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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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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宁豪带人在沙滩上细细搜寻,不一会儿拿来一团东西,道:“这一团沙子有些特别。”

景横波拿在手里,发现是用蛋黄粘起来的一个沙团,果然,紫蕊召唤野鸭在水边下蛋,用蛋黄捏成了这沙团,这样掳人的人难以发现,而她这边,知道紫蕊的能力,会注意到下在水边的鸭蛋的异常。

沙团造型似乎有点奇怪,她掰开沙团,原以为里头应该有什么东西,指示她的下一步去向,谁知道沙团就是沙团,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景横波也愣了。

柴俞忽然道:“刚才这沙团,似乎捏成了什么形状……”

景横波一怔,想了想,恍然道:“乌龟!”

那沙团扁圆,捏出四个小角,可不像只乌龟。

“上元城!”

景横波站起身,遥遥看着对面高墙重围的上元城。

知道是上元城那一刻,她终于放下了心。她害怕遇上十六帮的人,那些遭受挫折的莽夫,保不准会对紫蕊不客气,但玳瑁族长明晏安不会。

十六帮会虎视眈眈之下,他选择围城固守,就说明这人性格谨慎,守了那么多年不被侵入,说明这人也并非完全无能,保不准也是蛰伏等待时机。这样的人,掳走紫蕊,更多可能是为自保,是针对她那“一年之内下上元”豪言的警告。

他是在考验她,暗示她——我还是有能力和你斗一斗的,你最好坐下来和我谈一谈。

景横波笑笑,其实她也是准备和玳瑁族长好好谈一谈的,得罪狠了十六帮会,就不能再和玳瑁族长成为死敌,其实她最初的想法和玳瑁族长差不多,她也是打算立威,给对方看看自己实力,之后才有坐下来平等谈判的可能。

但现在,她不打算心平气和地谈了。

敢掳她的人,威胁她?

那就斗一斗吧。

她随手扯下一截绢布,用鸭蛋黄写下两个屎黄色的大字:“放人!”

“天弃。”她道,“劳烦你立即去上元城前,把这信射给里头。”

轻功最好的天弃乘小舟离去。景横波一挥手,“回家睡觉!”

“不追了?”拥雪睁大眼睛。

景横波笑笑,伸个懒腰,“不用追了,后头就是我的事了。”

……

白色大船抵达岸边的时候,岸上百姓多半已经离开。

却有一丛树影下,遥遥立着两个人影,远远看着景横波等人下船。

“先生。”鲜于庆有点不解地问,“女王女官被掳,您不打算帮忙找人么?”

“无妨。”耶律祁笑道,“对方不会对紫蕊姑娘怎样,不过是想试试陛下的能力,以及想占据主动而已。”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地掠过景横波,“真正有麻烦的,是陛下吧。”

“那咱们……”

“我们刚犯了一个错误。”耶律祁摸摸鼻子,无奈地道,“我刚刚化名风维,跳出来闹了这么一场,苏女官就被掳了,陛下一定在怀疑风维和韦隐是敌人奸细。这掳人的人倒是个高手,那么多好时机不出手,却拿捏在那个时候,如果他在之前乱战的时候出手,我和那谁,一定会发现,但斗嘴那时,我们俩注意力也在大船上,没在意到船后……高手。”

鲜于庆很少听他如此评价一个人,竟然接连说了两次高手。月影下看他,居然也是难得的神色凝重,他也不禁有点不安,问:“可是玳瑁族长明晏安?”

“有他的份,但应该不是他出手。”耶律祁沉吟,“这出手的人,似乎能感觉到危险存在,并避开。这点,明晏安做不到。我甚至担心……”他眉间微锁,“此人知道我和……那人的身份。”

鲜于庆眉头一跳,他知道这里所说的身份,是主子真正的身份,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至于主子嘴里的“他”,他知道是那个假扮穆先生的家伙,但这人到底是谁,他也不清楚,只是隐隐从耶律祁语气里感觉到,其人真实身份,只怕不在主子之下。

这大荒,还有多少人,真实身份凌驾于主子之上……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觉得荒唐。

怎么可能……

“玳瑁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耶律祁神色凝重,想了想,笑道,“鲜于,拿面具来。”

鲜于依言取出银面具,并穆先生常穿的青衣,道:“您要去见女王?”

