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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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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你辛苦一下,把地洞扩大点?”景横波觑着对方神色,“当然,不会让你百忙,出去后,银子大大地谢你。”

那人却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道:“不行,我忽然不打算出去了。”

“啊?”

“你以为我是来偷东西的?”那家伙瞪了景横波一眼,“谁没事偷东西偷到王宫天牢来?我是被仇家追杀,无处躲藏,想到一个好主意,准备躲到王宫哪个空着的宫室里过一阵子。谁知道判断错了地方,竟然挖来了天牢底下,不过牢里就牢里吧,一样,说不定还更安全些。”

景横波顿觉失望,白他一眼道:“这里会有人查狱,你被发现了可别怪我。”

“这是重狱,轻易不关人犯,关了之后多半就是等死的,十天半月也不见得有人来。”那人道,“等你被拖出去处死,我就走。”

景横波哼一声,心想深牢无聊,有个人说话也不是坏事。当然,这家伙这么凉薄,自己走的时候,一定不带他走。

那家伙自说自话安排完了,忽然起身,道:“你挪挪,带我睡个位置。”

“啊?”刚躺平的景横波差点蹦起来。

“啊什么?”那家伙莫名其妙地看她,“这地上这么冷,你的草铺这么大,挤挤有什么?”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又不是女人。”那家伙自说自话上了草铺,忽然一顿,狐疑地看景横波,“你不会真的是女人吧?你有没有胡子?”说完似乎就想伸手来摸景横波的下巴和颈项。

景横波急忙把下巴抵住,殷勤地拍拍草堆,“当然不是!我只是独睡惯了,一时不适应而已。来吧,来睡来睡!”

“嗯。”那家伙毫不客气地在她身边睡了,似乎很累的样子,让景横波放心的是,他睡得也很安稳,并没有靠她很近,两人之间足可以再睡下一个人。

景横波手指悄悄抵住小腿,那里时刻藏着一柄匕首。

这一生,任何环境,她都不会再丧失对任何人的警惕。

身边男子原本身上有泥巴有稻草,散发着不太好闻的味道,但他掸去泥尘睡下时,她忽然发现,这人身上的气味很特殊,很好闻,带着点丝丝凉意,微微还有点药味,有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太安定了……

安定得她眼睛要闭上了……好困……怎么会突然这么困……

疲倦潮水般涌来,意识一点点陷入黑暗,她努力抗争着睡意,却依旧无法抗拒地被拖入黑甜乡,她心中隐约觉得不对,一咬牙心想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手中匕首抽出,缓缓向前,向前……

在匕首抵达目标物之前,一股巨大的困意袭来,她手指一软,眼一闭。

睡着了。

黑暗中,朦朦胧胧,似乎响起一声悠长叹息。

又似乎没有。

……

景横波觉得自己很快就醒来了。

这个很快应该不是错觉,因为她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对面墙壁上一滴往下流的水滴,还没流到底。

身边那个家伙在睡觉,似乎比她还累,鼻息沉沉。

景横波觉得和这么一个陌生人,忽然一起睡在襄国王宫的地牢内,很搞笑,很莫名其妙。

但更莫名其妙的是,这么一个人睡在身边,一片寂静中听他疲累到极点后沉沉的呼吸,她忽然也觉得很安心,心中温暖而空明。

她曾以为她再也不能在任何人身边安睡,没想到一个陌生人竟然能让她安眠。

或许,就因为是陌生人吧。

她有点羡慕地看着他的睡颜,这个谨慎的家伙,睡着了也不取下面罩,但眉宇安静,看得出来好梦。

她很久没有过好梦了,虽然能睡着,但噩梦太多。

想到噩梦两字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腹中一痛。

体内那股奇怪的气流,似乎终于被牵动,猛然爆发,在丹田处汇聚成一个小小漩涡,呼啸翻卷,搅得她肠胃都似忽然翻倒。

她痛得几乎要缩起。

身边沉睡的男人,忽然翻了个身,翻身时手臂抡了一圈,啪一声,正打在她肚子上。

景横波以为自己肚皮一定被打炸了。

但体内似乎也同时“啪”一声,那小小漩涡,炸了。

疼痛骤然散去。

她蜷缩的身子下意识伸展,有点茫然地摸摸肚皮,肚皮上火辣辣的,那是被这家伙打的,但肚子里那剧痛,忽然就没了。

该骂他还是谢他?

