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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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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里,裘锦风在匆匆易容。
他出身落云密族,族中颇有些异术,他的易容手法不算太精致,但脸模子非常像。
今天的易容其实也没什么难度,天罗军第一次上岛,没见过裘锦风,和钟离志刚刚接头也不过夜间见了一两面,昀贵妃当初身份高贵,久居深宫,这些丘八也没道理见过,就算见过,几年重病生涯,病得失了模样也是正常事,所以只需要草草装扮,像个女人也就是了。
裘锦风咬牙切齿给自己画了个女人妆,披散下长发,随便找出一件白袍,反正这岛上人都是不辨男女的落云部常用白袍。
宫胤罩上一袭黑衣,钟离志本身就气质冷淡,宫胤不用学就十足十,他把长发披散下来的时候,有种萧萧轩举之态,惹得裘锦风不满意地频频摇头,觉得这人气质太出众,钟离志也算个清冷有气质的少年,跟他一比,立刻显得粗陋,有心想叫他神情猥琐些,想想又不甘心这样暗捧宫胤,干脆就把头发弄乱点,调了些青色的颜料让他看起来惨一点。
至于耶律祁,扮起裘锦风更没难度,翩翩世外神医之态,比裘锦风还裘锦风,裘锦风的脸色越发难看。
天罗军早就进了院子,搜索无果后并没有离开,他们有确凿的情报证实裘锦风就在这里,身边可能还有重要人物,在屋内仔细摸索了三遍之后,一个稍通机关的将领,打开了裘锦风密室的门户。
屋内的三个人抬起头,一人卧着,一人手捧银盘,一人正在搭脉施治,正中正在搭脉的人霍然抬头,先是怒道:“不是说过不许打扰……”随即惊道,“……尔等何人!如何闯入在下密室!”
天罗军的将士一听,便道:“你是裘锦风?”
看一眼旁边黑衣不语的男子,天罗军见过钟离志,但是三更半夜哪里辨认得清楚,自然认为这是那个留在岛上的内应,也没有多问,眼光下意识往床上一扫,却见一个女子,一身白袍,半面狼藉,气息微微,长发散乱地披下来。
将士目光一凝。
以宫胤和耶律祁智慧,看见这神情,便知其中必有猫腻。先前宫胤选择让裘锦风扮昀贵妃,只是想着那女子身份特殊,毕竟是浮水大王枕边人,如果胡诌些秘密什么的,或者可能引起天罗军兴趣,不杀人先带走。如今看天罗军神情,分明就是认识这个女子,且本来就要寻找她的。
既然歪打正着,宫胤和耶律祁何等人物,耶律祁当即皱眉怒道:“你们是浮水军队?你们在我岛上意欲何为?这些人已经是可怜人,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宫胤则对为首将官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昀贵妃”。
那将官微微颔首,厉声道:“都押起来!”
士兵们立即冲上来,裘锦风装昏就行,耶律祁象征性反抗几下,也没什么力气抗争,士兵们看出他确实虚弱,心中自然更无怀疑。天罗军收到的信报里,就说裘锦风只擅长神眼异术,不擅武功。
至于宫胤,最是好命,他扮的是钟离志,天罗军心照不宣的内应,自然手下留情,象征性扣了条链子,当先推了出去。
出了密室门,那将领跟出来,低声问:“里头是昀贵妃?”
宫胤点点头。
“还有一个呢?”
天罗军指的是东迟,在浮水王室的命令里,东迟和昀贵妃是需要被留下性命,进一步试探的两个人。
宫胤不知道东迟,但也不妨碍他不动声色地答:“没看住,忽然跑了。”
“可是怀疑了什么?”天罗将领深深皱起眉头。
“依我看,里头这女人才最要紧。”宫胤从容地道,“观察了这许久,应该和她有关。”
他久掌大权,精擅人心,自然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这句话什么情况都能套得上。果然天罗将领点点头,道:“上头也是这意思,那就先把她带回去,东迟跑不掉的,我留一队人搜寻就是。这女人怎么了?先前我们故意放她一马,并没有伤她,如何忽然晕了?”
