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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家的小娘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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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陵,我们不难过,我相信外祖母会好起来的,她还说要去我们家住呢!我还指望着她帮我带宝宝呢!”张木拍着相公的肩膀,试图安慰他,只是吴陵看着眼前昏睡的老人,心里的绝望一点点地蔓延开来,上次外祖母中风,他一直陪在身边,老郎中说了,要是复发,怕就不大好了。
谢氏看着忍着泪的小夫妻俩,默默转过了头,“子欲养,而亲不待”,阿陵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是老太太却……
莫氏默默地递了帕子给婆婆,谢氏抹了泪,便对张木说:“阿木,你带着阿陵一起去吃口饭吧,阿陵到现在晚饭也没吃呢,你们这般熬着,身体也不好,要是再有个不舒服的,老太太躺在床上都不安心。”
张木点头,便拉吴陵起来,一起出去。
“喵!喵!”
一屋子人这才注意到美人竟然趴在了老太太身上,偎着脸,使劲蹭,蹭,蹭。
张木赶紧过去把美人抱下来,看了眼大舅舅微微有些不悦,解释道:“外祖母以前很喜欢这只猫,我便把它一起带过来了。”
谢氏摆摆手,“没事,这只猫也通灵得很,这是和老太太撒娇呢!”没道理倒因为一只猫挑起张氏的刺来,谢氏不着痕迹地用胳膊肘戳了下郑恒元。
“郑家老爷、太太,我可否给老太太号下脉?”王嬷嬷进来一会,已判断出这里主事的人,往前走了两步,福礼问道。
郑大老爷和谢氏看着眼前一脸肃正的妇人,都不由的看向了张木,“阿木,这位是?”
“大舅舅,这是我女学馆里教导礼仪的王嬷嬷,以前在云阳府待了许多年头,是外祖母介绍给我的。”张木介绍道,看着王嬷嬷也有些奇怪,她倒是听说王嬷嬷通些医理的,不由问道:“是嬷嬷看出什么了吗?”
“我先看看,再答复。”
大家不由都往后退开一点,给王嬷嬷腾地方。
不一会,便听王嬷嬷说:“老太太看着似有些中风的样子,但是面色却有些潮红,手心里却并无半点盗汗,且我刚才看了老太太的头皮,发现头发根部隐隐发黑。”
郑恒元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位嬷嬷的意思是,我娘有可能是中毒了?”不由得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太不可思议了,娘平日里都待在家,这两年推说年纪大了,连老姐妹家都很少去了,最近更是一次没有出过门,是谁!?
“不瞒郑老爷,这和我早年遇见过的一种叫女花的毒确是有些相似,这种毒只针对女性有用,中毒者,头部发热,且头发根部会隐隐露出一些黑色,使人昏睡不醒,慢慢衰竭而死!”王嬷嬷皱着眉努力回想着。
这种毒她是见过有人用在云阳府里的一个小妾身上的,那个小妾头发已然落光,脖子上也被抓出了许多血痕,密密麻麻的看的她好几晚都没睡着。
“王嬷嬷您说的东西是不是会泛着些许金色的光?喉咙会发痒,头发会落光?”绿云猛地冲开人群,盯着王嬷嬷问道。
“绿云,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毒?”莫氏皱着眉看向了绿云。
“少夫人,之前老太太让我去验过一样东西,里头就是这种毒,是,是西大街的钱老郎中!他有解药!对!大老爷,他有解药!”绿云欣喜的掉了眼泪,看着大老爷和大公子跑了出去,蹲在地上埋着头哭了起来。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张木看向王嬷嬷,见王嬷嬷微微点头,手上不由得一松。
“喵呜!喵呜!”措不及防地掉落在地的美人疼的唔咽起来。张木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胸口,看美人被婆婆抱起,一个劲地在婆婆怀里滚,直觉得心还跳得慌。
老太太,不是中风!
是下毒!

