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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玉计-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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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蜜抬头一看,见此人,竟是富华亲善堂的管事,林岩。她遂扬起笑容道:“原来是林七管事,别来无恙?”
“好啊!我好得很呐。”林岩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他笑看着田蜜,感激地拱手道:“拖姑娘的福,在下从富华调回来了。”
他原以为要一辈子流放在外,没曾想,前些天突然接到了主家的凋令,让他回来接管德庄的铺子。并且,刚回来就被三少亲自召见,羡煞了一干同伴。
但彼时,他也疑惑着,直到听见三少问及田蜜的过往,他方明白过来,他是因这姑娘得福了。他如今也算得上是近臣了,那可比呆在那个小县城里强多了,怎能不感激这姑娘?
田蜜困惑道:“托我的福?”
“没什么,没什么。”林岩顿觉失言,便打着哈哈道:“夫人与姑娘这是来看病?是谁病了?”
谭氏满是忧愁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轻声道:“是她病了。”
林岩顿时殷切地道:“姑娘病了?那快先别站在这里,随我去里面看诊吧。”
此话一出,周围无数双眼睛看过来,那眼里,具是羡慕嫉妒恨。
母女两顶着这压力,倒不好意思进去。再则,谭氏看着那躺在担架上的都还在外头,便是再心疼女儿,也不好越过人去,她不由转头来看女儿,征求道:“球球?”
“算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也不是什么大病。不急的。”她只是感觉有些乏力,脑袋有点浑浊,其他的都还好。跟前面的人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
林岩便点点头。让人给他们上了茶水,又陪聊了几句,再进去给大夫打了声招呼,便忙自己的去了。
等到田蜜看诊,已是一个时辰后。
老大夫铺开纸张,仔细看了田蜜一眼,而后让她伸出手来,一边切脉一边言简意赅地问:“有何不适?”
田蜜仔细想了想,如实说道:“头晕,浑身乏力。还,还有点想吐。”
此言一出,那老大夫脸色便是一变,他身后的学徒亦紧张了起来,低声问他:“师傅。可是?”
那老大夫摆手制止,面色凝重地给田蜜把脉。
女母两看着这反映,心头具是一跳,整个人都有种不好的感觉。
谭氏紧握着田蜜的手,那手心里,全是汗水,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老大夫。深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好在,一番望闻问切后,老大夫脸色放松了下来,他大大的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就是劳累过度了,我开个方子给你补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隔天便没事儿了。”
谭氏闻言,松了好大一口气,连声向大夫道谢。
大夫摆摆手,招下一位。
田蜜跟着谭氏往抓药的柜台走。走着走着,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老大夫,眉头轻皱。
刚才,那个老大夫的表现,很可疑呐,她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虽说医者父母心,可像这样行医几十年的大夫,早就见惯了生死,一点小病,绝不至于让他紧张成这样吧?而后,确诊她没什么事儿后,更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不太对。
可是,她对医这方面没什么了解,因此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作罢。
谭氏听了老大夫的话,说什么也不让回培训班,田蜜没法,只得老老实实地喝了补药,然后早早地就上床休息。
前些天奔波着没觉得有什么,这歇了半下午,再睡个好觉,一起床,反倒觉得浑身酸痛。但身上虽疼,脑子却是清醒的,整个人感觉还不错,挺有精神。
谭氏听她说了身体状况后,一口气彻底松了下来,又强留了她一天,眼看培训班正式授课的日子就要到了,才让恩准她出门。
被拘了两天的田蜜,一听说可以工作了,一下子就欢乐了。对于她这种天生劳苦命的人来说,闲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于是,接下来这些天,她单号教夫人小姐们管账,双号向那些算中精英们讲解新记账法的来龙去脉,晚上制定培训班的宣传计划,日子过得要多充实有多充实。
这天下了课,田蜜与阳笑共同回家。
仍旧是大热的天,便是到了酉时,地面也是热乎乎的,连扇底送来的风,都感觉不到一丝凉爽之意,天地之间,已成蒸笼。
路上,阳笑边扯着衣领扇着风,边汇报着情况:“姑娘,第一批学员虽然尚未毕业,但第二批已经开始报名了。”
“按你的意思,咱们在楼下放了告示栏,仔细介绍了我们培训机构,又着重强调来此学习后的好处,比如有一技之长,包分工等。我呢,又让人化做普通百姓,在各处人群聚集地大力吹捧了一下,再加上第一批学员那高不可攀的身份,如今呐,人人都当咱们是高等人才蕴育中心,争着抢着来报名呢。”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家伙还洋洋得意了。田蜜摇摇头,失笑道:“那那些金铭的前辈高人,可有愿意留下来的?”
