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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平浪静的时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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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阳长长地啊了一声,说:“这就走啊?坐下和水哥他们聊会儿呗。”
  女孩儿撅着嘴,跺了跺脚,说:“什么啊,你刚不是说要带我去买冰淇淋吃的嘛。”
  林阳一拍脑袋,说:“好嘛好嘛,别生气,我带你去嘛。”
  两人相携走出饭店。江水的视线一路追随,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内。
  杨梅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她叫他:“江水。”
  江水应声抬头:“怎么了?”
  杨梅说:“没事。”
  “哦。”江水低头继续吃。
  过了片刻,杨梅又叫他:“江水。”
  江水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她,她问:“你要不要吃冰淇淋?”
  “不要。”继续低头吃饭。
  这次倒是拒绝得很干脆。杨梅撇撇嘴,用纸巾擦了擦鼻尖上的汗:“可是我想吃。”
  江水没说话,杨梅瞥眼看他,目光一瞬不移,可江水恍若未觉,自顾自地埋头苦吃,杨梅最终败下阵来,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茄子,说:“你几岁了?怎么这么闷,跟老头子一样的。”
  江水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淡淡地说:“你想吃冰淇淋就去吃。”
  杨梅眼睛一亮:“你跟我一起去?”
  江水摇摇头:“我不想吃。”
  杨梅向服务员招手示意结账,放下手对江水说:“那你就陪我去。”
  走出饭店门,杨梅往西走,江水往东走。
  走了一会儿,杨梅折返回来,跟在江水身后:“你走错了。”
  江水:“我没走错。”
  杨梅指着后面的一家冰淇淋店说:“在那。”
  江水说:“我要回去带人了。”
  杨梅看了一眼腕表,说:“还有时间。”
  江水没说话,兀自走着,好像杨梅不存在似的。
  杨梅盯着他厚实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蓦地停下脚步,说:“吃完就走。好,那你走吧。”
  她这么说着,就真的毫不犹豫地走了。
  江水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那家冰淇淋店一眼,杨梅正站在柜台前点单,她的碎发飘落下来,轻扫她的脸颊,她觉得痒,抬手捋了一把。
  金属光芒被太阳光折射,透进江水的眼睛,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睁眼后再看,那是一只戒指,镶着很精致的宝石,戴在杨梅的指上。
  再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那枚戒指价值不菲。
  江水看了一会儿,最后转过身,再也没回头,往驾校的方向走去。
  下午的练习更加痛苦。
  夏季最热的时间点正是午后两点,场地完全变成了一只大火炉,车子被烈火炙烤得滚烫,尽管车内开着空调,可挤在座位上,屁股上还是渗出一层热汗。
  胡教练的手依旧盖在杨梅握挡的手上,不握挡的时候,又盖在她持方向盘的手上。
  而且她敏锐地发现,胡教练的这双手挑人。彭鹏也有几次没开好,可胡教练对他从来都是口头指导,不像对她似的身体力行。
  这么几圈练下来,杨梅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在胡教练的手汗里泡了很久。
  车上的学员每人都轮过来一遍,又轮到杨梅了,她用来擦手的纸巾已经半湿了,一点起身换人去驾驶座的欲/望都没有。
  胡教练转过头来,光亮的脑门上掉下来一缕稀疏的发,他头顶“地中海”的面积越发的大。
  他扒在椅背上,对杨梅说:“杨梅,轮到你了。”
  杨梅没动,微不可觉地蹙了蹙眉。
  胡教练以为她是练车练得没信心了,就开导说:“你下午比上午有了很大的进步,再多练练,会好起来的。快坐上来,我好好教你。”
  他说“好好教你”的时候在笑,看着这个笑容,杨梅忽然有点恶心,像晕车一样的恶心。
  杨梅开了车门,下了车。胡教练以为她被说动了,嘿嘿笑了两声,笑完才发现杨梅没绕到驾驶座这边来,而是径直往场地旁的树荫走去。
  胡教练摇下车窗,对着她的背影喊:“你要去哪儿?”