☆、第66章 风云前夕

老太太在三日后的傍晚才睁开了眼,看见床边脚踏上坐着的外孙和长孙,眼角便濡湿了,“阿陵,阿衍。”
“祖母!你醒了!”郑庆衍模糊糊地听到一点声响,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床上,昏睡了五日的祖母,此刻正睁着眼看他,嘴角微动,可是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吴陵也被惊醒,三日未睡,他的脑子有点混沌,可是,他不敢走,他怕他一离开,就永远见不到这个疼他的老太太了。
绿云、绿影、绿袖三个每日里轮流伺候着,现在守在屋里的是绿袖,听见大公子的声音,连忙端了杯温水过去。老郎中说,老太太醒来要多喂水,暂时不能吃东西,得缓过来了才能喂流食。
老太太醒来的消息很快便在郑家传遍了,前厅里正用饭的张木、郑家大房的人都急急地放下筷子赶了过来。
郑恒元见着老娘睁了眼,四十多岁的汉子终没忍住内心的悲苦,伏在老娘的薄被上无声地哭了起来。谢氏和莫氏、张木也都红了眼眶,美人在张木怀里使劲扭着身子,张木无奈,只好将它放到地下,便见着美人也呼呼地跳到了床上。
“喵!喵!”
它也不去蹭老太太,就趴在被子旁,小声地叫唤着。
这一晚,老太太无论如何也不要吴陵和郑庆衍守着,打发他们各自回屋睡去,却留了大儿子郑恒元下来,绿云一众丫头也都被遣了回去,荣华院主厢房里的灯火却一夜未灭。
吴陵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下午,醒来的时候,直觉得好像血液又开始流动了一样,身上的筋骨都活络了许多,起身喊媳妇,却见屋里静悄悄的,便自己下床倒杯茶喝,茶壶还是温热的额,知道是娘子备好的,一口咕下去,从舌头直暖到胃里。
外祖母醒了,他可以继续回家抱媳妇了,这一次外祖母也要一起接走,吴陵一边捻着空空的茶杯,一边盘算起回通台县的事。娘、王嬷嬷也和阿木一起来了,家里只有爹和几位女夫子,女学馆里的事估计也有点忙不过来,今天是三日后了,阿竹的乡试今日便结束了,估摸着明日便会跟着书院里的马车回去了。
“吱呀”,房门从外面退开,透过一些日光进来,吴陵抬头,便见着郑庆暖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半开的门边,微微凸起的肚子与瘦削的身子显得极不协调,像凭空冒出来的一个球一样。
空气一瞬间静默下来,吴陵不觉的自己和这个表妹有什么好说的,以往只觉得她任性刁蛮,有些大小姐脾气,虽不喜欢,也谈不上多讨厌,可是,上次的事,却让他觉得心里吞了一颗苍蝇一样。当下,自顾自又斟了一杯茶,仿佛门口的人并不存在。
郑庆暖见着陵表哥并不搭理自己,心里委屈的红了眼睛,咬着唇小声地说:“陵哥哥,你不理阿暖了吗?连你也觉得阿暖不守妇道,没有廉耻吗?”
“难道不是吗?”吴陵并不想听她多啰嗦,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陵哥哥,你要信阿暖,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说着,郑庆暖便倚在门上,唔咽地哭了起来,想一条要咽气的小猫,断断续续,深深浅浅的,让人听着都怕她下一声便没了声气。
“表妹,我只是表哥,你上头还有祖母、爹娘和哥哥,你要是真觉得委屈就改去让他们给你做主,你一个女孩子家,堵在男子的门口,有违礼制。”
郑庆暖心里一咯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陵哥哥,你就这般嫌弃阿暖吗?”说着便睁着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吴陵的眼睛。
见吴陵半晌不接话茬,又喏喏地加了一句:“陵哥哥,我娘,说,这孩子是你的!”
白瓷的茶杯壁上忽地有了一条隐隐的裂痕,从杯底沿着杯口慢慢地延伸,越来越长,终于“嘭”地一下子碎裂开掉在了桌子上,一块飞旋下来的碎片砸到了吴陵的脚背。
郑庆暖卯足了勇气,喉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后,又柔柔地开口道:“我心里并不怪陵哥哥的,虽然陵哥哥一早就有了妻子,可是阿暖也愿意的,只要以后陵哥哥好生待阿暖便好。”郑庆暖说着便有些羞涩地低了头,露出一截白皙柔软的脖颈,说到末一句,声音如蚊子嗡嗡地叫一般,只是刚好在“好”字那里还足以让在落针可听的房间里辨认的出。
“表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虽有表兄妹的名分,但是你我皆以到了懂事知礼的年纪,还是莫要待在一处为好,免得于表妹的名声再雪上加霜。”吴陵漠然地开口道,看着桌上的碎瓷片,有些堵心。
“喵!喵!”
