想了一下，就将川上加代子拉到一片树阴里，然后耐下心来对她说，我确实没有把话都对你讲出来，但并不是不想讲，因为这件事的背景很复杂，一句话两句话是无法讲清楚的。接着，华雨说，她现在只想把事情简单化，等以后找一个时间再把这件事详细地告诉她。
　　你不用说了，我已经都知道了。
　　川上加代子抬起头，看看她说。
　　你……知道什么？
　　莲心医院一个叫程玉成的医生，因为工作失误造成了一起重大的医疗事故，让一个孕妇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在了手术台上，可他直到现在还拒不承认，更不肯承担任何责任。
　　华雨立刻吃惊地问，这些……都是华晴告诉你的？
　　对，是她告诉我的。
　　她什么时候找的你？
　　川上加代子看看华雨，忽然笑了，你到现在，怎么还装成这样？
　　华雨一下被搞糊涂了，她问川上加代子，我究竟装什么了？
　　川上加代子很认真地盯住华雨看了看，你真的不知道？
　　华雨问，我……知道什么？
　　好吧，我就当你不知道吧。
　　川上加代子点点头，这才告诉华雨，其实华晴早在几天前的一个下午就来烧金窝酒吧找过她。当时华晴把她叫到一个包间，对她说，她是华雨的妹妹，是华雨让她来找她的。这时川上加代子已认出坐在华晴身边的那几个男人，尤其是其中的那个秃头胖子，她知道他已来过这里几次。她问华晴找自己有什么事。华晴先将那几个人支出去，然后就拿出一个信封放到川上加代子的面前，说，这是给你的。川上加代子立刻明白了，这信封里装的是钱，于是问华晴，想让她做什么。又说，违法的事情她是绝不会干的。华晴笑笑说，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华雨吗，她可是你的朋友。接着又说，再说她自己是一个律师，当然更不会让她去做什么违法的事情。然后就问，认不认识旁边包间里的客人。川上加代子知道她指的是旁边的“冰火窟”，于是说，那几个客人经常来，但每次来了从不叫陪酒小姐，只是喝喝酒，或聊一些自己的事情，所以她跟他们并不认识，只知道他们是莲心医院的。这时华晴就告诉川上加代子，说他们中间有一个叫刘佳龙的年轻医生，让她想办法接近他。川上加代子问华晴，为什么要这样做。华晴就将那只信封又朝她面前推了推，说这里是一千元，你先拿着，等事情办完之后还会有两千元。川上加代子看了看这只信封，说钱她当然可以要，但她还是想知道，究竟为什么这样做。直到这时，华晴才将真正的目的对她讲出来。
　　川上加代子对华雨说，其实当时她就想给她打一个电话，她想问一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这件事，她总觉得，这里边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华雨说，你当时的确应该给我打一个电话。
　　川上加代子说，我觉得，这个华晴不像在撒谎。
　　华雨摇摇头说，可是，她来找你，我并不知道。
　　华雨想了想又问川上加代子，刚才是不是一直在跟华晴通电话。
　　川上加代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是。
　　但她立刻又说，其实这件事想起来，那个叫程玉成的医生也真的是很过份，他做为一个医生出了这样大的医疗事故，该承担什么责任就应该承担什么责任，怎么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呢？
　　华雨问，你见过程玉成医生吗？
　　川上加代子说，当然没见过。
　　所以，这起医患纠纷的具体情况你并不了解。
　　我干吗要了解，这件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是这样，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华晴，而且，华雨说，你知道吗，她嘴上说不会让你做违法的事情，可她这样给你钱，你想过没有，这件事的本身是正当的吗？
　　华雨果然猜对了，华晴对川上加代子用的是和自己同样的手法，信封里装的也是一千元钱，不同的是她对自己说将来总共一万元，而川上加代子则是三千。这笔钱自然是由死者家属出的。倘若这场官司打赢了，与莲心医院赔偿的数额相比，一万三千元不算什么，死者家属当然甘愿冒这个风险。但问题是华晴。华雨想，华晴如此费尽心机甚至不惜采取一切手段，难道只是为了那一点点律师代理费吗？这似乎太不值得了。在这个中午，川上加代子接下来说出的事情就更让华雨吃惊了。
　　川上加代子告诉华雨，其实她已跟刘佳龙认识了。