“有,必须有!阳爷出马,岂有失败之理。”阳笑拍拍胸脯,说道:“只要是学过新法的,都对它赞不绝口,完败那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老一套记账方法。因此,大家都愿意留下来,帮着姑娘把新法弘扬开去,让更多人了解并掌握它。”
田蜜点点头,彻底放下心来,培训机构越办越好,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两人边走,边聊着培训机构未来的发展,说到激动处,眼睛倍儿亮,面上一片红光,便是火红的夕阳都得自惭形秽。
到家,阳笑一把推开院门,照例喊道:“我们回来了。”
寂静,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出来。
两人不由愣了一愣,四处看了起来。
房檐之下,空空荡荡,没有谭氏刺绣的身影。屋子里,静默无声,而往常,偶尔会有田川的读书声。
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正想拔腿往里跑时,便见堂屋里,款步踱出一人。
田蜜一看他在,心下稍安,迎上前去,困惑道:“乔宣,我娘和小川呢?”
乔宣闻言,面上也闪现几分疑惑,竟反问道:“他们不在你那里吗?”
“没有啊。”田蜜当即否认。
她确定,她这一天都不曾见过她娘。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皱眉道:“今儿个十九,娘早上说要去城外法缘寺礼佛。可是礼佛的话,不应该吃过斋饭就回来了吗?便是晚点,也不该此时还未归啊。”
这么一分析,她便有些焦急了。娘办事由来有条有理,从不会无缘无故更改的,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
田蜜想着,便要往外走,脚步尚未踏出去,一只温和有力的大手便扣住了她。
“关心则乱。”乔宣递了杯温水给她,轻声道:“你太紧张了,先冷静一点,你这样冲出去,又是要到哪里去找他们?若是路上恰好错过了呢?我们岂不是又要去找你?”
田蜜闻言,顿住了脚步。
她也知道,一遇到娘和弟弟的事情,她神经总是高度紧绷,忍不住要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不够理智,不够冷静。
可情绪这个东西,有时候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控制的,她不想,却也没有办法。
乔宣拉她在长凳上坐下,双手轻搭在她双肩上,转头对阳笑道:“笑笑,从城门回家的这条路线,你沿路去打听下,看看可有夫人与小川的消息。”
“好。姑娘你先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阳笑顿时点头,快步跑了出去。
田蜜虽老实坐了下来,可到底心乱了。乔宣知道她满心担忧,因此也没有多言,只在一旁静静作陪。
一时之间,屋内落针可闻,只有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在彼此交映。
田蜜睁着大而无神的眼睛,缓缓煽动着眼帘,看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色,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ps:
本章四千字。昨天老爸过生,只早上赶了三千出来,抱歉。然后昨天忙了一天,临睡前才想起,连生日快乐都忘说了(┬_┬)。感谢不是刘柯和绾小白送的平安符。

☆、第一百零四章 闯城门,疑心起

终于,门外传来阵急切的脚步声,她端正坐在原处,手指揪紧了衣裙,也不说话,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就那么看过去。
阳笑马不停蹄的跑了近一个时辰,此刻呼吸极为急促,可他来不及喘气,迎着那双澄透的眸子,嘴唇蠕动了下,最终还是摇头道:“没有,我一路问去,都说不曾见过那样的母子俩。”