耶律祁换穿衣饰,笑而不语。

鲜于庆有点感叹地道:“女王又要晕头了……那天她先遇见假货杀雷生雨,再看见您出现,属下当时就觉得她眼神迷乱了。”

“迷乱?”耶律祁手一停,笑道,“我看她是敏锐才对,越来越敏锐。穆先生刚刚换过来,她就察觉不对了。现在看来,那个家伙抢了我的角色,果然有先见之明。”

“什么先见之明?”鲜于庆迷迷糊糊听不懂,迷迷糊糊地问。

“他知道,越来越瞒不住了。再随便扮什么人,都会被她确定。只有抢一个已有的重要角色,她刚刚确定,人就换过来,她会对自己产生怀疑。如此三番,她会在换来换去的过程中,在各种熟悉和陌生的感觉中昏了头,彻底不再相信自己的感觉……”他苦笑一声,“他就是要搅昏她……”

鲜于庆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也听得目瞪口呆,道:“何苦!”

“只要他不想她知道,总有办法不让她知道。”耶律祁叹息,“这世上所有的何苦,都是因为先有人生至苦,才有后来的,无可奈何。”

……

一艘小船,悠悠离开了沙洲。

他站在船上,望着远处白色大船渐渐消失的远影,眉宇沉静。

护卫沉默候在一边,不敢随便开口相问——刚才主子明明提前一步到了沙洲,看见了苏女官被人掳走,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出手。

主子威重,护卫从无人敢随便询问或者质疑,一切只要等待交代就好。

“咱们新的落脚处安排好了?”他问。

“是。”护卫恭声道,“按照您的吩咐,在玳瑁各处要紧地带,都留了几个人,安排了一个落脚处。”

“不仅玳瑁,临近玳瑁的部族都要安排,务必让雪山那边来的人,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去查找。”

“是,也安排了很多个和您身形相仿的人,必要的时候出现,混淆视线。”护卫答了,终究有点不安,忍不住道,“帝歌那边,您真的不回去一趟么……”

“不必了。”他淡淡道,“如果我此时急着赶回去,落在有心人眼里,就真的能确定我在玳瑁,而帝歌那个是假货了。”

护卫想想,是这个理,现在帝歌那边出了点岔子,可能导致雪山来人追到玳瑁,但到底不能确定,这个时候主子如果急奔回去,反而容易露了行迹,不打自招。

而雪山来人,找一段时日找不到,也就会怀疑自己的判断错误,放弃原有的想法。

但帝歌的岔子,主子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无论如何,将那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个西贝货……

然而主子圣心默断,他无权质疑。

“那咱们……”护卫想说,备了那么多假象,那咱们在这段时间,到底打算隐藏在哪里呢?

他看出护卫的疑问,浅浅一弯唇,转头。

护卫随着转过目光,看见高墙瓮城,信息不通,闭关自守,铁桶一般的,上元宫城。

……

上元宫。

虽然已经入夜,但王宫依旧灯火通明,玳瑁族长明晏安依旧坐在书房里,门开着,不断有护卫传递进宁津县最新的消息。

曲江之战,他冷哼:“狂妄!”也不知说谁。

池明之败,他淡淡“咦”了一声,似乎有什么事想不通。

女王出题“攻占上元。”,他冷笑一声,似乎懒于评点,听护卫转报那些“妙计”,他笑不可遏。

“神鸟”赋诗,他挑起眉毛,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想了想又哼一声,“鹦鹉学舌!”