  杨梅头也不回:“洗手间。”
  驾校的洗手间在场地的最里面,这个洗手间很破旧,使用的人很多,里面的纸篓袋子不经常换,很多拧成团的纸滚出纸篓,零散地铺在地板上。
  杨梅走进女厕,一眼就看见了蹲式马桶里的东西。她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厕所外有个水龙头,有个男人在那里洗手。
  杨梅靠近他,叫了声:“江水。”

  ☆、对男人而言很普通的女人

  江水洗完手,很随意地甩了甩手上的水,剩下的擦在屁股上。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和杨梅擦肩而过,“我走了。”
  杨梅将擦汗的纸巾揉成团,扔进脚旁的垃圾桶里,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这的厕所也太脏了吧。”
  她打开水龙头洗手,哗啦啦的水声盖住了江水的脚步声。
  可她却蓦地回头。
  不知为何,他靠近的时候,她就像得到了某种感应。她就是知道,他走回来了。
  江水站在距离杨梅一步远的位置,眼神平静而直接:“你很急的话,可以先用那边的厕所。”
  “哪边?”杨梅嘴上这么问,眼睛却没有顺着江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江水自己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指的用力了些:“就是那个小房子里,中午大家吃饭的房子。从后门出去,有个厕所,是给教练用的。”
  “哦,”杨梅很给面子地点点头,说,“给教练用的,可我不是教练,我能用么。”
  江水一本正经地答:“能。”
  杨梅忽地就笑了,说:“行,我知道了。”
  江水没说多余的话,向杨梅点头示意后就走开了。
  杨梅站在水龙头旁,水龙头还开着,水声很大,可杨梅觉得自己的耳朵能从这喧闹的声音里分辨并挑拣出江水的脚步声。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江水的背影,斑驳的树影在他的全身落下明暗的光斑。
  江水的身材很硬实,他穿着一件修身黑色弹力短袖,下身是深蓝的牛仔裤。他走得不快不慢,可不一会儿就走出老远。因为他的腿长,步子迈得很大。
  杨梅的视线从他厚实的后背降落在他的臀部。他大腿两侧靠近臀的牛仔布料颜色略深,是他刚才随意擦水的结果。
  耳边蝉鸣阵阵,眼前光晕旋转。
  杨梅将目光放在整个场地上,望着夏风吹拂起水泥地上的尘,像是席卷了一场龙卷风,来势汹汹,不可阻遏。
  杨梅没回到胡教练的车里去,她找了一片阴凉的树荫,随意地蹲了下来。
  包里有口香糖,绿茶味的,杨梅取出一片塞进嘴里,绿茶的清香从口腔冲入头颅,因为吸收过多尾气而晕眩的感觉渐渐退散,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垂头看着地面,一群蚂蚁成群结队地行走,她稍微移开鞋子,让这群小生命默默地通过。
  这时,眼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她微微抬眼,就看见一辆红色的教练车。
  杨梅蹲下的位置正好是侧方停车的位置,她自己对学车练车这件事不上心,但也不能占用了别人练习的地方。于是她站起来就往旁边挪。
  可那辆红色教练车偏偏没有去侧方停车,而是尾随杨梅一路缓行。
  杨梅回头,正对阳光,条件反射地眯眼。
  驾驶位上的车窗摇下,钻出林阳的头:“嗨!这么巧!”
  杨梅没回答,就听车后面传来一抹哑亮的女声:“废话!都在一个驾校练车,能不巧么!林阳你不说废话能死啊!”
  林阳大喇喇地笑了一声,对杨梅招了招手,说:“你干嘛站外面晒太阳?要不要坐进来?”
