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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人-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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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找到了!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仕进想着,倏地现出身形,两手一挥,十道指风弹出,那五名灰衣老者顿时被制服。本来以他们的功力,平时面对面碰上仕进,也不至于如此不济,连动作都做不出来便遭压制,至少也能撑上一招。但仕进突施袭击,他们大部分精神又都集中在门内的高天身上,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厚墙后面的正是含笑。只见清灯一盏,淡淡的光晕笼着她白皙秀气的脸庞,衬着一束长长的秀发,使她整个人显得无比的空灵、清冷,就如同空谷幽兰,迷离且清灵。她此时弯弯的眉毛微微收缩,露着轻微的褶皱,甚是俏丽。那黑亮的眸子正盯着眼前胖胖的高天,眼神里满是警惕与疑问。她一直都弄不懂高天为何对她似乎另眼相看,时不时就来转上一圈。
高天目不转睛的盯着含笑,良久才叹息一声,转身便欲离开。含笑终于忍不住道:“前辈,你有话便说,为何要如此神神秘秘呢?”高天脸上的肉团抖了抖,眼神一黯,正欲回答,却觉心头一凛,人也霍然转身,盯着门口。
那门户是厚木所造,很是硬实,给人以牢不可破的厚重感。如今却突然间粉碎了,先前没有丝毫异常的征兆,它就那么的碎开了。哗的一声,轻轻的,整扇门就像面粉般的瘫了下来,木屑堆在门口,老高的一堆,却没有扬起丝毫粉屑。高天惊呆了,整个身子却立刻无法动弹。接着,他便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冷冷的,像一座高山。他呻吟一声,心道:“玄木令主终于来了!”
含笑“啊”的一声,纤手捂住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她能感觉出来,门口那个身影,不是别人,也不是上次遇上的那个玄木令主,而恰恰正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那种感觉很奇怪,很玄妙,就像是冥冥中自有天数一般,一瞧到那个身影,那种异常熟悉的,温暖的,安心的感觉便马上在心头流淌,这是任谁也冒充不了的。
仕进乍一瞧到那清秀的人儿,也忍不住一阵心情激荡。“才多久呵,她就瘦成这样了!”他越过高天,坐在桌边的含笑也立起身来,两手微微张开,神情惊喜交加,便要扑进仕进怀里。但她却很快将手放了下来,撑着桌子边沿,轻轻颤抖着。瞧着仕进那熟悉的眼睛,含笑忽地一阵恍惚,开始的喜悦飞快的消失于无形。她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意味,就是忽然间感觉眼前之人太过熟悉了,似乎便要和另外一个影子重叠起来,让她忍不住生起淡淡恐惧的心理。
仕进伸手抚了抚含笑滑嫩的脸庞,低声说了一句:“你瘦了!”也不知为何,他此时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戒条,只觉得此时便该说这句话,于是就脱口而出了。含笑一怔,只觉鼻子一酸,素手一收,倏地抱住仕进,一把埋首于仕进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含笑素来坚强,便是力败遭擒,被关在这高塔里,她也是淡定从容,毫无半丝惧色。但她终究只是一名女子,再坚强也需要有人依靠。仕进一到,再如此温柔的问上一句,含笑堵在心底的委屈再也抑不住,蓦地便爆发出来,化为滚滚的洪流,很快打湿了仕进前襟。
仕进不禁手忙脚乱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怎么哭了?”他轻抚着含笑柔软的秀发,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别哭了!我们还得赶紧想办法离开呢?”含笑抽噎两声,这才抬起头来,但两颊却是微微的红了起来,亮晶晶的泪珠犹自挂在上面,阴影下,朦朦胧胧的带了一抹别样的幽亮之色,仕进低眼瞧去,顿觉一种惊心动魄之美映入眼帘,让他忍不住瞧得呆了。
含笑脸又是一红,忙低下头去,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待再抬头时,她已是恢复平静,低声道:“该怎么办,一切都由你做主!”仕进回过神来,这才道:“你身子行动方便吗?”他拉起含笑纤细的手腕,探了一下,也不待她回答,便自顾着道:“应该没事!只是被封住了几处穴道……唔,行了!我帮你解开了!一下你就跟在我身后,我叫你出来的时候再行动!”
