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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你治愈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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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也在那一瞬间被唤醒。自从成为陈太太之后,我已经许久没有摸过画笔了。整日间围着灶台打转,替陈置玉操持着柴米油盐,都快要忘了从笔尖绘出线条是什么感觉。
五年时光匆匆,在学生时代提笔作画日子竟恍如前世,一天忙碌下来,衣服都沾上了各种颜色的油彩,现在回想起来那日子也如同这油彩一样缤纷斑斓,可是五年之后的时光却……我从心底叹了一口气,在王沁桌前坐下,翻看着她绘好的作品。
现在油画行业大不景气,能靠画油画出头人越来越少了,王沁早就改行画了插画。有着扎实的美术功底,插画界也算是如鱼得水。她电脑前面摆着绘画板,而我还是偏好纸张粗糙的质感和炭笔柔软的优雅,在看到桌面上平铺的白纸时,我提笔作画的*一下子被勾起,很有种绘画的冲动。
手握画笔,身子微微前倾,面前的白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后之后觉的伸手一摸头顶,这才反应过来那年轻人送我的帽子竟然一直戴在头上忘了摘。
把帽子取下放在手边,回想起今天下午感受到的善意,刚才提笔犹还茫然,而现在脑海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却逐渐清晰。
他身材颀长,一身黑色,单手插在裤袋中,步履匆匆地穿过一片低矮的荆棘丛。虽然没看见他的长相,但是我脑海中想象着他的模样:如刀锋般勾勒面部轮廓,因善意而微微上扬的唇角。
我一动笔就出神,不知不觉描摹出了这个人的背影和侧脸,二十多分钟后画完一幅速写正欲搁笔,却冷不丁地听头顶有人来了一句:“你画的这是谁啊?”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我被王沁吓了一跳:“也不出个声!”
“看你画得那么专注,就没出声打扰。”王沁拿过我的速写仔细看了看,“还以为你五年不动笔,画技都荒废了呢。谁说只有陈置玉是天才?你要是一直画下去,成就也不见得比他低啊。”
我哂然一笑,“你不用夸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说着,我一指那鸭舌帽:“喏,画的就是这鸭舌帽的主人。”
王沁拿起那鸭舌帽看了看,“这就是你今天一直戴头上的破帽子?有什么稀奇的?”她正捣鼓着那鸭舌帽,话音刚落,一张纸就从那顶鸭舌帽里飘了出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展开纸张,发现藏在这顶鸭舌帽里的的竟然是一幅画,在我看到这张画的瞬间,便立刻被画上的颜色吸住了眼球!
画上的是今天下午湖边采风,长河落日,云蒸霞蔚,色彩瑰丽得让人挪不开眼。那天边层峦叠嶂的云,层层晕染的落日,倒影在大河上晦明不定的景色,用超出想象的笔触,将绝美的落日景象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美丽的景色!刚才湖边的景象我也见过,但那在我眼中只是平平无奇的景,我再看一百遍也画不出这样的画来。它加以想象的渲染,绘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这太牛了吧!哪个老师画的啊?”王沁看着这幅画,惊叹不已。
“我也不清楚,多半是帽子主人画的。”我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幅画,又是惊叹又是心疼。如果换做是我画的这幅画,一定不舍得把它折吧折吧地塞到帽子里,这人的心得有多大才舍得这么做?
又仔细看了几眼,越看我心中越是喜欢,这样鲜明的色彩和细腻的笔触,给人眼前一亮的震撼感!再看看纸上的那个高瘦背影,我不禁对他产生了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才能画出这样惊艳的作品呢?

  ☆、第六章 冤家路窄

画被我小心翼翼地收藏好,周末游手好闲地在王沁家度过了。当新的一周开始的时候,所有现实问题又一下子涌回了眼前:感情遭到背叛,婚姻破裂了,工作却还是要继续。虽然我现在不是个精力充沛的状态,但是到了学校里,还是要强打精神,不让同事们看出半分端倪来。
周一上午赶到学校上班,我照常和同事们打招呼,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谁知屁股还没坐热,系主任就推门进来了。
“苏老师,忙吗?有个事跟你说下。”毛宁拉过一把椅子在我面前坐下。
“毛主任,有什么事您说?”我抬头看她。
“省画院和省美术家协会联名举办了一个中青年画家绘画大赛,系里正在动员年轻骨干教师参加,苏老师有没有兴趣?”