  杨梅本来是要拒绝的,可她偏偏看见了副驾驶上的江水,就改变了主意。
  她坐进后车座,那个把彩虹穿在身上的黑皮肤女孩挪了挪屁股,像是有怨言似的小声嘀咕:“里面已经够热了,还挤进来一个。”
  她这么说了,杨梅才注意到,这辆车是开着窗的,同时它没有开冷气。
  林阳晲了后面的女孩儿一眼,说:“行了脏兮兮,水哥都没说啥,你怎么这么多话。”
  女孩儿瞬间怒了,拿起抱枕就砸向林阳:“你叫我什么?信不信我揍你啊!”
  林阳一躲,说:“你已经在揍了!”
  女孩儿又要狠下毒手,林阳露出一副算你赢了的表情,急忙求饶:“张西西,张西西,这总行了吧?”
  张西西收敛几分,林阳就小声埋怨:“哼,谁叫你起这么谐音的名字。”
  张西西耳朵灵,抓起抱枕又要揍人,就听副驾驶位的江水冷声道:“行了。”
  江水定睛看着林阳,说:“你坐后面去,让张西西来练。”
  林阳和张西西换了位置,车子重新启动,驶过侧方停车,来到曲线行驶。
  江水一路指导张西西,张西西把S形路线开得小心翼翼,好在一直没有压线。
  林阳在后面坐着无聊,就找杨梅说话:“诶,你的教练车呢?”
  杨梅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漫不经心地答:“不知道。”
  林阳叫了一声,义愤填膺地说:“他们就这么把你丢下了啊?你的教练呢,都不管你的啊?”
  杨梅对这个话题没多大兴趣,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林阳啧啧数声,说:“我就知道。还是我们水哥好,有水平又负责。”他坐直身体,探到前面去,侧头望着江水:“水哥,你是不是那个什么最佳车手啊?我记得你有个奖杯的。”
  杨梅来了兴致,竖起耳朵听。
  江水一心放在指导张西西练车上,过了曲线行驶,很快到了坡道定点停车和起步,对于林阳的提问,只轻轻嗯了一声。
  林阳坐回去,一拍大腿:“我就说嘛!别看咱水哥是整个驾校最年轻的,但水平是最好的。”
  杨梅说:“水哥是最年轻的?”
  林阳:“对啊,我记得水哥还不到30吧?”
  杨梅想起这个驾校里的男教练不是大肚腩就是地中海,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那挺年轻的。”
  林阳表情很崇拜:“这还不算啥,你知道么,有一次练车晚了,水哥送我们回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水哥缩减到半小时。妈呀,吓得边上的车都哭了。”
  杨梅皱了皱眉:“开那么快,不会出事情么?”
  林阳拍胸脯打包票:“不会的,水哥开车很稳。就算开成飞车,飞到天上,那线也是直的。”
  杨梅松了眉心,说:“哦,那还真挺厉害的。”
  听到这里,张西西终于熬不住了:“你俩能不能别这么大声谈论水哥?水哥就坐边上呢。”
  林阳笑了一下,说:“那有啥,我俩是在夸水哥,又没讲他坏话。你急什么。”
  张西西哼了一声没说话,林阳就趴过去,对江水说:“水哥,今天还是你送我们回家吧。”
  江水:“嗯。”
  到了一天学车结束的时候,杨梅站在驾校门口等李艳。李艳说她会来得比较迟,叫杨梅先找个地儿坐着。
  整个驾校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空旷无垠,那间供人吃饭的小房子关门上了锁,杨梅无处可去。
  天色渐暗,杨梅踩着格子来回数了数遍,李艳还没过来。
  杨梅想,她要不干脆打车回去。只是这里边郊野外的,出租不好找。
  正神思缥缈之际,杨梅身后蓦地一亮,那是车头大灯,而后是响亮的车喇叭声。
  杨梅觉得这刺耳的喇叭声简直是天籁,转身过去脸上已经洋溢起久等后的微笑。
  笑很快就垮了——那不是李艳的车,是送完学生又回来的教练车。
  杨梅愣在路中央,教练车冲着她又鸣了一声喇叭。杨梅这才退到一边去,继续等。
  那辆教练车从杨梅身边擦过,忽然停了下来。
  江水坐在里面。
  他矮下头,朝外看:“你怎么还在?”
