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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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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八千年,早已死去的修士,深深盯着离焰:“你是何人弟子,覆天山与你北玄派旧仇难消,这妖狐我替你杀了,当是回报你将我自无限循环的迷茫中惊醒的恩惠,既有元婴后期的修为,接下来你之生死,与我无关。”
陈禾一惊,正要说话,眼前迷雾之景再次变化。
断断续续破碎的记忆,他看到离焰不以为意在荒兽之中拼杀,不像姬长歌,他没有为那些死去修士守住水寰谷的执念,也不觉得荒兽们最终会败退,他的一举一动,哪怕重创在身,都显得好似这是一场无比寻常的比斗。
他锋芒毕露,肆无忌惮。
每次用蜃珠,都像为了记住一只棘手的上古荒兽,而记住,就是为了打败它。
陈禾与河洛派修士身陷小界碎片时,震惊、绝望、喜怒哀愁、他们统统有过,还好他们相信终有一日,能够出去。
与之相比,离焰就显得十分异常。
他没有半点身处困境中的惶恐,唯一的变化只不过是看起来更加狼狈,破掉的衣服扔了一件又一件,在撕开衣服为自己裹住伤口时,离焰的眼神平静无波,靠在山壁上歇息,甚至修炼时也没有丝毫不安,发愁的模样。
终于有一天,姬长歌看着荒兽与修士再次化为尘埃,冷冷问了一句:“这里是小界碎片,你身陷此地,为何一点也不着急?”
离焰不理睬,任由灵气自窍穴而出,行了一周天功法,才缓缓睁开眼睛:“世间任何地方于我来说,并无不同。此处甚好,无人打搅,我不愿离去。”
“你?”姬长歌皱眉,有些惊异。
“小界碎片之中,时间与外界不同,我在这里停留上百年,外界或许只有一天。既然如此,我又何须着急?”离焰说着,神情露出隐约的讽刺,“我还要感谢那只八尾狐,竟将我选做猎物,再发现我拥有三昧真火之后,惊吓得来不及逃跑,丢出了这块小界碎片。”
“你突兀失去踪迹,师门长辈难道不知?”姬长歌冷视离焰,好似十分不喜他这样无所谓的漠然神态。
“师门?北玄覆灭,与我有传承之德救命之恩的那人,已不在人世。天下虽大,我却不需担忧有人记挂。”
陈禾眼睛睁着,一动不动。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没有被这个噩耗击溃,竟然还能忍得住满腔痛苦,继续听下去,甚至每个字都能听得清楚分明,并不恍惚。
“什么,北玄派已经——”
“距离浩劫之战,世间已过去八千年。”离焰漠然说。
姬长歌猛然一震,蓦地抬头,声音枯哑,“小界碎片与外界时间不同,但你的寿元仍是有限,怎么?莫非打算死在这里不成?”
“不过是这一小片天。”
离焰眼角三粒红痣变得鲜明起来,他似乎笑了笑:“吾所行之路,我心中所愿,比这难上何止百倍千倍?连这里也出不去,我有何颜面踏天飞升,化魔屠仙,插手六道轮回?”
姬长歌怔了半晌,忽然大笑:“好!说得不错。古荒何辜,天神一怒,众生蝼蚁!若有机会,替我杀了当年撕裂水寰谷的仙人如何?”
离焰不答。
姬长歌收了银弓,一字一句的说:“这些年来,我见你会北玄派万劫无象澒冥元功,但是你似乎不太懂如何用,只怕多年来北玄派失传此法,连教你的人也不会?”
陈禾比记忆中的离焰震惊得多,盯着姬长歌唯恐错过这事。
“我告诉你北玄旧事,传你箭术,只要替我水寰谷报仇!”
