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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夫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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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旁坐的便是当今的皇后,也正是他的九皇叔之女。

两旁的宫女适时地为他添上香醇的美酒,他看了一会儿歌舞,眼神扫过下方坐着的大臣,神色骤然闪过一丝苦闷,举起金樽猛仰起头喝了一口。

旁边的端庄秀丽皇后转头眼珠侧看了他一眼,嘴角隐隐露出一丝轻笑。

整个夏国都知道,身为皇叔侄女的慕容妙遗传了来自母亲的秀丽,也遗传了来自父亲的嚣张跋扈,大胆泼辣。

虽然已经贵为皇后,却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对于慕容偌稍微宠爱一些的嫔妃,不是要杀,就是要打。曾经有两个怀过孩子的竟被她杖责得活活流产。皇上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这事流传甚广,朝野皆知。

或许是报应的缘故,皇后慕容妙只在刚成亲之初,怀过一次孩子,却无端端地流产了。为此,整个侍奉她起居饮食的宫女全部被腰斩,手段不可不谓之毒辣。

因着这过于狠毒的性格,慕容偌渐渐不再宠幸她,只是若是宠幸一些别的妃子,难免让那些妃子受到忌恨,而遭毒手,所以慕容偌很少再近女色,至今为止,还未有一子生出。

这便是夏国宫廷秘而不宣,却人所共知的最大丑闻,由此也可见,九王叔的势力到达了一个什么样地步。

声乐停止,舞姬躬身,拖着袖子退场,正式宴会前的表演算是结束。

皇后这时远目望着下方的大臣,众位大臣心力都有些打鼓,他们并不怕这位宽厚仁德的皇上,反而怕这无理取闹的皇后。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皇后虽是一妇道人家,却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若是被她盯上了,依着自身的身份和娘家的势力,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些官职稍小的大臣们都战战兢兢的垂着头,示意恭敬臣服。

“六弟。”她妖冶的朱唇在璨着金边的夜色背景下缓缓启开。

在左侧第二个地慕容度起身,躬身行礼,“皇后娘娘。”

皇后唇边绽出一丝幽柔的笑意,“这次六弟自动请缨做主帅,亲自领军去平定哈克,真是忠心可嘉。”

殿内灯火的华光流彩冲淡了夜色,使得整个殿内有着隐隐一层奢靡的气味,慕容度清冷俊秀的脸拢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中,语气听起来不带一丝感情,“能为国尽忠,是臣的本分。”

“那就好。”皇后语调依旧轻柔,垂下螓首亲亲拨了拨发髻上的金钗,又把眼神转向了和郑明坐在一起的谢朗,“谢大将军。”

“微臣在。”谢朗慌不迭的起身。

“真是辛苦谢大将军了,本是领功回朝成亲的,想不到竟然不到一个月,又要再次出征。”

听到“回朝成亲”这四个字,谢朗不由得把眼神转向坐在对面的夏青若。

这也是夏青若第一次正式参加这样的宴会,虽然旁边红粉绿纱,紫玉金钗林立,可是清清静静坐在那里的夏青若还是很容易让人一眼注意到。

更何况,她旁边坐的便是另一位“夏国双姝”白旋好。

“皇后娘娘言重了,皇上对臣和臣母亲恩重如山,皇上有命,谢朗一定尽心竭力办好,不敢推辞。”

皇后娘娘掩嘴一笑,“谢将军果然忠肝义胆,令人敬仰。怪不得民间总是传言,镇远大将军谢朗是夏国第一少年名将。”

“娘娘过奖了,谢朗愧不敢担。”

皇后娘娘又掩嘴轻笑,这时候,一旁的皇上终于受不了她在那里装腔作势的“皇后风度。”摆了摆手,说:“谢朗是朕的忠心爱将,此次平定哈克,朕亲自为你践行。”

谢朗单膝下跪,“谢圣上。”

皇后乜斜皇上一眼,不再说话。这时候,群臣立起,双手往前捧杯,高喊:“皇上圣明。”

