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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平浪静的时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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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因为内心不安。他也有不安的时候。杨梅牵扯着嘴角,缓慢地倒下去。
  “杨梅,”江水轻轻叫她的名字,“你要不先回去吧。”
  她的声音很低:“回哪里去?”
  “回家去。你的店不用管么。”
  “不用管。”
  “那也得顾下生意。”
  “不用你管。”
  “……”
  江水长长地叹一口气,胸口却越发沉闷了:“你能不能别用这种态度说话。”
  接着,他自作主张地说:“我去帮你买票吧,你先回去。现在我真的照顾不了你。”
  他起身,要往门外走。
  杨梅听着那沉沉的脚步声,门打开的瞬间,极其任性地说:“我走了,就再也不会来了。”
  门停住了。
  江水愣了半晌,眉心皱得更浓。
  “我去医院。”他说。
  最终杨梅还是没回去,不过江水也没回来。他依言守在医院,实在分身乏术。
  好在李云情况一直稳定,种种迹象表明,她在缓慢地康复当中。
  守在病房的人也被李云赶走了,剩下几个熟悉的——红头发、王震,还有江水。
  红头发和王震叽叽喳喳的,聊这聊那,还开黄腔。他们是想逗李云高兴,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后来被护士呵斥一顿,安静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压着声音又闲聊起来。
  李云无心去听那两人的谈话内容,她所有的兴趣都摆在稍远处沙发上的男人身上。只可惜这男人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这种情况下,也不晓得说几句好话安慰她。
  “江水,你过来下。”
  闲聊声戛然而止,等江水走过去了,李云眼睛瞟过来,那两个人才把目光收回,假模假样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在看什么书?”李云的视线落在江水手上,那本书很厚,书皮是硬质的,看起来很沉的样子。
  “没什么,随便看看。”他单手把书合起来,啪地一声,像是拍碎了空气。
  李云笑了笑,说:“在医院陪我是不是很无聊?”
  “不是。”
  “我看你是从来不看书的人,现在居然捧起书了。”
  江水把书放到病床边的置物台上:“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你对书没兴趣,当然会觉得不好看了。”李云说,“在我印象里,你就是那种男人……”
  她停了下来,眯着眼睛,在思考措辞。
  江水看着她:“哪种男人?”
  “嗯……就是那种,不爱读书,成天玩的男人。”
  其实李云本来想说他不是“文弱书生”那样的人,但她觉得用“不爱读书,成天玩”更形象贴切。
  江水咧嘴笑了一下:“听起来不是好话。”
  “不啊,是夸你呢。”李云说,“往往你这种男人胆子更大,也更狠得下心,是不是?”
  江水淡淡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拾起置物台上的书,顺手地掂了掂。另一只手指了指,示意自己要坐回沙发上去。
  李云笑着看他宽厚的背影,夹着书的手青筋暴起,像是盘着几条粗壮的龙。
  这样的男人虽沉默,但李云笃定,他胆大心狠,是拍岸的怒浪,风不平浪不静。同时也更强壮,更像个男人。
  “你还会继续跑,留在北京。”李云说。
  “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就知道……”李云呼出一口气,懒懒地往床头靠去。
  输掉比赛他不怕,被陈一沉弄了他不怕,她撞得头破血流他不怕。可能他连死都不怕。他什么都不怕。
  静静地坐在沙发里,他看起来是岿然不可撼动的,仿佛无论时间怎么走,他都会安然坐在那里,能坐上很久很久。
  忽然间,他站了起来。动静有点大。神色微微变了,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
  李云循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护士走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笑容很浅,神情很淡,却丝毫挡不住浑身上下因美貌和气质而四散的光芒。
  杨梅走进来,朝着江水走过去,交臂而过。她慢慢把水果篮拎起,在桌上放下,又慢慢地走了过来。

  ☆、发火的女人

  李云看着杨梅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耳边是她的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声音。下意识的,李云往下去看,是那双正红色的细高跟。
  鞋子很窄,脚也窄。
  这个女人,连脚都长得这么漂亮。
  “好些了么。”杨梅拉了条木椅坐下。她没什么架子,一派轻松的模样,但李云偏偏就是从她身上看出了大架子。
  这个女人几岁了?二十出头?她看起来格外年轻,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女。李云想,或许她已经二十七八,因为十七八的女孩子不可能给人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好多了。”江水走过来说,“你怎么会来?”