离焰缓缓站起来,收敛了傲然神色,拱手一礼:“请前辈指教。”
第153章来自前世的零散记忆(下)
陈禾看到离焰被困在小界碎片里的无数载时光,狼狈不堪,灰头土脸。
艰难而战,摸索着修炼万劫无象澒冥元功,姬长歌不是北玄派的人,他只能说出曾经看见北玄派之人如何用它,具体的功法口诀,姬长歌并不知晓。
——手指被弓弦迸裂出的伤痕,肺腑因修炼不妥而接连吐血,荒兽撕咬出来的伤口,这些陈禾都看得清清楚楚。
陈禾静默着,整个人都失了喜怒哀乐一般,他不知道是听闻释沣前世早早死去的噩耗,还是因为离焰这样毫不在意安危的苦修。
当年离焰无意中得到的那颗蜃珠,景象模糊,能记的东西也少,如今陈禾看得见的已经有这些,那些不曾被记录,甚至离焰自己也记不住的伤痛艰难呢?
失去所有记忆,本能的挥着兵刃,也许与水寰谷古修士没有多少区别。
支撑古修士的是坚守故土的执念,八千年后犹存,支撑离焰的又是什么?陈禾知道答案,他愈发沉默的看破碎朦胧记忆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其实何止小界碎片,在晋升元婴期之前,离焰面对过多少艰难,遇到过多少危险,然而这些都被离焰认为并不重要的事情,陈禾只能看到他在延绵起伏的沙丘上,寻觅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
迷心症让离焰忘记了太多东西,他徘徊在赤风沙漠,可能是那些以前做盐贩子的属下告诉他,最初他就出现在沙漠边缘。
神州死域,赤风沙漠。
——释沣将北玄派的传承给了前世的自己,必然活不长久,他到底死在哪里,陈禾与离焰的想法一致。
不在赤风沙漠,想必就是被黑渊谷的人带回去了吧。
对离焰来说,要打听血魔释沣的事迹并不难,而多年前石中火现身云州,焚烧十万生灵,以至于修真界无数人前往追杀“魔头”的事,也不是秘密。
过往易查,只是逝者难寻。
记忆碎片越来越模糊,最后只是一些朦胧的影子与荒兽的哀嚎声。
“你准备离开?”姬长歌金甲在身,倒还能隐约分辨出来,“记得多年前,你似乎说此地甚好,不愿离去?”
“箭术我已悟,万劫无象澒冥元功也有了头绪,我之修为,已于前日晋升大乘期中阶。”离焰淡淡的说。
陈禾默默在心中补充一句:最关键的是,蜃珠快不能用了。
“罢了,天下无不散筵席。”姬长歌语声中带着说不出的倦意,仰头看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化作沙尘重新罗列而起的古修士与荒兽,“你我在此,屈指算来,亦有两百多年了。”
这么久?
陈禾皱眉,难怪既要学箭术又要修北玄秘法的离焰都大乘期了。
“这场战争,终归该结束了。”姬长歌喟然。
“不知前辈还有什么吩咐。”离焰对他人向来不假辞色,懒得理会,多年相识,又有约定授艺之恩,对姬长歌语气明显不同。
小界碎片破开后,姬长歌的魂魄就要遁入六道轮回了。
——这样也好。
陈禾带着些许遗憾的想,有离焰在,想必姬长歌不用那般耗费元神之力,弓折,神魂俱灭了。
孰料下一句话,无情的敲破了他这点微薄希望。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姬长歌长笑一声,“我神智清明的过了两百载,又尽心竭力的传你箭术,早已是强弩之末,你不想见我无声的消亡于小界碎片中,才说要走,是也不是。”
“并非如此。”离焰矢口否认。
“哈,就当不是。”
姬长歌久久凝视水寰谷,半晌才说,“你无须难过,我在八千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今有机会结束这一战,吾甚欣慰。”
荒兽自地平线那头,黑压压连成一片,铺天盖地的冲来。
离焰执法器,一手挥开,苍白的火焰连同涅毁真元似浪潮般涌出。
“这是我最后一次站在水寰谷的山壁上…”姬长歌自言自语,弯弓搭箭,“最后一次机会,请你助我,若还是不能战退这些孽畜,也是天意。”
“天意?”离焰走到姬长歌身侧,“我从来不信。”
拼杀,死斗,古修士横躺的尸体,荒兽惨烈的嚎叫。
景象逐渐变得模糊,时断时续。也不知过了多久,雾气中传来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陈禾…”
“荒兽已退。”离焰回答。
“真的,竟是真的…”
紧跟着传来古修士如梦初醒的混乱话语。
“姬前辈,我们守住了水寰谷!荒兽败了,它们都死了!姬前辈?你怎么了?”