最后报上获胜的士子名单时,他明显十分关注,得知结果后却脸色不豫,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似乎不太满意,直到听说前两名都没出现后,脸色才稍稍好点。

外头有护卫回报:“禀大王,人带到了。”

他起身,迎出门外,看见夜色中,几个斗篷人,乌云一般飘来,挟着一个少女。

明晏安眼眸微微一缩,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对方主动联系他,表示要帮他一把,反正也不用他出力,他便应了。

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那些人真的将女王身边人掳来了。

“多谢各位,辛苦了。”他亲自迎上去,正想邀请几人进去说话,领头那黑斗篷人瓮声瓮气地道,“大王,人咱们给你带来了,咱们和你,说到底也不是一条道上的,就不必客气了。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诸位暂请留步!”明晏安急忙道,“小王不问诸位身份,但承了诸位的情,什么回报都没有,小王也过意不去。还请诸位留句话,日后若有回报处,小王定不吝惜。”

“咱们说要帮您时,就说过不需要任何回报,也不必有所联系。”那黑斗篷人道,“大王如果觉得这样不安心的话,在下便告诉你,咱们虽然不是一路人,却有共同的敌人,帮你也等于帮我们自己,还请大王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他又笑了笑,“或许以后也有机会再会,到时候我们自然会请大王相助。”

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懂的,明晏安心中一定,抱拳相送,“如此,谢了。”

他眼看那些人一言不发地离开,又看一眼湿淋淋的紫蕊,道:“将紫蕊姑娘好生安置,不可怠慢。”

紫蕊倒也镇定,一言不发,顺从地跟人走了。

明晏安看着她背影,心中一叹——谁说女王乌合之众,本人粗陋不堪的?仅仅女王身边一个女官,就宠辱不惊,气度非凡,随从如此,女王能差哪去?

这边人刚刚安置,那边护卫就来报:“城门前有女王使者,射箭送信。”

明晏安眉心一跳,惊道:“好快速度!”

他知道女王能猜到女官下落,却没想到这么快。

明晏安眼底肃然之色更浓,展开那信笺,顿时险些被那销魂的颜色和气味,熏得吐出来,“……这……这是什么墨汁……”

再一看纸上,没有称呼没有落款,皱巴巴,脏兮兮,两个丑字“放人!”剑拔弩张,狂妄之态跃然在目。

明晏安脸色铁青,猛然将纸揉成一团,“狂妄!”

定了定神,他只得回书房,命人笔墨伺候。

景横波不要面子,他还得要面子,鸭蛋黄写信这种事,他还真干不出来。

他一心也想少写几个字,透出点王霸之气,可惜性格天注定,斟酌半天,依旧规规矩矩写:“陛下英睿,小王不胜仰慕,特备薄酒庶馐相候,陛下可敢孤身入上元,你我月下对饮?”

完了令人也射箭回信。

他坐在书房半晌,心里乱麻也似一团,半晌道:“来人,给悦公子移宫,移到月华宫。”

随从露出微微震惊神色,躬身退下。

他又问:“东黑水那边那个人,死了没?”

黑水泽面积极其巨大,玳瑁居民根据自己靠近黑水泽的位置,各分东南西北黑水泽,靠近玳瑁王宫后山的,就是东黑水。

东黑水前几日,闯入了一行人,这件事报到明晏安案头时,他十分震惊。

因为要想在玳瑁大军重重守卫中,进入黑水泽是件十分困难的事,而这批人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在黑水泽中,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明晏安以为自己的大军中出现了内奸,或者出现了防卫漏洞,但一番彻查之后,却发现没有任何问题。

军队没问题,有问题的就是进入黑水泽的那行人,据说那不是大荒人,似乎从南齐过来,一行人人数不多,却极其厉害,莫名其妙地便进入了黑水泽内,发现的时候已经在里面呆了两天。

明晏安一听说呆了两天,又是外地人,顿时放心。黑水泽这地方,如果不是长期靠近,生出抗体,外地人是很难存活的,哪怕就在黑水泽边什么兽都没遇见,三日之内也必死。

此刻他忽然想起了那行人,算着好像已经五日,便问了这一句。

不过随口一问,谁知属下竟道:“可能还没死,因为就在今天上午,守军还听见黑水泽深处,有猛兽咆哮之声。”

明晏安十分惊讶,正要细问,忽听外头脚步急响,守卫黑水泽的一名副将快步冲到他书房面前,单膝跪地,大声道:“禀大王!那群人已经出了黑水泽,正穿透守军包围,向王宫而来!”

