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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投喂日常-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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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娘还用向儿子交代什么?”阿翎挽了嘉国公夫人向内而去,又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也多亏了这孩子,我才能保住自己,不然,只怕老早就自尽了。”又想到那日宋书杰和伊哈娜掳走自己的事,不免心中一热。
伊哈娜掳走了她不假,但最后,她用自己的性命护了阿翎和腹中孩子的周全。
这么想着,阿翎眼中也是湿润,又与张氏郑琳琅打过照面,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好久没有睡到这样舒适的大床,阿翎兴奋的蹭着薄被,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也不知睡了多久,脚上传来抽痛——腿抽筋了。
大着肚子,阿翎也起不了身,正要唤人来。猛地觉得床板一轻,僵直的小腿已经被一双大手握住,细细的按摩起来。
阿翎一怔之下,那在光影中坐在床上的男子,侧颜温润如玉,清俊得足以叫世上任何女子为之倾心不已。他双手轻柔的托着自己的小腿,温和的为自己按摩。
“何时回来的?”阿翎脸上微醺,说出的话也格外温柔,“怎的也不叫我?”
“不过见你睡得熟。”感觉到自家小娇妻因为抽筋而肌肉绷直的腿渐渐缓和下来,萧清晏也就势躺下,搂住阿翎道,“为夫好久没跟果果这么亲热了……”
阿翎现在对于这样的字眼抱着无穷的敌意,挣扎道:“你离我远点……”
“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怀中温香,女儿家身上独有的馨香萦绕在鼻尖,萧清晏也是沉醉,喉头动了动,又将头搁在阿翎肩上,暗叹这禁欲的日子还长着,“这几日抽筋抽得愈发频繁了,我吩咐给你多炖些骨头来。”
“好。”随大军啃了不少日子的干粮,阿翎对于肉什么的,眼睛都能冒绿光,也不曾推辞,引了萧清晏的手捧住自己的肚子,“三姐姐呢?”
萧清晏“嗯”了一声:“是呢,庄和帝姬好歹是皇上的女儿,况且她如今比往日成熟多了。更为大齐立了不少功劳,想来皇上会再寻一个配得上的男子许配了。”
想到庄和这一路上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阿翎还是有些担心:“只是姐姐心高气傲,只怕不肯呢。”又自嘲的笑起来,“换了往日的我,必然早恨不得她就这样孤独终老下去。”
“早就不是往日了。”萧清晏浅啄她的脖子,“往日的庄和,必然也不会救你。”
阿翎展眉一笑:“也是这个理儿。”又推推他,“去给我点些安神香来,明日我还要回去找爹爹娘亲。”
“好没良心的丫头,你夫君这样九死一生下来,也不说多陪陪我。”萧清晏一壁笑着,一壁起身,在鎏金纹兽香炉中加了一匙香料。
他动作轻柔,立在光华之中,那样的让人沉迷。阿翎就那样看着他,忽而一笑。萧清晏转头,正是将阿翎的笑脸捕获到眼中,行至床边坐下:“既是乏了就赶紧睡。”
“我要你陪我。”阿翎撒娇拉住他的衣袖。萧清晏一怔,旋即含笑,“好,我陪你。”说罢,躺在她身边,拥住她。
“我要你亲亲我。”“好,我亲亲你。”
“我要你唱歌哄我睡觉。”“好。”萧清晏失笑,低声唱着素来妇人家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他声音低醇如酒,叫人沉醉。
待唱罢,阿翎眉眼间尽是笑意,连脸上都红红的:“你当我小孩子?”
“可不是小孩子么?”萧清晏笑着将她朝怀中拢了拢,“唱也唱过了,怎的还不睡?”
“我要听你讲故事。”阿翎索性作起了幺蛾子,“我要听你外放那七年里的事,可有美人向你投怀送抱?”
萧清晏觉出她怀中酸意,笑得促狭:“自然是有的。”
“那你怎的不肯收了她们?”阿翎背对着萧清晏,话中酸溜溜的,“想必个顶个的貌美吧?”