“出来呼救的时候落下山崖,想来无大碍。只是撞着了脑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宫胤淡淡道,“将军准备走了吗?这岛上还有外人在呢,如何处置。”
“是了,岛上是有别人在。一个是左丘默,还有一个,我不确定是谁。”那将领道,“先前在鬼院里,有人操纵尸首袭击我等,左丘默应该没有这等本事,你在岛上这许久,可知道是谁?”
宫胤心中微微一定,景横波没事。
“哦。说来奇怪,”他道,“这人是前不久来岛中求医者,据说染了时疫,平日里紧紧捂住头脸,为了预防传染,吃住都和我们远远隔开,我至今不知来历。只是奉劝将军,还是不要理会此人的好。”
“怎么说?”
“此人出身似乎十分诡异,在下亲眼看见过她夜半在岛上徘徊,所经之处,万物飞舞,草木皆亡,只怕是个不能接触的毒人……”宫胤的语调冷冷森森,也似带着几分血腥月光的寒气。
那将领听着这语调,脸色微微一变,眼前飘过先前那尸首横行的诡异一幕,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只是天性桀骜,并不肯服输,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忽见耶律祁被士兵推搡着出来,听见最后一句,耶律祁笑道:“哪有此事,那人不过是一点风寒罢了,已经快好了,在本大夫手下,难道还有治不好的病吗。”
他笑得得意洋洋,宛然就是裘锦风占上风时的神态,眼神却闪烁着诡谲的光。那将领一见,冷笑一声道:“裘大夫好深的心机!故意这么说,是想骗我们兄弟去和那毒人斗一斗,好染上重病全军覆没吗!”说完也不理耶律祁,转头吩咐属下道,“留下一支小队搜寻东迟便行,其余人立即随我离开,传令下去,如果遇见行踪飘忽,善于操纵物事者,万万不可靠近!”
“是!”
躺在担架上的裘锦风,看看耶律祁宫胤,再看看那个一脸得色自以为睿智的将领,悄悄对天翻了个白眼。
哎,浮水军队,遇上这么一对配合起来天衣无缝的奸人,能活着看几天太阳呢?
……
景横波风驰电掣般闪到岛东头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行人,上了岛边的船。
一大群军士,中间似乎还押着人,但隔得远,看不清楚。她毕竟来迟了一步,对方接应的船只已来,眼看着那群人都上了船,船已经开启,要追已经来不及。
她站直身子,想要看清楚宫胤和耶律祁到底在不在里面,有没有受到伤害,隐隐约约似乎看见一只担架,这令她更紧张,整个身体都探了出去。
忽然有人厉喝道:“谁!”
景横波侧头,看见侧面冲来一队士兵,就着大亮的天色,看清楚是天罗军。
她想也不想,手一挥,一大波碎枝乱叶就劈头盖脸冲那些人抽下去。
随即她做好了作战或者闪的准备,谁知道那些人一看有东西悬空落下,顿时脸色大变,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脸色如同见鬼。
景横波眼看那些人不战而逃,也似见鬼一般呆住。天罗军据东迟说颇为精锐彪悍,怎么会几片叶子就给吓跑了?
她当然不知道宫胤耶律祁自己被俘虏了,还不忘帮她去除障碍,此时天罗军士兵哪里敢和她对战,生怕染上瘟疫,在这个时代,瘟疫这东西,比恶魔还可怕。
景横波怔怔地看着那些人跑远,再看看那大船,已经驶离了湖心岛,她咬咬牙,先到裘锦风那里看了下,只看见一地狼藉,密室大门开着,架子上很明显被人收走了很多东西,屋子正中有个铺着白布的台子,台子边的银盘里,散乱着很多精巧的器械,似乎用酒煮过,有浓烈的酒气,旁边有不少干净白布,而在地下一个筐里,则是一大筐血迹斑斑的白布,景横波将筐子翻了翻,脸色就变了。
她在这筐里,看见自己以为这辈子绝对不可能看见的东西。
有一瞬间她险些以为小透视来了,随即想起裘锦风也有透视眼,可以看穿病灶,但是万万没想到,裘锦风竟然真的能做外科手术。
这是大手术,成功了没有?