明晏安霍然站起,英俊容貌都似一瞬变形,“怎么回事?你们上千人呢?都做什么去了?”

“大王……”那将领却似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您还是亲自去瞧瞧吧……”

话音未落,明晏安已经快步出门,“备辇!”

女帝本色 第六十六章 要,不如抢


天很黑,但玳瑁王宫一路点燃灯火,照亮王宫深处,通往黑水泽的通道。

王宫东侧,有一处巨大的空场,围着铁栅栏,平日那里总是锁着,除了专门守卫黑水泽边缘的守军和持王令者,任何人不能出入。

明晏城赶到时,就看见那栅栏门已经打开,但不像是好好打开的,有的栅栏已经歪了,像是被巨力击打歪倒。

那些厚铁铸就的栅栏,有的直接翻倒,歪七扭八的栅栏上,挂着好些黑乌乌的东西。

明晏安看清楚那些是什么东西时,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而当他再抬头时,他就看见了那人。

天色将明未明,天色和后方的黑水泽连接,是一片混沌的黑。隐约黑暗深处,有雄壮兽吼,吼出这夜色沉厚肃杀。

黑色背景里,缓缓走来锦衣的男子。

他长发如夜色一般黑,青玉簪束起,几缕飞散在身后,几缕依贴在颊边。

他宽袍大袖,一尘不染,锦绣衣襟,在夜色中幽光微闪。

他步态很特别,缓慢徐徐,即使行走于污浊泥淖,也如漫步云端,属于宫廷高贵男子独有的尊贵和翩然。

他的容色,让自负玳瑁第一美男子的明晏安,也惊觉自己不过一俗人耳。

然而在他那般悠然漫步的姿态前,容色和衣裳,又似乎只是云外之物,不该为他挂碍。

他便如帝王降临般,衣袖翩飞,雍容行来,一只手还拎着一只黑乌乌的巨大之物,那东西半个身子拖在地上,他如拖一只小狗般,把那黑水泽凶兽,拖着向面前黑压压的军队,漫步而来。

背后的黑水泽之上,隐约似有晨曦升起,一线红光如火团,在他身后猛然跃开。

他周身便如披上霓虹大氅,镶嵌四射的金光。

他进一步,严阵以待的军队就退后一步。

他漫步而来。

渡黑海,擒凶兽,披云霞,采琼花,含笑啸兵甲。

明晏安只觉得呼吸都似被窒住。

直觉告诉他,麻烦来了。

因为他认出,那锦衣人手中的狗一般拖着的一大团,正是黑水泽三大凶兽之一,令很多人闻名丧胆的黑螭。

这玩意以狡猾闻名黑泽,可杀不可降服是出了名的。就如他,也能对付,但要像这锦衣人一样,像拎条鱼一样把这黑螭拎上岸,他做不到。

这王宫里,只怕三个最高等级的供奉,以及上元军总统领,都做不到。

更要命的是,这黑螭还活得很滋润的样子,嘶嘶吐出舌头,不断袭击周围的军士,这也是军队不断后退的原因。

天知道这黑螭没受伤,怎么能被收服的?

这么丑恶的东西拎在锦衣人手里,他看起来还是很干净尊贵。只是表情不大好看。

看见明晏安来了,他才停下,士兵们心一松,刚有人要喊话令他投降,就听见他道:“尺子。”

所有人都一怔。

这人带人闯入闯出黑水泽,大军围困之下,看见此地主人,第一句是要尺子?