  杨梅等得有点心灰意冷,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嗯,我朋友还没来。”
  江水说:“你朋友来接你?”
  杨梅点头,江水就没继续问下去,一踩油门驶进驾校。
  杨梅背过身,脑子空空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时,头顶忽然飘来一道清淡的声音:“你再不走,驾校要关门了。”
  杨梅回头,看见江水笔直地站在那里。
  她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心头盘旋不去的那一点久候的烦闷忽地消失了。
  杨梅走近几步,对江水说:“要不你行行好,把我送回去?”
  江水抿着唇线,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他说:“你又不是跟着我学车的。”
  这明摆了是拒绝。
  不过杨梅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而是兴趣盎然地问他:“跟了你,你就会帮着送回家?”
  江水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异常,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
  杨梅就无声地笑开了,仰着脸直视他,话里带着调笑的意味:“行啊,那我就跟了你。”
  江水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杨梅一个劲笑是在笑什么,虽然她笑得很开心,可江水一点也不觉得这种玩笑很好笑。
  他说:“我要回家了。”
  杨梅在后面喊:“你走了,我怎么办?”
  江水指着小卖部:“你去那里坐着等吧。”
  杨梅说:“你不觉得你一男人把我一女人孤零零丢在这里很没风度吗?现在已经不早了。”
  江水又走回来,杨梅看着他一点一点走近,说:“决定要送我回家了?”
  他路过她,在一根电线杆子上靠着,淡定地说:“我陪你等吧。”
  “……”杨梅想,这个男人一定是木头做的。
  在湿暖的晚风里站着,杨梅看着远处的楼房渐次亮起了灯,她几乎能想象那些待在自己屋子里的人现在是多么舒适,反观自己,暴晒一日,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杨梅无声地叹气,叹完气后说道:“我学车学了很久,却一直通不过考试。我很怀疑,我待在这是不是很不明智。”
  她回头看了江水一眼,说:“林阳说你开车很厉害,那么你在这里,就是明智的。”
  江水低着头,没有说话。杨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复又背身对着他。
  很久以后,杨梅身后忽然又冒出一个声音,将她纷飞的思绪拖回现实。
  那是江水的声音,带着清浅的凉意:“没有明不明智,只有值不值得。觉得值得,你就在这,觉得不值得,你明天就可以不用来。”
  杨梅有些讶异地回身,天色完全暗下来,驾校旁没有灯,江水的身影被黑暗笼罩。
  可杨梅能想象得出,站在那里的江水一定是面无表情的。
  不远处投射过来一束触目的车光,杨梅却浑然不觉一般,固执地背着光,笔直地望着江水。
  果然如她所料,江水的脸色淡淡,像一根不知名又千篇一律的野草,静默地在那里扎根。
  她没有料到的是,江水那双黑而沉的眼,好像一枚坚硬的铁钉,精准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像静静等候铁钉的空洞。
  忽然,她对他说:“江水,我叫杨梅。”
  过了几秒钟,江水才慢慢点头,说:“哦。”
  像是在验证一种既定的规律,杨梅歪着头等候了一会儿。
  什么也没等到。
  杨梅主动提起:“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很特别吗?”
  他应该像千千万万个人那样,等她做完自我介绍,就反问一句“你怎么叫这么个名”。
  江水没有。他不是千千万万个人。
  他拧着眉毛思索了一下,最后说:“你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
  杨梅因为这句话弯唇笑了:“嗯,也没什么特别的。”

  ☆、寻找男人的女人

  吃晚饭前,李艳总算姗姗来到。
  杨梅坐进副驾驶位,李艳偏头看向窗外,随口问道:“那人谁啊?”