“我与她们说,我家里有个河东狮,进门可要受委屈的。”他笑道,如愿见阿翎恼了,又轻轻哄着她:“果儿,好果儿,可莫要恼,早些休息吧。”
阿翎翻了老大一个白眼,低声笑骂道:“看你以后怎么赔我!”
戈雅原本就是威胁大齐的游牧民族,当年被夏侯杰打怕了之后,百年间不敢来犯。如今夏侯家的公子再次出马,直接踏平了戈雅。举国上下都是欢欣鼓舞,少不得有无数人来恭贺夏侯家和萧家,一时之间,两家再度成为了风云人物。
一直到了第三日,阿翎才算是忙空了,这才带着一众东西进宫去,既是向帝后请安,又是去探望庄和。
半年未见,皇后倒也是分毫未变,身着正红的纹凤常服,虽不及朝服,但也是大衣裳了。见阿翎来了,忙招手命她来,抚一抚她滚圆的肚子:“我前些日子还在与你婉姐姐说,转眼你这混丫头也要当娘了。”又笑着问道,“这一胎,是男是女啊?”
“舅母好没正经,我如何得知?”这年代又没有b超,难道用肉眼看就能看出来不成?皇后笑得温和,伸手抚着她的鬓发:“也是苦了你,收了这样多的委屈。”
“果果不曾辛苦。”阿翎老老实实说,“三姐姐才是真真受苦了。为了救我,还……”
“她如今懂事多了,想来林氏在天有灵,也是为此欣慰的吧。”皇后爱怜的抚着阿翎的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舅舅与我都晓得,苦了她了。阿轩的折子上说,伊雷和哈尔墩都是死在三丫头手上的……她再怎么彪悍,也不过是女子罢了。”
“舅舅舅母打算如何安置三姐姐?”对于庄和的归属问题,阿翎还是放不下心来,“三姐姐可怜,舅母切莫委屈了姐姐才是。”
“瞧你说的,我难道还能苛待了三丫头。”皇后好气又好笑,弹了阿翎的额头,“你且看看她们吧。”
得了这话,阿翎一路转到偏殿,还没进门,见庄和一身素色锦衣,长安亦是缟素,伏在庄和腿上,静静地。安详到了极点的场面啊。
阿翎忽然有些不忍进去。庄和听得脚步声,转头见是阿翎,也就道:“进来吧。”又命人看茶。
庄和脸上的伤疤还无痊愈的迹象,即便是夏侯辕亲自配药了也不见起色。庄和轻轻抚着长安的小脑袋,声音也轻柔得很:“怎么?你有事?”
“我来看看姐姐罢了。”庄和被救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莫日根将戈雅兵败之责尽数归罪庄和一个女子,动以极刑。那时阿翎给她上药的时候,看得都只想哭。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死别。”庄和扯出笑容来,也不知道在笑谁,唯恐惊醒了长安,命乳母将她抱下去后,这才叹道:“我也不曾想,我还有一日能回来这里。”
“这是姐姐的家,不是么?”阿翎握了握庄和的手,咬着下唇,半晌后,才挤出一个笑容来,“虽然说我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没有我,你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我对不起你。”
庄和原本是宫中仅次于沈婉兮的存在,皇帝一向对她疼宠有加,可是现在,庄和是这么尴尬的存在。其实转头想想,阿翎未必没有责任。
“不怨你。”庄和叹道,伸手抚上脸上的伤疤,“果果,我觉得,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与你为难了。”
阿翎苦涩一笑,旋即笑着:“那咱们说好了,往日的事,就当没有了。以前的咱们,都死在戈雅了。”
庄和脸上忽然出现怅然若失:“是啊,都死在戈雅了。”又看着阿翎的肚子,“你好好将息着,来日,多来看我,带着孩子一起。”
阿翎沉沉应下,又见屋外阳光金灿,懒洋洋的模样看得人心中舒畅。思量片刻,索性拉住庄和,“我过几日要去佟府看一看小岷泽,姐姐与我一起去吧?”