仕进带着含笑,一路直下,每一层所花都不过数息工夫。含笑瞧在眼里,不由得暗暗心惊,却又隐隐觉着骄傲。她虽然没见过那些看守的人出手,但观他们的神情气势,俱是沉稳凝实,个个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换了是她,便对上一个也是勉强。但仕进只不过转了一圈,所有人便都如泥塑木雕一般,而且都是无声无息的,没有惊动到塔外的任何一人。
仕进却没有丝毫喜悦的心情,越往下,他就越感觉压抑,似乎面前拦着的是一座高山,气势惊人,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到得一楼时,他漫不经心的点倒所有人,然后就站在塔门前,静静的不动起来。含笑沉默了良久,这才出声道:“你怎么啦?”
仕进蓦地惊醒过来。因着面具的遮掩,从外表瞧起来,他是一点事也没有,但事实上他已是满头大汗。回首瞄了含笑一眼后,仕进又久久的盯着塔门,最终转过身来,沉声道:“我们到上面去!”含笑呆了呆,却也没问什么,默默的随着仕进踏上了向上的楼梯。到了九楼时,那四名黄衣老者还在闭目养神,仕进似乎心情不好,身子刚一掠进去,便一人给了一拳,然后再封住他们的穴道。
那四人只觉肚子宛如刀搅一般,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翻转过去,但偏偏身子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所有的痛楚都只能生生的咽了下去,四张老脸都拉得像马脸一般长,苦不堪言。
含笑顿住脚步,瞧着四人痛苦的样子,忍不住细声道:“你在想什么事情?这么不开心?”仕进迈开步伐,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行去。他的声音片刻之后才传了过来:“外面埋伏有很多高手,布下了威力强大的阵势,带着你,我是闯不过去的!所以我感觉很不好!不过,哼,我一定能带你平安离开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自信,仿佛泰山拦在眼前,他也能一把掀倒一般。
刚才在一楼的时候,仕进感受着那股汹涌澎湃的压力,差点便忍不住冲了出去,让那沉重的压力将自己压扁。他知道,那上百个人才不过是站好了各自的位置而已,阵势还没有真正发动。想到阵势发动时的威力,他就一阵沮丧,不住的问自己:“当真正面对这少林罗汉阵之时,我能安然离开吗?或者说,我能在它开始之后支撑多久呢?……”到最后,他还是没有答案。若非含笑喊了他一声,他恐怕便要沉溺在对那罗汉大阵的恐惧当中而不可自拔了。
擂了几拳,出了一番闷气后,仕进心神一振,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到得十三楼后,他径直来得窗口,指着外面漆黑的夜幕,对含笑沉声道:“看吧,只要出得这庄园,你便是安全的了!随我来,到上面去!”上面虽还有两层,自十三楼却是无路可通的,仕进指的是上面的屋檐。
含笑瞥了仕进一眼,二话没说,身子便掠了出去。她在心里默念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哪里对我而言都是安全的!”瞧着含笑翻了上去之后,仕进才飘了上去。塔内一片寂静,一时三刻还无人发现异样。
到了塔顶,轻风习习。含笑却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深夜风冷,寒人心髓,含笑衣着又甚是单薄,才小半会,她便开始颤抖起来,慢慢的向仕进靠了过去。仕进想了想,将她拉进了怀里,低声道:“我们要从这里跳下去,你怕不怕?”感受着怀中玉人身子的柔软温暖,他心中一阵宁静,声音也从容起来。