“啊…这是?我的法器,我的手——”“水寰谷发生了什么?”
陈禾想得出这一幕,古修士们看着不断崩解为沙尘的躯体,八千年来第一次越过山壁回头看故土,却发现水寰谷早已成为废墟。
“你可以动手了。”姬长歌虚弱的喃喃,“离开这里罢。我想看看你的箭…”
浓雾剧烈晃动,一切终归于无,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离焰出了小界碎片,而姬长歌死前,也看到了想要见到的东西,持续八千年的死战,最终也由水寰谷败了来袭的荒兽,古修士从无尽的劫数执念里清醒过来。
陈禾死死盯着雾气,他有深深的挫败感。
离焰是他,却又不是他…
离焰做得到很多事情,他却不能,也没有。
又过了半晌,承载记忆的雾气忽然增多,充斥了眼前一切,紧跟着雾气消退,只见修长的五指捏住一颗氤绕白烟的珠子,就似胜券在握。
万年蜃珠,新的蜃珠!
难道——
陈禾惊然看去。
明亮的焰光照得周围纤毫毕现,长长衣摆上,姿态华美的青鹖花纹隐隐浮动,显然是一只完整的妖魂。
长发高高挽起,由一尊赤螭冠扣住,螭龙嘴里叼着一颗灿金色的凤丹石,即石纹表面隐约有一只金凤徘徊。
青鹖、螭龙、金凤…这都是离焰曾经在小界碎片内记下的荒兽。
陈禾与河洛派困于小界碎片时,陈禾从来都是避着那些实力非凡的荒兽,毕竟他的修为与之差距悬殊。现在看来,这些家伙的魂魄,像陈禾手中的夔弓一样,已被生生降服后收入法器之中。
陈禾心绪更加复杂。
眼前的离焰,脱离了狼狈之貌,重重叠叠的旧伤也被灵药治愈了,完全没有丝毫痕迹,负手而立,神态悠然从容。
只怕此刻所见,已不是赤风沙漠那个孤独的魔修,而是离焰尊者——距离那个踏天渡劫的模样,更加相似,只是长发乌黑,还没有转为霜雪之色。
“何方鼠辈?”
忽闻厉喝之声,遥遥而来,顷刻近在耳边。
离焰尊者不着痕迹的避开数步,红白缠绕的厉火瞬间升腾而起,曳地的青色帘幕立刻化为灰烬。
一道剑光破空而入。
似红莲绽放,焰光从中爆裂,激起万千流散星火,眼看火势就要铺展开来,形成燎原之势,孰料剑锋挥落之处,随即白雾升腾,水珠飞溅,气势汹汹的三昧真火竟然被浇得熄灭。
离焰尊者一愣。
随即拂袖站定,一手握住蜃珠,一手负于身后。
“浣剑尊者,魔道第一高手,久仰…”
火焰避开四海真水,浣剑尊者踩在面目全非的水榭楼台中,神色大变:“你——”
离焰尊者正要说什么,忽见外表苍老的浣剑杀气腾腾,不由分说,举剑横劈,这一下声势非同小可,连离焰也退开数步,一翻手直接将蜃珠吞了下去,同时赤红之弓擎在掌中。
谁知浣剑尊者完全没转身接着动手,他直接扑到屏风后的箱子前,迅速将盖子掀开,发现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什么也不缺后,这才松了口气。
离焰尊者:……
陈禾看到离焰面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神情。
浣剑抱住箱子松了口气,随即跳起来,直接将箱子塞进须弥芥子法宝之中:“阁下想必就是离焰尊者,真是可笑,闯入我家中,偷走万年蜃珠?”
已经将蜃珠吃了的离焰:……
陈禾后知后觉的想到,蜃珠如果被用过,吞下去后能够看到它曾经记下的景象,浣剑尊者将万年蜃珠放在这里,是要看他不在的时候,谁进来过?