田蜜闻言,推开长凳,提步便往外走,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嘴里道:“我去找,没有进城,就是还在城外。”
这一次,乔宣没有阻止,他将一样东西递到阳笑手里,迅速吩咐道:“笑笑,你留在家里,若是他们回来了,便发信号给我。”
见阳笑重重点头,他转身便追上了田蜜。
田蜜根本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跟上,她只是闷着头快步走,没几步,便皱起了眉头,暗恨自己腿短,恨不得插双翅膀。她双手揪紧裙摆,正要跑起来时,忽听身后马蹄奏响。
她一回头,便见一匹骏马四蹄翻飞,飞速从后急驰而来,马上骑士神骏无匹,那飞扬的衣袍中,一只宽大有力的手,隔空向她伸来。
毫不犹豫,田蜜伸手抓住那只手,而后便感觉一股力量传来,她整个人拔地而起,轻而易举地被揽上了马背。
紧凑的马蹄声响过街巷,一路往城门而去,于城门前百米处,拉缰下马。
守城门的兵卫只见一匹快马袭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前,他心头一骇,长枪顿时对准的那处,厉声喝问:“什么人?”
田蜜一被乔宣抱下马,就往前走,一看到那紧闭的城门,心头更急了。
她看了看尚显明亮的天色,断定这并非正常关城门的时间。不由急问道:“兵大哥,今日为何提早关了城门?”
那兵卫见是一个面容焦急的小姑娘,心下一松,肃穆着脸道:“上头的命令。我等执行即可,哪知道那么多原因。”
“兵大哥。”田蜜走近两步,暗自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到他手里,退后一步,恳求道:“小女家人尚在城外,小女想出城接他们回来,烦请兵大哥跟兄弟们说声,行个方便,小女感激不尽。”
小姑娘睁着双大而纯澈的眼睛,满是殷切地望过来。那眼中的希翼与急切,让人心头一软,难以拒绝。况且,袖中这锭银子,分量可不是一般的足。便是在这城门口手上三五年,也不见得能赶得上。
“你家人在城外?”那兵卫仍旧紧握着长枪,身形笔直,但那声音,却较先前柔和了些,他道:“若你家人真在城外,我劝你还是不要费那个功夫了。别说是我,便是我们副将在此,今次,也没有权利放你出去。”
田蜜闻言,骇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惊问道:“为何?!”
“哪那么多废话!”那兵卫已生厌烦。他手中长枪往前一推,再次厉声道:“你再不离开,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兵大哥,我拜托你了,你帮帮忙。”田蜜自是不甘心。她紧抓着兵卫握抢的手,急切地低声道:“你要多少,我给,我都给,拜托你了,让我出去,我必须要出去。”
“滚开。”那兵卫一见其他人注意了这里,顿时一把推开她,脸色难堪的道:“黄口小儿,还不速速离去!”
田蜜一个不妨,被这一推,推得踉跄后退,眼看要栽倒时,身后一双手伸来,稳稳托住她,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走。”
田蜜纵使不甘,却也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若是真惹怒了这官兵,没她好果子吃。娘和弟弟还没有消息,她绝不能倒下。
她眨了眨泛红的眼睛,咬咬唇,顺着这力道退后。
两人一直退到离此最近的房檐下,方隐在阴影里,关注起这这边的情况。
乔宣漆黑的双眼缓缓扫过城门,面色微沉,轻声道:“比平日多了两倍的防护,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田蜜看着那一排排手持长枪的官兵,再看看那严防死守的城门,琥珀般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神彩,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掩下喉间的不适,低声道:“怎么办?”