  杨梅敷衍答:“没谁。”
  李艳启动车子,嘴上还不忘带一句:“跟个木头似的杵着。”
  杨梅抿嘴笑,木头,木头。这个形容很贴切。
  驶到交叉路口的时候,李艳问:“我们去哪儿吃?”
  杨梅看她一眼,说:“你不回家吃啊?孙威不在家?”
  李艳无所谓地笑笑:“管他呢。”
  杨梅思忖几分,小心地说:“他又出去了?”
  李艳哼了一声,道:“出去就出去呗,他出去了我还自由了呢。”
  杨梅闭上嘴不说话了,她知道李艳这么说完全是气话。
  孙威是李艳的老公,做生意的,很有钱,三天两头的往外跑,出差,忙,刚结婚的时候还和李艳腻歪在一块儿,一年后就时常不着家。
  最开始的时候李艳还会来找杨梅诉苦,后来次数多了,李艳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她说她已经习惯了。
  杨梅知道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可她心疼李艳,想了想,还是劝慰了一句:“李艳,你还是找个时间和孙威好好谈一谈吧。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对你对他都没好处。”
  李艳说话的声音忽地抬高了:“我又不是没和他谈过!有用吗?没用!他根本不会听我的。”
  她冷笑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杨梅说:“要不你帮我说说?”
  杨梅作势移了移身子,说:“我说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李艳说:“他也就在我面前是老七老八的样子,我觉得他还是能听进你的话的。”
  杨梅仔细地想了想,点点头说:“行啊,你要是真的需要我帮忙,我就帮你。”
  听杨梅这么说了,李艳反倒不主张了,她叹息一声,说:“唉,别说这个了,还是想想吃什么吧。”
  李艳和杨梅去了彼岸咖啡厅,点了几个家常小炒,吃吃喝喝花费两个多小时。
  从咖啡厅出来之后,李艳对杨梅说:“我送你回家。”
  杨梅点点头坐进车内,李艳的车子刚开出停车场,杨梅就说:“李艳,你送我去店里吧。”
  李艳转头问:“怎么忽然要去店里?你的店不是有小何管着么。”
  杨梅拿出手机,翻开日历,滑了几下屏幕,说:“前天有批韩国货到了,我去看看。”
  李艳笑了:“哟,韩国新货啊,那我也去看看,正好从你那儿捞几件好的回去。”
  李艳说是说捞,但她不会真白拿,毕竟化妆品是消耗品,不是能一劳永逸的物什,是时不时要增添加补的。李艳要用化妆品,就问杨梅买,杨梅会给她出厂价。
  两人在化妆品堆里挑挑选选,总算挑出些满意的。最后李艳心满意足地回了家,杨梅也包好几件新品,回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坐在车里的时候她就犯困,泡了个澡后反倒清醒了。
  杨梅做完面膜打算睡觉,关了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学车很累,身体很疲乏,可她大脑很活络,精神百倍。
  她不知道自己充沛的精神来自于哪里,也没法儿细究它的来源,因为不管闭上眼,亦或睁开眼,黑乎乎的眼前就会渐渐浮现一张人脸。
  这张人脸和黑夜一样黑,完美得融合在黑夜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那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后来那个影子渐渐清晰,像是有一支笔在那张脸上涂涂画画,画出俊秀浓黑的眉,黑沉沉的眼,英挺的鼻梁,还有紧抿的唇。
  杨梅皱了皱眉,因为这样的情况在她的人生中是第一次出现。
  同时她很清楚,她的眼前浮现这张人脸代表着什么。她觉得讶异的是,她居然对一个今天才见面的男人产生了思念。
  那一晚上,杨梅失眠了。第二天早起之后,她的脸色不是很好。
  李艳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杨梅正对着梳妆镜涂化妆品,她一边描眉一边开门放李艳进来。
  “你想喝什么就自己拿,我就不招待你了。”杨梅说完就又跑回卧室。
  李艳跟在她后面,顺手捞了一罐芒果汁,倚在杨梅的卧室门边,边喝边说:“你今天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化妆?”