魔道尊者日常起居之处,想必一般人也无法进出,看来浣剑尊者把他放在这里,可能是防止徒弟裂天来自己这里小偷小摸?
陈禾还在思索,浣剑尊者已经气急败坏的说:“将蜃珠还来,本座多年来闲极无聊的消遣,难道阁下也感兴趣。”
“……”
呃!这颗蜃珠大大咧咧的放在这里,记的是浣剑平日摆弄的一出出皮影戏?
“若我不还呢?”
离焰尊者手握弓箭,浣剑瞳孔收缩,显然也感到了对方实力非同小可,若真打起来,这座楼阁甚至这栋宅子都保不住。
“你要万年蜃珠,我给你一颗!”浣剑尊者怄着气商量。
离焰淡淡说:“尊者看起来有很多蜃珠?”
“……”
浣剑尊者忍了又忍,剑锋一抖:“蜃珠不过幻景,你要了何用,难道是布阵?我用三件法器与阁下交换。”
“不换。”
浣剑尊者掐断了胡须,抄剑而上。
楼阁倒塌倾覆,湖水化为乌有,声势骇人,满府邸的魔修惊悚来看。
一直战得湖底陷下去几丈巨坑,火焰熄了又起,浣剑尊者这才咬牙切齿的问:“看来阁下是存心要与本座过不去。”
“再给我一颗蜃珠,你要的这颗,我十日后还你。”
“你!”浣剑差点吹胡子瞪眼,半晌才悻悻收剑,“好,就这么说!”
离焰尊者接过对方掷来的一颗蜃珠,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离开京郊百里之外,离焰才停下脚步,闭目半晌,唇边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莫老爷…进城…真是意外收获。浣剑尊者这些皮影戏,颇有深意,数量还真不少,细细一观,修真界数百年来的大事以及内幕,倒也了然于心了。”
离焰这样自言自语的习惯,陈禾也有,并不是性情使然,而是要说给蜃珠记,免得自己下次忘了。
“一颗蜃珠,便是一万年…”
离焰尊者看了一眼天空,眉头微微皱起:“天界不知有没有这东西,一万年未必够我用,不如十日后再要三颗罢!”
旁观的陈禾:……
第154章扭曲的真相
一场雷雨下得人心惶惶。
赤玄真人没发话,血魔没出面——既然执掌豫州的正魔两道人物都不吭声,哪个修士敢站出来编一个凡人相信的谎言,来掩盖妖兽作祟的事情?
连着数日,天色晦暗,黑沉沉的。
已经有许多百姓借着走亲戚的名义,拖家带口,背着细软往别的地方逃去。
小小一个县城,霎时走了一半人,城里空空荡荡,落叶无人洒扫,风一吹,卷着边儿飘,显得格外凄凉。
剩下来的百姓并非不想走,而是官府停止发放路引,县令发了话,谁求也不开。只因县城里的人再跑,他头上那顶乌纱帽就别想要了。城门封闭,许进不许出,一些行商倒霉的被困在城中,日夜不安,全部聚在酒楼茶馆里打听消息。
“听说是真龙出水!那云,那雾,啧啧!”
有闲汉将腿翘在条凳上,口沫横飞的说:“等过两天,衙门老爷们抬了祭品去河边送祭一会,也就没事了。”
“我怎么听说这是冤魂作祟呢!”有个婆子嘴快的说,“几天前,城里郑举人家出了事,他媳妇啊,偷汉!”
“哟,这是怎么说的?”一众人全来了兴致。
“就那么回事呗。”婆子撇撇嘴,“被郑举人撞个正着,还有什么说的,禀明乡老沉塘了事,就是城外那条河,事情还没报给官府吶,三天后城外就惊天动地的劈了这么场雷。我的老天爷,可真真吓煞人了,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也没瞧见过…”
“哎哎,那雷就不必说了,大伙都听过!”
有好事的闲汉叫嚷,“既然是通。奸,沉塘就沉塘,怎么又说到冤屈了?”