景横波一侧头,看见他沉沉睡着,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解了同床的危难。

景横波决定不谢他也不骂他,扯平。

她闭上眼睛,准备试图调息,那毒雾还没散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

自己体内混杂的气流太多,好像对那毒雾造成了牵制,但又不能完全制服,以至于那毒雾化为不安分的一团,似炸弹般随时要炸开。

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从腹部到胸中都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猛蹿了出来,然后在胸口,汇聚成小小的一团。

糟糕!

她立即便知道,下一刻,这漩涡便会开始搅动,说不定会绞碎她的肺和心脏!

她猛力调动体内气息,临急时刻发挥超常,平时只能丝丝缕缕调动的气息,忽然凶猛地运转,她能感觉到丹田一股灼热而浑厚的气息逆行而上,直追漩涡。

换平时她得欣喜若狂,因为这是伊柒告诉她的,拥有内力的标志:通经脉,调气息。有了这一步,她的经脉以后会比常人更坚实,内力的修炼也有了可能,虽然慢了许多,但以此为基础的很多术法就可以修炼。

但此刻她来不及欢喜,因为虽然调动了,却追不及!

漩涡起,剧痛生!

身边的人,忽然又一个大翻身!

“啪。”一下,那家伙翻身都爱抡手臂,好比挖地道抡大铲,手臂重重地抡在她……胸上。

震一震,漾三漾。

景横波痛得险些要尖叫。

那家伙手臂重重压在她胸上,更要命的是,这回他没有立即拿开,还压了压。

景横波如果能动的话,一定会一刀捅过去。

她已经在摸索着找刀,找到先前掉落在草铺上的刀,一刀正准备戳过去,忽然一怔。

怎么不痛了?

漩涡转起,下一步就是剧痛,剧痛呢?

还有,胸口漩涡呢?什么时候散了?

我勒个去,不会又被这家伙误打误撞地打散吧?

景横波手指一僵,匕首又落回了草堆上,她呆了半晌,觉得这世界真玄幻。

她琢磨了好一阵关于世界玄幻的问题,以至于那家伙手臂一直压在她胸上都忘记了,主要也是压着实在很舒服,一股热力透体而来,她发觉那漩涡在消散。

不对。

体内那团小漩涡接连受挫,确实是要散开,但好像……要散入经脉之中。

几乎立刻,她便感觉手臂一麻。

她心中暗叫不好,这种毒竟似有自己的意识般,转移了战场,一旦散入四肢血脉,是不是自己就得瘫痪?

她忍不住看看身侧床伴——喂,你要不要再翻个身?

那家伙没翻身,只是闭着眼睛向前蹭了蹭,手臂搭在她肩上,腿向前一跨,架在了她腿上。像抱个无尾熊一般,把她抱在了怀里。

景横波整个人窝着,头在他胸前,嗅得见他身体散发出的淡淡青草香和浅浅男子气息。她浑身不自在——一生至此,其实未曾和人接近如此。

他的温暖透肤而来,压迫得她几乎要窒息。

她想推开他,却觉得体内那毒正在游走,走到哪里哪里便一麻,但那麻不知道遇到什么阻碍,瞬间便又散去,这么一麻一松,一松一麻,感觉奇异如过电一般,那过电般的感觉慢慢蔓延,从四肢到体内到下腹,她体内忽然似生了浅浅瘙痒和隐隐灼热,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越发地不敢动了。

不敢动,却听见自己无法控制的喘息,细细地在这幽暗的囚室回荡,如呢喃如呻吟如娇痴的邀请,她又羞又恼,想要挣脱,想要跳起,想要远远离开这个怀抱,却动弹不得。只得祈祷这家伙是真的睡着了。

