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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玉计-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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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田姑娘还不明白此举是为何呢。”身后,云子桑低沉沙哑的声音提醒道。
宣衡并没有回头看她,他上前几步,站在门口娇小的姑娘身前,冷着声音,俯视着她,严酷说到:“田姑娘,经税务司举证,本官怀疑你有偷漏税款之嫌,且有逃匿遁走之迹象,未免节外生枝,现暂且将你收押大牢,待明日一早,开堂过审。”
他言辞森严,声声有力,田蜜却只是看着,澄澈的眸子里,清楚的映着通红的火把,与火光中他冷酷的面孔。
宣衡负手站着,与她对视着,神情刚毅,分文不动的听着耳边纷繁的吵闹。
闻得此言,反应最强的不是田蜜,而是惊慌走来的谭氏,谭氏腿一软,若不是田川和阳笑扶着,怕是都倒地了,她看清冷漠无情的官吏是谁后,没有嘶声哭喊,只是捂着嘴,秋水般的眸子里泪光盈盈,低声呜咽着。
田川低声在谭氏耳边宽慰着,脸色有几分不合符年龄的冷毅,他将谭氏拥在怀里,抬头淡淡看着宣衡。
田家人的态度虽冷硬,但没有激烈的反抗,而兵甲之外不明情况的街坊们,却轰然炸开了。
钦史大人说田姑娘偷漏税款?这怎么可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谁都有可能,就只有她不可能。
“是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田姑娘那人品,那能干出这事儿?”
“你们注意到了吗?刚开口是云子桑,这事儿,定是这云子桑狭私报复。”
“可是……钦史大人说是税务司举证,而且你们看,前来的,除了那云子桑,可还有税监大人和督审司长史大人,这税务上的两巨头都来了,这事儿可严重了。”
“是啊,本来偷漏税不算太稀奇的事儿,但对象若是田姑娘,那影响可就太恶劣了。”
“说什么了呢你,怎么可能是田姑娘?肯定是他们搞错了,你有没有立场啊你。”
火把外的人群吵作一团。举着火把的兵卫却纹丝不动,将这片地界守得牢牢的。
田蜜见田川将谭氏照顾得很好,便也放了些心,她看着面前的冷面官吏,只道了一句:“我没有偷漏过税款,问心无愧,你既要查。我便陪你走一朝又何妨?”
说罢。也不用人押,直直走到兵卫间,在他们的看护下。目不斜视的往府衙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退散。
“田姑娘,我们信你没偷漏税款。”耳边不时有这样的身音传来,而后便是坚定的应和声。
田蜜笑了笑。点头谢过。
随着兵卫尽数撤去,巷子里聚集的人在安慰过谭氏母子后。也相继离开,只杨氏留下陪着谭氏,袁华问过两兄弟可有能帮之处后,只得先行离去。
田川关门的时候。看见除了税务司长史,巷子里那几架马车都在。
“接下来的事,便要看税监大人的了。”夜间风大。云子桑轻压着幂篱边角,看着阮天德。不轻不重的道:“相信以大人的势力,能确保万无一失吧?”