  杨梅抬头看他,笑着:“我总得过来看一下吧,不然多没礼貌。”
  李云听了不禁眯了眯眼,真是个说话滴水不漏,又格外冷静自持的女人。她不喜欢和这样的女人打交道,但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因为她本身也是这类人。她没法讨厌自己。
  病房里安静下来,没人开口说话。杨梅根本没因为气氛冷场而感到尴尬,反而悠然自得,很浅淡地笑着,眼睛很亮,和李云对视着。
  王震走过来,问:“吃饭了没?”
  杨梅摇摇头,王震又说:“那你和江水去吃饭吧?这儿我们守着就行。”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红头发。
  “好。”她站起来,江水很主动地去开门,等她走出去了,自己也跟上,再把门轻轻带上。
  “想吃什么?”江水问。
  现在正好是午饭点,街上熙熙攘攘,饭店门口停满了车。
  杨梅看着人群走动,说:“还不饿。”
  “……”江水看着她,她也不知道,兀自望着某个方向。
  “我就是不想待在那。”她轻飘飘地说。
  “那你来什么。”
  方向盘一打,不和别的车挤一块儿,江水索性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车堵在路上,外面是叭叭叭的车喇叭声,车内却静了很久。
  杨梅说:“你是不是嫌我烦。”
  “没有。”
  “是不想看见我?”
  “……也没有。”
  “那你几天没回来。”
  江水感觉到压抑,摸了摸脖子,那里空空的,没有系领带,领口也很松垮。
  “我说过了,要在医院守着。”他说话声很低,但杨梅还是听出一丝不耐烦。
  “今天呢?还是待在医院?”
  江水没回答,沉默地把车开回去。
  杨梅不追问,出神地望着窗外。她的剪影倒映在玻璃窗上,好像比从前瘦了一点。
  好久过去,江水才沉沉说:“今天不去医院。”
  回到暌违已久的出租屋,江水站在门口没进去。杨梅往回看,招呼说:“进来啊。陌生了是不是。”
  屋子被打扫得很干净,棉被像豆腐块似的叠着,整齐利落。
  江水看着棉被,杨梅看着他,说:“太无聊了,就叠成这样子了。”顿了下,又说:“要不要睡一觉?”
  话音未落,就要去拆棉被。
  江水拦住她:“大中午的,睡什么觉。”
  杨梅仰着脸说:“你有黑眼圈了。”
  他什么也没说,往浴室里走,是去照镜子。杨梅晚几步跟上,斜倚着浴室门看。浴室里的镜子不大不小一块,悬挂在洗手台上,杨梅站在前面刚刚好,江水要照全脸就得弯下腰。
  这么一弯下腰,整面镜子都被他挡住了,不留下一点空隙。
  杨梅笑着哼了一声:“别照了,我不会嫌弃你的。”
  江水站直,转过来:“你也瘦了。”
  她摸了摸脸,眼神有短暂的空濛。眼前忽地闪动过黑色,江水泰山压低般倾过来,握起杨梅的手腕:“走,带你去吃东西。”
  午餐吃了肥油的烤鸭,晚餐就选在了清淡些的面店。
  吃到一半,江水手机响了,他听了一会儿,挂了手机,三两下把剩下的面和汤解决掉。
  “有急事?”杨梅筷子上还挂着面,就那么抬着看着江水。
  他抿着嘴,摇了摇头。
  那就是有急事了。
  杨梅低眉吃面,一大口面吃到嘴里,太急太烫,呛了起来。喝了水平复下来后,一边用纸巾捂着嘴,一边闷闷说道:“你有事先走,我自己认得路。”
  江水往外看,天完全暗了,霓虹灯已亮。
  “太远了。”
  杨梅不以为意:“那你把车借给我。”
  江水蓦地回过头,怀疑地说:“你自己开车回去?”
