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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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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沣不知道师弟打着这个主意,对陈禾反驳之语,只能无奈笑了笑:“机缘算是机缘,劫难面前,却不是人人都过得去。小界碎片内被困不止你一人,最终谁获益良多?我猜定是我的师弟。”

陈禾感到耳根有些发烫。

师兄平日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今天倒是把那种“别人都比不上我师弟”意味,在语气里表露不疑。

陈禾这次真的冒出羞愧之心了,尴尬回答:“姬前辈,传我箭术,是因为…古荒修士的功法,与现在修真界差异太大。当时被困小界碎片内的,除我之外,只有河洛派的道人。”

姬长歌没得挑。

就算姬长歌没有神魂俱灭,脱离小界碎片后,除非他重新找个凡人做弟子,否则想要传箭术,人选除了陈禾,就只剩下释沣。

“这也算是北玄派遗泽。哪里是我被姬前辈赏识…”陈禾心情沮丧,低着头的说,“师兄插手魔道势力,如今又远上京城,我在街上参悟,也没见什么进展。此番种种,岂非我拖累师兄?”

释沣一顿。

没有再顺着陈禾的话安慰,而是默默扶住陈禾的肩。

许久,陈禾才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

“在你出现之前,我孑然一身,就算想要个拖累,也没有。”

“……”

陈禾手指一紧,有些惶惶。

——他触及到释沣最不想谈的过去了。

“我们死去的师尊说过,世间只有对你最重要的人,那是选择,不是拖累。”

释沣俯头,在陈禾耳边说:“你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无需顾忌太多,因为是我希望你这般。”

第72章诱饵

半个时辰后,陈禾摸摸耳根,发现还是热的。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不慌不忙的随着灯节散去的人群,走到了城门附近。

时辰还没到,等着出城的人都三三两两在小摊上坐了吃点填肚子的东西。有的是正月初八刚过就要出远门的行商,更多的是昨夜进城来看灯的百姓。

京城居,大不易,客栈不是人人都能住得起的。

街道两边的灯笼被取下,天色微明,摊贩揭开的锅冒出大团大团热气,像黑暗里飘浮的迷雾。

陈禾走之前,释沣随手塞给他一个储物袋。

他伸手略一查探,发现里面有衣服鞋履,有几瓶灵丹,还有一些散碎银钱。

陈禾不着痕迹的朝后望了一眼,白雾中,人影幢幢。

——师兄说他会在不远处跟着,那就肯定在,释沣是不会骗他的。

陈禾选择性的遗忘了年前释沣说去河洛派山门修真集市,其实是到浣剑尊者家抢蜃珠这件事。

想到释沣暗中看着自己,陈禾就显得更从容了一些:在意中人面前竭力显摆自己,亦是犯情思的人常干的傻事。

驴肉火烧的香气,一缕缕的往鼻子里钻。

陈禾不动声色,半晌没忍住瞥了一眼。

以他的心境修为,本不该被凡间吃食扰动心思,主要是水寰谷山壁困战四十年,滴水不进点米不沾,没有诱惑,适得其反。

再加上陈禾辟谷,是在前往豫州的路上,原先按照释沣的意思,准备在陈禾满十九岁后辟谷,孰料赶上去岁豫州大旱。

他们跟着流民来到豫州城,这一路上,剥树皮啃野草吃观音土的凄惶,陈禾都看到了。纵然官府赈灾及时,没闹出饿殍满地,易子而食的惨象,也足够让陈禾沉默。

他们师兄弟有银钱,再贵的米也买得起,他们是修真者,普通百姓费劲捕获的飞鸟野兽,他们能轻易抓到,但何必这么做?修道人不干预天道生死,也救不了这么多人,但可以不吃!因为多吃一口,旁人就少了吃这一口的可能。反正修真者能辟谷,饿不死。

陈禾没做好准备就辟谷了。

如今金丹后期,真元稳固,有灵气滋养,完全用不着吃东西,但好奇心是无法遏制。

北方的驴肉火烧,南疆云州可见不着。

大锅里煨着香喷喷的肉,汤汁诱人。

陈禾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改改这“想”吃的毛病比较好,他努力忽视别人手里的驴肉火烧,穿过缭绕的白烟,走到另外一处摊贩前,乔装一个要赶路准备干粮的人,摸出几枚铜板说:“十个馍馍,包起来。”

“哟,客官,真不巧吶!”蒸笼前的摊主搓着手笑起来,“最后几个馍,刚才那位大婶丢买走了,得等下一笼!这城门马上就要开了,您要是等不及呀,买个肉包走,顶饿!”

陈禾身后的人们,一听摊主这话,立刻转身走了。

开玩笑,肉包的价格与馍馍能一样吗?

干馍能做路上干粮,凉掉没事,压扁了也没事,肉包呢?