说到“佟府”,庄和脸上肌肉还是不自觉的抖动一下,端着身边的白水喝了一口才掩去那股子怪异,思忖了半晌,才笑得无比艰难:“也好,到底,我还叫他一声‘哥哥’。”
她说着,低头,眼中到底滑落一滴泪,洇入杯中白水,颤巍巍的荡着涟漪。
☆、第115章
阿翎和庄和一并到佟府之时,叫佟国安都惊了惊,还是忙将两人迎进去,又命人在帝姬府去带小岷泽来。
淑宁不曾住在佟府,裴玫又没了,佟府连个主事的女人也不曾有。庄和神色倒是淡定,只是想到佟明远,心中还是酸酸的痛。
不多时,佟明远也被传来。半年未见,他容色依旧有些憔悴,但好歹不再如裴玫刚死那日里的颓废了。一件半新的素服,因他消瘦,看来颇为宽大,不过二十余岁的人,发中竟然掺杂了丝丝银白,进来见是阿翎与庄和,也是轻轻一笑:“三妹妹,果果。”
阿翎听得身边庄和呼吸声重了些,看她一眼,见她垂着头,脸色苍白,半晌后才挤出一个笑容来:“明远哥哥。”
见她抬头,佟明远也是愣了愣。但凡世间女子,人人皆是爱惜自己容颜,更别说庄和这等子一等一的美人了,那道伤疤,在脸颊上更是一股子莫名的恶心感。
“伤到了,没什么。”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庄和一笑,捂住脸,“倒是叫哥哥见笑了。”
“妹妹高义,我又怎会见笑?”佟明远说着,又见其父一脸的了然,推说公务还重,转身跑了,出门就遇上了带着岷泽来的淑宁,嘀咕了一阵,又赶紧错开。
淑宁也是一脸别扭的来了,怀中岷泽不过半岁,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屋中人。他生得可爱,一双眼睛与佟明远一般,温润而儒雅,下巴却像裴玫一般秀气。
“二姨。”阿翎看着淑宁也是别扭,还是挺着肚子向她见礼。庄和亦是起身唤了声“姑姑”。
淑宁满心的嘀咕,看着庄和,惊觉她气度委实不是往日的样子,倒是从容多了。又想到佟国安方才的话,心中也是擂起鼓来。
这三丫头如今说是彪悍也不为过,看这样子对自家儿子的心还没死绝,一个丧妻一个守寡,况且庄和为了国家大义牺牲了多少,皇帝就是要补偿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想到原本就彪的庄和如今成了彪悍,淑宁不免觉得自家儿子八成要当个大头鬼,一时心中也是打起了小九九。
只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说庄和远嫁这一番没有受罪。
岷泽并没有管自家祖母心中巨浪滔天,四下打量一下,咿咿呀呀的对佟明远伸手。偎在自家爹爹怀中,岷泽笑得格外欢喜,呜呜的啃着佟明远的手,又格外卖乖的对两个姑姑辈的笑出一脸口水。
这孩子原本未足月生下来的,害怕养不活,现在见他这么有活力的样子,阿翎也是微微放下心来。要不是身子重了,她也想抱抱这个傻小子。
淑宁坐在一旁,见儿子孙子在一起厮磨,心中也是酸软,又想起裴玫来。若不是卫氏,如今日子倒也是妥帖了。而佟明远续弦的事,每次还没说完,佟明远就道是裴玫新丧,大抵是不愿再娶了。
人在的时候,不曾珍惜,等到死去了,才知道那人于自己有多重要。岂不是造化弄人?
庄和也是微微笑着,见岷泽转向自己,还万分亲昵的伸出手来,庄和也是一笑,起身从佟明远怀中抱了他出来,又想到自己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心酸不已,蹭一蹭这个傻小子:“只愿你以后别再受罪了。”
岷泽咧着嘴笑,涎水顺着嘴角滴下。庄和也不嫌弃,去了绢巾来给他擦干净。傻小子万分亲昵的亲在庄和脸上,看得淑宁差点双眼翻白晕过去。
这臭小子是自己给自己找后娘啊……
阿翎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也是欣慰起来。若是佟明远和庄和能够在一起,未必不是好的。庄和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了,佟明远经历了裴玫的事,必然,也能够明白,这世上最不可负的,就是人心。
说了一会子话,阿翎三人并肩在花园中去走一走。正是秋日,花园之中也没有春日的姹紫嫣红,深沉的秋日,反倒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沉稳肃穆感觉。走了不多时,阿翎推说脚抽筋了,自己先去,留了庄和与佟明远两人在一处,自己则是离得老远,看着两人。
秋风微拂,仿佛连风中都有金色一般。庄和立在凉亭之中,笑道:“咱们好些日子没有这样在一处了。”见佟明远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是微笑,“咱们就说说话,不为别的,可好?”又端了茶水喝一口,“哥哥与嫂子的事,我听说了,倒也是为哥哥叹惋的。”又自嘲一笑,“依着我往日的心性,说这话,哥哥觉得匪夷所思是不?”