她忐忑地抬眼看他,正常男人,抱住了一个女子,清醒状态下都该发现不对,尤其听见这样的喘息,而正常男人一旦发现她是女子,此刻多少也该有点反应……

他还是静静的睡着,露出面罩外的肌肤微白。眼睫浓黑。

看上去很正常。

她微微放心——如果清醒,哪有这样的定力。

她抬起的睫毛扫着他颈项肌肤,她微微一让,一抬头看见他头上面罩颜色似乎深了点,她正在奇怪,忽然他睡梦中手臂一抬,又重重落下,拍在她肩上。

她肩头一震,只觉体内似乎“啪”一声,四肢那种游走的毒气猛然爆发,无数关节经脉猛地一痛。

“啊!”她身子一震。

“砰。”一声,那家伙身子被弹开,弹出草堆,跌在地下。

景横波半抬起身看他,他滚了滚,坐起来,眼神茫然。

景横波稍稍放心,然后才发觉,自己能动了。刚才四肢毒气猛然一爆,似乎将那毒爆出了不少。

但能动的幅度不大,也就是稍稍起身。但总归是个好信号。

“怎么回事?”他似乎浓睡被打扰,很有些下床气,声音闷闷地嘟哝。

景横波忽然感觉他年纪应该不大,都说人在刚睡醒的那一刻情绪最没防备最真实,这个人这一刻给她的感觉,是无害的。

“你睡相太难看。”她道,“流口水,打呼噜,还折腾个不行,把自己给折腾到床下了。”

那家伙掸掸衣裳起来。动作很疲倦,似乎睡眠没能让他恢复。景横波很怕他再睡回来,正要想法子拒绝,忽然听见脚头底下似乎有声音。

她怔了怔,想起脚头似乎是这人爬上来的洞口。

“什么声音?”她想坐起身去看。

黑衣人走过去看,地上是石板,有一块已经被掀开,他探头看了一眼,随即道:“没事,老鼠。”将石板砰地向下一盖。

石板盖下的时候,景横波觉得自己似乎听见石板底下有骨碌碌滚动的声音,响动还挺大,不像老鼠能造成的后果。

她还在探头,那家伙看看她,干脆一屁股在石板上坐下了,开始调息。

她只好悻悻地算了。

石板下。

耶律祁恼怒地瞪着上方。

他早跟到这大牢,为取能克制黑螭的药物耽误了点时辰,取了药之后他先准备从天窗下去带走景横波,结果平时看不见人的天牢,今日戒备特别森严,他还没上屋顶就被发现,之后他换个方向,在天牢附近侦察,发现一个不起眼的洞,从位置看很可能通往天牢,他干脆也一路进来,地下虽然不辨方向,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推测是对的,看见顶上石板他更是一喜——十有八九就是天牢地面,谁知道只差最后一步,石板忽然盖下了。

耶律祁警惕地侧身在地道中,做好防备姿势,按常理说,地道被发现,上面的人应该就会出手。

等了好一会没有动静,上头的人好像只是想把门关上就行。

耶律祁倒觉得不对了。随即他听见上头砰然一声,似乎有人坐下了。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根干草类的东西,用火折子点燃,那草慢慢燃起,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气味,耶律祁看准上头石板推开后留下的裂缝,将草塞了进去半截,燃着的火头卡在石缝里,确保火头不露出地面,以免被掐灭。

上头景横波忽然吸了吸鼻子,道:“什么味道?”

空气里似乎有种淡淡气味,说不清香还是臭,闻了也没什么感觉。

“嗯?”那盘坐入定的家伙似乎什么都没闻见。

片刻后景横波无意中对地面一看,“啊。”地一声,“蛇!”