含笑将脸埋进了仕进怀里,汲取着她期盼已久的温暖,低声含糊道:“我不怕!”声音细若蚊音,几不可闻。有所爱之人在身边,这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第五十章 罗汉初斗
仕进并未即刻行动。他搂着含笑,下颌顶着怀中人儿柔滑无比的青丝,享受着两人独处时那种无法言说的静谧。这种感觉很温馨,使人忍不住沉醉其中,就如同幼时呆在母亲怀抱中一般,没有狂暴汹涌的激情,只有淡淡的,涓涓细流般的柔情在流淌,在浸润,在抚慰着他封闭孤寂的心灵。
含笑也是静静的,没有打破两人难得的片刻的温存。她脑子什么都不想,却被喜悦之情充塞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数年的苦苦相思,她无数次于梦中想象过此刻的情形,但每一次都是好梦难久,辗转反侧,午夜独伤。如今终于得尝所愿,梦萦魂牵的心愿切切实实的摆在眼前,她已经醉了。
夜风阵阵,传来了山林野兽饥饿的嗥叫。耳朵轻颤一下后,仕进叹了一口气,拍拍含笑,低声道:“他们马上就要发现情况不对了!我们要开始行动了!你抱紧我!”含笑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塔下,一行数人正大步朝塔门奔去,为首者正是智空。
嚓的一声轻响,塔顶上的一片碎瓦飞射而去,紧接着第二片又破空而出,速度比前者更是快上数分。仕进踢出两块瓦片之后,便搂紧含笑,凌空一跃,两个人呼的一声掠了过去,眨眼间已是赶上了第一块瓦片。仕进也不再顾忌现出身形,暴露行踪,脚下一点瓦片,借力再起,直奔那黑乎乎的树顶。
啪的一声脆响,那瓦片急坠在地,顿时四分五裂,飞溅开来。这一下声响让智空等人立时停下了脚步。他们尽皆愕然,齐齐仰脸朝天,却只见一团黑影于虚空飞速掠过,瞬间没入了附近的一株大树之中。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又听到啪的一声,另一块瓦片碎裂开来,碎粒溅开,有不少砸在了他们脸上,好一阵热辣辣的疼痛。
智空最先回过神。他心头恼怒,却仍是沉下气来,气运丹田,大声喊道:“全体戒备——”整个庄园刹那间腾起了一声轰响:“得——令——”声音虽出自无数之人,闻起来却犹如孤身一人大声呼喊,整齐强劲,轰然有力。随着这一声轰响,一股惊人的气势冲天而起,直搅得整个黑色天幕都似乎扭曲了一般。
那气势到得最高点,蓦地分散开来,仿佛一张坚韧无比的大网似的,哗的一声笼罩下来,将整个庄园裹了起来。虽然分散,那气势却不减反增,而且增长的速度快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三息才过,整个庄园就像被一团韧性十足却又坚硬无比的物体包裹起来,所有企图外离之人都只能碰个头破血流,无功而返。
含笑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只觉胸口闷得发慌,就如同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黑屋里,不能呼吸,马上便要窒息而死一般。她无声的张着小嘴,艰难地喘着气,俏脸上却露着淡淡的笑意。仕进飞速前进,体内真气激荡不已,浑身更是散发着蒸腾不息的热气。热气熏得含笑一阵迷糊,脑子更是变得昏昏沉沉的。
含笑在仕进的遮护下,仅仅是被那气势的压力波及,便几乎忍受不了了。孤身面对那逼人气势,独处风口浪尖的仕进本人感觉更是难受。虽然尚未有一人现身拦阻,但大部分的压力已经集中在了他身上,都在逼迫着他停下脚步来。他此刻便像是面对着滔天大浪,正在艰难的分浪踏波而走。