　　川上加代子说，就在华晴跟她说过这件事之后，恰好在那天的下午，刘佳龙就和几个莲心医院的年轻人一起去了烧金窝酒吧。当时她并不认识刘佳龙，但她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莲心医院的医生，于是就主动向郎姐提出，说下午酒吧没什么客人，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她想去“冰火窟”当侍酒员。当时郎姐听了说也好，今天“冰火窟”那里刚好没人侍酒。川上加代子在这个下午去“冰火窟”，很快就跟刘佳龙搭上了话。她故意说可以根据人的面相猜出姓名，然后就说，你们这几个人里应该有一个人姓刘。刘佳龙立刻老老实实地说，自己就姓刘。川上加代子又说，而且这个姓刘的名字里应该有一个龙字。刘佳龙听了很吃惊，说自己就叫刘佳龙，然后问她，是怎样看出来的。川上加代子立刻笑起来，说这是特异功能。接着就又告诉了刘佳龙自己的名字。刘佳龙听了随口用日语问她，是不是日本人。川上加代子也用日语笑着反问，自己真的很像日本人吗，接着又说，日本女孩可没有像她这样漂亮的。就这样，她就跟刘佳龙闲聊起来。但刘佳龙喝酒很少，这让川上加代子感到有些棘手。川上加代子知道，男人只有喝了酒才好进一步接触。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刘佳龙真的是一个很有定力的男人，无论她以怎样的方式劝他，最后他还是只喝了一点点红酒。
　　华雨听川上加代子这样说，心立刻更加悬起来。
　　华雨在这个中午和川上加代子一分手，回到楼上匆匆吃了午饭，立刻就给刘佳龙打了一个电话。她先让他跟江浩道一下歉，说这个下午她又不能去兰水了。刘佳龙听了很奇怪，问她最近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忙。华雨告诉刘佳龙，她有很重要的事，马上要去莲心医院找他。
　　刘佳龙问什么事。
　　华雨说，见面再说吧。
　　华雨想对刘佳龙说的当然是川上加代子的事。华雨知道，华晴一直想得到的是那个孕妇当初在莲心医院的原始病历。她要告诉刘佳龙，现在华晴已把主意打到了他这里，而他还浑然不知。同时她也想提醒他，要注意那个叫川上加代子的女孩，否则一旦被她弄出什么事再想挽救恐怕就来不及了。华雨在这个下午匆匆赶来莲心医院，径直来到妇产科找到刘佳龙。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预感果然很准。
　　华雨竟然在这里又看到了川上加代子。就在华雨走进妇产科诊室的一瞬，刚好看到刘佳龙正从一架屏风的后面走出来，一边对屏风后面的患者说，从目前情况看确实有些问题，不过自己只是妇产科医生，要想彻底检查，还是应该去内科。这时华雨突然有了一种预感，那架屏风后面的人可不要是川上加代子。但是，当她来到屏风跟前，果然就看到川上加代子正整理着上衣从诊床上坐起来。这时刘佳龙回头看到华雨，就对她说，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华雨并没有理睬刘佳龙，只是盯住川上加代子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川上加代子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又看到华雨，先是张张嘴，似乎有些尴尬，但接着就坦然地笑了。
　　她说，怎么这样巧啊，咱们刚刚分手，就又在这里碰到了。
　　华雨仍然看着她问，你究竟来这里干什么？
　　川上加代子说，来医院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病。
　　你……真是来看病的？
　　是啊，你不是也总提醒我来吗？
　　华雨没再说什么，就转身从诊室走出来。
　　过了一会儿，川上加代子也出来了。华雨立刻跟在她的身后来到医院外面，然后说，你先等一下。川上加代子站住了，回过头来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华雨说，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我来看病，也不行吗？
　　你看什么病？
　　咳嗽，你是知道的。
　　可他是妇产科医生。
　　他说要为我介绍内科医生。川上加代子忽然笑了，你是不是也看上这个刘医生了？
　　我看上……又怎么样？
　　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华雨只觉头脑中轰地一下，似乎浑身的血液一下都涌上来，她瞪着川上加代子，突然挥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川上加代子一下被打愣了，用一只手捂着脸，倒退了两步，又点点头，然后就转身走了。
　　这时刘佳龙从楼里走出来。他来到华雨跟前，看看她的脸色。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华雨没有说话。她的脑子里很乱，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对刘佳龙说。