门外传来美人的声音,吴陵身子一震,媳妇回来了!
“表妹身子大好了,我听大舅母说你身子不爽利,在屋里歇着呢,怎地跑到这边来了?”老太太已经能开口说话,精神头也好些了,前头又有大老爷和谢氏陪着,张木便说回来看看吴陵睡醒没,没想到远远地便见着房门开了,一个紫色身影半站在门内,看那身形,她也猜到了是谁。
“嫂子,不,姐姐,我知道你都知道了,你也不用做给我看,左右我都是陵哥哥的人了,姐姐也莫太逼迫我了!”郑庆暖见着张木,眼里的惶恐一瞬间便闪了过去,抬着镶着金边如意纹的衣袖作势便要抹眼睛。
张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神经病,谁愿意搭理她,她说是就是了?直接推开另半扇门,对吴陵说:“相公,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喵喵!”
张木低头一看,便见着美人转过身,背对着郑庆暖,神经地摆着尾部,样子滑稽得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郑庆暖看着一人一猫,眼里的恨意隐隐浮现,微微动了一下手,将尾指的指甲盖轻轻弹了一下。
正在摆尾巴的美人忽地转身,“嗖”一下子冲到了郑庆暖正在转动的右手上,惊得郑庆暖差点摔倒在地,幸好她一直倚着门。
吴陵三两步跨了过来,生猛地扯起郑庆暖的右手,见染着凤仙花的尾指上,微微泛了一点微黄,和其他的指甲明显不一样,看着郑庆暖的眼里便带了杀意。
“陵哥哥,你弄疼我了!”郑庆暖扭着手,语带哽咽地委屈道。
“郑庆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立马给我滚!”吴陵一想到这明显染了药米分的手指,恨不得把它剁下来,只是想到刚刚醒过来的外祖母,生生忍住了嗜xue的冲动。
郑庆暖揉着被勒的有了青痕的手腕,一边往后退,一边流着泪哭道:“陵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相公,怎么回事?”张木看着哭着走,不,跑走的郑庆暖,有些摸不着头脑,美人和相公刚才都怎么了。
吴陵看着有些怔愣的媳妇,眼里晦暗不明,都说女子一孕傻三年,他家聪慧的媳妇,这脑子也开始转慢了。
吴陵对着媳妇,忽地笑道,“没事,她手上有点不好的药米分,被美人发现了。”说着便蹲下来抱起了美人,揉着它的小肚腩,说:“媳妇,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嗯”!
张木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花,为嘛觉得刚睡醒的相公的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明亮的印的她心中暖融融的,正像这四月漫天飞舞流动的一瓣瓣绯色。
第二日一起回去的不止从通台县来的张木一群,还有郑家老太太、郑庆衍和莫氏,以及小胖墩。
老太太身子刚好转,说要和吴陵一起回去,吴陵见大舅舅并不反对,心里也明白了一点。二舅舅一家一直没有露面,怕是外祖母和大舅舅这回,要清理门户了吧!忍不住看了眼正温和地和大舅母嘱咐的老太太,那毕竟也是她的亲儿子,外祖母怕是没有面上这般平静吧!
幸好女学馆后院里的两层小楼已经盖好了,不然这一大家子过去,可没地方挤了。娘子和王嬷嬷她们处的十分融洽,原本是不准备让她们搬过去的了,只是眼下······
郑大老爷从莫家借来了一辆很宽敞的马车,里头长长的座垫上铺了厚厚一层的锦被,软乎乎的,美人乐的在上头还翻了两个滚。
老太太抱着美人,有些干枯的手掌,轻轻地捋着美人脑袋上的毛发,心里觉得庆幸得很,要论起来,是这只猫救了她啊!