皇上再次摆手,露出了笑颜,“众位爱卿不必多礼,大家尽兴就是。”

……

酒酣耳热到宴中,圆月渐渐升上半空,在无星的夜色下渲染出一圈柔晕。

各色的舞蹈和音乐轮番上阵,其中大部分是轻柔婉约的长袖舞或者面具舞,偶也有一些民间的杂技。众人都看得惯了,况且皇上皇后在座,大家也都不能真正热闹起来。

皇后娘娘常年在深宫之中,几个妃嫔一见她就立刻战战兢兢,连话也说不全。

皇上却是宁愿住在御书房里,也不愿进她的寝宫去,除了打打骂骂宫女出出气,每日都是无聊得很。

她在待嫁闺中时,本是最喜欢这样的场合,热闹人多,她往往可以出尽风头。今日,难得又一次这样的机会,她自然不肯放过。

见大家都只是在装模做样的热闹,她微微笑了一笑,轻轻开口。

夜色和宫灯笼罩的殿内有些闷热寡淡的声音立即停了,只听她轻启朱唇说道:“本宫听闻如今的夏国出了两大美人,一个是“白衣胜雪”的宰相之女白旋好,一个是“青影若水”的尚书之女夏青若,两位又都是这次出征大将的夫人,哦!”她捂嘴媚笑,眼波流转,“臣妾忘了,夏小姐还没有和谢朗成亲。”

下方的郑明拿着手肘撞了撞谢朗胸口,一脸坏笑,谢朗看他一眼,拿下前方的酒杯喝了一口,不再说话。

慕容偌实在受不了她到现在还是那副装作妙龄少女的模样。

其实皇后娘娘芳龄才二十有一,也正值青春貌美的时候,可或者是厌极生嫌,皇后娘娘所做的没一件事符合皇帝陛下的心意。

与此同时,皇后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耐和嫌恶。

她微微撇了撇眼,虽然她一向觉得这位皇上软弱无能,瞧他不上,然而被自己的夫君嫌弃,总归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

皇后娘娘脸色冷了一下,然而笑得益发妖娆幽柔,她转头朝着慕容偌媚笑,似乎很亲密地凑近说:“皇上,不如让两位美人出来看看,选出来个夏国第一美人,也未可知?”

皇上没多大表示,群臣却赞和连连。本就无趣的宴会因着也热闹了起来。

夏国文风鼎盛,水土养人,佳人才子数不胜数。整个七大国顶尖的舞姬,琴师几乎都是出自夏国,加上夏国人几乎个个熟读诗书,乃至市井黄口小儿,也能随口念出一两句诗文来,所以夏国人在闲暇时,讨论的就是夏国美物。

何谓美物。

美人,美物,美景,美才也。

没有美人,美物又何来灵感赋诗作画,赢得世间薄幸名?

所以众人一听皇后的提议,便连连附和。

虽然那些女子就坐在对面,可一来夜色朦胧,二来相隔较远,再加上对面衫袖如同山间雾霭,墨髻如若密林堆烟,层层袅袅中只能隐约看见一些珠光宝气,实在认不出真人。'网罗电子书:。WRbook。'

也只有像谢朗这样,长期出征眼力极好,对夏青若有熟悉的人才能认得出她的正确方位。

郑明一听到这个提议,拍了拍谢朗的肩膀,凑近笑:“谢朗,你总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把你迷得魂牵梦绕,现在总算可以见到真人了,也叫我帮你鉴赏鉴赏?”

谢朗淡淡一笑,只望着前方并不理他。

见群臣都同意了,皇上也就没有反对,皇后遂了心意,欣欣然然的下令,让两位美人站到大殿前方来。

实际上,有时候,女子对貌美女子的好奇心会比男子还重。

皇后算得上是中上姿色,又被那些宫女们捧得天上有地上无,所以也就想想看看这夏国的两大美人是什么样子?