  她点点头:“我带驾照了。”
  江水把车钥匙给了杨梅,起身走了。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面店前,杨梅把筷子放下,也走了出去。
  到了夜晚,入秋的感觉分外明显。晚风阵阵,吹得人皮肤发凉。
  江水到地点后换了辆车,这车性能更好,更适合夜里飚速。
  车窗大开,温顺的风经过加速,立刻转变为肆虐的风,扑啦啦拍在玻璃上,又从窗户吹进来。江水本能地眯眼,狂风进了他的眼睛,让他想流泪。但他不想关窗。
  仿佛这风有魔力,能轻而易举地带走所有的沉闷与压抑。坐在驾驶位上,江水的心很快安定下来,然后又沸腾起来。他现在感觉到兴奋,好像流淌在血管里的是野性的狼血。
  吃面的时候,江水接到李云的电话,通知他今晚有人赌得更大。时间和地点通过短信的形式发到他的手机,他看完以后就删除了。
  他准点到了,从起/点出发,飞似的跃了出去。
  这种感觉很愉快,让他上瘾。某个时刻,他隐约觉得自己像是磕了药,不然神经怎么会这么兴奋。
  的确是在飞行,极速飞行。他终于想明白李云俱乐部名字的由来。
  这一圈他没有一点压力,因为没有对手。结束以后,能到手多少钱?十万肯定不止了,不然李云不会在医院里还帮他联系。二十万?好像也太少。
  飞行的过程里,江水甚至有闲情逸致想东想西,极速的快感飘飘然,他恍惚中在想,这样挣钱也太快了点。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再飞过去些,又传来鼎沸的人声。
  过不去了,他猛地踩下刹车。吱嘎——长长的一声,很响亮,却依旧被嘈杂的其他声音掩盖过去了。
  路口发生了重大车祸,黑色的轿车和公交车撞在了一起。四五个交警吹着哨在主持秩序,然而基本不顶用,因为围观的群众是交警人数的七八倍。
  还有通过的车辆也停下来,全是凑过来看热闹的。
  江水把车尽量靠边停,走下来远远观望。他穿一件修身的棉质黑T,从车厢里出来,站在习习风里,说不上也多冷,但风中隐约带着的血腥味让他禁不住毛骨悚然。
  身后有其他好事的人小跑着冲到前面去,一个说:“看见没?一瞬间的事情啊,那轿车速度这么快,都有200码了吧……”
  “是啊,太快了,眼睛一眨就撞上去了。开这么快,是不是酒驾啊?”
  “嘁,这种人都是不要命的,开飞车,他想死,我们还不想死呢。应该把这种人抓起来关进去,别放出来危害社会!”
  ……
  风停了停,再起风时,送来了车祸点的哭声。
  没多久,他就没兴趣了。伸手去开车门,想钻空子往回走。冷不丁地,车门重重合上,他手还摸在车门顶,狠狠地夹了进去。
  疼得他闷叫一声。
  腰上一紧,被人用手臂牢牢圈住了。
  他往回看清人脸,背脊不由自主地一抖。
  杨梅松了手,往后退了一点,指着不远处的车祸现场,几乎是用吼的:“我以为死的是你啊!”
  江水被震慑住了,过了一会儿,脸皮才抽动一下:“怎么会……我怎么会死……”
  “你怎么不会死?”她凶狠地打断,“你以为自己很牛逼吗!”
  她很用力地推了江水一下,又一下:“你是肉长的,是肉长的!”
  声音戛然止住。
  逆着路灯光,江水发现杨梅眼眶红了,她屁股往后撅着,背和腿都很僵硬,从侧面看,就像一把硬邦邦的钝角三角尺。
  塑料的三角尺,乍一眼像是很坚硬,但实际上用力一掰就会断掉。
  短暂的注视后,杨梅甩头就走。
  逆行走在机动车道上,很危险。江水三两步追上,把她往回带,塞进车里面,轰地一下开走。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江水紧张极了,不时扭头去看。杨梅靠着椅背,紧紧抱着自己,在轻微地颤抖。
  她一定是一路跟着他,他万分后悔,为什么没有发现?最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却知道了。
  回到出租屋,她的心情依旧没有平静下来。江水从没见过这个女人这么焦躁的样子,仿佛马上要大难临头。他的心砰砰跳着,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身体也凉了,手上汗涔涔的。
  “你知道你这样是违法的么?”
  她瞪着眼,好像要喷火。只看一眼,江水就移开目光。
  “知道么!”
  他看着地面,极颓丧的模样:“知道。”
  “为了钱?”
  “对。”
  杨梅揉了揉脸,重重地吸气,重重地说话:“为了钱,你疯掉了。”
  在屋里转了两圈,她又走回江水跟前:“和我一起离开北京。”
  “什么?”
  “回家去。”
  “不。”
  “你想死在北京么!”