“这……”我心里有些犹豫。如果放在以前,这种活动我肯定直接一口回绝,可是现在萌生了作画的*,心里很想尝试一下,“毛主任,我的确很想参加,但是我很久没动笔了,怕画不好。”
毛宁摆摆手,“苏老师不要谦虚,你的水平我心里有数。我也不给你压力,如果你想要参加的话,在5月20号之前把作品交给我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思量片刻,又试探性地问道:“毛主任,这次系里还有哪些老师参加?”
毛宁想了想,答道,“颜艺老师参加了,其他老师还没给我准确的回复……哦,对了!这次优秀学生作品我们也会选送几幅,现在的学生绘画能力不容小觑,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确实的,据我所知今年有个刚招上来的学生叫郁珂,现在可是系里风头最劲的大才子呢!”
和毛宁随意聊了几句,转眼就到了上课时间。
我上的是中外美术史,对美术系的学生来说,中外美术史是一门大水课,这种既没有技术含量又枯燥无聊的课,他们自然是能逃则逃,我也司空见惯了。
惯例进了教室,我插进usb打开ppt,目光随意往教室里一扫,人还是稀稀拉拉的那么几个人,但是让我惊讶的是竟然破天荒的有个女生坐在了第一排。她如此旗帜鲜明地往第一排一坐,中间空出了两三排的位置来,在教室里和其他同学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断层”。
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位女同学为什么忽然对中外美术史这门课这么热衷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她忽然仰头冲我一笑,笑靥如花的脸就这么朝我眼里撞了进来,一下子将我震惊当场!
她画的两道粗直眉,脸抹得煞白,嘴上是咬唇妆,手中转着一支2b铅笔,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我和她目光对上的刹那,她一甩手撩动了她的长发,于举手投足间卖弄风情。
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那天画室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这个把自己画得像个假人似的女学生,不就是那天睡在陈置玉怀里的女人吗?她竟然是我的学生!
在看到她这张脸的时候,好不容易平寂下去的怒气又如同火山喷发一样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她先爬上我丈夫的床,又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我课上挑衅,摆明了不将我放在眼里!作为一个小三,她到底有什么立场这么理直气壮?我在讲台下将手死死攥紧,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在学生面前失态。
我深深看着她,一瞬间脑海闪过千百种念头报复她破坏我家庭之仇: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质问她为什么要当小三,为什么要爬上别人老公的床,为什么这么恬不知耻?
换作别人我很有可能就这么做了,可是现在是在教室里,就算我不愿承认,教室里所有学生的存在都提醒着我,这个不要脸当小三的女人,她也还是我的学生!从陈置玉妻子的立场来看,我恨不能将这破坏人家庭的小三撕个稀巴烂,以消我心头之恨!可是从美院教师的立场来说,我不可能亲手给一个学生打上小三的标签!
重重矛盾冲突在我心中纠结,我心中憋着一口气不能发泄,差点被她张扬的笑脸气得吐血。就在此时,上课铃忽然响了,我深吸一口气,将ppt拉到《向日葵》那章:“同学们,今天我们继续讲梵高。”看在她是我学生的份上,这口气我姑且忍了。
梵高的《向日葵》占据了整个屏幕,黄色明艳的花朵以舒展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强迫自己把脑海中的杂念都清除出去。

  ☆、第七章 伶牙俐齿的小三

学艺术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梵高,如果要了解梵高,海子的诗歌《阿尔的太阳》已经用极其细腻煽情的文字写到了极致,我自问不可能比海子说得更好,所以上中外美术史的时候,我主要还是偏向著名艺术作品的赏析方向,找了许多《向日葵》的细节照,着重分析梵高的笔法、着色、构图。
这样的课偏重理论,很少有学生愿意定下心来听,不出十分钟大多数人就开始走神、刷手机、叽叽喳喳地聊天。就在此时,教室后门忽然有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穿一身黑,鸭舌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选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坐下,大半张脸都被帽子遮得严严实实。
看到这标志性的一身黑的时候,我脑海中一下子回忆起了那天下午湖边的情景,联想到这或许就是看到我哭得一塌糊涂窘状的年轻人,当下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看到我最糗最狼狈状态的两个人,竟然都出现在了这中外美术史的课上,而且竟然好死不死的都是我的学生!我这当老师的脸到底被摆在了哪个位置?