她总想着,要不是自己过了二十岁这个年限,必然也能在夏国美人中占一席之地。

毕竟她当年也曾盛极一时。

坐在下方的夏青若和白旋好对视一眼。

两个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对方。

白旋好虽被称为白衣胜雪,只因为姓白,并不是喜欢穿白衣。

家教甚严的缘故,她今日穿一套大方得体的牡丹披纱儒裙,头戴紫玉珠花和蓝玉珠金发簪,颈间垂着翡翠白银项链,耳戴一对翡翠白银耳环。

倘若这些东西只是穿戴在一位普通姿色的女子身上,只能觉得这女子简单素雅,可若是配上白旋好一张含笑时如春风拂面,垂首时如玉苞待放极致研华婉约的脸时,便不能称之为素,也并不仅仅是雅那么简单。

那是一种不见奢靡的高贵。

而夏青若与她不同,她喜穿青衣,故被称为“青影若水。”

她的美并不如白旋好那么温和,一颦一笑间深入人心,她拥有的是一种微妙间的动情。眉目微动间,轻柔婉转时,都是一种淡若水画的无声宁静。

只可赏心悦目,不可伸手触碰。

两大美人让所有人看愣了眼,包括一直不感兴趣的皇帝慕容偌。

“果然不负双姝之名。”皇后幽幽一笑,“咱们夏国可真是人杰地灵,竟能生出这样如花似玉般的人物来。”

众人虽然应承着,阳光却一直舍不得从两位美人身上挪开。

一柔一妍,一娴一静。

虽然穿着都简单,可竟然也能让人眼花缭乱,直觉遇见了神仙妃子。

席中只有两个人脸上没有如同其他大臣一样出现怔忪的神色,一个是六王爷慕容度,一个便是镇远大将军谢朗。

慕容度素来讨厌华而不实的东西,对于一件东西,若是没有完全的了解,便不能彻底判断它的优劣,更何况是美人这种“东西”。

只凭一时的表象便欲生欲死,痴痴如狂,真是可笑!

所以众人啧啧称赞的时候,他只是垂下眼,一杯一杯的饮酒。

而谢朗却与之相反,众人对着并排站立的两人来不及地左右观赏,相互比较。谢朗的眼神只一直分毫不落的钉在夏青若身上。

对旁边顾盼生姿,美若天仙的白旋好视而不见。

“哪个是夏青若?穿青衣服的那个?果然不赖。”郑明勾住他的脖子,“凑小子,你艳福不浅,我怎么就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

皇后见着众人的神色,又见了见两大美人,心里有些不快。

转眼瞥见慕容偌的眼神也在她们身上徘徊,露出了惊艳的神色,眼角闪过一丝嫉恨,她拨了拨耳侧的落发,手肘歪斜搭在凤椅之上,神态妩媚,再次开口,“两位美人可真是不同凡响,一出场便让这些大臣忘乎所以了?”

所有人都为半醋半酸的话浇凉了心神,忙忙端正坐直了。

皇后看着忽然恭谨严肃的气氛,心里忽然快慰了许多。

她们比她美又如何?嫁的人也只能是王爷,将军,看见她也得俯首叩拜,也得喊一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们不过是下等人,哪能和她比?

她嘴角绽出笑靥,在月色下如同妖娆的蔷薇,“既然大家对两位美人这样感兴趣,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见众人不说话,皇后微笑继续说:“虽然是双姝,可任何事总是有个高下优劣,不如我们就在此地选出咱们夏国的第一美人,如何?”

 第四章

皇后娘娘开了口,自然没有人敢拒绝。

“既然众位卿家都没说话,那就是同意了。”皇后看都没看下方,径自说道:“现在,我们两位美人面前各放上一只敞口玉壶,每个大臣手里都有一只箭翎。大臣箭翎投入自己认为最美的人面前的壶中去,谁的壶中箭翎多,谁就是我们夏国的第一美人。”