一起一落间,仕进已是掠过两个屋顶。尽管前路艰苦,他的速度却未曾慢下半分来。“呔,哪里走?”一声断喝蓦地平空炸起,六名灰衣和尚在屋顶上现出身形,拦在了仕进的去路上。整个庄园的屋顶上都陆续的撑起了竹竿,竹竿上都悬着灯笼。那挂着的纱葛灯笼微微摇曳着,昏黄的灯光映在他们脸上,只见得满脸煞气,再无他物。
六名灰衣和尚齐将手中长棍奋力一扬,各据一位,排起了阵势,便瞪大了眼睛,对仕进虎视眈眈起来。换了平时,此六人根本架不住仕进一招,可如今他们摆开的阵法独具一格,占据的位置又与整个罗汉大阵紧密联系,遥相呼应,一时竟有了与仕进不相上下的气势。
仕进心中恼火,暗骂一声:“这帮该死的和尚!”他稍一停顿,横腰抱起了含笑,同时矮身一扫,无数的瓦片夹带着激烈的风声朝六人射出。六人大喝一声,毅然挥棍,将身形护得是水泄不通。只听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待他们停下来时,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仕进两人自他们头顶扬长而去。
六人面面相觑,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阵势主要力量都集中在了高塔的周围,原本是想将玄木令主围在中心的,哪知对方突然出现,却已是到了庄园外院,仓促之下,他们力量也转移不了那么快,六人只是期盼能阻一阻对手的脚步,也不曾奢望能拦下强敌。
拦阻的人马一拨比一拨多,一拨比一拨强,仕进竭尽心力,或运用自己鬼魅般的速度趁对手阵脚未稳之际强行突破,或降下身形,借助房屋地形的障碍摆脱敌人。到得庄门前,眼看便能脱身而去,仕进松了一口气,就待加多一把劲。正在此时,纷乱嘈杂声传来了一声细微的惊呼,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仕进心中一动,回首望去,却只见灯火闪烁,影影幢幢的,数不清的身影正飞奔而来,个个都呼着口号,根本分辨不出那一声惊呼是从哪一处传来的。就在他这一迟疑的工夫,十数条矫健的身影自庄门前掠了出来,正准备与仕进身后众人形成合围。
仕进心中惊疑不定,但情势危急,也容不得他多加思考。他身子急速前掠,嘴里大声喊道:“吃我一掌!”话音未落,他已是曲肘出掌。一时之间,只见狂风大作,地上的尘土碎叶卷成一团,宛如一条巨大的黑龙,呼啸着直奔那冲过来的十来名年老和尚,端是声势震天,骇人无比。
那十数名老和尚停下脚步,齐念佛号,都矮身稳住身形,同时两手交互推出,迎向了冲面而来的黑龙。他们使的却是少林绝技大悲掌,只听得佛号阵阵,悲悯感人,十来道无声无息的暗劲瞬间将那狂暴无比的黑龙绞得粉碎,端是轻而易举。老和尚们都脸有得色,心道:“原来玄木令主也不过如此罢了!外间传闻真是夸大其词啊!”
仕进若是晓得对手如此想法,只怕会大笑出声了。但他此时根本无暇顾及他人的想法。一掌出手,他便一拍尚是昏昏沉沉的含笑,将一股真气输入她体内。含笑得此外助,顿时精神一振,睁开了秀眼。
瞧到场中的情形,含笑霍然一惊,抓住仕进衣襟之手不禁紧了紧。她正惊疑不定,忽觉腰间一紧,耳中更是传来了仕进低沉的声音:“注意了,我送你出去!到了庄外,马上找个地方躲起来。记住了!”
含笑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身形一震,整个人顿时凌空而起,飞向了庄外。她人在空中,痴痴凝视着那个无形中高大许多的身影,长长的睫毛抖了抖,一颗晶莹泪珠登时夺目而出,顺着雪白的脸颊缓缓的滑下。一瞬间,她已是明白了仕进了用意。“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很努力了,也可以帮你的呀!”她身子落得地来,便马上转身疾走,也不回头,甚是决断。但有谁知道,她此刻正泪流满面,满心悲苦呢?