屋子里还残留着寒气,在这什么条件都欠缺的古代,宫胤到底付出多少真力来维持这场手术?耶律祁又能否经得起这样的重创?
更何况他们还在手术中遇见了天罗军!
白布上的血迹刺得景横波眼前发花发黑,心从看见那筐子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狂跳,以至于有一阵子她恶心欲呕,才想起作为孕妇,心情平静是要务。
她闭上眼,抚上小腹,默默念了几句,放松紧张的情绪。
事已至此,忧急无济于事,只会造成伤害。在没有看见宫胤耶律祁尸首之前,她不能自乱阵脚。
她在裘锦风那里,找出他给自己配的药丸吃了,回到了左丘默等人所在,左丘默正在擦刀,刀上血迹殷然,看见她便道:“幸不辱命。”
东迟和昀贵妃,已经带着奄奄一息的钟离志,坐在小船上等她。
“上船吧。”景横波默默看了一眼湖心岛。
“我们去哪里。”
景横波冷笑一声。
“去把大荒最肮脏的部族,从大荒版图上彻底抹去。”
……
十日后。
黎明的雾气,在天地间犹自朦胧,通往浮水王城的黄土道上,这个时辰一般还没有人影。
忽然雾气动荡,一条人影破开晨雾,踉跄而出,向前冲出几步之后,似乎已经精疲力尽,踉跄扑倒在地上。
这人扑倒时,手拼命向前伸出,前方不远处,就是王城城门,此时犹自紧闭,对那人的祈求姿态,毫无呼应。
那人脸贴在冰冷的黄土上,绝望地闭上眼睛,等着自己被拖回去,然后,下一次,这种的疯狂奔跑和追逐还要重演,每次她都以为自己有了机会,每次都会被绝望地再拖回地狱……
忽然一声哨声嘹亮,刺破晨曦,她睁开眼睛,隐约看见对面的城门,忽然开了!
此时离王城城门开启,还有一个时辰。
趴在黄土地上的人,瞪大眼睛,眼神里闪过希冀,可是随即她便听见背后,淡淡的笑声。
那笑声令她如堕冰窟,抖了抖,将脸埋下,不敢露出脸上任何可能给自己带来灾难的神情。
“葛莲。”身后的声音,慵懒而又冷淡地道,“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表现得好,也许,我会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泥土地上的人抬起脸,吃力地擦去脸上的黄泥,并不敢看身后,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城门。
虽然已至绝境,即将面对的也是深渊,可她这种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幻想着人生下一步就是转折。
城门开启,浓雾被骏马飞驰的气流拨开,一队人马,隐隐约约向城外驰出。这个时候能提前出城的,不是身负重要军令,就是在王城地位特殊。
景横波一身落云军士装扮,高踞马上,看似漫不经心敲着马鞭,眼睛却紧紧盯着地上的葛莲,和前方城门的人影。
她身后,是一群和她一样制式服装的人们,看上去这是一支执行任务的落云军队小队。然而,那些盔甲头巾之下,是裴枢乌黑闪亮的眸瞳,七杀狡黠带笑的眸瞳,天弃目光浮游的眸瞳,左丘默肃杀警惕的眸瞳。甚至还有孟破天,姬玟……集聚了景横波带出帝歌的所有亲信朋友。
在人群的最中央,两个帽檐压得特别低的,则是那两个落魄的浮水王室放逐者,东迟和昀贵妃,此时两人紧紧盯着浮水城门,眼底光芒闪烁,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有怀念往事的悲凉,有审视如今的凄怆,更多的,则是难以抑制的仇恨和愤怒。
景横波的神情很冷静。
十天前,她自湖心岛出,却立即失去了天罗军的下落。她之后发出信号,很快,在附近散开寻找她的属下朋友们,便迅速聚拢了来。
在落云和浮水的边境,景横波知道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落云一乱,浮水便加强了对全境各关卡的控制,落云浮水之间的关城之上,士兵枕戈待旦,川流不息,关城日夜灯火通明,重兵压境,并对所有非浮水人士拒绝开放入境。