阮天德一笑,他扶了扶下颚上并不存在的胡须,胸有成竹的道:“仙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保管她有去无回。”
“那我就放心了。”云子桑转头看了眼身旁围墙,她眸光一暗,沙哑的声音低低地道:“我也不想真跟她堂前对峙。”
低浅一声,随风而去,但耳目好的,却还是能听清。
在场几人会心一笑,都懂。
一直被众人无视的商会会长童贺上前一步,借机恭维道:“仙子真是好计策,田姑娘今晚若是死在大牢里,那钦史大人,可就难以脱身了,这一石二鸟之计,用得甚妙啊。”
虽看不清云子桑的神情,便能感觉出这话她是受用的,她笑了一笑,提点道:“善泳者溺于水,这可不是我诬陷她,而是她自找的。”
“仙子说的是。”童贺连连点头,满脸受教。
云子桑看了他谄媚的嘴脸一眼,有些厌恶的转过目光。
这童贺,能力一般,人也一般,但就胜在听话,就像条狗般,让咬谁咬谁,只不过,人不是很聪明就是了。
云子桑又不得不提点道:“此事,切莫叫柳长青知晓,他虽然厌恶田蜜,想弄得她声名狼藉,以挽回自己师门的声势和地位,但暗地里取人性命这种事,魏老爷子的徒弟,是做不出来的。”
“是,属下谨记。”童贺点头如捣蒜。
见他们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阮天德便上前一步道:“夜深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阿潜,你送送仙子。”
一旁静立的阿潜应是,待阮天德走后,便请云子桑上车。
云子桑提裙上车,于车内坐下后,透过珠帘见阿潜准备乘坐另一辆马车,她面有不愉,便扶起车帘,冷声说道:“让车夫赶马跟在后面便是,你上来。”
这语气,是惯来的命令式地。
阿潜显然不是那么听话的人,他不过是清冷冷的撇她一眼,不温不火的道:“有什么事吗?”
一定要有事吗?没事就不能找他吗?她做事需要理由吗?
云子桑咬了咬牙,瞪他半饷,见他不止不妥协,还准备转身就走,她扶着珠帘的手一紧,失口叫道:“你不是说她是你心仪之人吗?亲手推她下黄泉,你也真是够冷血无情的!”
狠辣的指责完,她双目紧盯着那人,却见那人连眉都没动下,清涟的眸子里无波无澜,反讽一句:“你不是想要她死吗?今既已如愿以偿,又在气什么?”
她气了吗?云子桑握着珠串出了下神,而后她忍了忍,闭目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绪,复又认真问道:“田蜜那事,是你亲自去办吗?”
阿潜神情平淡的回她道:“不是。”
他一身银袍站在黑暗的小巷里,立于围墙的阴影下,整个人显得有些沉寂。
他没有再堵她,而是平心静气的回答这个问题,“义父的义子并非只有我一个,他们同我分掌各方势力,既相互辅助,又相互制衡。大牢里这个,我与他虽在义父的安排下有过交集,但并不曾见过他真容,所以,他要如何行动,又有几成胜算,我一概不知。”
这倒符合阮天德的行事作风,只是……
云子桑目光沉了沉,她透过幂篱看向那人清冷的身影,黑暗里,那人的眼睛清涟如波光,银袍如水,夜风一起,水波荡漾,悠远而宁静。
太遥远了,他站在那里,就像是定在画里一般,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美则美,却太过孤冷。
这个清冷到骨子里的人……阮天德有那么多的义子,又能分几分关爱给他呢?
云子桑自认不是一个柔情万种的人,甚至说,她的铁石心肠不属于男儿,但此刻,她却觉得心中酸疼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他独自踏上马车。
怔怔看了那处许久,她收回手,低声对车夫道:“走吧。”
黑夜里,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出了巷子,两者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田蜜两辈子加一起都没有有关监狱的记忆,但没进过,其中的各种恐怖事件总听说过,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监狱,更是被传的森严恐怖,说是不脱层皮,绝对出不来。
走过被火光照得阴森潮湿的甬道,看着墙壁上那些血迹斑斑的刑具,再看着两边牢房里了无生气的囚犯,以及他们看着她的那双死气沉沉却尖利阴狠的眼睛,田蜜的心不由一沉。
尤其是越往里走,所见的囚徒越不一般,待进到最里面的囚室,她心里充斥着浓浓的不安。
不对,以她所见,这牢房的安排,应该是越是凶狠的囚犯,就越是往里面关,可她不过是个嫌疑人而已,且所涉及的罪行也并非多么的重大,好吧,也可以说是很严重,但也绝对严重不到这个程度。
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又不是需要洞穿琵琶骨的江洋大盗,哪里当得起这待遇?