这不是来暗杀或者抢劫的吗?

明晏安也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他,他却不耐烦了,将手中黑螭一抛,抛到明晏安脚下,道:“不白拿你的,尺子。”

黑螭落地,军士们大声惊叫,“保护大王!保护大王!”急忙扑上去阻挡,训练有素的百人队立即扑上,用特制的器具捕捉黑螭。

明晏安一抬头,隔着密密的人群,却看见锦衣人负手而立,不言不动,眼神里淡淡轻蔑。

他眼神,好似写满“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明晏安心中发堵,只觉得自看见这人起,似乎所有人和事物,都被他睥睨的气场压下。

这种感觉,只有几年前,他前往帝歌参拜国师时,才有过。

但身为一族之长,见惯人物,他也立即判断出了这人的实力。

不用说,必定是强手,在他最为困难的此刻,这人的出现,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是随意路过的高人,还是女王请来的帮手?

明晏安心中一动,手一挥,“尺子!”

王宫里自然什么都有,不多时,司衣监的太监,就气喘吁吁送来了尺子。

那锦衣人身后转出几个男子,每人都背着巨大的包裹,其中一人过来接了尺子,明晏安到此时才发现那几个护卫一样的人存在——锦衣人气场太盛,自然而然将所有目光集中,其余人很容易被沦为了人肉布景。

那人将尺子接过,在锦衣人面前蹲下身,先从背上包袱取出剪刀,将他左侧袍角,小心翼翼剪下了一块。

所有人都一呆——这是什么意思?千军阵前剪衣服,是要投降吗?投降也不能只剪指甲大的一块啊,再说他那锦衣,又不是白色。

至于一个大男人身上带着剪刀这种诡异事情,在此刻,倒显得不那么诡异了。

锦衣人低头看了看那块剪下的袍角,袍角上沾了点泥。他示意扔掉。

那护卫半跪着,用尺子将剪下的袍角量了量,扔掉沾了泥的那块,然后用尺子,在干净的右边袍角比对之后,剪下同样大小的一块。

他量得很仔细,精确到最微小的刻度,动刀裁的时候屏住呼吸,生怕稍不注意,裁坏了。

一个人负责量和裁,另外还有两个人,负责扯住整个袍子上下两端,将布料扯直,以免布料不平整,裁的时候出现大小不一致。

护卫们以前没这个经验,裁出来大小不一,然后就再裁,这边大了那边又小了,再裁……等到左右完全对称,主子的袍子也变成了短裙……

整片空地鸦雀无声。

包括明晏安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五个大汉,半跪在那锦衣人身前,忙忙碌碌地,给他裁出个左右对称的袍角……

这造型,太诡异了……

几个大汉小心翼翼忙好,又退后看了看,确定左右袍角完全对称,才舒了一口长气,小心退到锦衣人身后。

锦衣人只垂目看了看,似乎比较满意,也没说什么,那些大汉,脸上的神情便似得到了大赦。

明晏安坐直身体,只觉得背心一瞬间凉飕飕的,竟然出了一身汗。

眼前这人的做派,他一开始认为是虚张声势,然而看到此时,同样出身富贵的他便已经确定,此人出身绝对不凡。

而且他通身尊贵,毫无草莽气息,也不太可能是出自哪个大型江湖组织。

他心中电光一闪——此时此人出现,是否是上天给我的助力……

想到这里,他急忙下了步辇,又示意军队不必妄动,亲自上前,笑道:“尊客从何而来?何事叩访我玳瑁王宫?”

他语气不卑不亢,给了对方面子,又扣住“造访”两字,想以此试探对方态度,是敌是友。

锦衣人抬起眼,神情倦倦的,他眼睛很亮,如星辰,偏偏眼神淡漠又居高临下,充满虚幻和矛盾的奇异感觉,令人凛然。

他很明显听懂了明晏安的意思,却不耐烦繁文缛节地应对,随意地道:“路过,迷路,求个宿处。这条黑螭,算在下给族长的宿资,如何?”