这分明是防备她,怕她进入浮水境内。
景横波试探着瞬移进入关城,但刚进去就立即被发现,为免打草惊蛇,不得不退出,另寻他法。
好在左丘默拎出了一个人,给了她灵感。
葛莲。
景横波上岛前,早猜出左丘默就在附近,因此并没有管葛莲,存心将她留给左丘默。
左丘默原本第一时间要杀了葛莲,却因为葛莲说及她左丘军中的一些秘密,而暂时放弃了杀她,想要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秘辛。因此只是废了她四肢,将她深藏在山洞里,前后都以大石堵上。
因为这个人还在,景横波当即传书葛深,告诉他,葛莲已经逃窜向浮水,她愿意代葛深剿杀此女,但要葛深提供给她和她的随从一个万无一失的,也不会被浮水排斥或怀疑的身份,进入浮水。
葛深恨葛莲可谓入骨,也对景横波深深忌惮,人都有种“我倒霉了希望你也倒霉”的心理,对于景横波杀气腾腾要进浮水,他乐见其成。
当即派人送来了属于他的贴身护卫的制式服装、腰牌、给浮水大王的秘密文书,甚至周到地送来了浮水二王子巫维彦的遗物,以方便景横波随时找借口。
浮水和落云向来关系密切,对于浮水大王来说,他不会愿意在这时候,展现出包庇葛莲的态度,和落云部交恶。景横波向浮水关城称,奉浮水王命,追杀国内叛逆葛莲,请求入境,果然没有受到阻拦。
过关城的时候,这一队几十人受到了严格的检查,可是谁也没想到,这队人要追杀的人,就在他们队伍中。
景横波带着葛莲进了浮水,直奔浮水王城,天罗军直属于浮水大王管辖,驻地就在王城之内。
事已至此,景横波按捺下不安,只管埋头奔向浮水王城。她已经想清楚了,宫胤他们没出事最好,如果已经出事,那就复仇。
那残忍暴虐、无耻肮脏的王族,该用自己的血,来浸染他们每寸都隐藏白骨和腥臭的江山。
如今她在这城门外。
听昀贵妃说,浮水国舅,也就是浮水王后的弟弟,是个外表特别讲究养生,内心充满暴虐因子的人物。最喜欢的是清晨京郊麓山的清鲜空气,以及美丽却饱受凌虐的女子,而且出身越好他越有兴趣。
这位国舅,隔一阵子,便要去麓山饮冰泉,品清茗,他一向提前出城,凌晨时分先开城门,因为开城门之后百姓出城时身上的浊气,会污了他呼吸的空气。
也就在那个时候,还没睡饱的守城士兵,只放这一群人进出城门,会特别松懈,急着回去补眠。而其余时候,浮水王城非本城百姓进出,一旦超过十人,必须要有大相亲手签发的文书。
景横波相信,凌晨出城的国舅仪仗,遇上一个凄凉呼救的美丽少女,一定很有兴趣停下来问个究竟。
国舅不确定哪天会出城,所以驱使葛莲扑于道路呼救的戏,到今天已经演了第二次。
景横波盯着远处缓缓开启的城门,觉得第二次就成功了,运气很好。
那队人马缓缓前行,老远看着,仪仗队列,都华丽讲究。
景横波的马鞭,缓缓在掌心滑动,她唇角露一抹妩媚而微冷的笑意。
能否不动声色进入浮水王城乃至最快速度接近浮水王室,成败,在此一举。
女帝本色 第八十章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葛莲在黄沙地上爬行,她必须爬得很快,好迎上浮水国舅的仪仗,还不能伤了自己的脸,这张脸必须染了泪水,却不能显得肮脏,抬起脸来的时候必须楚楚可怜,但不能鼻涕沾了贵人一手。
景横波要求她演好,她就必须演好,这时候不能和景横波作对,事关景横波能不能成功,也关系她能不能获救,只要能先获救,有的是机会报复身后那群残虐自己的人。
景横波笑吟吟地在后面看着,她也不担心葛莲发挥不好,和聪明的恶人合作比和愚蠢的好人合作更容易,因为聪明的恶人更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要逞一时意气。
女子凄婉的呼救声在清晨土路上传得很远,幽幽细细,听起来还有几分荡魂摄魄的意味。
景横波这一群人,则策马缓缓包抄上来,一脸狞笑,七杀扮演得尤为积极,怪笑道:“跑啊!跑啊!这都到浮水王城了,你还能跑哪去?”