脑中闪过巷子里那几辆马车旁的几人那冷冷的目光,她忽而感觉,那目光冷地,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这绝不是简单监禁。
她之所以跟他们走,是因为若单是钦史所说的那个理由,她完全有把握为自己开罪,所以她不惧。
可是现在,她还有机会为自己开罪吗?
那几个人的势力,早已将德庄渗透,这大牢里,有多双眼睛,在替他们看着她?
想到这里,头皮发麻。
手下意识的紧握住衣料,她站在简单而肮脏的牢房里,忽然感觉到了沁骨的冷意。
耳边,有落锁的声音传来,锁头砸在铁栅上,“碰”的一声,吓了她一大跳。
宣衡……她紧闭着眼睛,手把着冰凉的铁柱,顺势蹲下身来。
宣衡,我说过,我信你的。
我信你,便拿这条命跟你赌。
这一次,答应我,不要失约。
她抬起头来,琥珀般瑰丽的眸子里有莹亮的光,鼓起勇气,坚定的往外看去。
☆、第两百零九章 坦白一切
外面,是一间间封闭的牢房,以及一个个蜷缩在阴影里的人,过道处,每隔不远便有牢役镇守,她的牢房外,也有。
她所处的牢房仅有她一人,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窗也没有光,只有外间墙壁上有昏黄的灯火摇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间有许多脚步声和铁器碰撞声响起,声音不剧烈,就是平常的走动声。
田蜜靠着铁栅,静静坐在地上,双腿蜷曲着,双手搭在膝盖上,脑袋深埋。
在外面看不见的角度,她微抬手臂,从咯吱窝下,静静的将视线投出去。
倘若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牢房里在换岗,原先守着这片的人走了,新的人替上,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夜越来越深,没有抗寒物质且本身便阴冷潮湿的牢房更冷了。
田蜜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冷得脑袋有些昏沉,便靠着铁栅痛苦的摩擦了下,发出一声难受的呓语后,她仰头闭眼,眉头紧皱,不动了。
便是在这时,过道处有脚步声传来。
“咚、咚、咚……”步伐沉稳而轻巧,在死寂的夜里,被不断放大。
暗牢昏黄的灯光下,地上高大的影子随烛火飘摇着,他腰跨大刀,披风招摇,形如鬼魅。
那鬼魅般的影子不断靠近,越过铁栅,慢慢吞噬着她的身体,直至完全将她淹没。
然后,影子拔刀,“噌——”的一声鸣响,在死寂的牢房里格外刺耳,然而牢中数百人。无论是官兵还是囚徒,都没有人开口发出一点声音。
但见他高高举起大刀,对准那睡得不省人事的人,准确的从她头顶的铁栅缝隙中,猛地挥下——
雪亮的光芒划破黑夜,刺得人眼生疼。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刀光,疼的眯起了眼睛。
“嗤啦——”一声。刀剑划破血肉。
“嘀嗒。嘀嗒……”这声音绵长而凝重,清晰而醒目,那地上暗红的一团。分明是鲜血。
不是她的血。
身子已经僵硬,她难以动弹,只能艰难的透过腋下看着那方,因那人站在她身后。她只能窥见他衣袍一角。
不是官服,是丝质长袍。和潜大人身上的纹路很像,只不过是雪青色的。
她皱了皱眉头,竟在此时出了些神,不过很快被那人倒下的身影惊醒了。
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眼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来不及反应的惊愕。
而直到这时。那些驻守的衙役才发现了不对劲,一边吼着:“什么人?”。一边拔刀便往这冲来。
可是,来不及了,即便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黑暗里漫天的箭矢。
后发先至,不断的“咻咻……”声伴着惨叫声充斥在牢里,待停下来时,过道里再无活着的牢役,只有横陈的尸体。
全军覆没,而对方不费一兵一卒。
许是田蜜的视角太刁钻,对上的,是一双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以及他们身下晕开的鲜红血液。
周围烛火摇曳,风穿过地牢,凄厉如鬼叫。
牢房里明明关押着很多人,却没有哪怕一个人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他们活着,却比死了还没有生气,太可怕了。
黑夜,烛火,鲜血,尸体……太刺眼,眼角生疼,但是她眼珠动不了,完全动不了。
耳边似乎听到了锁链窸窣之声,她没有做任何考虑,猛地起身扑向那人,艰难开口道:“宣衡……”
声音沙哑,哽咽难言。
宣衡接住突然扑来的身影,牢牢抱在怀里,他感受着她轻微颤抖的身体,忍不住用脸颊摩擦着她冷凉的脸颊,大掌轻拍着她后背,柔声道:“乖,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他将她脑袋压在自己胸口,看着过道被清洗完成,才将手移开,垂下头,扶起她脸来。
然而,她脸上并没泪水,甚至,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只一双澄透的眸子有些呆愣,朦朦胧胧的看着他,目光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
终于,还是来了吗?