  “我不会死。”
  “你会死!”
  江水沉默了,眼睁睁看着杨梅气得转身,几步走至门边。他跟上去,啪一声把门按回去,极力压着怒气:“你要去哪。”
  她又用喊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江水心乱如麻,却手足无措。她又想往外跑,但是力气不如男人大,被死死堵住了。
  “你现在别乱跑。”他说。
  杨梅不理不睬,用力捶着门。咚咚咚咚——震得江水耳朵快聋了。
  她的手一定很疼,他猛一狠心,掐着杨梅的胳膊拎起来,把她拖回去,丢在床上。再用力地压制下去,不让她起身。
  她用力得脖子都红了,身上的男人依旧岿然不动。
  良久,她渐渐平静下来。江水稍稍抬起身体,自上而下地看着她,手在她额头上摸着,像是安抚。
  轻轻的、疼惜的、讨好的吻落下来。
  杨梅把脸侧向一边:“你不要碰我,江水,你现在不要碰我。”

  ☆、逃跑了的女人

  “你冷静下来了吗。”
  杨梅没回答,死鱼一样倒在床上。
  江水缓缓起身,少掉他的重量,床垫忽然轻微地弹了一下。
  杨梅一点一点从床上爬起来,挪到浴室里,几分钟后,水声哗啦啦地响。
  隔着厚实的墙,江水能清晰地听见水龙头关上的声音。紧接着,杨梅走了出来,看也不看他,极疲惫地弓着腰,屁股则顶在窗台上,仿佛没了那窗台,她就要失力掉下去一样。
  “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明天,明天就买票。”她轻轻张嘴。
  “……”
  他站在那里,也没什么动作,沉默着,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
  杨梅知道,他当然是什么都听见了。房间里很安静,她想,这时候,就算是一只蚂蚁在地板上爬,也能听见虫行的足音。
  他只是不愿意回答而已。就像大部分时候一样,不想谈起某件事情,就保持缄默——他家里的事情,他大哥的病情,他在北京的工作。
  冷飕飕的风里,杨梅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不够坦诚。”
  “我没有骗你。”
  他试图辩解,但被杨梅识破:“你没开口,你一开口,就会是谎话了。”
  “……所以我不会说。”
  “可是我要你说。”
  “……”
  他又一声不吭了,黑暗里,杨梅想看清他的表情显得有点困难,努力瞪眼去看,脑子就会疼。还有腰,她的腰疼又发作了——只是倚着窗台,稍稍动作一下,腰部就像割断了似的格外疼。
  “嘶——”她轻轻地抽气,这时候特别想念家。北京的一切都令她感觉陌生,好像连站着都手足无措,很不安心。
  江水几步走过去,对着月光,眯着眼:“腰还痛?去看下医生吧。”
  手伸过去,想抓住她的肩膀,被轻轻拂掉了。她没看他:“我还在生气。”
  “……我知道。”
  顿了顿,他又靠近一点,拢住她,她就在包围里面挣扎。他的力气大许多,真要困住她,她就没有一点办法逃脱。
  久而久之,她自然就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却不想靠他太近,于是直起腰,往后仰去——“嘶——”腰又剧烈地疼了一下。
  “明天就带你去看医生。”他说,搂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紧,想把她往自己这边带。
  “我不要看医生。”杨梅皱着眉,往后一点,江水用点力气,又把她拉回去,她又说,“你不要总拉我。”
  “好,我不拉你。”他把手松开,五指张开,抬了起来,好像做了投降的动作,“那你自己到床上去。”
  “我也不要去床上。”
  “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回家。”
  “……”江水盯着她,半晌都目不转睛。
  终于——他回身快步走,走到门口又折返,然后又走向门口。他在烦躁地打圈,如果此时有灯光,就能看清他僵硬的背脊和捏紧的拳头。他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好像都紧绷着,极力忍耐着什么。
  烦躁到极点,他很想赌气地说——“好,那你自己回去好了。”
  但这明显不可能,因为她想要他也跟着回去。
  杨梅说:“江水,你过来,我们心平气和地聊一下。”
  “……”江水脚下一停,原地不动了。他不想聊,现在很晚了,他很累,不仅是身体,还有精神。如果聊下去,这个房间会变得更加沉闷压抑。
  “江水。”
  他依旧没动,背着身,也不愿意直视她。
  “江水……”
  后面的话,被手机铃打断了。
  江水的手机,红头发打来的。
  杨梅沉默地看着江水接电话,挂断以后,他转回来,说:“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里?”