  杨梅从镜子里看了李艳一眼,后者大喇喇地仰脖就喝,黄橙橙的芒果汁从嘴角滑落。
  杨梅收回目光,说:“在我这你随意点没事儿,出了门可得注意点。你饮料都从嘴巴里漏出来了。”
  李艳不在乎地抹了一把下巴,说:“哦,是吗。哪儿呢?……还真有。”
  杨梅专心化妆,没说话。李艳等着等着,觉得无聊了,就笑问:“杨梅,我记得你学车是不化妆的呀,怎么今天忽然化妆了。”
  杨梅在涂口红,没办法回答李艳,李艳就自言自语:“我从你这儿拿的化妆品,都还没怎么用呢。”
  杨梅说:“都搁在梳妆台上过期了吧。李艳,你以后出门好歹化个妆。”
  李艳笑笑:“每天化妆也挺麻烦的,就你,不嫌麻烦。其实你素颜挺好看的,不用特意化妆。”
  杨梅对着镜子左右看看自己的脸,说:“没事,我这是裸妆,看不出来的。”
  很快,杨梅化好妆,拾起提包就和李艳出了门,赶到驾校的时候教练已经到了,杨梅跑过去汇合。
  胡教练正站在车旁啃烧饼,车里坐着彭鹏,王野和季星,他们正在轮流着练习倒车入库。
  杨梅小跑几步过去,刚要坐进去,就被胡教练拉到一旁:“你小心点,车屁股撞上你。”
  杨梅说:“哦,没事。我坐上去和他们一起练吧。”
  胡教练拦着:“他们三个每人练五次,现在才第一个人呢,轮到你还早着。”
  杨梅盯着胡教练油乎乎的厚嘴唇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胡教练咽下口烧饼,眼珠子在杨梅身上上下扫视,说:“你今天穿裙子了啊。”
  杨梅淡淡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会不会不好练车?”
  胡教练点点头:“裙子是不太方便。”
  继而他嘿嘿一笑,笑得法令纹都出来了:“不过你们美女就喜欢穿裙子,其实穿了也没事,有我在嘛,你练不好的,我会教你的。”
  杨梅冷淡地勾了勾唇角,反问:“穿裙子你怎么教?”
  胡教练说:“你让我看见你脚就行,我得知道你踩刹车还油门。”
  他看了看杨梅及脚踝的长裙,说:“你这太长了,都给遮了,得捞上去点。”
  杨梅抱胸站着,胡教练吃完烧饼也没喊杨梅上车去,而是噼里啪啦地乱侃一通。
  他在说些什么,杨梅根本没听,她的目光越过层层遮蔽,寻找到最远处的某个点。
  那是辆红色的教练车,正停在坡道上。开车的是张西西,过线了。
  江水从副驾驶上走下来,绕到张西西这边,手指着地上一根临时划上的白线在说些什么。
  杨梅盯着那抹身影看,他依旧穿着黑短袖和牛仔裤,和昨天是一模一样的打扮。他站在坡道的最高点,身旁笔直地插立着一根画着黄黑条纹的杆子,他比杆子高出许多,也壮实许多。
  江水指导完毕,就叉腰站着,张西西驾车退后了点儿,江水就抬手示意,表示这个定点的位置刚刚好。张西西笑了一下,准备再次启动开下坡。
  江水就再往边角上靠了靠,靠到那根杆子上,让出位置给张西西。
  张西西很顺利地下去了,江水紧随的视线这才松了下来,无意识地扫过场地,在某个位置明显顿了顿。
  杨梅笑了,对上那双又黑又平的眼睛的时候,她就情不自禁地笑了。
  但很快,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别处,仿佛刚才并没有那0。1秒的停顿,仿佛刚才并没有那惊鸿一瞥。
  杨梅觉得整个世界都静音了,耳畔唯独剩下那风吹绿叶的声音,还有男人沉沉的脚步声,在哗啦啦的水声里依旧格外清晰。
  “轮到你了,我们上车吧。”胡教练的声音忽然钻了进来。
  杨梅回神,看见季星从驾驶位上走出来,车门还开着,就等着她进去。
  “哦。”杨梅点点头,跟着胡教练往车走。