地上黑黑的一长条,乍一看还以为蛇,再一看原来是一大队的黑蚂蚁,歪歪扭扭地从牢门外涌进来。

蚂蚁后面是蜈蚣,蜈蚣后面是老鼠,老鼠后面是蛇……景横波目瞪口呆地看着蛇虫鼠蚁互不侵犯,排成队,向……那个入定的家伙袍子下进发……

“呃,”她茫然地指了指那家伙,他好像还在入定,闭着眼睛,“那个……”

“嗯?”他道。

“这个……”景横波咬着指头,看蚂蚁进去了,蜈蚣进去了……

“嗯?”他睁开眼睛,手掌忽然向下一按。

身下石板塌陷一寸,燃着的草露出火头。

他手指轻轻一拈,将草拈了出来,那些蚂蚁啊蜈蚣啊立即转了个方向,直奔那草而去。

他毫不犹豫,站起身,手指在石板上划了个圆圈,一块石头无声落在他掌心,露出一个洞口。

随即他飞快将燃着的草头从洞里扔下去。

蚂蚁蛇虫立即再换方向,顺洞口而下。

洞里,耶律祁冷笑抱臂看着。

历来地道打洞,先横后竖,他猜到上头的家伙必然会将草头拔出来扔回给他,所以早早躲到横洞里,在竖洞底下挖了个坑,那些蚂蚁蜈蚣蛇老鼠都啪啪地落到坑里,根本伤不着他。

他蹲下身,扯出几条毒蛇,拔掉毒牙,将毒牙捏在手中。

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落完,他看着上头露出的洞,一亮又一暗。

一暗的时候,他身子掠出纵起,手中毒牙激射,穿洞而出!

拔走药草的人,等蛇虫鼠蚁全部落完,一定会探头看下洞口,将洞口堵上才会离开。

堵洞口时脸一定在洞口上方。

就是这一刻。

毒牙激射!

连景横波都已经听见地下穿透隧道的风声!

上头那家伙,忽然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那块取下来的石头往洞口一扣!

快如闪电!

“啪啪”几响,毒牙击在石头上粉碎。

耶律祁身子此刻将落未落。

上头那人忽然抽了一大把稻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火折子,一晃之下便将稻草点燃,迅速拉开石板,将那团熊熊燃烧的稻草往底下一扔!

景横波目瞪口呆看他一系列快准狠的动作,隐约似乎还看见他手指间晶光一闪,但转瞬不见。

蓬一声地道里火头燃起,直落耶律祁头顶。

“呼。”一声耶律祁急速下落,落下时依旧不忘衣袖反抽,无数火星溅射,射出洞口。

火星落在耶律祁头顶,也落在那家伙衣襟上。

“啪。”上头那家伙再次扣死了石板。

然后掸掸衣襟上的火星——衣襟已经被烧得千疮百孔。

然后铺好稻草,再次从容淡定地坐下。

景横波已经被震得话都忘记说了。

不过几个眨眼之间,就见到一幕高手龙虎之争。

确实是高手。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眼力她还是有的。刚才不过须臾之间,上头的人和下头的人,已经过了三招,这三招,考诡计,考智慧,考眼力,考反应,缺一不可。

两人都是牛人。

下头那人被堵住,用草吸引毒虫来蛰上头那个,也有逼他离开的意思。

上头那个抠洞驱虫下洞,以己之道还施彼身。

下头那个也算到这一反击,备好暗器,在洞口出现上头这人的时候出手。

上头这人却也预料到这一招,手中划开的石头一直没扔开,电光火石之间扣上,挡住暗器后,顺手一把火就扔了下去。

看似简单,其实却是智慧博弈,两个人都反应快到惊人。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

最后结局似乎两人都吃了点亏,底下那人吃得大一点,当然,地形对他不利,也怪不得他。

不过景横波觉得应该还有她没看出的手段。

她目中泛着异彩,将两人这一番争斗在心中翻来覆去地回想,心中若有所悟。

这才是她该学的方向。

伊柒说她骨骼已成,学武已迟。想要成就高深武学几乎不可能。但可以另辟蹊径,成就另一种才能。而且最好选择自己擅长的。她刚才明白了,她最应该练习的,就是反应、速度,和计算。

计算他人的行为和可能有的反应。如果能永远知道别人下一步会做什么,做好准备等在那里,那就永远不会输!