薄薄的晨雾中,一辆马车悄然驶来,马车的帘子微微晃动,隐约有好奇的目光掠来。
天弃眼看着那群车队已经快到了近前,策马飞驰两步,长鞭灵活地一挑,挑起葛莲下巴,将她的脸正对着那马车的方向,笑道:“公主殿下,事已至此,何必徒劳挣扎,还请速速和我等归国吧!”
他手中鞭子灵活一卷,便勒住了葛莲脖子,葛莲抬起脸,露出几分恰到好处令人怜惜的痛苦之色。晨雾里脸色苍白,似一朵霜打透的梨花。
忽有人道:“且慢。”
等的就是这一句,天弃却没有住手,转头对那马车笑道:“这位,咱们这是在执行自家国务公务,容你在一边看了这许久,算是对你浮水地主的尊敬,至于别的话儿,还是少说几句的好。”
马车中的人“呵呵”一声,笑道:“我是听见那一声公主殿下,很是好奇。堂堂公主,如何会沦落至此。”
“自然是有取死之道,”裴枢冷冷道,“谋权篡位,滥杀大臣、作乱京畿、谋刺大王。这样的罪名,想必在浮水,也容不得多活一日吧。”
马车里的人声音多了几份诧异,“果真?如此娇弱女子,怎么可能掀动一国风云?”
天弃等人都神秘笑笑不语,一脸这是我国机密不能透露的神情,那人等了等,似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道:“我听说落云部公主叛乱,潜入我国国境,正在被落云精锐军队追杀,已经和我国大王发了通关文书,难道便是眼前这位?”
“您既然知道,想必定是浮水重臣。”天弃展眉笑道,“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对您隐瞒。”说着从怀中取出那一系列备好的文书印鉴,道,“我等擒得叛贼首逆,按说就该回国。只是既然已经一路追到浮水首府,少不得要和首府府尹备个案,取回国通关路引。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希望能觐见大王,敝国大王有密信命我等奉上。如今路遇大人,不知大人职司何处,是否能代为上禀。”
马车帘子动了动,一个家丁过来接去了那些文书,片刻,马车里的人笑道:“原来是落云王室精军,那这位就是那以女子之身,杀群臣侵京城夺王位的葛莲公主了!”