“苏老师。”
我的思路被人拉了回来,定睛一看发言的正是坐在第一排的那女生。她把手举得高高的,露出一截葱嫩的胳膊:“我听说大画家陈置玉被誉为当代梵高,请问您怎么看?”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陈置玉被誉为当代梵高?谁说的,他自封的吗?”
“苏老师,您身为陈大画家的妻子,竟然这么不欣赏他的作品啊?”她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如果让您给他的作品打分,您打多少分呢?”
“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我给他的作品打分可能会失了客观,”我盯着她,一语双关地咬字道:“我的意见并不重要,我给你们上这节中外美术史的课,并不是要把自己的审美强加到你们身上,而是要让你们能够自己判断什么是坏的,什么是好的。”
我一面痛恨她,一面又可怜她。她如同五年前的我一样,只见陈置玉成名已久的风光,而看不到他骄狂自我的内心,沉溺在泥淖中无法自拔。我忍不住想要提点她一句,然而她不懂,只是一味地做出幼稚的挑衅。
“听说你是陈置玉成名作《闻香》的女主人公呢,这算是你们的定情作吗?”
我有些不耐,张口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她神色微微一滞,似是有些疑虑,可是脸上迟疑的表情仅是持续了一瞬,便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李随心,随心所欲的随心。”
“李随心……”我默默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既然你对陈置玉的作品这么感兴趣,那不妨课后稍微留一下,我可以和你单独讨论。”
“好啊!”她无谓地笑笑,懒洋洋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
因李随心之故,再加上一教室吊儿郎当的学生,我这次课上得很不是滋味。坐在教室一角的那黑衣大神,我也没太多心思管了,一来是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那天在湖边赠帽之人,二来是心里头实在是堵得慌,够勉强将这节课进行下去,已经是尽了我最大的努力。
好不容易两节课过去,我关了电脑一抬头,李随心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老神在在地坐在第一排,教室里人走空后,我走下讲台。
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忽然开口道,“怎么不当着全班的面骂我是小三?”
“你很希望我这么做?”我不理解她是怎么想的,她的语气好像对这件事根本不在乎似的,又或者这只是她的虚张声势,“你似乎对陈置玉很感兴趣,而且从你爬上他的床这点来看,你初步地成功了。”
“可是《闻香》的主角是你,”她两手交叠到脑后,翘起白生生的细腿,“我只是和他约了个炮。在亲眼目睹他出轨后你决定怎么做?是继续忍气吞声地和他在一起,还是乖乖给我腾出他身边的位子?”李随心嘴角一扬,眼底泛出荡漾的笑意。
我冷眼看她,这丫头小小年纪,说话却一句一个坑,憋着劲地让人难受。
“我分明记得那天我就说过了,你喜欢陈置玉就拿去用,千万别跟我客气。”我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她这么不知好歹,“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不会再用,如果你不介意就尽管下手。虽然他是块臭豆腐,可也是有不少苍蝇叮的。”
目睹着李随心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来,我明白了她的心思。她今天分明就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过来耀武扬威的,没有看到预料中我歇斯底里的悲惨模样,失望了。
“苏荇,我把陈置玉抢过来,你真的不在乎?你都快三十岁年老珠黄了,你一个结过婚的大龄女,还能嫁个什么好男人?”
听了李随心的话我几乎笑出来,“这么费心为我着想还真是谢谢你了。”
“你笑什么?”李随心被我的笑容激怒,“难道不是吗?”