黑衣人静静抬起头来。

看她目光流转,若有所思,他眼底泛出淡淡笑意。

聪慧颖悟的女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绽放光芒。

半晌,景横波回神,问他:“那个……底下的是谁?”

心里知道他不会给答案。

“不认识。”果然他答。

“那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她撇嘴。

“狠吗?”他若无其事地道,“地道是我辛苦挖的,他想撬?问过我同意?”

景横波对这句凶狠又霸道的话扑倒无语,并表示觉得这话怪怪的。

她只能哀悼那位倒霉的仁兄,千万不要是耶律祁,应该没这么巧吧?

地道下。

耶律祁吃力地掸掸头顶,被烧断的头发簌簌地飘下来。

……

地道下恢复了安静。再没人骚扰,景横波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放心。长长出了口气。

对面的神秘家伙又开始入定,这回倒没再要求和她睡。

景横波注视着他,这人个子不高,很瘦,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瘦,周身线条很柔韧。她细细比较着身形气质,就外形来说,这人很陌生。

景横波耐不得寂寞,这么一个人一动不动坐她对面,她的感觉就很奇怪,像被人盯着般,忍不住要找话讲:“那个……你是做大盗的?劫富济贫那种?”

“盗墓的。”他道。

景横波“呃”地一声,顿时肃然起敬,原来这世上真有盗墓这一职业啊,难怪挖洞挖得特别好。

这家伙说完一句就不说了,似乎根本没有攀谈的欲望,景横波只好再问:“独行侠?”

那家伙似乎思考了一下,才道:“算,也不算。”

“什么意思?”景横波立即兴致勃勃追问。

“我是草莽出身,不过现在有人管。”他干巴巴地道。

景横波还等着他下文,结果这家伙又不说话了,景横波只好抓狂地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这家伙真心反应迟钝。

景横波觉得他的智商大概都用在练武上了。

“谁管你?你这种人按说应该不服管才对。江湖老大吗?”她对江湖很有兴趣,总觉得以后会打交道,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也好。

他掏出一个木牌,扔过来。

这是一方桃木牌,色泽古朴,因为经常随身携带,发散着温润的光泽,样式很简单,外方内圆,背面是一朵拈花的手,正面一个篆字。

她看见篆字就头痛,偏头喃喃读:“驴?炉?皇木?”

脑海中忽然飘过一个声音,清脆地,“……宫肉?吕月?”

她心中一痛,手中木牌险些没拿住,急忙将手摊开,自嘲地笑笑,“写个字搞这么复杂,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

对面那家伙深深看着她,眼神似乎也有点远,在她目光投来时立即转开,道:“不学无术!穆!”

“木?”

“肃穆的穆。”

“哦。”她丧失了询问的兴趣,将木牌还给他。

“穆先生。”他却主动道,“六国八部江湖草莽的地下瓢把子。三教九流,黑白两道,就算不归他管,多少也要给他个面子。我原本是独行盗,后来得他帮了个忙,就投了他。”

景横波表示这穆先生三个字听来好耳熟,在哪听过呢?

对面的家伙又睡觉了,她只好也躺下,原以为很快会有人提审她,这样她也有机会离开,不想等了很久没有动静,外头的天色似乎又亮了,她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响动,似乎正往这里而来。

那入定的家伙睁开眼,躺倒在草铺的内侧,牢内黑暗,只要她不叫,外头的人看不出来。

景横波有一霎的犹豫,要不要叫出来?但转瞬就打消了念头。

从这个家伙的出手来看,叫了也没用,保不准牢头一瞬被杀,或者她一瞬被杀。

“放饭了!”狱卒粗声大嗓地嚷了一声,放下一个饭篮。

景横波等人走了,伸手将篮子拖过来,看了一眼惊讶地道:“哇塞,牢饭也这么好?襄国的福利制度真不错。”

篮子里饭菜虽然算不上精致,但有鱼有肉,荤素俱全,白米饭喧腾,还有热汤。

和景横波所了解的那个满是沙子和老鼠屎的牢饭,截然不同。

她赞叹了一会,忽然又直了眼睛道:“不好,我听说死刑犯死前一顿饭都是大鱼大肉,这不是要死刑的节奏吧?”