说着一人便下了车,倒也是个人物,三十余岁,面容俊秀,大概是注重养生的缘故,脸上皮肤晶莹若有光,令人一见心生好感。
他下车后,第一眼看了看大路,此时城门还有近一个时辰才开启,路上自然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景横波特意选择了路的一个拐角,避免了远远被人看见影子。
那位风流人物,一眼看定四周无人,眼神一闪,随即目光扫过景横波等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对故意站在领头位置的天弃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落云高手了。”
天弃扭扭捏捏地笑道:“不敢,不敢。请问您是……”
天弃自从跟在景横波身边,对于性别错位就没了什么自我约束,又经常接触景横波的女子商场,时日久了,免不了有些女里女气。景横波这次特意让他打头阵,因为她听说,落云浮水,都有以太监管理宫中禁卫高手的惯例,大王的贴身太监也多有高手,常代大王执行涉及王室的秘密任务,如今天弃细声细气,半男半女,正符合他们捏造出来的身份,果然那位国舅,顺理成章地便认为天弃是领头太监。
“我乃浮水顺平侯曹智,领礼司侍郎职,你等想要觐见大王,正在我司职权之内。”曹智笑得极为可亲,眼神却不住往葛莲身上溜,葛莲却没有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低着头,散乱长发间半张脸轮廓秀致,眼神却倔强。
天弃笑得开心,立即上前见礼攀谈,却并不介绍其余人。景横波等人也一副泥塑木雕状,站在一边不吭声。这种做派看在曹智这种王室外戚眼里,自然也有合理解释。历来王室高手死士,只忠于各国王室,规矩严性子怪,不和他国官员兜搭也是正常。
说了几句,曹智便有意无意问天弃,进入浮水的追杀队伍共多少人,可曾全员在此。听天弃说所有人都在这里,眼底掠过一抹满意神情。
景横波一看这神情,就知道鱼儿上钩了。
听说这位国舅,仗着姐姐宠爱,胆子可向来大得很。
果然说不了几句,当天弃表示要带葛莲进城,寻找地方关押,再去觐见大王时,曹智一口答应,却并不立即带他们进城,反而盛情邀请众人一同去麓山,去他的别院品茗赏泉。
“诸位远途奔波,一路辛苦,满身征尘,正当在麓山清泉好好洗濯,休养身心,以清爽面貌才宜见我主。”曹智的神情很是诚恳,悄悄告诉天弃他们大王是个极其有洁癖的人,最厌人衣衫不洁。
景横波暗暗冷笑,这是要杀人灭口了,此刻没人看见曹智曾和这群人在一起,把人带到自己别院,在深山里就地解决,神鬼不知,剩下一个葛莲,就是他囊中物,只要好好藏住,这世上谁知道曾有这么一群人出现过?
按照她的事先嘱咐,天弃婉谢了曹智关于别院休息的邀请,只表示追杀葛莲有期限,耽搁不得,必须立即进城,见过大王之后便要返回落云了。
曹智神情显然有些犹豫,一旦进入王城,人多眼杂,到时候再为一个女人,杀掉这么一群人,难免落入有心人眼中,一旦被发现,就是惊动两国的大事,自己也担待不起。
想来想去觉得不值得,正要放弃,忽见葛莲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
曹智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以前听说的一些关于落云浮水合作的传说。想到了这个女子竟然能干出谋逆刺王的大事,想必手段非凡,留着或许有用。
此时正好天弃一脸倦色地道,一路追杀,杀尽了葛莲身边的侍卫,自己人也精疲力尽,有人还有伤,还请侯爷帮忙给个方便。
曹智一听,顿时心中一喜,急忙命人清理出三辆大车,他出城去麓山养生,都会带上大车,车内有桶,回城时将麓山一口名泉的水带上,专用于日常饮用,此时便命属下将桶搬出,让天弃这批人上车休整。
人一旦上了车,也就不怕人看见。曹智心中欢喜,邀请天弃上车同坐,一路回城。天弃很有歉意地看了景横波一眼,对她需要和一群臭汉子挤大车很过意不去。景横波笑着冲他眨眨眼,先上了车,裴枢和伊柒,一左一右早抢好了她身边位置。
车队回程,刚刚给开了门的守门兵丁自然有些讶异,侯府护卫上前解释说侯爷忽然身体不适,改日再上山,兵丁也不会多问,当即开了城门。
城门隆隆开启那一霎,景横波掀开大车帘子,看着来路上烟尘弥漫的黄土,微微地笑了笑。