他伸手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微一犹豫,轻启唇道:“你看到了,是不是?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那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铁栅里,久久不动,便是刀剑临头,也没有挪动分毫。
原来,她不是真的睡着了,她一直都清醒着,清醒的选了个对自己来说最危险的位置,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样更利于行凶,也更利于抓获凶手。
只有他以为,她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等醒来便好了,什么都没发生。
宣衡的眼里,歉意越来越浓,田蜜看着他漆黑眼眸里的疼惜,轻蹙了眉,本来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比较委婉的措了措辞,看着他道:“宣衡,你做的没错,倘若你用我这么肥的香饵都钓不到一条大鱼,那我才该好好的跟你算这笔账。”
宣衡自以为还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此刻看着她,他却难以开口,他笑了笑,此刻竟有心情玩笑似的想,可能真是心软得无力了吧。
笑容也有些无力,但心是热的。
正怔忡中,那姑娘却突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今晚来这里之前,小川说你在利用我。”
这一句,如石破天惊,向来运筹帷幄的宣衡,顿时就慌了。
“蜜儿我——”他十分想解释,但竟发现自己今日不善言辞了,而那姑娘,更是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冰凉的小手捂住他的嘴,她大而莹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清脆的声音清晰的道:“而我告诉他,即便被利用,也好过无用,你别动——”
此话一出,他当真不动了。她这才木着小脸,睁着琥珀般莹润的眸子看着他,继续说道:“然而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无所谓利用,你帮了我,而我,也很高兴我能帮到你。”
后面那句。一下子轻柔了下来。她澄透的眸子里,也染上了盈盈笑意,同时。已捂得温热的小手,从他嘴上脱离。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抓住那只手,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田蜜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她不自在的移了开去——她并不惧怕目光的注视。但是宣衡现在的目光,不知为何,她不敢直视,总觉得。和平常不同。
别看我,别看我……可是,事与愿违。他不止一直看着她,还伸出宽大的手掌。抚上她脸,她全身忽而战栗了下,僵硬无比。
寂静的空间里,那人轻笑着道:“蜜儿,我何其有幸。”
她又是一怔,忍不住转眼看他,唇半张开,表情有些呆愣。
淡红的唇角微扬,漆黑的眸里燃烧着暗红的烛光,他看着近在迟尺的容颜,仔仔细细的看着,看着她黑亮长发下巴掌大的脸,脸上秀气的眉,澄透莹润地大大的眼睛,长卷如扇的睫毛,小巧的的鼻,以及,原本粉嫩,此时却分外苍白的唇,还有下唇上,已结的痂——这是那时,她担心他,咬得。
手不自觉的移过去,手掌轻巧的托住她圆润的下颚,拇指轻压在柔软的唇瓣上,缓缓摩擦着那道珈。
脊梁处突然有一股战栗袭上,田蜜瞪大了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脸,猛地大喝道:“宣衡你干什么!”