  “医院,李云好像出什么事了。”
  “医院有医生,你去有什么用。”她紧紧盯着他,“而且我们在谈事情。”
  “就不能迟一点再谈么。”
  “你就不能迟一点再去么。”
  “不能。”
  江水紧抿着嘴,神色阴翳。
  “我必须马上去,她是因为我……”说起这个,他越发懊丧。
  杨梅无声地笑了笑:“你就不会内心不安吗?”
  他蓦一抬头,咬字很重:“就是因为不安,所以我要去。”
  杨梅收了笑。
  他没听懂,她的意思是——把她丢在这里,他内心怎么不会感觉不安。
  “杨梅,不管你怎么想,李云是我的贵人。我在北京混,她是领路人。是她挖掘了我,我这么做纯粹是知恩图报。”
  杨梅面无表情地点头:“哦,原来是李云带你非法赛车的。”
  “对。”像是破罐子破摔,他全部承认了,接着,他语速很快地说,“我去医院了。”
  门口关上的那一刻,他浑身的力气都软了下来。并不是轻松的感觉,只是悬在头顶的重压消失了。
  什么也没想,直接奔了医院。
  医院的深夜特别安静,一门之隔,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边是沉入人间的浮华,一边是来自异域的宁静。
  这种宁静是死一般的寂静,因为病人需要休息,所以里面的人被强制闭上嘴巴。江水每走一步,心脏就跳动几下,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这忽如其来的紧张是因为什么。
  李云的病房窗帘关得很死,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江水没有马上推门进入,首先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悄悄走进。
  里面比外面更安静。李云在病床上躺着,她是醒着的,听见动静就看过来了,还有红头发和王震也都在,他们都没有睡觉,同样看向江水这边。
  所有人都好好的,并没有电话里说起来的那么可怕。
  江水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用力地眨了眨,再看,红头发忽的就笑了。
  “真来了!”红头发走过来,象征性地拍了拍江水的肩,“平时看你都不叫云姐,没大没小的,没想到内心里还是很重视云姐的嘛!”
  “怎么回事?”
  王震解释说:“他闲得慌,和李云打了个赌,骗你李云出事了,看你会不会立马赶过来。”
  “……”江水去看李云,她扬着笑脸,十分惬意地缩进白色的被子下,看起来心情颇好。
  看他站着未动,李云又从被窝里钻出来,勾了勾手指,道:“这边有凳子,你坐过来吧。”
  接着,她拾起置物台上一本厚实的书,差一点没拿牢,这么沉,要是砸身上肯定疼得够呛。
  想要翻阅,手指忽然停下来。转眼去看江水,笑着把书递过去:“来,你替我拿着。”
  江水没动,冷冷看着那本书,白色的封皮上是烫金的书名,在床头微弱的光下反射出奇异的光。
  “过来呀!”
  江水走过去,没去拖床边的椅子,临床靠着,也没去接那本书:“现在几点了你知道么?”
  李云笑容不减:“知道呀。”
  “那就别搞这种恶作剧。”他说,“你都不想想别人可能睡觉了?”
  手抬得酸了,他不管不顾的,李云终于还是把书放下,放在盖着棉被的大腿上,被子滑,书本毫无预兆地滑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声音很大。
  “你这是在和我发脾气?”李云笑着。
  “对。”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发什么脾气?”
  “我已经说了……”
  李云打断他:“我才不信你刚才说的。”
  “……”江水转过头,没搭理她。
  李云换人问:“你们知道吗?他发什么脾气。”
  红头发头摇得像拨浪鼓,王震看着江水,问:“杨梅自己睡了?”
  江水倏然看向他,眼睛眯了眯,仍旧不说话。
  李云也不说话了,她想知道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实际上,这个答案和她刚才猜的差不了多远。可她偏偏不死心,一遍一遍问。
  “你没事的话,我先回去。”江水拔腿就走。
  李云喊他:“等一下!……你,帮我把书捡起来。”
  他停下,在原地足足有一分钟的停留。接着,肃杀地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可以了吗?”