到问别人怎么办的时候,她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即便她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去谋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可事到临头,仍旧有那么深的无能无力感,她走了一步又一步,可是还不够,还不够,她还差得远。
她讨厌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好像她所追寻的,永远达不到,好像她想护的人,永远护不了。
怎么可以这样。
不可以这样。
小小的拳头慢慢握紧,她慢慢挺直了脊梁,低声道:“我去想办法。”
家里有一堆各门各府的帖子,她就不信,跑遍整个德庄,都没人能帮得上忙。无论如何,她绝不坐以待毙。
田蜜一扫颓唐,果断下了决定,步子一迈,便往回走。
看着那个倔强转身的背影,乔宣在她身后,很冷静的道:“此事事关重大,他们,怕不见得会帮忙,更不见得,帮得上忙。别忘了,方才那个兵卫说,便是守城副将来,都没权利打开城门。除非,你能请动将军,或将军以上的人。”
将军,泱泱大昌,一共能有多少个将军?她区区一个田蜜,一个刚开门立户的小女子,便是连将军府的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又一次,*裸的打击。
田蜜重重地顿住脚步,忽而回头问:“你有什么办法?”
乔宣轻轻扬了扬唇角,招手示意她过来,田蜜也不废话,几步走到他面前,一双澄澈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乔宣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微风轻浮,荡起他垂落的发丝,轻拂过她脸颊,她琥珀色的眸子越睁越大,怔怔地看他半响,而后轻而坚定的点头。
“等我回来。”乔宣一句轻言,便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田蜜站在房檐下的阴影里,双眼静静地望着高大的城墙与凶悍的兵卫,不同于先前的慌乱弱小,那肉嘟嘟的小嘴,往旁边凛凛一勾。
乔宣再次回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此时,与纯粹的黑不同,天地间一片灰麻,便是人近在眼前,都只是个影像,若要细看,却发现根本不能够。
宽大的斗笠,边沿之下,只露出半个线条流畅的下颚,厚重的蓑笠加身,密编的粽叶片,密不透风,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粗糙,结实,强壮,张狂……天,这是大侠?还是强盗?面目全非啊。
田蜜缓缓眨了下眼睛,有点不敢相认。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出去了?还不快过来。”熟悉的轻笑声从那人嘴里溢出,田蜜这才点头,向他大张开的怀里冲去。
“抱紧了,若从十丈高的城楼上掉下来,那后果,你懂得。”乔宣用宽大的蓑衣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好在田蜜五短身材,身高不过乔宣胸口,如此严密的一裹,连个脑袋都看不到,完全就是一个人的模样。
即便呼吸间全是熟悉的气味,随着乔宣脚下飞速的跃动,田蜜的心,还是咚咚狂跳了起来。
他们不是在玩过家家,而是在闯城门,城墙高达十丈,士兵真刀真枪,或许,还会有漫天的箭雨……
田蜜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乔宣腰侧的肌肉。
“别怕。”低低浅浅的声音从风中、密集的草叶缝隙中,以及震动的胸口传来,田蜜心中方定,便闻得外面喝声大作,刀剑相交声响起。
“什么人?还不速速停下!”
“来啊,给我拿下!”