佟明远摇头,淡淡一笑:“不,你已不是原来的你了,我们都不是原来的人了。”修长的指尖摩挲着茶杯,“实则这样也好,总该叫我自己尝尝恶果。有时想想,我枉为男子,总是念想着过去,甚至还不如你坚毅。”
“你没有必要像我,更没有必要比得上我。”庄和嫣然笑着,眼中却有水雾氤氲,“谁都有谁的路,谁走的路都不一样,何必呢?”
“也是。”佟明远一笑,转头看着略显颓败之色的花园,喃喃道,“阿玫死的那几日,我每日都恍惚着,想着阿玫,想着身为夫婿的我,是有多不尽责。如今总算是好些了,好歹,阿玫留下了泽儿,佟府未来也有继承人了。”
听出他话中深意,庄和也不免讶异:“哥哥以后再不娶了不成?”
“我这身子,娶谁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佟明远眼底尽是温和,“况且,我也不愿意,来日与阿玫团聚之时,还有一人隔在我们之间。”眼圈红了红,“我对不住阿玫,更对不住泽儿。”
“哥哥对不住嫂嫂……”庄和说到这里,眼中水汽愈发重了,还是强硬着扯出一个笑容来,“我又何曾对得起谁?”
伊雷也好,哈尔墩也好,尽是死在她手上的。
佟明远握了握她的手,这样多年来,他们又何曾如此亲密过:“不怪你,换了旁人,未必比你做的好。”
“谁让我是大齐的帝姬?我身后站着大齐的百姓。”庄和任由佟明远握着手,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来,“不晓得长乐姑姑若是在,会不会跟我一样。”
“大姨比你幸运,德勒克为了她,永不会与大齐开战。”对于庄和受的苦楚,佟明远也能明白。又抚着她的后脑,“想哭就哭出来吧,你心里苦我知道。”
庄和笑着,眼角还是滑落了一滴泪,伸手拭去,笑道:“我以为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明远哥哥,你晓得么?这世上,除了母妃之外,对我最好的人,是我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
佟明远微微叹着,还记得往日知晓庄和伤了阿翎和长安之时,知晓的人都恨不得唾上几口方能解恨。那时的庄和,一点悔意也没有。而现在,为了大齐,她杀了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阿翎离得老远,只能看到佟明远轻轻拥住庄和,心中没由来一阵慰藉,吁出一口气来,转身去了。
殊不知佟明远拥着庄和,只是如同父亲、兄长般抚着她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庄和只是无声无息的流泪,想到伊雷,想到阿茹娜,想到哈尔墩,想到柴恒,眼泪缓缓滴落,洇入已经愈合的伤口,仿佛一把利刃,再次将心中的伤口割开。
“谢谢你。”轻轻说罢,庄和抽离他的怀抱,笑得一如儿时般天真,“那么再见了。”
再见了,往日那个迷恋他到了恨不得杀掉阿翎的自己。
佟明远也只是揉揉她的发:“以后多来看看我,若是可能,带着你夫婿一起。”
“好。”庄和笑着,语气也有些撒娇,“你也多来看我,说好了,你一定要来看我,带着你家傻小子一起。”
见佟明远点头,她方才笑着转身:“我去看看果果。”
在厢房之中寻到阿翎的时候,她正装模作样的揉着小腿,小岷泽被乳娘抱在怀里,大眼睛看着阿翎装逼,少不得又向庄和撒娇一番。
庄和也是笑着,亲自蹲下身子给阿翎捏着腿:“我说你真是愈发金贵了。”
阿翎忙笑着躲:“今日敢叫你这帝姬给我捏腿,来日,我该不得叫舅母这位皇后来为我捏腿了?”