这一声如雷贯耳,宣衡不得不侧头避过,他无奈一笑,转过头来,正儿八经的轻声道:“咬破了,怎么也不上药?被人瞧见,可不太好。”
她当然知道咬破了,而且也已经被人看到过了,瞪他一眼,呵斥道:“松开。”
宣衡会意,缓缓松开她脸颊,以及腰肢,见她退后一步,便也双手负后,只是手指忍不住握了握,仍有余温。
牢房里很安静,这么一声后,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时间,又有奇怪的氛围在蔓延。
周围很安静,呼吸便被放大了,田蜜压制着犹在起伏的胸口,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别处。
这是怎么了?以前和宣衡呆在一起,一直都很轻松自在,并没有这种感觉。
一定是今天受的惊吓太大了。田蜜扶了扶额,掌着铁栅蹲坐下来,静静靠着,平稳着呼吸。
时间在暗夜里静悄悄的流淌着,周围很安静——周围何以如此安静,像是没有人?
田蜜睁开眼睛,见囚室里漆黑一片,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宣衡呢?她不由震起身。
“我在。”一只手很快搭上她肩膀,田蜜听着这声音松了口气,她又靠坐回去,透过铁栅,感觉着另一个人背部的温度。
宣衡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为什么不在里面陪着她?哦,是了,他那么剔透的人,一定是感觉出了她的不自在,所以不靠她太近吧?
虽然现在也很近,但隔着点什么,也就是隔着点什么……
没有刚才的紧迫感,她确实轻松了很多,而感觉到他还在,也确实安心了很多。
但让别人迁就自己,这种事,两辈子加一起,也并不想干,但是今天……
“宣衡,”田蜜笑着想活跃一下气氛,但叫了人名字后,又窘迫的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宣衡应了声“嗯”,见她诡异的沉默了,便轻笑着道:“可是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啊,哦,这是怎么回事?”田蜜复读机复读道。
宣衡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好悬没说出口,因为,宣衡说的是:“不妨听我从头说起?”
“从头?”田蜜轻蹙了蹙眉,微侧了侧头,疑惑问道:“那个头?”
背后之人也向这个方向侧了侧脸,虽然互相看不到脸,却也并不在意。
他漆黑的眸光有些悠远,轻声道:“从我们认识开始。”
果然,这么远吗……田蜜眼眸半掩,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
凉夜如水,宣衡的声音也温凉如水,他缓缓的道:“被阮天德追杀,藏入你们家,确实是个意外。更意外的是,发现那个呆呆傻傻的姑娘,不止十分聪慧,还深谙账务之道。”
田蜜微微笑了笑,没有出言打扰。
宣衡也笑了笑,继续道:“而且,不出几日,你便想到了以斗算来谋求生路,于是,你遇到了我的属下,吕良。”
田蜜愕然的看向身后,但怔楞过后,她便想通了。
是了,若是毫无干系之人,何必那么卖力的推荐她,她记得,张老板当时并不想要她的。
“但是,在当时,你一定忽略了一个细节。”感觉到身后之人震愣,宣衡紧了紧散漫的手指,声音平稳的续道:“你从颈梗里拿出我的纸团,便应推出,我是从二楼窗户上丢下的,而之后,坐在我对面那人,出言压制住了当时气焰嚣张的万有生。”
“是,潜大人……”田蜜万万没想到,那个时候,竟然是这样子的。可是如此一说,却是合情合理了。
潜大人那么清冷的人,哪里像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他对谁都是一副请冷冷的态度,对她虽然也如此,可却帮了她多次。
她张了张嘴,道:“林家的竞买宴,也是你让他帮的忙吗?林七管事对我这个突然出现的新人,好像太过于看重了。”
“是,商场竞争,有些手段不太光明。”宣衡坦然承认,感觉到她的沉默,便也默了片刻。
还是田蜜打破沉默,说道:“那么,潜大人的所有行动背后,都有你的影子了?”