城门之前,一道人影飞速袭来,其人身材高大,动作敏捷,看不清容貌,闻不到一丝声响,身如游龙,巧妙的闯过迅速部下的防卫,那动作,仿若演练过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样。
守城的将领赵毅看着这情形,心中疑惑顿起,这身手,怎么好像似曾相识?而且对方,好像将整个城墙的防卫布局了然于胸一样,突破的,全是最为薄弱的环节。
可眼下,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人便已翻上城楼,飞虎抓一收,虚晃几枪,便往另一边跳。
不能让他走了!若真让他单枪匹马闯了过去,他的脸面往哪儿搁?整个兵马司的脸面往哪儿搁?!只怕一夜之间,便会以风速传遍全城,闹尽笑话。
可是今日,不能放箭,城门之下,全是守城的百姓,即便不让他们入城,也不能直接射杀了他们。
最终,赵毅只能看着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干瞪眼,最终愤愤一甩披风,快步下楼去了。
他必须得马上禀告总兵大人,竟然有人疑似熟知城门的兵力布局,并轻而易举闯了过去,此事性质严重,事态紧急,容不得一点马虎。
赵毅边走边想,此人是何人?又所为何事?此次他只是闯个城门,只关乎颜面,没有实质的伤害,可是下一次呢?下一次谁知道他要做什么?若是他们的敌人呢?一个对他们知根知底的人若是敌人,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赵毅心头狂跳,心下具是骇然。

☆、第一百零五章 助人便是助己

“平南郡王府的二小姐被困于城外法缘寺,一会儿看到他府上的马车经过,定要仔细护卫周全。”匆匆交代下这句,他跨上自己的爱马,便向总兵府急驰而去。
此时,田蜜与乔宣,已越过高高的城墙,安然落地,然而两人看着眼前情形,却深深地被震住了。
这,真的是她当初见到的那个德庄府城吗?
她尤记得,彼时,天蓝云白,十丈高的城楼屹立在大地之上,万顷金光倾斜而下,衬得兵如天兵,将若神将,便是墙上一块牌匾都是睥睨众生之相。
而此时,暗灰色的天幕下,森冷阴暗的城墙耸立,城下是密集的百姓,一个个面如死灰,席地而坐、而躺,其中,不断有咳嗽声传出来,哀声遍地。
这是?田蜜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转头望向乔宣,嘴唇蠕动了下,瘟疫两字却说不出口。
只因为,莫名的,她觉得此刻的乔宣有点骇人,可究竟是哪里骇人,她却是说不上来。
漆黑的眸子仍旧莹亮有光,唇角仍旧含着轻微的弧度,只是,那光太过亮眼,那弧度有几分凛冽。
乔宣很生气,甚至,很愤怒。
这个意识,几乎瞬间便出现在她脑子里。
田蜜轻咬了咬下唇,脚步稍退一点,伸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摇了摇。
乔宣垂眸,看着那双满是关切的大眼,轻笑了笑,点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而此时,那自从看见他们‘从天而降’后,就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百姓,突然齐齐涌动了起来,但目标却不是他们,而是城门口。
“快。城门开了。”
“快走,城门终于打开了。”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进去。”
无论病轻病重,不管是用走还是用滚爬。此刻,所有人向城门涌去。
田蜜人矮,便是垫着脚尖也看不清状况,只依稀见到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家仆死命的护卫中,艰难地驶过人群,向渐开的城门驶去。
就在一众家仆快坚持不住时,一队凶悍的兵卫,迅速包围了马车,他们手中的长枪。毫不客气的对准那群百姓,迫使其退开。
终于,马车使进德庄城,城门再次关闭,便是侥幸挤进去的人。也被尽数推了出来。
“是平南郡王府的马车,难怪可以在此情形下回城。”乔宣只是扫了一眼,便道:“看来,封锁城门,是怕瘟疫蔓延。而我们在城内一直不曾听闻,也是官府早就封锁了消息。如此,城内依旧太平安乐。百姓不知,便不会引起慌乱和恐慌。”
田蜜不由想起她几天前去看病时,那老大夫的反映。她当时便心生疑窦,没想到,真被她不幸感中了。
那老大夫固然见惯了生死,可一大群人的生死。便是心如铁石之人,也无法无动于衷,所以,他的反映才会那么激烈。
若是她那天真被诊断成瘟疫,那她现在。怕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名了。
田蜜看着不断拍打着城门,哀声乞求的百姓,心中阵阵拥堵。
“城内百姓固然安全了,可他们呢?”大而澄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处,琥珀之上,清晰地映衬着周围的情景。
她眨了眨眼,眼珠转了转,轻叹一口气。
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管得了别人安慰?