庄和没好气的拍她,啐道:“要不是看你还大着肚子,今日非得打死你不可。”
“你才舍不得打我呢。”阿翎笑道,向庄和肩上一靠,“三姐姐,你哪里舍得打人家?”
庄和嘴角一抽,没吱声。
过了半晌,怀中的小岷泽打了个呵欠,歪在庄和怀中睡去了。看着外面金灿的阳光,朦胧而灿烂,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阳光,伊雷和哈尔墩,那样意气风发,策马并肩而行。
终究,她才是那个蛇蝎妇人,反噬掉了自己的夫婿。
将小岷泽交还给乳母,庄和拍拍靠在自己肩上装模作样的阿翎:“我求了父皇赐了我一间小院,在京城外面,你以后若是得了闲,就来看看我,带着平安一起。”顿了顿,又问道,“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好端端的,才不肯说这些。”阿翎低低说着,“我还指望着你这做姨妈的给我肚里小的缝几件肚兜呢。”
“怎不懒死了你?”庄和笑啐道,“我以后不在京中,你可不许欺负我家平安……”
“晓得啦。”阿翎笑道,“又不是不回来了。”
庄和道:“回来被你气死不成?”
阿翎嘴角一扯,无奈了。
☆、第116章
庄和没有过上几日就搬出了皇宫,自己住到了京郊的院落之中。阿翎倒也闲下来没事,成日跟萧清晏在一处腻着。
约莫是到了八月,夏侯辕和顾熹微终于生米煮成爆米花了,而后被揶揄着赶快生个小的来继承夏侯辕安定侯的爵位。
只是庄和自从搬去京郊之后,就再也不出门了,连夏侯辕成婚都只是托人带了礼物来。
阿翎偶尔登门拜访,还能说说笑笑几句,一问贴身的婢女,只道是庄和的生活,好比一抔死灰般,了无生气。
阿翎如今月份也大了,极少走动,日常为——挺着肚子让萧清晏端茶送水捏腰捶腿。萧清晏也是随了她的性子。
吃过了宵夜,阿翎又躺在床上,如今月份大了,她躺在床上,腿一打直就会抽筋。虽说没有孕吐了,但也不敢吃得太多。
见她躺着难受,萧清晏一笑,将她搂在怀中:“脚又抽筋了?”
阿翎摇头,靠在萧清晏怀中,有些不安:“我今日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似的。”
“莫不是孩儿要早产?”萧清晏笑道,“总归也有七八个月了,早些也未必不好。”
“你就那样想我早产啊?难产了怎么办?”阿翎气不打一处来,“我往日还当别人说的女人难产,夫婿一般都会保小的。我要是难产了,你是不是也要保小的?”
“孩子没了咱们再生就是了。”知道这丫头自从怀孕,折腾人的法子是越来越多了,“要是你没了,我可怎么办才好?”
“再娶呗。”阿翎满心甜蜜,所在萧清晏怀中不动了,眼皮还是一直跳着,揉了揉眼睛,“大抵是没有睡好罢……”
萧清晏微笑,浅啄她的额头:“没有睡好,就早些歇息吧。”
阿翎也不疑有他,径直睡去了。
昏昏沉沉的,忽然看到庄和的影子。阿翎一怔,从梦中惊醒过来,额上尽是汗水。萧清晏原本睡眠就浅,闻她动静,慌忙揽住她:“果儿怎么了?”
“我……”阿翎不知道说什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我觉得,三姐姐好像出事了。”
“莫要多想,庄和帝姬能出什么事?”萧清晏柔声宽慰道,“她的院落也是重兵把守,定不会有人行刺。”
阿翎总是放不下心来,冷汗涔涔,偎在萧清晏怀中,身子还在颤抖。见她如此,萧清晏也拥着她,轻轻的安慰。
也不晓得折腾了多久,阿翎在萧清晏怀中昏昏沉沉的快要睡去,却听院落中忽然响起脚步声,又有一列灯火快速进来进了院落,旋即听到有人的通传:“王姬——”
阿翎猛地惊醒:“怎么了?”