没了含笑的牵挂,仕进更是从容。他静静的立在原地,眼睛穿过那一波接一波出现的人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根本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虽然走了含笑,但赶来的众人也不在意,都小心翼翼的站好自己位置,等待阵势的最后成形。很快便有三十六人错落的立在了仕进身后,堵住了他的去路。
“罗汉阵马上就要合围了!我是不是该离开了?再不离开便真的走不了啦!可是,刚才那个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到底是谁啊?走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但是……”仕进心中犹豫不决。他想着立刻脱身,可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叫他留下来。
眼看来的人越来越多,离开的念头终于占了上风。仕进吁了一口气,立时转身疾冲。庄门前的三十六名僧人前后排列开来,六人在前,层层叠叠的,每个身在后面之人都将手搭在前面之人肩上,将自己的功力源源不断的输了过去。他们平时习练有素,此时上到战场了,更是熟练自如,浑然一体。
最前面的六人手执长木棍,怒目圆瞪,却是威势十足,让人忍不住胆战心惊的。瞧着仕进越来越近的身形,瞧着他那锋锐如刀刃般刺人的眼神,六人却毫无畏惧之意。他们只觉身体内的力量愈加的澎湃,如同大海一般浩瀚,经脉更是阵阵涨痛,似乎在催促他们快些将体内的力量倾泄而出。
六名僧人大喝一声,一齐扬棍劈下。每个人劈落的角度都稍有差异,给人的感觉却甚是玄妙。只见六道黑影呼呼的朝仕进砸了过去,还在半空之时,那六道黑影却渐渐的靠拢在一起,糅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了一道滚圆粗大的黑烟柱,向仕进当头压来。这三十六人的功力此时完美的聚集到了一处,化成了一种气道恢弘、势惊天地的存在。
仕进做了一下深呼吸,整个人顿时变得虚无飘渺的,似乎不存在了,又仿佛化成了整座龙虎山,根本无人可以撼动。但眨眼一瞧,他又变回了孤零零一个人,瞬间的变化,使那些赶不及出手的少林众僧感觉无比的诡异。他们瞧着仕进轻飘飘的一拳抬起,撞向了那呼啸作响的黑烟柱。
黑烟柱粗若滚圆木桶,那拳头却不过碗口粗细,相差异常的悬殊。不相干的人瞧了,肯定会嗤笑仕进不自量力,以卵击石。但在场众人却无一人敢笑。他们对自己的罗汉阵充满信心,自信可以击倒世上任何一位高手;但玄木令主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的传奇经历已经传遍了江湖,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创造出另一个奇迹。
奇迹真的出现了。黑烟柱一触及仕进的拳头,便马上无声无息的反撞而回,砸向了它的主人,三十六名僧人一瞬间全部口吐鲜血,软倒在地。与此同时,整个庄园似乎发生了地震一般,突然间剧烈的抖了几抖,所有人心头也跟着抖了两抖。众人惊骇不已,瞧向仕进,却见那孤傲的黑影静静的站着不动,双脚深深陷入了地板。他们呆得一呆,马上便醒悟过来,都怒喝着冲向了仕进。
虽然所有的力道都被转嫁给了大地,但身为传接体的仕进还是一阵气血翻涌,半晌才缓过气来。他想道:“他们如此一击,等若是全力出手击向大地,反噬之力足够他们受的了!嘿嘿,若是功力全在的话,倒是可以试着跟它撼上一撼,可惜啊!”他转头瞄了飞掠过来的身影,讥诮着笑了笑,马上脱出地面,跃出了庄园,消失在了夜幕中。
含笑不敢走远,离得庄园两三里地后,便寻了一株高树藏了起来。夜鸟嘎嘎作鸣,甚是凄厉。阴风阵阵,更是寒气逼人。含笑目不转瞬的盯着无边的黑暗,只觉又冷又怕,凄凉无比。她缩着身子,环抱自己,企图使自己暖和一点,但双眼还是紧紧的盯着庄园所在的方位。她害怕仕进找不到自己,更害怕仕进从此回不到自己的身边,她不希望才刚刚遇上,便又作天人永隔。