潜大人帮过她的,实在是太多了,无论是在富华,还是在德庄。
难怪当初她在码头看到潜大人疑似与贪官勾结时,他会那样安慰她。那时他想说的,是否也是他自己?
觉得变了,是因为认识还不够。
虽然觉得有些艰难,但他还是张开了口,应:“是。”
他闭了闭眼睛,头枕着铁栅,紧绷着身体,缓缓开口道:“是我将你一次次地推到了风口浪尖,借你之手,除去对手。”
这句话说完,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但他没有压制,也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侧了侧头,倾耳去听,去听背后那人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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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章 心意明朗
田蜜听他如此说,神情却很平常,她靠着铁栅,平静的开口道:“这不是你的功劳,即便没有你,我也会如此做,只是没有你们的帮助,道路可能更曲折坎坷罢了。”
她顿了顿,又道:“宣衡,你说,是不是每一次,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这倒是……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心里好软好软,融化成一团。
漆黑的眸子怔怔看着牢房顶上交错的铁梁,眼里有浅浅莹光,他眨了下眼,唇角轻扬,道:“是,蜜儿很勇敢,也很厉害。”
如此,田蜜便笑了,道:“既然都是我自己决定的,那就好的坏的都是我的事,与他人无关——或许过程与你和你的小伙伴有关,但是,无论粮案也好,卢东阳也好,云子桑也好,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你助我一臂之力,不过是因为我们目标一致罢了。”
她笑骂道:“所以,你可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我不会感激你的,因为,你虽帮了我,但我也帮了你,我们扯平了。”
一只手举起,四指握拢,小指竖起。
扯平了吗?看着那根纤细的小指,他眸光暗了暗,伸出手去,却并没有勾上她小指,而是握住了整只手,拉下来,垂放在两人之间。
田蜜再次怔了怔,脸上有丝困惑——宣衡举动,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寻常了呢?
但既然他只是握着,她便也没有过度反应——在这很凉的夜里,有一个热源,她确实觉得温暖了很多。想必,这也是他的用意。
见他没有说话。她便将他刚才所说的事情,好好的理一理。
他说,吕良和阿潜,都是他这边的人。
吕良专跟朝廷做生意,有利于收集证据,可当她那个时代所说的污点证人。
而阿潜是税监的义子,内部消息最是灵通。可以说。有了它,完全可以将敌人从内部分裂。
那场粮案,在码头上。她清楚的记得从市舶司里轻而易举的搜出证物时,在场之人那惊讶十足的神情。
现今想来,确实只有阿潜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点,所谓的官官勾结。不过是在麻痹对方罢了。
而阿潜的用处,远不止这一点。
宣衡的这两把刀。直插入了对方心脏。
再加上她。
长而卷翘的睫毛缓缓眨了眨,她微侧了侧头,问身后的人道:“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此事。亦要从头解释。”宣衡如此道:“要追溯到卢东阳自缢那晚。”
“卢东阳自缢那晚,云子桑来见过我,她来探我虚实。我便顺手推舟,于是。便有了应她之邀参加蹴鞠大会之事,当时她有什么目的我并不清楚,之所以应承,正是为了引蛇出洞。”
宣衡道:“云子桑走后不久,牢中便传来卢东阳自缢的消息。”
“卢东阳虽死,但总有些痕迹留了下来,之后的九日,我和小川都在查他在世之时所接触的案卷。扶桑突然暴毙在牢里那件,便在其中。我们查出扶桑并没死,并派人密切监视他,这就有了大会尾声那段。”
“而在此期间,听小川说你在找卢小姐,我便派人去寻她。”宣衡解释的很详细,除了不能说的都说了,他老实交代道:“卢小姐并没有失踪,林家找不到她,是因为我先一步找到了她,并答应了她一件事。”
田蜜侧头,听宣衡道:“我答应,把她送到云子桑身边。”
“而作为回报,她承诺告知我一个秘密。”眸光暗了下来,宣衡补充道:“一个足矣捉拿云子桑归案的秘密。”
所以,这间牢房,其实并不是为她准备的,而是为云子桑吗?