“可能我们对好男人的定义不太一样,”我看着这姑娘拧在一起的两道粗直眉,之前的愤怒和憎恨也减轻了不少。我还当破坏我家庭的是什么高段位的心机婊,原来不过是一个心理发育尚不成熟的幼稚少女,“劝你一句,女孩子还是要自尊自爱,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中午约了人,先走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自认对李随心也做到了仁至义尽。
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师门的时候,心情忽然变得异常得爽快。

  ☆、第八章 不期而遇

我同李随心说中午约了人,并非敷衍的一句虚言,而是确实和王沁约了一起同离婚律师见面。
我们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会面,把我和陈置玉的情况告知给律师听,他相应地昨晚记录之后推了推眼镜:“苏小姐,你说得情况我大致都知道了,我们会尽快帮您草拟一份离婚协议书。”
中午见过律师,我们一起在外面吃了一顿午饭。到了汇东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想要翻找钱包未果,这才尴尬地认清了一个事实:我现在身无分文。那天匆匆从陈置玉的画室逃出来,钱包手机一个都没顾得上拿,到现在为止都是一直吃王沁的,用王沁的,她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再这么着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送走了律师,我看了王沁两眼,犹豫地开口:“王沁……我想先回家一趟。”
王沁闻言猛地转过头来瞪我一眼,“你回家干吗?和那个渣男重归于好?”
“不是的!”我急忙摆手,“我工资卡和银行卡都在家里,我想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王沁这才松了一口气,“说的也是,是你的就要拿回来,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渣男。不过我怕他欺负你,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王沁的提议正中我下怀,说实在的,那天陈置玉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深了,我到现在都不想单独面对,有王沁陪我心里才稍安。
我俩上了车,车子还没发动,她的手机却忽然响了:“啊,是我,有事吗?”她一面系上安全带,一面接电话,“什么,插画要返工?搞什么啊,画得不满意你不早说,现在快要发行了你才说?”
听了一会儿电话,王沁眉头紧皱成“川”,烦躁地用巴掌一拍方向盘:“哪个大神啊,这么难伺候!”
我听王沁语气不对,连忙劝她:“你有事要忙就先去吧,我不要紧的。按陈置玉的习惯,他这会儿应该在画室不在家,我和他碰不到头。”
王沁皱着眉头听电话,偏头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我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放心去忙。在王沁阻拦之前我不由分说地下了车,自己打车回了家。
没有王沁的陪伴,走进熟悉的小区,我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家原本应该是温馨的,让人能有归宿感的存在,可是我现在回到这里却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在开门的刹那遇不想见到的人。在画室争执过后,我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面目去面对陈置玉,一来是恼恨他的出轨,而二来是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在屋子外面张望许久,确定屋里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之后,我这才轻手轻脚地开了密码锁,谨慎地在玄关朝屋内一瞥,小心翼翼得如同盗贼入室行窃。
屋子里还是周六那天我出门的样子,围裙揉成一团扔在厨房间的流理台上,用过的锅碗还没来得及洗。
确定房内无人之后,我进了家门,到卧室把我的工资卡和银行卡取了出来。东西到手,并且没有遇到陈置玉,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今天回家虽然不太光明正大,总算还顺利。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家的时候,视线掠过卧室墙上的一幅装饰画,正是陈置玉的名作——《闻香》。
《闻香》是陈置玉五年前的作品,那时我和他正在热恋。我俩出去郊游约会,他为我献上一束不知名的野花,色妍的花儿散发着幽幽香味,我忍不住把花束送到鼻前闻了一闻,陈置玉抓住了这瞬画出了这幅《闻香》。
画家的视角似乎总是特别的,画中的我笑得恬静而优雅,手中的野花鲜艳绽放,闻花香的嘴角扬起,那一抹微笑让每一个观画者都感受到从中传递出来满溢的幸福。
或许这就是艺术的魅力。
尽管现实是陈置玉于结婚纪念日出轨,背叛了我们的感情,可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我还是会被画中传递出的情绪感染。画作不会说谎,它分明告诉我五年前陈置玉对我的感情并非作伪。
然而再真的感情毕竟抵不过时光的流逝,我们现在的关系和五年前已经截然不同了,盯着《闻香》出神了一会儿,我竟然生出一种时过境迁的感慨。
“苏荇,”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一道黯哑的声音冷不丁在我身后响起。我蓦地转过身去,却看到陈置玉竟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后,沉重地开口:“你终于回来了。”
在看到他的时候我惊慌万分,他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画室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卧室里?他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我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他眼中了吗?