  她再恍然抬头的时候,坡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她左右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练车的时候,胡教练要求她把裙子撩起来扎在膝盖上,杨梅没同意,胡教练就有点不高兴,板着一张脸,跟人欠了他钱似的。
  轮到王野练车的时候,过曲线压线,胡教练就凶巴巴地吼了一嗓子,吼得王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王野出了驾驶位,路过后车座的时候,声音不高不低地传过来:“跟谁发火呢,老色鬼,不就想看女人大腿没看成么。”
  杨梅刚好听见了,抬眼看了看王野。
  王野瞥开眼睛,脸色有点难堪,可还是小气地嘟囔了一句:“学车穿什么裙子啊,作。”
  王野还要小声嘀咕,余光里杨梅的眼睛亮的惊人,明明是柔顺的眉眼,此时却像冰棱一样锋利,不管不顾地刺过来。
  炎热的酷暑,王野居然冷不丁地抖了一下。
  午饭时间,杨梅吸取前一天的教训,早早地在餐车旁等候,这次轮到她的时候,还剩下很多盒饭。
  她用十块钱买了一盒,捧着走到大家吃饭的小房子里。
  小房子里坐满了人,满堂喧嚣。
  杨梅在里面绕了一圈,没找到人,她想了想,就走到旁边的灌木丛里去。

  ☆、对女人而言不一样的男人

  灌木丛中,江水背靠着墙,拿着筷子猛吃,头都快埋到盒饭里去了。
  杨梅走过去,把自己的盒饭递到他眼皮子底下,说:“不够吃我这还有。”
  江水抬眸看了看她,复又低头,含糊地说:“你自己吃吧。”
  “行,那我自己吃。”杨梅不跟他客套,扯掉橡皮筋,打开盒盖就小口吃起来。
  她吃饭几乎没有声音,一口米饭,一口菜,像猫在吃饭。不像江水,吸里呼噜的,好像一匹饿狼。
  这么明显的对比,饶是江水脸皮这么厚的人,也觉得脸上有点烫。
  江水吞下嘴里的白米饭,一眨不眨地看了杨梅一眼,杨梅感受到他的视线,回望过去:“看我干什么?”
  江水不知怎么的,就被米饭噎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等他平复下来,他才平平地说道:“你怎么不去里面吃。”
  杨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反问:“那你怎么不去里面吃?”
  江水:“里面没位置了。”
  杨梅笑说:“对,里面没位置了。”
  江水说:“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女人,他们男人总会让出个位置给你的。”
  杨梅定睛看着江水,没再接话。
  下午练车的时候,杨梅一直心不在焉,借着一次上厕所的机会,杨梅下了车就没再上去。
  她找到昨天下午蹲着的位置,继续蹲着。直到一辆红色教练车开过来的时候,她才站起身来。
  开车的是张西西,后座是林阳,杨梅直接忽略这两人,直奔副驾驶位。
  车子停在侧方停车的白线框里,杨梅站在车窗旁,对江水说:“你这车里还有位子没?”
  江水的车很空,只有张西西和林阳两个学员。杨梅明知故问,就是想江水主动邀请她上车。
  可惜江水不解风情,看也没看杨梅一眼,就冷淡地说了一句:“没了。”
  杨梅笑而不语,就听后座的林阳朝外面喊:“有位置有位置,后面空着呢。”
  杨梅当做没听见,固执地只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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