“再等片刻,再等片刻……他若再不来,我便回去找他,大不了死在那里!”含笑喃喃低语着,暗暗下了决心。如此想着,她心里倒是定了下来,感觉身子也没那么冷了。“你怎么不躲远一点?”冷风乍起,紧随着的是一个半是恼怒,半是担忧的声音响起。含笑先是一惊,进而大喜,接着便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搂住腰间,温暖无比。
含笑笑了。虽然夜色溶溶,暮色沉沉,但她的笑容却像那春日的阳光,盛开的花朵,灿烂,耀眼。仕进虽然瞧不清,却分明感受到了她的喜悦,先前的些许担忧此时也消散于无形中,代之淡淡的满足。
第五十一章 两心同结
暗夜无光,寒风凛凛,两人静静的偎依着,一种莫名的温暖弥漫开来,轻轻的将冷意驱赶离去,不让它前来打扰这难得的温馨。良久,仕进才惊醒过来,低声道:“含笑,你被他们抓了!那冰儿呢?”一提起冰儿,他便莫名的焦急起来,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般。
含笑闻言一惊,挣开了仕进手臂,惊讶道:“你怎么晓得冰儿是与我在一起?”她心里充满了各种疑团,玄木令主失踪了半年多,如今却突然现身救人,而且似乎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这其中的种种玄机,委实不能不令她心生困惑。
仕进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事迟些时候再告诉你!你老实说,冰儿究竟去了哪?她是不是同样落在了那帮人手里?”含笑虽还是心存疑虑,却答道:“当日我们两人被一个……一个跟你打扮一模一样的人救了!他运功将我们身上的伤势治愈,却又抢了你的那方木牌,之后便扬长而去!他轻功高得骇人,我们根本追不上他!冰儿当时还哭了一场呢!……”
“……我们遇上了那帮人。他们武功甚是高明,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冰
儿生性机灵,瞧着情况不对劲,就趁乱逃离了现场!我不敌落败,就被他们擒下关在了那高塔之上!过得几日,你便来救人了!”含笑将当日的情形娓娓道来。她说得轻描淡写的,声音婉约清朗,平静中却又隐约带了几分恐惧,显然当时并未如她说得那么轻松。
“那就是说,她已经脱险了?”仕进喃喃道,舒了一口气,心头的担忧稍稍的消了些。这一翻叙说下来,黑夜已经消退,天边也开始泛起了霞光,新的一天到来了。
昨夜暗淡朦胧,含笑并未仔细瞧过仕进,只是凭直觉认定他便是玄木令主。如今四野明亮,清风微送,她禁不住内心的渴望,睁着秀气的双眼注视着仕进,呆呆的望了起来。仕进此时正跃上树顶,远眺着那座庄园,定定的出神。只见他双手背持,挺胸抬头,一缕长发自面具下偷偷的溜了出来,衬着拂拂而飘的衣袂,一种别样的飘逸之气散扬而出。那狰狞的面具套在他头上,非但不显丝毫凶狠之意,更衬托得他超尘脱俗,隐隐有出世而去的感觉。
含笑怔怔的盯着仕进,感觉既是欢喜又是恐惧。在黄山上出现的仕进,挟绝世武功踏空而来,视天下英雄为无物,而后更是独斗三绝,酣畅淋漓。他就像是那天边最为耀眼的明星,光芒四射,群雄畏服,透着无边的霸烈刚劲的气质;如今的仕进,却锋芒敛藏,神蕴内收,浑身上下从容自然,淡泊雍容,使人很难对其生起争斗之心。“他现在变得更容易接近了,为何我却有一种距离愈加遥远的感觉呢?”
仕进飘了下来,沉声道:“我们再回去瞧瞧!”含笑回过神来,笑容一绽,轻轻点了点头。仕进一把牵过含笑纤手,闪电般的疾飞而去。虽说得知冰儿已然脱险,他却总感觉心神不宁,眼皮老是跳个不停。
越近得那庄园,仕进心跳得越快。待能瞧见那高高的塔顶之后,他定睛一望,脸色霎时一白,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到底是什么了。含笑没有仕进那般眼力,根本看不见那上面有些什么。她只见仕进脚步一顿,牵着自己的手轻轻的颤抖着,似乎心情异常激动。“怎么啦?”她柔声问道,心里却猜到了几分。
仕进沉默半晌,才涩声道:“你再去寻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吧!我要进去一趟!”他握着含笑之手紧了紧,才慢慢松开。他接着道:“若是一天之内,你不见我来找你,你便去找正气堂雷正刚。他会照顾好你的!”他想了想,却笑道:“不过……嘿嘿,到时候,想必没人会找你的麻烦了!”