她望向法缘寺的方向,又望了眼身边乔宣的面孔,轻咬了咬唇,抬头道:“乔宣,你留在这里,我先去法缘寺一趟。”
“我既非医,又非官,便是留在此处,又能作何?”乔宣收回视线,拉着田蜜跨过人群,向外走去,边走边道:“先去找夫人和小川吧。”
田蜜看他一眼,见他目光有些飘远,想来,是在想办法。她点点头,也不多说,配合着他,快速向法缘寺行去。
然而,两人路程尚未走到一半,乔宣耳边一动,抬头往天空一看,轻而易举地扑捉到特有的信号后,顿住脚步,对田蜜道:“笑笑发信号了,他们安全到家了。”
田蜜闻言,心下一松,唇边溢出万幸的笑容。
她抬起头来,眉眼微微带笑,轻拍了拍乔宣宽大的手背,点头道:“我们回去吧,再去看看具体情况,事在人为,总会想到办法的。”
乔宣点点头,随手揉揉她头顶乌黑的秀发,带着她,再次返回城门。
田蜜拉着乔宣的手,让他撕了衣裳,遮住口鼻,小心地穿梭在患病的百姓中,观察着他们情况。
看病她当然不会,但作为一个经历过*的人,对传染病还是有一定认识的。
她见这些人多为头痛或骨节疼,还不到腹痛泄泻、神智混乱的地步,不由抬头问乔宣:“乔宣,你博闻强识,又有高超武艺,即便不是医者,也当了解些皮毛,你看他们这病症,大概是在初期、中期,还是晚期?”
田蜜的想法很简单,倘若是初期,那自然最好,有些传染病,只要隔离得当,用药正中,控制甚至治愈,都是有可能的。若是晚期,她心中一沉,那恐怕就真是要哀鸿遍野了。
乔宣闻得这话,眼睛一亮,当即仔细向人群看去。
初想到瘟疫二字,他也被它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惊住了,因此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一时之间,难以往别的地方想。
此刻一经提醒,他方醒悟过来,瘟疫固然可怕,可它并非是从一开始就那么惨烈的,如若救治得当,它也只是个一般病症而已。
乔宣仔细观察了众人神色,又冒充大夫,接连搭了许多人的脉,田蜜便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见他漆黑的眸子渐渐恢复光芒,便抿嘴轻声道:“咯,你看,你让我莫要关心则乱,你不也差点因噎废食。”
乔宣此刻听着这带点小心翼翼的、记仇的。甚至有点小得瑟的话,心中却是一暖,也不争辩,老实点头。
“节气不和。温凉失节,人感乖戾之气而生病,则病气转相染易,此乃病因。”切完脉后,他站起身来,沉呤片刻,面上有丝庆幸地对田蜜道:“我见书上曾言:若疠气疠毒伏于募原者,初起可见憎寒壮热,旋即但热不寒,头痛身疼。苔白如积粉,舌质红绛,脉数等。如此看来,他们应该才发病不久。”
田蜜过程虽听得半知半解,但结论却听得明明白白。如她所料。确实应该是刚发病不久。
发病不久,竟然就被丢出来自生自灭了。这其中,固然有瘟疫二字在这个时代带来的恐怖影响力之因,但未必没有当局者铁石心肠、毫无仁心仁德之力。
乔宣生气,生的,应就是这为官不仁之气了。
如此轻视人命,确实可憎可恨。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两个门外汉,即便猜测到了结果,也无药可解。
怎么办?
田蜜看了眼紧闭的城门,又看乔宣。
两人正面面相觑,忽闻不远处。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传来:“田姑娘?你是得隆药坊的田姑娘吧?”
田蜜寻声看去,见是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小男孩儿,依稀间,有点眼熟。
“田姑娘。你不记得我了?”那妇人见她似在思索,连忙抱着儿子几步跨过来,期间,差点踩到别的人,踉跄了好几下,到田蜜面前时,已经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了。
“你是……”田蜜恍然想起不久前她去贫民窑做市场调查时,采访的第一位,便是这对母子,不由恍然道:“原来是你们啊!”