听起来倒像个好主意,不过也有不切实性,白旋好的身份比夏青若尊贵得多,谁也不敢冒着得罪宰相大人和六王爷的风险来选夏青若。

所以开始的几只箭翎全都投在了白旋好面前的玉壶内,即使有对夏青若那种清淡风格特别中意的,也只能朝她笑笑表示遗憾。

但是情势却在慕容度上前的时候发生了转变。

慕容度并没有如大家所想的走向自己的正妃白旋好,反而把箭翎投入了夏青若的瓶中。

这让夏青若也感到诧异。

她抬起头看他一眼,他的神色一直保持着淡淡的清冷,深黑色的瞳孔里也看不出一丝情绪,投完箭翎后转身就走。

月色和灯火的辉映下,他长身玉立,紫金色的王爷袍角轻微晃动,让人感觉遥远和敬畏。

慕容度的这一举动让下一个投翎的大臣很徘徊。

他一直在猜想,莫不是六王爷厌倦了白旋好,转而喜欢上了夏青若这种类型的女子?

若真是这样,要不要投给夏青若,好博六王爷一个欢心呢?但要是投错了,不是既得罪宰相又得罪王爷吗?

想了想,大臣微微颤颤的把箭翎投给了白旋好,又微微颤颤地走回去,和下一个起身去投箭翎的大臣眼神一接触,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对方心里的徘徊。

不由得感叹,这官真是不好当!

在朝堂之中,要选择划入朝廷之中哪股势力,想不到在朝堂之外,选个美人还这么麻烦!

后面的选择中,夏青若面前的瓶中零零落落的出现了几只箭翎,慢慢地便轮到了郑明和谢朗。

谢朗是理所应当地走到夏青若的面前,朝她微微一笑,投入箭翎。

夏青若抬起眼神,也回之以一笑。

从这个游戏开始,她的神色一直很安静,只有在谢朗投进时,她才对她报之以一个轻柔的微笑。

谢朗转身离开,回到座位。郑明起身,在夏青若和白旋好面前徘徊了良久。

除却那些把这游戏带入利弊权衡的大臣们对选择感到很纠结外,郑明也一直感到很纠结。

因为白旋好是他的表姐,而夏青若又是他最好朋友的心上人。

一个是亲,一个是义,真是最难抉择的选择了。

他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怎么抉择?

忽然他转头看向皇上,问道:“皇上,我可不可以不投啊?弃权行吗?”

“当然可以。”旁边的皇后刚想开口,皇上就立刻回答。本来就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意思?看着那些大臣那副战战兢兢,生怕得罪人的模样,真让人觉得心寒。

这就是夏国的国之栋梁,世间良才!

郑明放下箭绫,笑嘻嘻地走回座位,刚刚那些纠结了很久的大臣纷纷面面相觑,深深叹息。

皇上金口这一开,后面便有大臣纷纷弃权。

皇后在今日被皇上抢话,本就不耐,现在被他这样一打搅,居然变成了这种场面,像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高兴,仿佛一直在挑战她的尊严和地位。

她暗暗气愤不已。

不到一刻,所有的大臣都已经投完,结局已是非常明显。

太监数完箭绫,报上数字,白旋好27支,夏青若18支。

胜负已定。

皇后朝着众位微微一笑:“看来六王妃,才是我们夏国货真价实的的第一美人。不过……”她的视线悠然而蓄势似的落在白旋好身上,“六王妃,有一个问题本宫一直觉得很不解……”

白旋好起身,恭敬地站着,儒纱在晚风中轻轻扬起,她的神色里带着一种端庄闺秀的娴雅。朱唇如同粉嫩的柔花瓣,声音低低袅袅地传来:“皇后娘娘请说。”

皇后轻抿了一口水酒,拿着丝巾细细地擦拭自己的唇角,装作苦思不解地样子,“为什么六王爷却偏偏没有投给六王妃,反而投给了那位夏小姐?”