　　华雨一连几天，好像都无法梳理清头绪。在那个下午，当她看到屏风后面的川上加代子一边整理着上衣从刘佳龙的诊床上坐起来时，心里突然很不舒服。她事后仔细想一想，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还不仅仅是因为川上加代子接近刘佳龙的目的，但还有什么呢？她又无法想得太明白。总之她在这个下午突然意识到，刘佳龙真的是对自己太重要了。可是这种重要又似乎无法说出实际意义。她觉得自己和刘佳龙就保持着现在这种关系就很好，不要再远，也不要再近，什么事都不言而喻，又好像什么事都心照不宣，除此之外不要受到任何外来的干扰。华雨觉得，现在川上加代子在刘佳龙身边的出现，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应该是一种干扰。这让华雨突然有了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华雨想，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川上加代子跟刘佳龙接触都不是好事。
　　华雨在打了川上加代子那记耳光之后立刻就后悔了。她意识到，自己的这一记耳光很可能也将与川上加代子的关系彻底打断了。当然这还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也就无从再知道川上加代子下一步要做什么，更无法知道华晴是否又跟她有什么联系。这让华雨感到很不踏实。她知道，华晴这时已经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的。所以她想，必须尽快再寻找一条新的信息渠道。
　　华雨突然想到一个人，就是烧金窝酒吧的郎姐。华雨想，郎姐是酒吧领班，川上加代子的一举一动当然都不会瞒过她的眼睛。但华雨又很清楚，郎姐也绝非等闲之辈，要想从她的嘴里掏出什么事情肯定也不会那么容易。然而尽管如此，华雨还是决定试一试。
　　让华雨没有想到的是，郎姐竟然很痛快地就答应帮她。郎姐笑着对华雨说，她已经发现了，华雨最近又频频出现在烧金窝，说明她肯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过具体是什么事她并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她只是觉得奇怪，按说华雨跟川上加代子应该更近一些，而且听说，她们从在日本时关系就很好，后来又是一起回国，现在，华雨有事为什么不能直接去问她，却偏要这样舍近求远呢？华雨对郎姐说，既然她不想知道这件事，也就不必细问，她现在只想知道，川上加代子最近在酒吧里都接触什么人。郎姐说这很容易，只要问一下酒吧里别的女孩立刻就会知道了。
　　不过，郎姐笑笑说，她也有一个条件。
　　华雨问什么条件，说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郎姐说你当然可以做到，今后，如果烧金窝酒吧有人手转不开的时候，你还要过来帮一帮忙。
　　华雨明白郎姐所说的人手转不开是什么含义。
　　但她想了想，还是说，好吧。
　　于是几天以后，郎姐就将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华雨。据郎姐说，华晴和那个秃头男人最近确实没再来过烧金窝酒吧，莲心医院的人不知为什么，这一阵也没有来。倒是川上加代子突然出了问题。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她在客人的包间里突然吐了一口血。当时郎姐听说了此事，怀疑她感染了肺结核，因为这种病现在已又成了难以控制的传染病，于是就让她立刻去医院化验。幸好化验结果出来以后，并不是结核病。但是，也就从这以后，川上加代子白天就再也不来酒吧了，只是晚上才来上班。
　　华雨一听就更加担心起来。
　　她一方面担心川上加代子的身体，同时也担心她会利用看病的机会去找刘佳龙。
　　华雨终于决定，将这件事直截了当告诉刘佳龙。
　　这天中午，华雨打电话让刘佳龙来思诺咖啡屋。刘佳龙正在医院值班，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即答应马上过来。华雨在等刘佳龙时，就先把这件事告诉了金花。
　　金花听了想一想说，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川上加代子。
　　金花的话让华雨有些不解。
　　她问为什么。
　　金花问，在此之前，川上加代子是否认识华晴。
　　华雨说当然不认识，川上加代子甚至都不知道有华晴这个人。
　　金花说这就对了，她既然不认识华晴，又一点都不了解这起医患纠纷的详情，你又凭什么要求她一定要站在你的一边，而且还要用和你一样的态度看待这件事呢？
　　华雨一下被金花问住了。
　　金花又说，况且，这里还有几千元钱的事。