“庄和帝姬那头,出事了——”
阿翎一颗心忽然沉沉的堕了下去。
火光冲天,脸夜空之中的星宿都被这火光炙烤得黯然失色。护卫们分成两队,一一将水传到最前方用来扑灭大火,只是火势冲天,实在不是这一点点微薄的力量可以瓦解的。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各方人马已然到齐了。太子、夏侯轩、沈婉兮、阿翎,连在宫中的长安都闻讯而来。
伺候着庄和的宫女被烤成了爆炸头,见这些主子们一个个心急火燎而来,甚至连元熙王姬大着肚子都来了,当下腿肚子都快软了:“太子殿下,帝姬她……”
“救出来了么?”太子无暇管她说什么,先截断了她的话头。原本,在场这些所谓的主子是没有一个看得上庄和的,但如今的庄和,不再是以前的庄和了,甚至于,为了大齐,她牺牲了自己的全部。
这样深明大义的女子,于情于理都不该。
那宫女脸都皱到一处了,没命的磕头:“奴婢……帝姬自己放的火,无论如何都不出来。还没等奴婢等人去救,帝姬已经将刀架在脖子上了。”
听了这话,就算是傻子,都明白这是庄和执意求死了。
阿翎愣在原地,被沈婉兮扶住:“罢了,你们赶紧救,我带果果和平安下去。”说着,又让萧清晏抱了阿翎先回去,自己拉了平安。
火光阵阵,阿翎坐在马车上不住的回望着,也说不出什么感觉。
一路到了沈婉兮的帝姬府,一府的下人都是强打着精神出来给阿翎安顿,又连夜宣了太医来,确认阿翎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松了口气。
“三丫头未免太为刚烈了些,什么事儿非要死才能解决?”沈婉兮也听说了庄和在戈雅的事,也是叹惋,“再过不去的坎,也都过去了,日后尽是好日子,她做什么想不开?”
“大抵她是心愿已了。”阿翎埋在萧清晏怀中,“我记得那时在戈雅看到她,她的样子……大齐战胜了戈雅,了了心愿,她也回来确定明远哥哥和平安都好,这才决定走今天这一步。”
沈婉兮也是默然,半晌之后:“我们尚且罢了,平安心中不得苦成什么样。”
满室静默。
其实阿翎是能够理解庄和的,即便再恨,伊雷和哈尔墩都是她的丈夫,更何况哈尔墩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即便不爱,也未必不感动。
即便做了选择,但也是不成的。
她心里必然是苦楚与憎恨相交织的,只是后来,大齐战胜了戈雅,恨没有了,只剩下了痛和苦楚。
愈想心中愈发难受,长安如今再次成了没有亲人的孤女了,所能倚仗的,也唯有帝后了。
这么想着,阿翎心中也是苦涩。
大火待到第二日方才被扑灭,除了庄和,均无人员伤亡。皇帝也知道亏欠了这女儿,当即下令追封庄和为武烈帝姬,更追封林贵妃为皇贵妃,对长安赐下沐邑千户来。
倒是长安,知道这事之后,安安静静的,连哭也不曾哭了。
庄和死后不久,便有一封书信交到了阿翎手上,那字迹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庄和。
“吾妹阿翎:
见信如人至。
此时想必我已然不在这世上了。即便是伊雷待大齐不起,然于私,他并未对不起我,却终究是死在我手上;而哈尔墩,唯有你能明白,我在这世上,所能获得的,那么一点点真心就是来自于哈尔墩了。但,我依旧杀了他。是我亲手,将匕首捅入他心口的。你可曾知晓,他到死都不曾说过一句恨,就像我母妃,就像裴氏。
终究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伊雷。
只是现今这时刻,说什么是非对错,都晚了。我们活在这世上,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与自己的身份地位相得益彰。身为皇族之人,我们并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也不容我们错。
我们不会错,但我们会后悔。
我不曾后悔杀了哈尔墩和伊雷,我唯独后悔的,是害死了我母妃;害得长安如此。
我也是无颜再面对长安了。
我总是想到长乐姑母,想到所谓的,她为了父皇和五姨死去的事。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可曾还记得你应承过我的话,看顾好平安,日后带她来我墓前看看我。
心愿已了,长风万里,不如归去。”
那字迹到了最后,渐渐成了一团墨迹,看得出庄和心中也是苦涩的。
阿翎抿着嘴,眼泪一滴滴滑落,洇入薛涛笺之中不见。
身为皇室中人,万者以皇室尊严为重;万者,以母国尊严为重。
庄和死后不久,京城再度恢复了一番祥和。戈雅并入版图,皇帝少不得派了精通戈雅风俗的人去管治,一切也步入了正轨。
不多日子,嘉国公府又忙得和什么似的。
坐在暖阁之中,听着阿翎的惨叫声,还大着肚子的张氏特别想跟萧清凡说——“相公咱们不生了行不?”