☆、第67章 桃花水酒

阿竹先吴陵、张木一行到家,丁二爷把情况简略地和阿竹一说,阿竹心里有了大概,便钻去厨房找刘婶子了。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咦,怎地不见了?”小茂林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院子,她的毽子呢?
王嬷嬷不在,下午的礼仪课便也不用上了,小茂林便和糖糕、千层一起在院子里提起了毽子,其他的小姑娘有的窝在屋内练字,有的跑去灶台上看着刘婶子做糕点去了。
“糖油,你看看后面!”千层对着茂林眨了眨眼。
小姑娘愣愣地转过来,便见着一个人影钻进了厨房,那身莲青色的衣裳,有些眼熟,男士的,“哎呀,是阿竹回来了吧!”
“你怎么连声哥哥都不叫啊!我告诉师叔,看她不揍你!”已经循着香味进了厨房的阿竹,听见这小丫头喊他阿竹,立即从厨房里退了出来,对着小茂林恐吓道。
“阿竹,你不知道有句话叫‘男儿要穷样,女儿要富养’吗?我娘才不会像丁婶婶揍你一样来揍我呢!”见阿竹眉毛都快气的竖了起来,干脆比了个鬼脸“噜噜噜,你能奈我何!”
看着对面扒着眼睛,小手指勾着嘴角的小丫头,阿竹,竟有了一种无力感,为嘛这个小师妹这般跳脱!还是去找吃的吧!刚才看到灶台上好像堆得是糖油蝴蝶卷糕,那白生生的面团子,一看就酥软可口,想着上次香甜的口感,阿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小茂林便看着阿竹师兄竟然走了,走了,(⊙o⊙)…呃,师兄竟然这般就无视她了。“师兄一点都不好玩,我们接着踢毽子吧!咦,毽子呢!”
张木和吴陵一行到下午申时才到家,一个孕妇,一个病人,车夫受了叮嘱,一再放慢速度,一路上走的又是管道,张木和郑老太太都没觉得怎么颠簸,正是四月桃花开,杨树、榆树飘飞絮的季节,春光灿烂,满目青翠,郑老太太许久没有出城了,乍见到城外这般风光,心里也开阔了许多。
看着自家小重孙手上抓着的桃花枝,不由笑道:“这小兔崽子,这般小就爱桃花,以后长大了可别小姑娘掺杂不清才好哦!”
莫氏自进了郑家门,为人妇以后,也是头一次出城门,见着外头花红柳绿,儿子丈夫都陪在身边,心里也松快了许多,见祖母有心情说笑,便也逗趣道:“哎呦,祖母,到时你还不得为这小子的事操心,我啊,就希望他以后娶一个合心意的媳妇就行了,那许多的姑娘,也不是好消受的不是。”
莫氏说着,便斜睨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相公,没想到郑庆衍竟会意一般,还对她点了点头。
喜的莫氏手上的帕子都快扭出糖丝出来了。
郑老太太装作不经意似地咳了一声,便见孙媳妇脸上红的又滴水出来了一样。又瞧着对面外孙媳妇微微凸起的肚子,心里不由叹道:“这一趟确是该出来的,见着这些小两口,心里郁燥的事竟都忘了泰半。”
吴陵握着张木的手,一时手痒,竟忍不住轻轻地在她的手心里划了起来,一横一竖,张木忍不住微微皱眉,看着对面的外祖母,没好意思乱动,拇指按住手心,不给吴陵继续划。
吴陵微微转头,张木能觉着耳畔有些微痒,“一生一世”,像是从风里吹过来的,一生一世。
转眼,吴陵便伸手拿起踏几上的水壶和茶杯,给外祖母和媳妇都倒了一杯。
张木端着茶杯,水里隐约印着小胖墩手上的桃花枝,淡淡米分米分的,一杯清漾漾的茶水,张木竟嗅出了酒的窖香,脸颊微熏。
“阿陵,你也喝一口吧!”张木抿了一口,便递给了吴陵,一起喝了这春日里的桃花酒吧!
此时的台州城里,已经被软禁了五天的二房,终于迎来了郑家未来的家主,郑恒元。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娘生病了,反而把我们关起来了,娘还健在呢,你便这般对我!”郑恒生看着一身深灰色锦衣的大哥,脸上整理的清清爽爽的,倒有去拜见师长的喜庆模样,心里不由暗自嘀咕,“难道娘好过来了!”