一旁的皇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角。看着白旋好低头一直默然无语,他心下也怅然。

“或许是臣妾做得不够多。”过了一会儿,白旋好轻轻开口,温柔娴雅的神态中自有一股镇定自在的大气,“自古有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青若妹妹的才华举世皆知,臣妾早有所闻。王爷一向公正严明,严于律己,并不会为了臣妾是王爷的妃嫔,就妄做评判。”

没有看到如期的无奈,战兢,仇恨或者埋怨的眼神,反而明着把六王爷夸赞了一番。皇后脸上微微冷笑了一下。

“六王妃说得是,难得六王妃如此明白事理,真是难得。”

白旋好不卑不吭地轻轻垂首,“皇后娘娘过奖了。”

皇后笑容敛去,不再开口。

月亮的光辉渐渐地加深,皇上也被这皇后无事找事的斤斤计较烦累,摆了摆手说:“好了,既然胜负已分,那——”

“慢着。”皇后出声打断,朱红色的唇边染出了一种幽柔深丽的玫瑰红,“胜负还未分呢!”

“什么?”她又想干什么?

“在场的大臣虽然都投了,可是有一个人还没有投呢?”皇后的眼神轻柔婉转起来,落在了面前的皇帝身上。

“是谁?”

“当然是陛下您了。”皇后笑靥婉转,“女子的美貌本就是由男子评定的,皇上贵为天子,拥后宫三千佳丽,皇上的品判自然至关重要。我看这样吧,皇上的一箭就当作十箭如何?”

白旋好和夏青若之间相差九支箭绫,而皇上的十只箭刚刚好是扭转形势的关键。

众人沉吟不语,一些大臣在偷偷的观望着皇上的脸色。皇上苍白的脸上硬了一下,连带语气都有些冰冷,“皇后,既然胜负已分,你又何必多生事端?”

这番话已是明明白白的不遮掩皇上对于皇后的厌恶。

皇后也没有保持住笑容,转过脸来,争锋相对,“皇上,既然您刚刚没有反对玩这个游戏。也就是说,要把这个游戏玩好,现在明明知道出了纰漏,难道还能这样一笔带过不成,装作不知不成?”

高高的龙台之上气氛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整个大殿内忽然间鸦雀无声,只在遥远的殿外传来隐隐的草虫鸣叫之声。

皇上忽然转头,双手扩撑在龙案前。

罢了罢了,本就知道她是这样无理取闹,又自以为是的人,又何必跟这样人生气?!

他拂袖走下龙台,从太监手中拿过十支箭绫,朝着两个人的方向望了一下,径自走到夏青若的面前,把手中的十支箭全部放入夏青若面前的玉壶中。

你不就是想要这样惊险刺激的效果吗?好,朕就给你。

他连夏青若都没有看一眼,就转身走上龙台,冷面坐下。

皇后微微一笑,“看来形势果然变了呢!”

这唱的是哪一出,群臣都摸不着头脑了。这皇上怎么会突然把所有箭绫投入夏青若的玉壶中,这到底怎么回事?

整个宴会居然以着这样峰回路转的结局结束,当真是让人又觉好笑,又觉荒唐。

走在出宫的路途上,群臣三三两两的讨论这件事情。话题不外乎就是皇上皇后在龙案上的争锋相对,还有慕容度怎么会把箭绫投给夏青若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夏青若和兰儿走在绵延的花园小径之中。

月河的华光点点落入周围的碧波之中,菡萏红晕若隐若现,摇摇曳曳在迷迷蒙蒙的夜色雾气下,万紫千红的花苞拥挤,宛如碎裂的莹洁彩虹……

“小姐。”和小姐走得慢,眼见众人都走到前方去了,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兰儿才敢开口问:“为什么皇上最后把十支箭绫都投给小姐了,却没有投给那个六王妃。怎么说,她也是他弟弟的妃子?好歹也算半个皇亲国戚。”

或许在兰儿心中,自家的小姐是无所不知的。可是关于这件事,夏青若能做的回答只能有静静摇了摇头。

兰儿轻叹了一口气。

忽然间,神色明动了起来。非要得到那些大臣们都走光后,才敢问自家小姐这个问题,也是出于这个隐约的想法,“皇上该不会是看上小姐了吧,所以才把十支箭绫全部投给小姐?”