郑琳琅也是紧张,转头见萧清晏面色如常,只是一双手紧紧握拳,连青筋都暴起了。
伪淡定,鉴定完毕!
嘉国公夫妇也是面面相觑,这发动了这样久,按道理,该生下了才是,莫不是难产了不成?
两口子脑中无数种脑补浮现,整个人都不好了。而在一旁,定国公夫妇抱着已经知道叫人的大胖孙子,坐在一旁听着闺女的惨叫,也是心惊胆战的。
不过也能确定一件事——自家姑娘精神还好,要是那种叫着叫着没音儿了,那才是最恐怖的。
不多时,又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萧清晏——”
骤然被媳妇儿点名,萧清晏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疾步向外而去。守在门外的丫鬟婆子们见自家大爷一脸惊慌的出来,只恐他要进产房去,忙要拦住。
“果果,我在这里。”萧清晏也明白此时他一个大老爷们进去只怕是添乱,只好高声叫着,“你莫怕。”
“我怕你个大头鬼!”阿翎气势汹汹的吼回来,叫不放心自家老妹而赶来的夏侯家兄弟双双笑喷,“你记好了,你欠老娘的——”
阿翎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尖利到了破音的边缘,听得萧清晏心中揪着揪着疼,只差抬脚踹开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接生女官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小哥儿——”说着,又传来婴孩响亮的哭声。萧清晏这才如蒙大赦,见接生女官将小小的孩子抱出来,正要伸手接,接生女官缩了一把:“萧大人是男人,小哥儿身子弱,万一力气用大了,可要受伤了。”
没错,要是儿子受伤了,他这老子要被媳妇儿骂成孙子。
接生女官一路去了暖阁,萧清晏倒是不顾产房血腥,进了屋,见阿翎满脸冷汗的躺在床上,见是他,抽了抽鼻子:“清晏……”
“你受苦了。”知道她刚生产完不能多动弹,也是一笑,“咱们以后不要孩子了,免得你再受苦。”
阿翎此时满心甜蜜,忙慌慌点头:“嗯。”还没“嗯”完,又听见门外传来纯仪的声音:“是个哥儿啊?我还以为能像我一样生个龙凤胎呢。”又转头跟嘉国公夫人说,“依我看,还是要有个女儿才好,生了轩哥儿后,他爹也是不愿,可是儿子哪有女儿贴心啊?”
嘉国公夫人这辈子都没有女儿,深深觉得纯仪说得对,也点头道:“臣妇也是这么想的,好歹儿女才双全,这儿子……”说到这里,她还一笑,“委实是不如女儿贴心的。”
夏侯家两兄弟和萧家三兄弟忽然觉得自己被莫名的嫌弃了。
阿翎只有种想要背过气去的念头,又见纯仪进来:“清晏可是个好相公呢,这么快就进来了。”又挤开女婿,“孩子还小,见不得风,也就先交给奶娘了。”握住阿翎的手,“一回生二回熟,下回就好了,再加把劲儿,生个女儿给我玩玩。”
玩玩?!还有下回?!阿翎对上萧清晏笑得促狭的眸子,闭眼,格外中气十足的喊道:
“我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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