郑恒生看着眼前胡子拉碴,衣服邹巴巴的弟弟,沉默了半晌,才问了一句:“老二,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那是娘啊,生养了他们的娘啊!
郑恒生瞳孔猛地一缩,低着头咕哝道:“大哥,你别和我说这些听不懂的话,你就说吧,你什么时候让我们去见娘?”
见大哥脸上竟泛了一些悲色上来,心下一惊,“难道娘……?”媳妇不是说,不过半月,是不会出事的吗!
“娘已经出了城门,老二,之前燕窝的事,我并没有多和你计较,阿陵毕竟十三年不曾和我们相处过,你们一房不待见他,我也不好多说,可是,娘呢!爹去世之前,你我二人可是发过誓的,要好好孝敬娘终老!”郑恒元没想到,他还能对着弟弟说这么一番长的话,一股悲意从心底泛起,凉飕飕的,在这四月穿暖花开的日子里,让他竟觉得手脚有些僵硬。
“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娘到底怎么了?她去了哪里?”郑恒生此刻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大哥知道了,娘不在,他怎么办!大哥不会放过他的!
“我已经让人将城郊的一处庄子收拾了出来,你若愿意,以后你们二房便在城郊生活,不要再踏进郑府半步,如果你们不愿意,便从郑家族谱上除名吧!”郑恒元看着眼前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面上闪过惊恐、愤怒、懊悔!
只是一切都迟了。
他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郑庆暖躲在暖阁里,听着爹爹和大伯在外头争执,心里一阵惊悚,大伯的意思是,爹爹给祖母下了毒,为了逼吴陵过来娶她!现在他们一家要去城郊的庄子上,城郊有什么?那个印象里只有四五间小茅屋?
想到到处是鸡鸭粪便的土疙瘩!郑庆暖对着屋内的痰盂猛一阵呕酸水。
不,她还有孩子,孩子还有父亲,既然吴陵不娶她,她便嫁给孩子的生父好了,她相信那个男人是能够翻身的,有一天他会将吴陵,郑家,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郑恒元走出二房院落的时候,觉着天已经有些微暗了,后头似乎还能听见二弟砸东西的声音,“唰唰唰”的,如果可以,他也想将一切推到重来,二弟还是那个跟在他后头要找娘哭诉爹爹揍他的小男孩,一只蟋蟀,一根糖葫芦,便能哄笑的男孩子。

☆、第68章 你造女德?

郑老太太带着孙子、孙媳和重孙子来到柳叶巷子的两进小院落,安置在西边两间厢房里,张木执意让老太太住东边的厢房,东边靠阳,通光、通风都好些,老太太无法,只好住在了东边的第二间里,幸好只带来绿云一个大丫鬟随行照顾,不然这几间小房子真住不够。
第一天晚上,丁二娘喊刘婶子帮忙,整治了一桌菜,都以清淡易克化的为主,王嬷嬷和刘婶子都与老太太有些渊源,张木干脆喊女学馆的几位女夫子一起过来用饭。
丁二爷则带着阿陵、阿竹和郑庆衍在前院里开了一桌。
苏家娘子和花娘子都是第一回进柳叶巷子,见这处原本有些逼仄的两进小院落里收拾的颇为精巧、整洁,不由心里都暗道,这丁家两位娘子真当是勤快人。(o(n_n)o其实是吴陵和丁二爷收拾的。)
席上,李家、苏家并两位年纪大些的王嬷嬷和刘婶子都打扮的十分素净,老太太心里不由微叹,席间笑道:“几位小娘子还有好几年热闹的光景,难能一个个这般寡淡呢!”