这种看似客气,实则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度,让四周军士都露出怒色,明晏安却微微笑了,温和地道:“佳客远来,小王本就该好生招待,宿资一说,不必提起。来人,给这位兄台安排凝雪阁。”

锦衣人此时才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人说玳瑁之主也如乌龟,爱缩于壳中。我瞧你,倒是个人物。”

“放肆!”明晏安身边将领,忍无可忍呵斥。

锦衣人就好像没听见,他眼底似乎容纳这天地之大,却根本没有寻常人的存在,就连明晏安,也是几次对话之后,才不过正眼看了一眼而已。

这番做派,看在平常人眼里,是装腔作势,只有拥有一定见识的明晏安这种人,才能分辨,到底什么是真气派,什么是假神气。

养移体居移气,久居高位者形成的气度风范,不是谁都可以扮得来的。

明晏安因此显得更加谦冲有涵养——他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就算不求个盟友,也不愿招惹任何敌人。

“请。”他不多言,甚至不问对方身份来历,微笑相让。

“大王!”他的亲信将领想阻止,“此人来历不明,武力非凡,怎可随意放入宫中重地,万一他是个刺客……”

这也是明晏安的顾虑,然而他看一眼锦衣人,他正负手看黑水泽,似乎对那片可怕沼泽很有兴趣,根本不在乎这边的看法。

“世上没有这样气质的刺客。”他咬一咬牙,低声道,“赌了!”

军士们不甘心地让开了道路,锦衣人闲庭信步入宫,很自然地走在了前边,倒显得明晏安是他的随从一般。玳瑁从属们自然又一阵不服气,明晏安眼底却闪出亮光——观人观气度,这人如此习惯从军阵中行,本身一定是手掌军权者!

军队列阵的杀气,对人很有震慑力,如果不是见惯,第一次很难有人能从容穿过。更不要提此人走过军阵,神态依旧居高临下,但又生出几分亲切,很明显,他经常检阅军队,下意识移情了。

明晏安更加确定自己判断没错,忙吩咐宫人,好好给客人准备食宿,又亲自询问客人,想吃些什么。

那家伙走在前头,毫不犹豫回答:“蛋糕。”

明晏安愣了愣,蛋糕是什么东西?

锦衣人也顿了顿,醒觉这玩意在大荒是不可能有的,只好很将就地道:“甜食也行。”

原来是个喜欢吃甜的,明晏安忙令御厨准备最好的甜食点心,送去凝雪阁。

他并没有跟到凝雪阁,再去和人家示好,那样太掉价了,也会令人家轻视,所谓过犹不及。

他吩咐护卫好好看守凝雪阁,只要对方没异动就不要干涉,自己转去了前宫——他还有个麻烦女王要应付呢。

……

一间陋室,黑暗,狭小,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热水淡白的雾气。

屋中有人在呻吟,压抑的,微微愤恨的。

“哧。”一声轻响,伴随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屋中血腥气乍浓,热气腾开。

微光自窗缝透入,照见床上浴血挣扎的人,他被人压着,一人坐在床边,给他处理伤口,动作稳定,慢条斯理。

惨呼和血腥气,都不能令他的手颤抖一分。

将那肩上对穿的血洞填塞了药,包扎好,他转身洗手,对那痛得浑身发抖的人道:“好了,起来吧。”

床上的人瞪大眼,似乎不信他的话,半晌嘶声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穿一身黑斗篷,慢慢洗手,道:“池门主,你不想报仇吗?”