这扑面的尘,迟早会卷过这高墙厚门,越过玉阶丹墀,染一天血色,葬金殿王城。
……
浮水的城门看守得很严格,曹智重新进城的时候,守门兵丁并没有因为快要接近开城时间就干脆开放城门,而是不怕麻烦地将城门再次关闭,上了三道绞索,景横波注意到城头的巡逻兵数量也是普通王城的一倍以上。
车队在进城后,果然再也没有停留,也没有开过车门。
曹智的护卫牢牢守住了三辆车,连帘子都不许众人掀开,此时天色尚早,集市未上,只有一些零星路人在街面上走动,看见侯府车队,都远远避开,也没什么人在意。
清晨的王城很安静,但是每次经过大路的时候,总能看见步伐匆匆神色紧张的巡逻兵丁,整个城池,似乎笼罩在一股阴冷紧张的氛围之中。
她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东迟看了一眼,对方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景横波注意到这车队可能绕了路,一路穿街走巷,七拐八弯,侯府不可能住在陋巷,很明显,曹智下令走了人少的小道,尽量避免被人看见。
他越隐藏队伍,说明想杀众人灭口的心越浓。
果然他对葛莲很有兴趣,为此不惜将景横波这支队伍,彻底湮没在浮水。
景横波轻轻地笑了笑。
车子最后进了曹府,停在府门口,众人下车时,景横波注意到府邸巷口两侧都有人把守,挡住了所有可能投向曹府的视线。
曹智命管家给他们安排了院子,便说要去礼司将此事通报一声,如有可能还要向大王上禀,请客人自行休息,便匆匆出门去了。
他跑得很快,杀人的时候,总是要避嫌的。
景横波听着院子外头的风声,冷笑一声,问天弃:“怎么样,从他嘴里探听出来什么没有?”
“没有,”天弃翘着兰花指道,“打听到了天罗军驻地就在王城之西内府司,但天罗军执行完任务,会有一套自己的流程,所俘虏或者关押的人,由宫中大太监李乐乐处理。天罗军驻地是不留任何外人的,所以想要知道他们的消息,还是得先进宫。”
“有无抓到人立即杀人的可能。”景横波有点艰难地问。
“天罗军要么就地杀人,带走就是有不杀的理由,一般都会回到王城之后由李乐乐处置,或者由浮水大王亲自处置。”
景横波摊开白纸,请东迟和昀贵妃过来,将浮水王城内外的重要路线,重臣居住地,王宫所在,各地要害,以及各家大臣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一一标明。
这事儿在路上就已经研究过,东迟和昀贵妃已经离开浮水四年,所掌握的信息自然不是十分准确,昀贵妃表示宫中人事浮沉更快,人心不可靠,她也不知道当初的忠心侍女现在落在了哪里,只能等进宫后走一步看一步。
但东迟尚有一批忠心属下,当初他出事后,这些人就离开了王城,东迟进入浮水之后,一路留下了标记,在路上,这些人逐渐被召齐。随即景横波给他们布置了任务,这些人,现在就在王城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浮水王城有些诡异的氛围,也和这些人有关。东迟按照她的要求,给他们下了命令,不管用什么办法,要在王城制造骚乱,只有乱,景横波才好开始后续一步计划,才有浑水摸鱼可能。
不过景横波心中也有些小小疑惑,她见过东迟的那些旧部属,确实是忠心彪悍的汉子,但是武力未必能高哪去,人数也不能算多,这些年因为是东迟手下,很受排挤,自然从属也不算多,这样一小拨人,保护一两个人没问题,要想在这王城之内搞出人人自危的气氛,似乎还差一些火候。
这些人连天罗军的准确驻地都还没摸准,真的能令浮水王城有现在这般紧张警惕?
浮水王城里,还有事端?
景横波看看天色,时辰还早,干脆下令众人都睡觉,曹智不会现在动手的,杀人灭口这种事,一般都要到晚上干才方便。
正好,她也打算晚上干活。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女帝本色 第八十一章 尔虞我诈
天将入黑的时候,曹智还没有回来,却让管家带话,称被大王在宫中留下议事,顺便商讨一下觐见事宜,请客人安心等候。
这当然是要稳住景横波等人,随即侍女们便将美食源源不断送上,连浮水名酒三蒸酿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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