寡居的日子她是最明白不过的了,不过老头子走得也算晚了,可是这些小娘子,合该要有点生气才是。
老太太的视线转移到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的花家娘子,仔细辨认着她身上的料子,才发现是金线、银线织就的苏缎,直觉得莫名的有些怪异,只是乘了半日的马车,脑子有些晕乎,也不愿多费脑子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绿云慢步走到张木身边,用手拉了拉张木的袖子,对着主位上轻轻一瞥,张木才察觉老太太拿筷子的手微微有些不稳。心里不觉叹一口气。
“外祖母,今日你劳累了许久,我可说好了,一会你可不许在这席上多待!”和老太太相处久了,张木也待她像家里真正的长辈一样随性。
一番话说出来,几位娘子都一时有些怔愣,待反应过来,不无有些羡慕这些的祖孙关系。李娘子插言道:“老人家,您外孙媳妇都发话了,我们可不敢多留你,你可得乘着这光景多吃两口才好!”
一番话说得老太太也笑了起来。
前头院里几个爷们一阵杯筹交错以后,阿陵问阿竹:“这一次可有把握?”
他是知道爹对阿竹是寄予了厚望的,跟着到县城里,也未必没有替阿竹谋划的意思。
“我把卷子誊给夫子看了,夫子说尚可!”阿竹放下刚夹到碗里的鱼片,规规矩矩地回话道。
“行了,阿陵你一会再问他,这小子从一回来就惦记着这顿饭了,肚里正馋着紧呢!”丁二爷叨着小酒,眯着眼说道。
一旁的郑庆衍,此时心里才微微释怀,原来不是他一下子贪嘴了,感情这顿饭确实花了人家不少功夫的。
吴陵得了阿竹的这句话,心里也有点普了,阿竹这小子关于学问的事一向比较低调,说是尚可,怕是就差不多了。一时心里亮堂,竟对着丁二爷和郑庆衍说:“爹,表哥,难得今日这般痛快,我觉得不吼两声,这心里都不得劲,猜拳咋样?”
郑庆衍在家有个严苛的老爹管着,做惯了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此时见表弟这般提议,心里不由得痒痒的,“好啊,我可在我爹手上拘谨了二十来年了。”
不一会后院里便听到前院里几个爷们唱唱和和的闹腾起来,几人起初还装着没听见,待那声音越来越大,李家娘家忍不住问了句:“阿木,前头莫不是出事了吧?”
小茂林也一早耐不住,从她的小凳子上滑了下来,抱着美人就想往前头瞧热闹去。
被自家娘一瞪眼,吐了吐舌头,窝到苏娘子的怀里。
“李娘子是书香人家出来的,怕是没听过,这是在唱酒令呢!官户人家行酒令对的是诗词,一般平民百姓更多的是唱这种浅俗易懂的俚曲。”刘婶子笑道,她家女婿爱好这一口。
花氏边上的花漪微微撇了撇嘴,见自家夫人脸上不动,也不敢造次,又摆了一副温婉的面容规规矩矩地侍立在主子身后。
花氏的眼角瞟到花漪微微往裙摆里收了些的绣花鞋,眼光才收了回来。
张木竖着耳朵听着前院的声音,相公的声音为嘛这般高,嚯,除了幔帐里,她还没见过相公这般激动的,晚上可得逮着好好盘问一番。
“娘,我可以去前面看看了吧?”小茂林又一下子从苏娘子怀里抬起头来,亮晶晶地看着娘。
“这些婶婶、姨姨在呢,你也不老实一点,也不怕人家笑话!”李娘子不满地对着女儿的脑门弹了一指甲。
茂林“呀”地捂着脑门,“娘,你可是淑女,怎么能对我动粗呢!”
看着一本正经的小茂林,嘟着的小圆脸像刘婶子蒸的小包子一样圆乎,大伙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连花氏“噗”地一声破了功,“茂林说得对,你娘可是淑女呢!不该对你动粗。”
花漪看着自家夫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家娘子的礼仪可是礼仪最好的夫人教导出来的,“笑不露齿,行不摆裙”,“行莫回头,语莫掀唇”,那夫人的魔音这些年了,每每让她想起都要打个寒颤。
可是,自家夫人破功了。
呜呜~~~~(>_<)~~~~,她要怎么办!