“我报仇也是先找你!”床上的伤者正是池明,狰狞着一张血迹斑斑的脸,恨声道,“你说到时候会有令女王失败的杀手锏,你说最后会助我一臂之力,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我不是帮你了么?”那斗篷人奇怪地道,“我救了你,还给你治伤。如果不是我把你扯进人群,你知道会有多少人不放过你?别的不说,仅仅等在人群外,要斩草除根的,就不少于两批人。”

“如果你之前就出手,我根本不会失败,也不会被废了武功!”池明怒吼。

“我只应过会出手,会帮你,我可有一个字骗你?”斗篷人毫不以为意,犹自带笑。

池明苍白着脸色,渐渐回过味来,嘶声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摆了我一道!”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斗篷人笑,“你该想想,是我救了你,不然你现在就在哪处乱葬岗,在野狗肚子里晃荡了。”

池明想着那可怕一幕,激灵灵打个寒战,再看向斗篷人的脸色就变了,不是感激,而是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一败涂地,武功已废,再也不是当初高高在上的凌霄门副门主,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说什么,万一激怒了这些心狠手辣的人,那结局,恐怕比乱葬岗还惨。

“说吧……”他垂下头,气息奄奄地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斗篷人不答,偏头看看他,打量着他的身量,对身边另外几个蒙面人道:“还有点时间,好好打磨。”

“你要做什么?”池明嗅见恐怖的气味,惊骇地瞪大眼。

“你恨女王吗?”斗篷人声音幽淡,他站在床边,俯脸看他,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巍巍阴影似要笼罩了整个屋子。

不听这个名字还好,一听,池明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耻辱的三个响头,想起裴枢冷笑的艳丽的脸,想起刀尖刺穿琵琶骨的森然痛苦,恨意如毒蛇缠绕心间,蚀骨疼痛,他不可自抑地颤抖,齿关因此发出咯咯的声音,“恨……”

“那就行了。”斗篷人起身,幽幽道,“记住这一点,它会帮助你撑下去的。”

他转身向屋外走,轻轻道:“有死有生,崩毁重建,明楼在雪,又见青天……”

屋内忽然传出一声惨嚎。

声音惨烈,似要穿透黑夜,嚎出一腔极致的痛苦。

斗篷人站住,似乎颇享受地听听那声音,他身后的人有凛然之色——最为可怕的试验,池明撑得过去吗?

斗篷人转入另一间屋子坐下,对小屋内的惨叫听而不闻,手一伸,侍从奉上一个托盘,托盘里一杯洁白的牛乳状的液体,旁边还有很多各种颜色的小瓶,在灯光下光芒流转,如水晶。

从刚才地狱般的环境出来,再坐到灯光下,面对这美丽的食物,斗篷人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一摆手,拒绝了侍从要为他调试饮品的动作,亲自动手。

他先端过那杯雪白牛乳状液体。

“白石灵乳,是制作玉琼仙酿的底液,本身就是极其珍贵之物,好比那池明,本身就是个高手。”他饶有兴致地将杯子端起,侍从立即端过来一只小泥炉。

他将那杯灵乳,放在炉子上烧灼。灵乳经过高温,渐渐变成红色。

“池明现在武功全废,体内空无,十年筑基全毁,好比此刻这面目全非灵乳。”

他取过旁边的小瓶,用极其精致的小勺,将那些瓶子里的或粉末,或液体,细细称量,一一倾入灵乳中,一边倾倒,一边淡声道:“雪蚕粉一钱、黑玉髓两钱、螭丹一钱、螭血一钱、天香叶半瓣……”

那些或清香或恶心的东西,加入灵乳之中,灵乳不断沸腾,有时候甚至开始冒血红的泡,咕嘟咕嘟似要炸开一般,四面的人都有畏惧之色,都知道这个东西,一个不小心,分量相差丝毫,都可能引起爆炸,一旦炸开,被溅到一点液体,所有人都得遭殃。

只有斗篷人,神色不变,自始至终手指稳定。

“池明的锤炼过程,也一样。”他絮絮地道,“不断加入这些互辅互成,却又互相冲突的药物,这些药物,平常人经受不住,有武功的也会排斥,只有他这样被武功锤炼过体魄,却又已经完全失去武功的人才适合。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火候和分量的拿捏,也一丝一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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