说出来仿佛就变成了铁证如山的事实。兰儿为这个想法越来越兴奋。

那样的形势下,皇上居然把箭全都投给了小姐,摆明了是在偏袒小姐。如果自家小姐能个被皇上看中,以后成为妃子或者……皇后的话,那真的是……

夏青若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兰儿却不肯如此善罢甘休,她晃着夏青若的手臂,不依不饶地缠着问:“小姐,你说是不是?皇上投箭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表示过甚么?”

夏青若并不回答她。兰儿却自顾自地猜想了起来,“对了,皇上一定是看上了小姐,才会把那十支箭绫全都投给小姐。说不定那个六王爷也是,那个什么六王妃哪能比得过小姐,小姐是全天下最好的,那个傻小子谢朗哪能配得上小姐?!说不定皇上就不让你嫁给那个谢朗了,还会纳你为妃。”

兰儿不禁暗暗得意,可旁边的夏青若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

兰儿凑近,小声地问:“小姐,难道你不开心吗?”天下间有那个女子不想进入宫廷,享受那极致奢华荣耀的生活,更何况,当今的天子还十分地俊朗年轻。

像兰儿这样单纯的人,自是不懂得天子也许百姓一样也会有自身的烦恼,甚至所受的压力会比普通百姓更大。她总以为天子就应该是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

呼风唤雨,万人之上,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夏青若摇了摇头,兰儿眨了眨眼睛,又问:“那小姐,为什么你没什么反应呢?”

夏青若的眸光在月色下轻如薄纱,披盖在远处的琼花瑶草和雕栏玉栋之间,嘴角浮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兰儿被她的表情弄得怪怪的。这时候,远方站立着的一个人影渐渐地清晰起来。他穿着一件青灰色银线布袍,素花虎纹腰带,头上简单的用缎带绑成一个发髻,高高束起。

身材高瘦,却不显虚弱,倒觉厚实。肩膀和胸膛很宽,仿佛会给人安定的感觉,夜色下地瞳仁带着清亮地银辉般的光泽,仿佛一湖安静透彻地碧水,可以直接深深地望入湖底中去。

兰儿看见他皱了皱眉头,然而谢朗和夏青若对视的一眼中却充满着柔柔的情意。

他是站在这里,专程等她过来的。

兰儿委屈地跟在后面,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并排而走。

“今天,谢谢你投给我的那一箭。”良久地不知如何开口后,夏青若先说道。谢朗反倒一怔,过了一会才回答:“不多道谢,本来就是应该投给你的。”

夏青若却摇了摇头。

有些事根本没有什么本来或者应不应该,即便是相公和夫人也并没有非这样选择的理由。

连白旋好那样出色的人物,宰相之女,炙手可热的六王妃,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和横溢才华,也依旧在在慕容度选择别人的时候,不能自已地露出了一丝悲戚的眼神。

即便她可以倾国倾城,即便她可以美若天仙,但是在他的眼中,应该只是非你不可。

但是她知道这样的想法过于天真。

所以,反而地,谢朗的一句本来,让她心里渐渐地充满了一种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见夏青若摇了摇头,不说话,谢朗有些不知所以。

他望着脚下的路。

白旋好是因为有着六王妃的身份才会让诸位大臣在选择之前有所偏向,而原本差异非常巨大的局面是在慕容度转投的那一箭之后扭转的……

而自己的确没有能力,让她得到本该有的荣耀。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寂静了。

夜晚虫鸣的声音越加喧闹起来,草丛中花草的香味也渐渐带上薄薄的湿气。

“你知道……我只是个会打仗的粗人,吟诗作画,品茗下棋我都不会。”谢朗低头,声音有着淡淡的低哑,“而且也没有足以让你不受委屈的权势,这次,我又要带兵出去打仗了……”

夏青若一直静静的听着,不插话。谢朗终于有勇气一鼓作气的把它完全说出来。

“要是……你反悔了的话,我也……我也不会有意见……”