半刻钟后,陈禾面无表情的出了城门,怀里揣着桑皮纸裹着的三个肉包,暖融融的,心里却在暗乐,不知道释沣看到他买这个,会是什么表情。

“……”

释沣的心情,有点微妙。

出城引诱循香追踪的人动手,是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城中人多眼杂,为了避免对方再闹出“当街杀害大报国寺和尚”的伎俩,索性离开繁华街市,偏僻处也好动手。

只是释沣刚对师弟说,不要在意,过他想要的生活。

陈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肉包。

——肉包这么好吃,都能成师弟执念?

释沣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黑渊谷主偷包子,长眉老道众人在陈禾小时候屡次三番骗肉包的行为,陈禾十五岁时翻苍玉球后狠狠记下了,以至于到现在都对肉包这么惦记。

果然,因陈禾记不得,放任那群老不修胡闹,甚是不妥。

释沣远远看着陈禾出城门后搭上车马行的一辆车,他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慢慢踱过去,见是前往曲云县的马车,也是去豫州的方向。

佯装,就装到底。

陈禾气定神闲的靠坐在车壁上,车里并不开阔,勉强能坐六七人,付了银钱后,没一会车上就坐满了人,除了一个带着孩子的乡里婆子,其他都是游手好闲来京城看热闹的闲汉,拢着袖子侃得好不热闹。

陈禾闭目不语,旁人也只当他在打瞌睡。

没多久,拉车的两匹劣马就在一声吆喝里慢吞吞的行走起来,陈禾静心凝神,对旁边喧哗充耳不闻,感受着来来往往的进城与出城的人,还是太热闹了些,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以及,没找到释沣。

果然实力还差得远。

北玄派上古功法,更善于感受天地灵气的变化,如果陈禾愿意,都能去跟河洛派抢生意。给人望个近日气运什么的,少说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准头。

只是大多数人,一般也遇不到什么大事。

满大街的人,也不见得有一个鸿运当头或血光之灾特别明显的,与其看相,去药堂坐诊更好,至少望闻问切的第一条能力不错。

陈禾的思绪从北玄派祖上有没有药师神医,一直飘到他从没见过的师父南鸿子身上。

素日他是不敢提的,因为这与释沣的过去有关。

如果不是长眉老道说过南鸿子的生平,陈禾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南鸿子的半点事迹。

在陈禾看来,南鸿子大概才是真正的悟性上佳。

没有修真界功法,没有指引,被关在天牢几十年,一朝顿悟,看破世情,以武入道。

只是——

这样的师尊,是怎么死的呢?

长眉老道话语中,都是传闻,显然与南鸿子不熟。

浣剑尊者也没提过南鸿子半句话,黑渊谷里的人就更不要说了。

陈禾只能猜测这位他无缘一见的师父,揣摩南鸿子的性情。

嗯,既然会赏识,会收释沣为徒,这眼光一定是好的!陈禾笃定的想。

释沣平日里甚少提到南鸿子,但只要提到,语气都是敬重的,让师兄敬重的师父,肯定是好师父!

尤其那句“世间没有拖累你的人,只有你选择的,对你最重要的人”!

陈禾耳根又有些微微发热,他觉得师父南鸿子,是心智清明,有情有义的人。看破世情,并非藐视七情,分得出轻重缓急,眼光也好,行为必然也没有任何差池。

北玄派的掌门,纵然是最后一代,亦是不会让人小觑!

陈禾心里感叹一声,随后那个被他深埋的,顽固的疑问无法遏制的冒了出来:这样的南鸿子,这样的释沣,还有师兄两个徒弟…三十年前北玄派到底是怎么覆灭的呢?

看来以后要打听打听。

陈禾下意识觉得,大雪山神师凉千山,肯定充当了不太好的角色,这才让释沣对他十分厌恶,凉千山的语气也有几分奇怪。

不过凉千山应该不是罪魁祸首,否则释沣早就干掉他了。

北玄派与乾坤观同在大雪山上,如果北玄派出了什么事,乾坤观的凉千山。不可能一无所知。北玄派走了,他们还能独占大雪山呢。

陈禾这番深思,只是对死去的师父,有朦胧的好感与敬重,在追忆的同时,希望为北玄派报仇。谁让那些仇人,如此深的伤害了他师兄!

他并没有想到,真相远比他猜测的惨烈悲凉。

“咔。”

车轮碾到什么,卡住又剧烈颠簸了下。

陈禾也在同时睁眼,唇边带了抹讥讽笑意。

等的人,来了。

车夫吆喝着下车查看,车里的人因颠簸纷纷探头。

他们的动作,就凝固在这瞬间——结界。

陈禾慢悠悠的跳下马车走出数丈远,天光已然大亮,路两旁都是农田,冬季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数道寒光贴地闪现,快而鬼魅般的身影,将陈禾围在中间。

“什么人?”陈禾装模作样的厉声问。

交手间,他已感觉到,这全是魔修!