“事情可不就这么怪嘛!”婆子一拍大腿,“郑举人的娘子手脚麻利又勤快,看着不像会做这等事的人,那贼汉子街坊邻里竟无人识得,原以为是外乡人,大伙也没在意。谁曾想啊,那郑佘氏死了没三天,郑举人就不见了,书院来寻,大伙连找了一夜都没个头绪,刚回家歇下!这不,城外起雷了!”
“郑举人怕是胆小,跑到别的地方去躲灾了吧!”
“哪能啊,几日前雷止后,有人大着胆子去看了,河边一群道士在祷祝,还从河里捞上了一具女尸。这还能有谁,分明是佘氏冤死作祟。”
婆子说得绘声绘色,酒铺角落里有人恨得折了筷子。
无心在听这群凡人谈论,装扮成散修的伏烈云神情阴鸷的离去,城内来来往往的魔修极多,都在查探可疑之人。伏烈云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甚至没被魔修发现,施施然的出了城。
在离城十里不到的路边野林中,伏烈云看到了他的盟友。
“血魔不知所踪,陈禾生死不明!”伏烈云焦躁的说,“万一北玄天尊将所有事告诉陈禾,或者将陈禾带走,我们都是白费劲!”
“稍安勿躁,以北玄天尊的实力,怎会长久停留在人世?”赵微阳沉声说:“事情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北玄天尊充其量知道有陈禾这么个后辈,正视天道回溯时间这码子事,顺带施加援手,小辈的恩怨他能一清二楚?”
伏烈云冷视他:“说得轻松,我是被赶出昆仑派的倒霉家伙。”
“哼,北玄天尊何等身份,寒松仙君驱逐你的事,传不到他耳中,你这是庸人自扰。”赵微阳嗤笑道,“真要比起来,东海渊楼的薄九城比你我危险,当年离焰尊者半边面容毁去,不就是他干的,当然薄九城下场更惨。”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用担心。”伏烈云不甘示弱的回敬,“估计只有陈禾记得我,前世他上大雪山翻找门派先辈踪迹,发现那些零散法宝被人拿走,几番探究发现是我,恶意放出流言,让我以为这些垃圾珍贵无比,这事做得,估计也就他一人知道。不像你,赵微阳!我可是在城内看到了天衍真人。”
“你说什么?”赵微阳蓦然色变。
“天衍真人!”伏烈云带着恶意将话重复了一遍,“两百多年后的正道魁首,河洛派天衍真人,整个门派几乎都是长老的河洛派!你总不会说,连这事你也忘了?”
“此次长眉老道跟着血魔在这里横插一脚,连赤玄真人都出马了,河洛派来些道人,又有什么稀奇。”赵微阳皱眉说。
“金丹后期?”伏烈云似笑非笑。
“什么?”
赵微阳立刻领会到盟友的意思:“金丹后期?他这时候不该是…这个修为!”
对修士来说,跟自己同辈的人很多,但能够活到大乘期的就少了,加上前世发生的正魔两道大战,这个数字又锐减许多,最后拖到了年岁相差三百年之内的大乘修士,都碰过面,知道对方的一二事迹。
未来的河洛派掌门天衍真人,这会儿应该刚刚入门才对,撑死了筑基期,哪里来的金丹。
“年前季弘使八尾狐作乱豫州,河洛派诸人困在小界碎片内,难道天衍真人也在其中?”赵微阳心念一转,就想出了答案。
“我们不是一直想知道,谁告诉了陈禾前世之事?”伏烈云决心扳回一筹,他不想永远在盟约中落入下风,于是变本加厉的诱导赵微阳,“河洛派长眉老道,与血魔交情深厚,如果天衍真人与你我一般,很可能他就是这个泄密人。”
“不,这不可能!”赵微阳矢口否认。
伏烈云冷笑不语。
“天衍真人多年与魔道为敌,论起与离焰尊者的仇怨,只怕不比我少,难道他河洛派没有人死在魔修手上,没人死在白蜈、罗静姝、童小真、詹元秋的手上?没有先辈死在离焰尊者的火焰之中?他怎会倒戈相向?”
“不是天衍真人,那就是詹元秋,这家伙已经做了国师,前世直到浣剑尊者死后,他才接掌了这个位置。何况浣剑尊者没死!”