想了想又道:“死刑就死刑吧,死了就很久不能吃了,赶紧吃饱先。”说完动手装饭,在盆子里挑挑拣拣,找自己喜欢吃的。

对面黑衣人睁开眼,看着面前起劲地挑拣饭菜的女子,目光温润。

强大的适应力,也是强者乱世生存的基石之一。

景横波挑了半天,给自己挑了满满一碗喜欢吃的菜,忽然觉得被目光盯住,一抬头就看见对面那家伙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她后知后觉地“啊”一声,这才想起这不请自来的舍友,这个,按照道理说,好像该分给人家吃一点?

“喂,”她含着筷子笑吟吟问,“馋了?”

“啊?”那家伙傻傻答。

“想吃就自己来。”她点点饭菜,“我不会和人客气,你要装客气我可就不客气一起吃完了。”

那家伙犹豫一下,坐了过来。

只有一双筷子,景横波想了想,把筷子递给他,“一折两半,分着用吧,我没力气。”

他接过来,轻轻折断了筷子,拿着其中一半筷子,很自然地要从怀中抽什么东西来擦。

“喂,”景横波急忙道,“那一半是我用过的。”

他手一顿,将那半边筷子递过来,景横波接过,斜着眼睛看他,“你刚才想干嘛?”

“我以为是没用过的。”他淡淡答。

景横波哼了一声,拿着筷子正要继续吃,忽然一顿。

她觉得刚才那个动作有点熟悉。

------题外话------

女帝本色 第十四章 看光?


她觉得刚才那个动作有点熟悉。

以前在宫中,用筷子之前,都会有人拿出雪白的帕子,将筷子再擦一遍。是她觉得这个习惯其实不好,帕子再雪白,从怀里拿出来都满是细菌,还不如拿热水直接冲。这习惯才取消。

这人也是从宫中出来的?

不过,这种习惯大荒很多贵族门第都有,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细菌这玩意的。

菜盘都给她挑拣过,翻得很难看,他却似乎不嫌弃,随便夹菜吃着,景横波注视着他吃东西的姿态——这是最能体现人的教养的行为之一。

出身良好的人,吃饭姿态永远收敛,你让他装粗鲁也装不来。

他确实不像个江湖草莽,吃饭姿态很优雅,咀嚼无声。哪怕感觉到她的注视,依旧从容不迫。

景横波目光一闪。

她开始殷勤地给他夹菜。

夹一筷子青菜,“青菜最营养。”

夹一块萝卜,“萝卜可通气。”

再把羊肉都拨给他,“羊肉能壮阳。”

他来者不拒,除了听见壮阳两字,似乎有不以为然之意外,神色间看不出一丝为难,也看不出喜欢,似乎就是吃饭而已。

景横波心底吁了一口长气。

青菜萝卜羊肉,都是宫胤绝对不吃的,尤其羊肉,他三里外闻见羊肉味道都会皱眉想吐命令立即拿走。

不过话说回来,宫胤不吃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到最后她根本不知道他爱吃什么。

她有些恍惚——太了解,有时候是不是反而成了不了解?

接着她注意到,她先前夹过的,她喜欢的菜,他都不碰。

是不爱吃?是嫌弃她口水?还是礼貌让着她吃?