月黑风高,烛火摇曳,醉熏熏的吴陵摸到厢房里的时候,便见床上坐着的小媳妇一脸企盼地看着自己,一双水眸里,竟泛着比以往还要多些的水光,印着摇曳的烛光,一闪一闪的。
“娘子,你要吃骨头吗?”吴陵扶着床,一边点着头,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那相公,你觉得是面条好吃,还是板栗好吃?”张木晃着腿,并不去搀扶他,随他滑在地上。
“都,不,好吃,还是娘子好吃!”吴陵发酒疯似地猛一冲出口。
张木脸上一红,隔壁住着外祖母和绿云呢!这混账!为嘛好想踢两脚!!o(╯□╰)o
张木想着,便脱了鞋,露出白色袜子口上的两朵米分红桃花,对着吴陵的脸就一阵□□!(果然,孕妇的恶趣味是难以想象的!o(n_n)o哈哈~)
吴陵是在一阵惊颤中醒的,他觉得身体内的某个地方好想要冲出了云霄一样,半醒中,觉得身下的床有些冷,一摸媳妇,胳膊一疼,撞到哪里了。
半夜里,睁开眼,借着从窗户里漏进来的月光,发现在脚踏上,身上倒盖了一床被,轻轻地坐起来,媳妇在大床上呼呼地吐着泡泡,泡泡!
吴陵闻了闻身上的酒气,喟叹一声,还是睡脚踏吧,不然弄醒了媳妇,明个真没好果子吃了,以往直觉的媳妇虽有点脾气,也没这么难伺候过,自从怀孕后,整个人的脾性竟微微有些恶化的倾向。
第二日,当吴陵听到女学馆里的闹声后,便开始感谢媳妇的恶化。
这日上午前两节是李娘子的课,李娘子看着班上空了的一个位子,再看看自家女儿时不时偷偷瞄两眼门外,不觉皱了眉,这千层一早没来,怎地也没托人带信。
巳时正的时候,李家娘子刚给小女孩子们下课,便听着前院里闹腾了起来。
来闹事的正是千层的爹娘,东大街上开包子铺的曲家夫妇,正对着张木和丁二娘嚷道:“丁家的,往我这般信任你家门户,将家里放在掌心里的女儿交给你家学馆教导!你怎么可以这般黑着良心呢!”
张木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声好气地问:“曲家嫂子,不知您来是所为何事?”张木倒是知道曲草今日没来的。
“我问问你,你家开学馆,怎地不教教闺女们些正经的玩意!”曲娘子有些咆哮道。她忍着肉痛,给女儿教了那许多束脩,就盼着她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娘子呢!可是,这丁家,这是太心黑了。
曲娘子想到这里,对着张木张口便要吐起唾沫来,丁二娘一早便防备着这妇人对儿媳动手,忙把儿媳往边上扯了一把,怒道:“曲家娘子,耐你再有诸多不满,也不能对孕妇动手啊!你没看到我儿媳怀着身子呢!有个好歹,我可得拉你去见官!”
张木没想到曲草那般可爱的女孩子,竟有一个这般不讲理的娘!心里有些暴走!k,真是两辈子头一回被吐唾沫!(⊙o⊙)…
耐着性子,张木问了一句“不知道你对我,对这女学馆有什么不满的,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黑心肝的,你开女学馆,咋地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教我家闺女,我可交了一月一两银子的束脩啊!一两啊!比我家小子,还多了一百吊呢!”曲娘子,说着心疼得就要挠肝脑肺了!一两银子她得卖多少包子啊!
张木有些莫名其妙,“我们有礼仪、女红、厨艺课啊,怎么就没教规矩了呢?”
“妇德!你们怎地没教女德啊!这草儿长大了,谁家愿意娶啊!”
张木,看着有些失控的曲娘子,神情一震。
女德?

☆、第69章 低首下心

楼上正在教女学生摆棋局的花氏,对花漪使了个眼色,花漪轻轻地颔首,便退出房间,往楼下去。
便见着张氏扶着肚子,从丁家娘子身后站了出来,直直地看着曲家娘子,语调平缓地问:“不知道曲家娘子,可知道女德是什么?”
曲家娘子看着眼前依旧镇定自若的年轻小娘子,不无嗤笑地说:“你当老娘没读过书,就不明理吗?天下的女子再不识文断句的,也定是知道女德的!”曲家娘子想起交在公瑾女学馆的银钱,对着张木已难再生一丝好脾气。
“哦,那不如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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