含笑静静的听着,神情瞧上去很是平静。她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我想看看你的真实面目。”
仕进听了之后,静默不语。含笑盯着他,渐渐的,眼里开始闪动着亮晶晶的水光,神情也慢慢的转为悲伤。“你自己来摘下它吧!我当初答应过你的,你说这是你的心愿。”仕进终于缓缓道,声音甚是平静。
含笑轻轻的靠近仕进,抬眼盯着他的眼睛,企图想从里面瞧到些什么。良久她才踮起脚,双手伸到仕进脑后,慢慢的,一丝丝的拉开那扎着的活结。她的动作很轻,很柔,但眼睛却是定在仕进脸上,目不转瞬的。
含笑身子散发着淡淡的少女的清香,一阵阵的传入仕进鼻中。她雪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晕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其他。仕进呆呆的瞧着她,一动不动。他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却又感觉甚是轻松,如释重负的。
面具被缓缓的褪了下来,仕进刚露得眉目来,含笑动作顿了一顿,浑身一阵战栗。半晌,她才将面具完全的拿了开去。瞧着仕进略带苍白的脸庞,含笑双手无力的搭在他肩上,面上神情瞬间僵住了。许久,她眼里滚动着的水珠终于滑了下来,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很是灿烂。
仕进屏紧呼吸,直到瞧到那璀璨的笑容,他才松了一口气。瞧着含笑的笑靥,瞧着那如花雪肤上滑过的晶莹泪珠,瞧着她微微翕动着的红唇,仕进忍不住一阵眩晕。他忽地冲动起来,手臂一紧,将含笑抱了个结实,更俯首堵住了那温暖芬芳的柔唇。
方才触得一触,感受到了那其中的柔软,仕进自己却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退了两步。他脸热辣辣的,呐呐着想说点什么,却是半句话也出不了口。含笑面色立时变得红通通的,低下头去,却没有丝毫恼怒之意。
呆了半晌,仕进才又鼓足勇气,慢慢的又将含笑拢进怀里。他双手托起含笑脸庞,温柔的抹去上面的泪痕,道:“如果我能回来,你会陪着我吗?”含笑盯着仕进,似乎要瞧到他内心深处。她忽地踮起脚尖,轻轻啄了仕进一下,便马上红着脸钻进他怀里,不敢抬头。她低声道:“我会等你的!一辈子都等!”声音虽低,态度却是斩钉截铁的,异常的坚决。
两人一直是风波不断,纠缠不清的,都不清楚对方的态度。如今虽没有什么山盟海誓,就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两人却都知道,无论生死,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的心分开了。
许久,含笑吸了吸鼻子,勇敢的抬起头来。她眼睛红红的,神色却是从容。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温柔的将面具套在了仕进脸上。“你去吧!”含笑轻轻推开仕进,微笑道。她就像一个丈夫将要出远门的妻子,正准备用笑容送走丈夫,将眼泪留给自己。
仕进呆呆瞧着含笑。终于,他背过身去,大步朝那高塔行去。他很轻松,他却又很愤怒。他从未像现下这般轻松过,因为他寻找到了依托,从此他不再孤单;他也从未像现在如此的愤怒,因为他从来跟人无仇无怨,却遭人步步紧逼,即便是他一直在退缩,敌人还不是不肯放过他,更在他最幸福的时刻横插一刀,鲜血淋漓。
那高高的塔顶上,正缚着一名青衣少女。塔尖高插入云,少女纤细的身子绑在上面,更显得无比的单薄,楚楚可怜。一名高大的黄衣和尚正盘膝坐在班驳脱落的琉璃瓦顶上,双眼炯炯有神。他忽地直起身来,朝着庄门方向扬声道:“玄木令主,可敢闯一闯我们的阵法?”声音尖锐有力,远送数里。
“放了她!”一个淳和的声音传了回来,隐隐带着无比的愤怒。青衣少女本来平静的神情忽地变了,既有欢喜又有焦急。她尖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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