伏烈云咬牙切齿的说:“有魔修看到向万春的兵器是一把流光溢彩的奇剑,这倒也罢,向万春这人十分稀奇,前世你我闻所未闻,自然是浣剑尊者改扮而成。季弘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他让浣剑尊者心生警觉!”
“詹元秋,天衍真人…”
赵微阳又念叨了一遍。
“这两人,一个不该有这么快拜师,一个不该有这么高的修为,你说谁更可疑?如果那话本子是真的,天道又怎会让詹元秋保有前世记忆?”
“你竟然相信宝镜误那话本?”赵微阳讽刺,“或者这只是个烟雾弹,就是为了掩盖詹元秋的身份,让我们对天衍真人产生怀疑呢?”
“那你为何不说,前世詹元秋名为离焰尊者的属下,实则内心早有叛意,浣剑裂天的宝库不是他心甘情愿奉上的,可能詹元秋对陈禾憎恨入骨,密谋策划着取而代之。毕竟你我飞升之后的事,谁知道呢?没准他密谋暴露被陈禾所杀?”
赵微阳深深皱眉。
“确有这个可能,此二人需要尽快除去。”
“不错,现在对陈禾动手很难,换个目标我们试探一下。”付烈云赞同。
赵微阳偏过头,突然用奇异的声调说:“你不觉得,这辈子最奇怪,最不该出现,也是最麻烦的一个人,也很有嫌疑?”
“嗯!?”
“血魔释沣。”
伏烈云闻声睁圆了眼,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盟友。
“石中火没有焚烧云州,陈禾没有入魔,血魔释沣应该在黑渊谷,虽然后来修真界没有他的消息,但离焰尊者的北玄派功法从何而来?离焰尊者的白色火焰正是释沣当年所用的木中火。”
“所以?”
“如果释沣是离焰尊者所杀呢?”
“……”伏烈云震惊得说不出话。
“血魔当年屠戮了北玄派上下,这事有两个可能,第一他确实作恶多端,心狠手辣,陈禾杀他,也是清理门户,更夺了木中火…”
“明人不说暗话,这事是聚合派搞的鬼。”伏烈云打断了盟友的话,“你是聚合派中人,难道还不清楚这事的真相?”
“好说!释沣被聚合派扣了黑锅,离焰尊者杀他之时,知道真相么?”赵微阳冷笑连连,“我与离焰尊者为敌多年,陈禾此人心冷如坚石,为达目的不计后果,不择手段。他有三劫九难之相,很容易引起释沣同情,或许得了点北玄派功法传承,你还记得陈禾不足百年就晋升大乘期,成为魔道尊者的事么?”
伏烈云努力思索。
“陈禾似乎只消失了几年,是忽然从元婴期变成大乘期的,紧跟着白色火焰与涅毁真元都出现在他功法里,特别是涅毁真元,季弘这蠢货不知道,你我见识比他多,涅毁真元可是释沣血魔名号的由来之一,魔道有将人真元吸得一干二净的邪术,你说呢?”赵微阳阴鸷的笑。
“若真如此,这次北玄天尊为何要来救陈禾?”伏烈云反问。
“你确定他是来救陈禾,不是救释沣?”
“……”
“再说了,陈禾杀死授艺恩师之事,有谁知道?黑渊谷的人?他们都不飞升!陈禾既然能陷害你,让你飞升之后被昆仑派驱逐,如果他真杀了释沣,他会傻到把这事让别人知道?六道自成轮回,神仙也下不了地府,天界得不到消息,北玄天尊又怎会知道这事。”
伏烈云听到眼睛发亮。
绕回最初的话题,他失声道:“你是说,释沣他…可能才是那个与我们一样的人?天道给予重来一次机会的人?”
“不错。”
“那他为何要拦阻我们?”