这动作让她宛然想起从前,似乎也曾有人这般待她,只是一瞬间,物是人非。

她慢慢嚼着一块牛肉,忽然就失去了胃口。

他抬头看了看她,忽道:“你吃过的最难忘的一顿饭,是哪次?”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她话,她正在神游,随口道:“枫树底下三个人喝龙山冰酿……”话一出口惊觉失言,急忙住口。

“龙山冰酿?”果然他狐疑地道,“你在吹嘘吧?这是宫廷御用的名酒,寻常人可喝不到。”

“哇靠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智商真高呵呵呵。”她挥舞筷子,立即转开话题,“那你吃过的最难忘的一顿饭,是哪次?”

他垂下眼,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就这次。”

“敷衍!”景横波嗤之以鼻。

“因为你请我吃饭。”他道。

“难道从没有人请过你吃饭?”她奇道。

“我这样的人,”他慢慢地道,“谁会请?”

“你这样的人咋了?”景横波眨眨眼,“除了脏点,臭点,脾气古怪点,睡相差了点,嘴比较馋点……别的我觉得都还好啊。”

他筷子停了停,继续闷头扒饭。

“真的。”她深有感触地道,“我觉得吧,这世上的人,千万不要看表面,千万不要以貌取人。很多人光鲜亮丽,一尘不染,其实骨子里男盗女娼,坏事做绝……喂喂喂,你吃这么快干嘛,喂喂喂那是我喜欢的牛肉……啊啊啊饭都没了!我还没吃呢!”

景横波对着空空的饭盆欲哭无泪,对面那家伙擦擦嘴,道:“我饱了。”

“我没饱!”

“所以,”他指了指她的嘴巴,从容地道,“以后吃饭,记得不要说那么多话。”

景横波:“……”

一顿饭的教训之后,她痛定思痛,决定赶走这个舍友。

“你要不要住到隔壁去?”她先苦口婆心地劝说,“两个人挤一个铺太挤了,何必呢。这边空那么多屋子,你随便选一间,想睡就睡,想打滚就打滚多好?”

“不要,我怕黑。”他道。

她想尼玛你怕黑那你地道是在阳光下打的?

“你要是怕黑,就选我隔壁行不行?你看隔壁就有五星级套房,还带卫生间的。”她觉得自己脾气越发的好了,此时笑得依旧甜美,“看,那边的马桶比这边的干净哟。”

“你会打呼,我可以随时拍醒你,睡到隔壁还得时时起身拍你,麻烦。”

拍你妹!你全家都打呼!

劝说无效,她开始唱歌,唱“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也飞不高。”声震屋瓦,毫无人性。

他说好听。再来一首。

唱完歌她开始敲盆,魔音贯耳,她自己吵得头昏脑涨,一回头,他睡着了。

占据了她草铺最中心的位置。

景横波怒气冲冲靠着墙壁,死活不肯睡觉,过了一会她瞧瞧那家伙,还在没心没肺地睡着。

她苦着脸揉揉肚子。

想嘘嘘,怎么办?

先前想赶走他,就是因为想解决某种生理问题,但这家伙死赖着不走,现在她只有上半身能动,下半身还僵着,怎么办?当着他的面爬到马桶边去?就算能爬上去,怎么解决?

草堆上那家伙忽然翻了个身,道:“隔壁的马桶真的很好?”

“啊?”满心马桶的她想不到他睡醒了忽然问这个问题,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爬起身,道:“那看看。”

“看什么?”

随即她晓得了看什么。

他把牢房帘子后一个马桶拖了出来,靠墙放着。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一抱。

“你干什么!”景横波立即去摸匕首。

他一言不发,抱她往马桶上一墩。

她傻在那里。

他手指一拂,她立即感觉到肚皮上一松——腰带已经掉了,她赶紧双手抓住腰部。

腰带很关键,不抓紧就真的裸奔了。

他并没有看她,目光四顾,道:“你看看这个马桶颜色式样怎样,我再去瞧瞧还有没有更干净的马桶。”说完施施然走到栅栏边,轻轻松松掰开铁条,去隔壁了。

景横波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楞了一会,她噗嗤一笑。

这样也可以?

又是好笑,又是感激——这个脾气古怪的家伙,有时候真的很细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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