或许是之前他留给我的心理阴影犹在,在看到他准备上前的时候,我忍不住脚下踉跄,向后倒退了几步。

  ☆、第九章 挥刀斩缘

“苏荇,”看到我的反应,陈置玉无奈地看我一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干嘛这么躲着我?那天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很多,这次真的是我做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我也想了很多。”我目光朝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房门现在还是开着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很简单的一件事,我花了五年时间才想明白:你是与浪漫为伍的画家,而我只是想过平实生活的普通人。激情和灵感是你生活的灵魂,可我不期盼我的丈夫站得有多高,他只要和我并肩就好,一直以来仰视你实在是太累了。”
话说多了,气也终于顺了,我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整理着混乱的思绪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进这个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会请律师来和你谈。”
“苏荇,你非要做到这个份上吗?!”陈置玉低吼一声,一推我的肩膀将我压在壁橱的侧边墙面上。他身子微微前倾,温热鼻息喷上我的面颊。
尽管我一直努力避免和他眼神的对视了,可是事与愿违,当我们距离急速拉近的时候,他脸上每一丝表情都清清楚楚的呈现在我的眼前。正是因为之前的回避,才会造成了此时视觉的冲击:那个骄横自傲、不可一世的男的脸上竟出现这种颓废的表情。
他下巴上长出青色胡茬,眼底一片疲惫地淤青色,褐色瞳孔中酝酿着潜在的风暴。
“苏荇,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他的手重重擂在墙上又忽然握拳,手指在墙上拉出粗糙的摩擦声,“这两天只要一想起那天你离开画室时抗拒害怕的表情,我就难受的连觉都睡不着。我没想到你会怕我,苏荇,你别怕我,我真的不是想伤害你,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
他一米八一的大个子,整个人逼近时投下一片小山状的阴影。而这个男人此时在我面前忏悔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语调中透露出了一点哀求。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手试探性地放上我的肩膀,捏捏我的肩,小心翼翼地讨好道:“我做错了,向你道歉,你想怎么样罚我都行。你不在的这几天,我画也画不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和陈置玉结婚五年,我还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闻言软语过,大多数情况下服软的都是我,而现在角色竟然翻转过来了。
“苏荇,这两天我吃不下饭,饿得胃疼,现在特别想吃你做的海鲜面。”见我不说话,他又得寸进尺地圈住了我的腰,撒娇般地提要求。
我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他双手下意识地锁紧了不放,然而在看了看我的眼色之后,还是松手退开了。
“想吃海鲜面?”我边卷了卷袖子边平静地往门外走,“冰箱里还有文蛤吗?”
“有的吧……应该。”他不确定地回答道。
听了他的回答,我心想我也是糊涂了,他向来是只管着吃,厨房里的事情又哪里管过?
花了十五分钟时间给他做了一碗面,我俩在饭桌前对面坐下,他捧着面碗狼吞虎咽。我全程看着他,直到一碗面见了底,他这才舒畅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
“苏荇,”他伸手越过餐桌来拉我,“你现在是不是气消了点了?我们今天晚上去外面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榴莲糕点做得特别好吃,你不是喜欢吃榴莲吗?”
我平静地看了他一角,然后把手默默地抽了回来。
“糕点毕竟是糕点,不能当饭吃的。”曾几何时,我的心也可冷硬至此,在他兴致勃勃的时候当头浇冷水:“你的要求我满足了,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听到我这句话,他一下子变了颜色,“苏荇,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消气!”方才平和的气氛顿时消弭无形,他恼怒道:“我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你了还想怎样?你要我做到哪一步你说句话!难道要我下跪向你忏悔?”