其实跟她在一起越久,这样的想法就越强烈。

有时候想想,自己真的是配不上她,而且,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这次出征,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愿意耽搁他。

“……你要怕抗旨,我可以去求皇上,反正一切都是我的错……”

夏青若听明白了他想说的是什么。

裙裾迤逦在暗红色的宫砖之上,有轻微的摩擦声,宽大的袖口不时被风轻轻吹动,翻飞如同蝴蝶振翅,这一切都显得夏青若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你今天我今天最开心的事什么事吗?”低头默然的走了一阵,她才静静开口。

谢朗摇了摇头。

“那么多箭绫之中,其实我在意的只有其中一支。”

谢朗立时滞住了脚,仿佛不可置信似的定定地看着她。

夏青若很少说话,也很少这样明白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她的内心却一直比其他的闺阁女子更加聪慧通透。

身为大臣之女,她很清楚自己未来的路和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所以并不会去做什么英雄美人,佳人才子白首一生的美梦。

世上的男子有那么多,却难真的找到一个一心一意的人。

一时的宠爱和贪恋固然有,想要长久的维持下去却很难。

她也不敢艳羡妄想。

从小到大,她一直想要的人,只是一个善良诚恳的相公。

然而谢朗,却超出这一标准太多太多。

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得到。

他对她每一时每一刻的真诚和简单,都抱着隐隐的感动。

即使得到成千上万的别人的赞赏和认同又怎么样?如果心里面最重要的那个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非你不可的答案,那你有什么值得欢喜?

所以相比于白旋好,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第五章

“到了十月,它就会开花,到时候,整个茅屋都是一片金黄色花瓣,像仙境一样。”

谢朗说着,把小锄头放在一片,蹲下身来仔细检查那如同手掌似的墨绿色植株的叶片。

夏青若转头看了看他专注的神态,又转了回去,唇边荡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没有长虫。”

谢朗笑了一下,眉目间有一种少年的稚气,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水缸里舀满了一桶水,放到了菊花蒲旁,刚拿起瓠瓢想要浇水。

“让我试试。”望着他脏兮兮的脸时,眼神又带着款款的温柔,“你休息一下。”

“这个,你不用……”谢朗想说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夏青若却从无言地他手中接过瓠瓢,一只手轻轻牵住垂落的发丝,一只手慢慢的浇递着水。

“是这样吗?”

晶莹的水从她雪白的手腕下,如同小溪水流般临滑过她青色的袖衫,像是深山远景。

“嗯。”谢朗呆呆的应了一下,过了不久,脸上却慢慢展现出笑颜。

他拿起一块毛巾,擦着手。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们两个仿佛一直有种难以言说的默契。

有时候不用说话,看到对方,就会不知觉的一直笑,害得最近郑明老是拿着一副怪怪的眼神看着他。

“小鹿乱撞”这个词有时候还真是叙述得准确……

只是能和她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了,过几日,他就要随军出征。

此时,风吹过,夏青若的长袖在空中翻飞起来,像是袅袅的青烟四散,她身上的清气和草木的香味混合起来,远远地传过来。

谢朗忍不住抬起脸定定地看着她。

腰如约素,指若削葱。

眼角眉梢之间自有一种动情的绰约,素淡风华,眼眸流动时淡淡的妩媚……

即便现在是做着与她身份毫不相符的浇水,也不能掩盖她那一种无物自华的气度。

仿佛注意到了目光,夏青若微感诧异的转过头,视线却立刻被包融进谢朗呆呆愣愣,又略显灼热的眼神中。

他呆呆地看了她很久。

“你真美……”

他忽然喃喃地说,声音里似乎着了魔似的痴傻。

但是,话音刚落,刚处于呆滞状态的谢朗在反应过来后脸颊就加深了薄薄的一层颜色。

他立刻慌乱的别过眼,好像自己刚刚做了一件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刚刚擦手的毛巾也被紧握得皱巴巴的,可他却似乎浑然未觉。

夏青若怔了一下,点漆般的瞳仁里一层一层渲染出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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