  书被他抛上置物台,比掉在地上的声音还击入人心。
  然而他并没有回去,而是到附近的公园里去。
  出门的时候他很急,没带手机,现在一个人坐在公园的石梯上,根本不知道时间走了多少。
  抬头看一看天,好像已经渐渐白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在那里抽了一包半的烟。卖烟的小贩干脆赖在他边上不走了,乐呵呵瞪着他,就等他什么时候又抬抬手,再买一包烟。
  忽地,“这就走了?”小贩追着问,“再来一包么?”
  江水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只是朝后晃了晃手:“不了。”
  他是徒步回去的,车还留在公园。
  等到了出租屋,天完全亮了。
  开锁进去的时候,他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屋子很整洁,棉被是豆腐块的样子,阳光照射进来,窗明几净。
  他累得一下子瘫在床上,头顶的灯没拆下来洗过,灯罩上依旧积攒着灰。他有一种时间倒退到几天前的错觉。
  接着,他猛地从床上起来,四顾看着。
  浴室里的镜子映出他长出胡茬的脸,看起来脏兮兮的。洗手台上放着香皂和其他洗浴用品,挂在一侧的毛巾阻挡了一部分从窗户进来的光,使浴室内一半是灰一半是金。
  祥和而又寂静的早晨。
  江水从浴室出来,三两步冲出出租屋,去敲走廊另一头的门。
  王震当然没有来开门,他在医院没回来。
  这时候,江水终于想起找手机,摸来摸去的,最后在换洗的衣服下摸到了手机。
  已经快没电了,红色的电池旁显示几通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孤零零的短信。
  '我怀孕了。'

  ☆、追女人的男人

  看过短信以后,江水立刻回了电话过去,响了两声接起,劈头盖脸就问:“你在哪里?”
  杨梅没说话,江水急了,马上又问:“你说,在哪家医院。”
  车在公园,改装店有别的车,但他身上没有钥匙。这时候他更急了,三两步冲下楼,大马路上已是车水马龙,但这个路段出租车不好拦。他等了很久,出租的影儿都没见着。
  好不容易来一辆,却是满客。
  身后车喇叭滴滴滴地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去哪里?”
  江水回头,是一辆私家车。这种车揽私活并不少见,死活等不到出租,这辆车的出现对于江水而言,无疑像是沙漠中见到绿洲。
  他快步走过去,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司机把身体探过来。
  两人对视,脸都垮了。
  “真是冤家路窄……”话音刚落,胖子就合上车窗,一只手忙不迭伸进来,被夹得死死的。
  “我靠!”胖子吓了一跳,匆匆又把窗户降下来。
  江水弓着腰,对里面的人说:“载我一程。”
  胖子瞪着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我给你钱。载我一程。”
  “不载!”
  江水看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去开车门。里面胖子惊了:“喂喂喂!你他妈给我住手!”
  话没说完,人已经坐进来了。
  胖子气得乐了,丝丝倒抽着冷气,刚要骂他几句,就见他一侧身,又要去开车门,胖子手一抓,把他揪住了:“嘿!你当我这是公交车?想上就上,想下就下?”
  江水头扭过来:“堵车,还不如走得快。”
  “……”
  江水去掰车门,发现上了锁。皱眉看过去,胖子好整以暇地摸着下巴:“去哪。”
  刚才拦车的时候,手机已经挂了。江水不知道杨梅的具体位置。
  胖子斜眼看他:“不肯说?”他嗤了一声,一脸的狠劲:“不说你就别想下去。”
  江水没理睬,自顾自按手机,给杨梅打电话,连续打了几个,都没人接。心里愈发烦闷,胖子的声音还在耳边:“看来是上回弄你还不够……”
  “开锁。”江水打断他,语气很平,但很重。
  “哟!你……诶诶诶,你他妈干嘛?!”
  江水手伸过来开锁,胖子体积大,把路给拦了。
  “别挡路。”
  “我就挡了,怎么着。”
  “信不信我砸你车。”
  “嘿,你他妈……卧槽!还真砸!”
  胖子车前摆着香水瓶,是胖子老婆喜欢的味道。江水拿它砸玻璃,啪一下,立刻碎了,玫瑰香的液体潺潺流下,顷刻间,车厢里香得人眼睛都要掉泪。
  呆了一下,胖子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拉了手刹,撸着袖子面露凶光:“姓江的,不把你搞进医院,我他妈就不在北京混了!”
  陈一沉接到胖子电话的时候,胖子正在医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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