“你若有心认错何必下跪忏悔?”我冷着脸色提起包起身,“陈置玉,你以为随随便便说两句软话,再来一场苦肉计,就能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再回来给你当任劳任怨的保姆?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是在和你闹脾气。”
说完顾不上看陈置玉的表情,我立刻提包离开。
当我走出屋子的那一瞬间,和过去五年的联系仿佛都被一把无形的刀斩断。这间装修精致的房子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了,摆在我面前的路是一片茫然,虽然心中有些空落落,但是更多的却是解脱。

  ☆、第十章 画作失踪

拿回了工资卡和银行卡之后,我总算觉得不再像被人掐着脖子过日子了。
这段时间住在王沁家里,晚上她不用工作室,我就会到里面去把画架支起来,随手画画寻找灵感。很久不画骤然动笔,我只觉得我画技疏漏,内容浅薄。再看看那幅藏在帽子里的画,则是越看越满意,觉得这位画得要比我强上许多,尤其是那天才般的笔法和视角,并非一般人所能具备的。
回想起那天在教室看到的黑衣年轻人,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直觉他就是那天在湖边的人。首先他的身形气质看起来很相近,其次我们学校美院汇集了b市画技最高超的学生。如果说这幅画是我校学生作品的话,这也解释得通了,尤其是作为一名老师,看到学生画出如此杰出的作品,我也与有荣焉。
如此度日,一晃又是三天过去。我来到学校时,也把那黑衣青年的画带上了,打算让辅导员帮忙打听一下这是否是本院学生的手笔。然而我在办公室里和同事聊了一会儿天的功夫就上课了,这件事只好暂时放下,先赶去教室。
梵高的《向日葵》上回讲完了,这回课上选讲的是毕加索的《吉他》。
“和《向日葵》明丽的色彩截然相反,《吉他》是毕加索用破抹布、琴弦、油漆和裱糊纸制作的,17个铁钉穿透画布,鲜明地传递了毕加索愤怒、憎恶、血腥的情绪……”李随心惯例坐在了第一排的碍眼位置,我已经打定主意无视她,眼不见心不烦。
这节课开始五分钟之后,果不其然,那个穿着一身黑的年轻人又从后门一低头走了进来。
他瞥一眼上次坐的角落,那里已经坐了人,于是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经过这两次课后,我总算发现了这个学生的小恶习:他从来不会准时准点地进教室上课,而是总要迟到几分钟才会进来。
又讲了大概十分钟的《吉他》,教室投影仪的屏幕却忽然变蓝了,讲课无法继续。
我重启了两次之后也还是一样,只好打电话报修。这段时间内教室底下已经开始骚动,许多学生甚至已经把东西收拾好,面前的桌子空空荡荡,只差最后一句特赦令就窜出教室了。
我抬头看了看时间,还剩二十分钟左右,于是我把教案一合,“现在离下课还早,我们来点一下名。”
“啊……”讲台下哀嚎一片。
“听说靠点名留住学生的老师,好比靠孩子留住男人的小三。”我翻开点名册,“但是教务处要求我们点名,非点不可,实在没办法,忍一忍就过去了啊,期末不算平时成绩分。”说完这句,我视线向讲台下扫了一眼,别的学生听了这句话都是一笑带过,李随心的脸色则是微微一僵。
就算嘴上再逞强,她总归还是知道小三是不光彩的,我心中如是想着,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又回到点名册上来。
“31号,31号来没来?”中外美术史是大班合上的课,总共四个班。我把前三个班的人都挨个点了一遍,但竟然没有点到坐在最后排的黑衣男生!压下心头的疑惑,我翻开了最后一个班的名单。
四个班的人都点过去了,还是没有点到那个黑衣男生。
“现在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我再次看时间,拖延下课:“给你们小伙伴们十五分钟,赶紧拿起你们的手机,如果他们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教室也不算缺勤。”
教室里爆发一阵小骚动,我走下讲台朝着最后一排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我往后走的时候,那个穿黑衣的男生把自己的帽檐压得更低了,不自在地将偏头向窗外看去。
“同学,”我走到他旁边,手指敲了敲桌子,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刚才点名的时候没点到你,是我点漏了,还是你是来旁听的?”
等了半天,他完全没反应,朝着窗外的脸甚至都没有转过来一下。
我的心情顿时有点不美丽,心中暗想:同学,你对老师基本的尊重呢?
“还有,来上课是好事,但是如果上课不迟到就更好了。”见他不回答,我又加了一句。
可是更让我尴尬的是,他半点理睬我的意思都没有。
“老师,31号来了!”
“哦。”我回头看去,旷课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进了教室,我让班长在点名册上勾名字。然而就是这一扭头的功夫,当我再转过来的时候,刚才还坐在旁边的学生竟然就没了影了!
“这……”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这种学生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因为不想回答老师的问题,所以直接开溜了?我真的感觉很荒唐!我是让他背中外美术发展简史了,还是逼他回答上课内容有关问题了啊?我只不过随便和他说了两句话而已啊,老师有这么凶神恶煞吗?
身为老师的尊严受到了蔑视,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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