　　金花问华雨，如果是你，面对这样一件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又无须去管谁对谁错，而且自己的身体还很不好，你会拒绝这几千元钱吗？华雨想了一下，虽然觉得金花的话也有一些道理，但还是说，可是她这样，会害了刘佳龙的。
　　金花听了笑笑说，恐怕，你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最担心的。
　　华雨的脸立刻红起来，瞪一眼金花说，我跟你说的是正经事！
　　华雨和金花正这样说着，就见刘佳龙走进咖啡屋。金花朝华雨丢下一个眼色就到里面去了。刘佳龙显然是匆匆赶过来的，身上的白大褂也没顾上脱。他一见华雨就问有什么事。华雨看看他问，是不是医院里有事，还要马上回去。刘佳龙说是，这几天门诊病人突然又多起来，每天都要一直干到下午，有的时候连午饭也顾不上吃。
　　华雨一听就说，那好吧，我尽量简短地跟你说。
　　她先问刘佳龙，川上加代子这几天是否又去医院找过他。
　　刘佳龙听了立刻说，我还一直想问你，你跟她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雨说，你先回答我，最近几天，她是不是经常去医院找你？
　　刘佳龙沉了一下说，现在，她就在门诊室里等我。
　　华雨点点头说，果然被我猜到了。
　　刘佳龙说，你猜到什么了？
　　华雨说，我已经想到，她最近会越来越频繁地找你。
　　可是，刘佳龙说，患者来医院找医生看病，这很正常。
　　华雨摇摇头，说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接着，她就将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刘佳龙。
　　刘佳龙听了感到很意外，但沉吟片刻说，我也正想问你一件事。
　　华雨问，什么事？
　　这个川上加代子，在这里有没有什么亲人？
　　怎么了？
　　她的病，好像不太好。
　　你……是说她的咳嗽？
　　咳嗽只是症状。
　　她前几天，还吐过血。
　　吐血，也只是症状。
　　她……究竟是什么病？
　　据内科那边说，她可能是……肺癌。
　　肺癌？
　　华雨只觉头顶轰地一下。
　　华雨考虑再三，最后决定立刻出去工作。
　　这段时间，她实际一直在花手头的积蓄。当初她和三木稔在一起时，一切事情都不用她操心，所以每月的收入除去给华晴，剩下的基本可以原封不动。后来去日本之前，三木稔又一次性地给了华晴十万元，从此也就不用她再给钱，这样三木稔每月给的生活费也就都可以留下来。所以，华雨的手里应该还是有一些钱的。虽然她和川上加代子一起回国时花掉了一些，但回国后又去烧金窝酒吧干过一段时间，加之她一直保持着节省的生活习惯，手头的积蓄也就一直有增无减。但这段时间就不行了，华雨已经彻底辞掉红太阳酒楼的工作，又没有别的收入，房租，吃饭，加之最近事情一直很多，就花掉了一部分积蓄。华雨将手头的钱统统拿出来，仔细盘算了一下，还是觉得这点钱远远不够。川上加代子虽然从没对她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但华雨能感觉到，她的父母应该并没有什么钱，所以华雨想，她必须要尽快为川上加代子准备一些钱，否则一旦到了用钱的时候，就是去借也来不及。
　　她决定直接去兰水的那家童车厂，找刘佳龙的朋友江浩。
　　她在一天早晨来到这家童车厂，很顺利地就见到了江浩。江浩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年轻人，性格和声音一样开朗。他只问了华雨一些简单的情况就说没问题，第二天就可以来上班。接着他又想起来，问华雨，当初不是说还有一个从日本回来的朋友，她怎么没有来。华雨知道江浩说的是川上加代子，于是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恐怕暂时不能来了。
　　华雨从童车厂出来又在街上转了一下。
　　兰水虽然只是一个镇子，但看上去相当繁华，各种宾馆饭店、购物中心和娱乐场所几乎比比皆是，一点不亚于城里。华雨已经问过，这里距城区几十公里，但交通很方便，乘公交车只要四十分钟。她原本想住厂里的员工宿舍，这样既能省出房子的租金，也可以节省车钱。但再想一想，又担心川上加代子的病情会突然有什么变化，于是就决定仍然住城里。
　　华雨第二天早晨上班时看了一下时间，从家里出来直到进厂，路上刚好用了一小时。她想，为保险起见，今后可以再提前十分钟出来。这家童车厂具有相当的规模，管理不仅规范，也很严格。华雨被安排在行政部工作。尽管这里的事情很多，也很杂，但她觉得自己还能适应这份工作。华雨一向喜欢办公室的气氛，她觉得那些办公设备和办公用品散发出的气味很好闻，让人有一种安静和踏实的感觉。刘佳龙显然已对江浩交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