田蜜看着这漆黑黑的牢房,脑袋里,不由浮现出了云子桑头戴幂篱站在黑暗里的样子。
田蜜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太过安静的空间里,听着宣衡温凉如水的声音,会舒服很多。
舒服的,都快睡着了。
感觉到铁栅后的脑袋偏了偏,柔软的发丝散落进颈窝里,痒痒的,宣衡没动,只唇角溢出一丝笑容,继续温声道:“过了今晚,明日一早,子桑小姐便无法再生事端了,其中缘由,我想,卢小姐亲自跟你解释比较好。”
田蜜低低“嗯”了一声,声音里有浓浓的睡意,但还保持着一些清醒,低声问道:“你们就不怕我明日无法为自己开脱吗?”
“就此,我也问过卢小姐。”宣衡轻浅一笑,道:“卢小姐说,这个问题,你已经解释过了,她说她相信你。”
诚然,在提出这个观点时,她就清楚的向学子们解释过其中缘由,卢碧茜身在其中自然知晓,所以,她不担心。
“最后一个问题。”掩嘴打了个哈欠,她眨了眨困顿的眼睛,轻声道:“潜大人,为什么会站在我们这边?”
她其实想问的是,他值得信任吗?即便怀疑一个曾帮助过自己的人并不光明,但阿潜这个人,亦正亦邪,似脱俗却又不离凡俗,她实在看不清楚。
税监阮天德,是他的义父,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虽然他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可她并不觉得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宣衡漆黑的眼中有点点笑意,他坦然笑道:“我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似是感觉到田蜜的诧异,他笑了笑,唇边笑意淡了下来,目光有些深远,回忆道:“初见他时,正值夜幕四合,我刚在杨柳村外的小山坡上料理了阮天德派来的杀手——你还记得吧?那时你装傻,袖口中掩着木簪,固执的对我说要回家。”
田蜜想,怎么可能忘记呢?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行凶现场,灌木林上的鲜血。地上凌乱的尸体,不合时宜的鸡鸣,这一切,都不亚于现在。
“我目送你远去后,回过身来,便见刚掩埋好的土堆旁,静立着阿潜。那时天正黑。阿潜那身银袍格外醒目,像什么呢?就像倾泻下来的月光。”
“那场景下,阿潜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凡尘间的人,但是来自九天还是地狱,还真不好判断。”
然后呢?田蜜就像在听故事,虽然很困。但还想知道接下来如何。
宣衡的声音,真的和坐在床头哄人睡觉时讲故事的声音一样。温软而悠长。
宣衡没让她久等,有些愉悦的浅笑道:“然后啊,那个谪仙般的人开口道:他是我义兄。——我不得不以为他是来寻仇的。”
嗯,确实像是来寻仇的。然后呢?
“然后他仿若洞悉我的想法般,紧接着道:但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被人这么说。宣衡竟然不恼,还轻笑了下。含笑道:“他道:我会助你完成任务后,再杀你。”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宣衡侧头对田蜜道:“我想,他那样的人,是不屑于撒谎的吧?”
什么叫吧?田蜜听着听着他温温凉凉如同脾气好到不行不行了的声音,深深的感到脑袋疼。
被人定下了杀期,难道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紧迫感是什么知道吗?
男人间的基情,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管他呢,没道理皇帝不急太监急不是?这个问题她不想了,也想不动了,脑子完全不听使唤了,要睡着了。
脑袋一偏,落在铁栅的间隙中,靠在背后那人温热的肩膀上。
感觉到肩膀上轻落下的重量,一直不断说话的宣衡禁了声,他侧头看了眼,见到她安宁的睡颜,轻轻笑了笑,而后伸手稳住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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