那妇人闻得此言,竟当即落泪,抱着孩子就跪了下去。
田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而后又忙上前,伸手扶她起来。
却不想,那妇人死活不肯,只抱着怀中孩子,固执地跪着,双手合十向天,含泪道:“上回得蒙姑娘相助,一包药粉便治好了我儿的伤,此次再见姑娘,必然是上天垂怜,不忍我儿病死郊外,方让姑娘从天而降,解救于我们。求姑娘发发慈悲,一定要救救我们,小妇人便是做牛做马,也定当报答!”
她最怕被人捧得高高得了,尤其是在自己无计可施之时。
“大婶,你别这样,你先起来。”田蜜扶她不动,见越来越多的人望来,那眼中,越来越多的光点跳跃,她心头一沉,面上也沉了下去,木讷着小脸道:“你求我也没用,我如今已不在得隆,身上也无丹药,更是与你们一样,被困在城外,入城不得,哪里又帮得到你们?”
那妇人闻言,整个愕然住了,望望田蜜,又望望乔宣,见两人脸上神情不像做假,那近乎要喜极而泣的脸色,也暗了下去,其他人也同样暗了下去。
田蜜见此,收回自己的双手,默默无言地站到乔宣身边。
她实在是,爱莫能助。
“田姑娘?”不想,此时竟又有人道:“可是那在金铭阁一算成名的宗师少女、新开的‘百信账务培训机构’的东家?”
田蜜没想到,短短数日,她的名声,竟然如此之大了,她不由与其他人一同看向那人。
说话那人,着一身粗布短褐,二十左右,本来年轻有活力的面容上,多了几丝病容。
他见田蜜默认,当即激动道:“姑娘怎么能说帮不到我们呢?您可是一代宗师,是被天下人认同并追崇的,不说您自己,便是您那些学生,那一个个,不是贵妇千金,便是算中大师,若是这都不算能耐,若说您都没有能力帮我们,那在下斗胆试问:这德庄,又有几个人有那本事帮得了我们?!”
青年说完,胸口尚起伏不断,那激烈的情绪,显然还没退下去。
他见田蜜怔怔地看着他,以为她仍旧无动于衷,他忽而想起什么,喉间一哽咽,眨了眨泛光的眼睛,垂头低声道:“想几天前,我娘还把家里最值钱的几头猪卖了,说无论如何,都要凑足学费,让我也去学学那叫人人称赞的本事,粘粘师兄师姐们的贵气,说不定,这辈子就有出息了。”
他咬了咬唇,没再说下去,只是睁着双倔强的眼睛,不屈不饶地看着田蜜。
而田蜜此刻,面色木讷地近乎无波无澜,可那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大浪。
这青年想到的东西,她怎么就给忽视了呢?只要真想做一件事情,又怎么可能真找不到方法呢?
是,跟德庄那些手握实权的权贵比起来,她田蜜,确实差得很远,还很不够看。
可是,她毕竟不是刚踏入德庄的那个无名小卒了,如今,她有宗师之名,有高门子弟,有一定的声望和胸中超越千年的学识,她纵然不能与他们持衡,却也不是他们想捏就捏的软柿子!
好啊,这青年说的好,也说的对——她确实有那个资本帮他们。
她,也应该帮他们。
因为帮他们,或许,就是在帮她自己。
声名这东西,别人嫌它世俗,嫌它功力化,她却不嫌。从她决议要来德庄起,她要的就是金银,求的就是虚名,追的就是权势,有什么不能斥之于口?本就是凡尘俗人。
她就不信了,此次,若她真能帮他们度过难关,来日,他们不会助她更上一层楼,这世上,绝不仅有忘恩负义之人。
大大的眼睛缓缓亮起来,焦距越汇越拢,她看着这城外被遗弃的无数病患与患者家人,深深地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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