“石中火不焚烧世间,陈禾没入魔,陈禾学不了涅毁真元。听豫州魔修说,这师兄弟二人关系甚笃,甚至——”
赵微阳怪声怪气的笑:“甚至有血魔将师弟当做炉鼎的说法,释沣复生之后,怕是已经入魔,于是就拿陈禾当炉鼎用,报这前世之仇。陈禾是一小儿,干脆的一刀杀之,又怎能解恨,你我是没这个条件,只要杀死离焰尊者就成,血魔却有很多办法。”
“这……”
“想想罢,最亲近的师兄,忽然有一天翻脸动手,这可真是极好的复仇。”赵微阳高深莫测的说,“不然,为什么释沣这世要做陈禾的师兄,而不是师父?血魔已经有了一个弑师的黑锅,估计他不想再来一个收徒杀徒。”
“若真是这样,倒是好了。”伏烈云喃喃。
“为何不好?天道站在我们这边,你担心什么?”赵微阳鄙夷。
“不,若真是如此,血魔当真可怕。”伏烈云神情扭曲的想了下,他所憎恶的离焰尊者在榻上成为释沣炉鼎的事,霎时有些不太好。
第155章卖人情的方式(上)
风卷落叶,天衍真人无缘无故的抖了一下,眼皮狂跳,心生不好预感,本能的掐指一算。
“……”
总是忘记自己不是以前大乘期修为了,想推演天机还早着呢。
天衍真人无力的叹口气,默默将手缩回袖中,跟着河洛派的道人们在河边忙了一阵后,他就偷偷摸摸的溜走了。
——甭管有啥事情发生,躲到师父师兄旁边,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两刻钟后,伏烈云来到忙碌的河边,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却遍寻不着天衍的踪迹,只好离开了。
试探天衍真人这事,他不想亲自出马,只是在释沣、詹元秋、天衍真人这三者里,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天衍。
听了赵微阳的推测,伏烈云遍体生寒,释沣这般可怕,修为更是高他两个大境界,他活腻了才会找上门!
詹元秋呢,重生一次的人都能掰着手指说出白蜈性子烈,童小真看起来嘻嘻哈哈其实心眼多,罗静姝沉稳有手段,锋芒不露,长袖善舞。可是说到詹元秋,好像没脾气就是他的最大的特征,一个魔修这样是很怪的事,如果不是天性淡薄,就是心机深沉忍人所不能——伏烈云与他的盟友都觉得詹元秋是后者。
天衍真人就简单多了,现在修为也低…
伏烈云又在城中转了两天,他善于伪装,又聪明过人,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将豫州魔修与河洛派众人经常去的地方都跑了个遍,竟然没有一次找到天衍真人,与之前在城中总能不期而遇撞见,完全不同。
伏烈云就是再傻,也知道天衍真人是有意的躲避。
“该死的河洛派!”伏烈云暗暗咒骂,他怎么把这派趋利避凶的看家本领忘了?
伏烈云当机立断,给赵微阳留了一份纸鹤传书,迅速逃出城。
——他不知道危险从哪来,也不会推算天机,但是他懂得看情形,见势不妙,哪怕只是个风吹草动,也会立刻遁逃。
不得不说,他走得十分及时。
半刻钟后,豫州魔修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拦下了一群修士。
“放肆!”对方顿时有人叱喝。
豫州魔修们眉头一皱,有几个开始摸兵器了。
“不要无礼!”
魔修里有个见多识广的元婴修士,赶紧阻止了众人,不太自在的对着远道而来的修士们说:“不知聚合派崔掌门前来,有何要务?”
崔少辛三绺长须,看起来像一个山林隐士,在修真界的威名可比赤玄真人高多了,许多人都在他手上吃过哑巴亏,更不要提聚合派名为正道,并非善类。
“承蒙赤玄真人发函,说豫州出现阴尘蟒,延请四大门派共来对付,我只是来迟一步。”崔少辛似笑非笑的说。
——你这是来迟一步?是来迟好多天吧!
听说东海飞琼岛主都来了,你聚合派倒比沈玉柏还要晚三天?
魔修们腹诽不已,只是对方是个大乘修士,他们这队人连个化神都没有,实在是腰杆子不硬,只能暗自嘀咕。
崔少辛根本没提要去见释沣,他笑语了两句,就问赤玄真人何在。
魔修们顿时松了口气。
血魔凶名在外,聚合派又曾经追杀过他,这笔烂账外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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