戴着鬼面具,穿着黑衣,用旁门左道的法术,一动手就残酷的杀招。

数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抛在半空中,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扰动心神。漆黑的弯刀散出蒙蒙灰雾,气味腥甜。

普通修真者遇到,大惊之下,必然发出真元推开这群魔修。

陈禾却用极快的速度,贴身擦了过去——

古荒凶兽带毒气的多了,陈禾早就练成动手时随意闭息的习惯,纵然有不慎吸入的部分,百窍通玄术不能排出体外,喂石中火也是好选择。

陈禾伸手一握,火焰离掌而出,瞬间吞噬了一个黑骷髅。

转身,青黑色夔弓在手,顺势引出火焰里骷髅翻腾的黑气,凝聚成一支箭,火焰掺杂的灵气为弦,扣手而发。

那黑源魔气被烧得嚎啕,一旦逃脱,那速度比陈禾驱使得还快,狠狠扎进了一柄寒霜剑中。

这柄剑无声无息来到陈禾身后,原是要趁陈禾真元推开魔修时,趁机偷袭,没想到陈禾返身就是一箭,还是借骷髅魔气而生的黑箭,两下撞击,锐利的剑锋霎时一抖,寒霜剑片片碎裂,黑气一路蔓延。

偷袭者惨叫一声,虽然及时撤手,魔气还是侵染到他经脉中。

手掌霎时泛黑又乌青,只能拼命运气逼出。

那边陈禾已经轻轻松松的扣肩、错骨,折臂,横踹——一群魔修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只剩下法器还嗡嗡的在天上飞。

“金丹后期,金丹期,筑基期…除了四个金丹期,其他全是筑基期?”

陈禾眉头紧皱,这幕后黑手也太小看他了,就派出这等实力的人手追杀他。

“还不如詹元秋呢!”

难怪师兄都没现身,只隐蔽在旁边闲闲看戏就行。

好歹詹元秋那边是两个金丹期和尚玩自爆,准备坑他。

——当然啦,对付詹元秋,季弘早有计划,陈禾你是半路冒出来的变数。

陈禾挑开那些魔修脸上面具,眼神呆滞,又是受控制的人。

“咦?”

陈禾拎起那个差点挨了他一箭的偷袭者,对方正一脸恐惧的盯着他。

“很好,有个能说话的!”陈禾随意的一捏手指,火焰在他掌心欢快的跳跃,他就像搓元宵那样随便捏动,笑嘻嘻的问,“阁下从哪里来?与我有何怨仇?”

“……”那人吞了吞口水,四下张望。

“他们都是魔修,只有你不是。”陈禾慢悠悠的问,“而且你修为最高,不问你,你说我问谁?”

那人看到躺在地上的魔修,明显呆滞的模样时,心有余悸的抖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前辈!我是被控制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里,魔气侵入经脉险些毁我道基,我才清醒过来!”

“我不是前辈。”

陈禾没好气的用刀背拍拍这家伙的脸。

那刀是魔修用的,黑漆漆,带毒,这人脸立刻就灰了,恐惧的惨叫:“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能找准时机偷袭,心智被迷,也是有限,不说出来,今天你就葬身此地吧!”陈禾那一身隐约的煞气,说起这话来,威胁感十足。

“我…我是大雪山弟子,被派到京城来负责传递消息的。”那修士颤抖着说,“我原是待在白山书院,三月前,浣剑尊者府上潜伏的同门秘密传讯,让我去老地方碰头,我按时去了。后面发生的事我就迷迷糊糊了!我说的是实话,我只感到是师门有令,让我行事,杀了你,然后——”

说着神色骤变,因为后面竟然没有其他命令的记忆了。

这明显是送他去死,修士猛地抓向陈禾,却被陈禾退一步避开,他栽倒在地,嘶声叫嚷:“这些魔修看起来就是被大雪山音术迷惑,不是一般的迷魂术,指使控制我的可能也是!大雪山——”

陈禾忽然感到肩上一紧。

“师兄?”

释沣面无表情的拉着陈禾退后。

那修士连惨叫都没发出,已是金丹碎裂,血肉横飞,真元爆炸时,把周围的魔修都卷了进去,眼见地上血污遍地,一个活口都没了。

因释沣重新布下结界,马车上的人仍是一动不动,毫无所觉。

“师兄…他不是已经清醒,为何还会自爆?”

“他想要说出控制他的人,自是没了活路。大雪山音惑之术,好比跗骨之蛆,挣脱不出这种影响的人,想要吐露秘密,就会这样。”释沣拂袖,地上泥土自动翻起,将尸体深埋了下去。

横流的血迹,被积雪一冲,也淡了。

“走吧,或许还有第二波追杀者来。”

“哦。”陈禾走向马车。

“等等。”

陈禾停下,茫然回头。

“在下一个村镇就下马车罢,虽然修真界魔修正道争斗,都避免牵扯到凡人,但这些人已神志不清,乃亡命之徒,你早日离开,免得殃及凡人。”

“嗯。”陈禾答应。

“还有,把肉包给我吧。”释沣无奈的说,“你将它塞在怀里,马车里的小孩,闻着香气咽了一路口水,你都没注意到。”

“……”

第73章盲点

陈禾始终没等到第二波追来的人,他停留在一个小镇上,在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将换下来的衣服全部毁去。

然后盘膝打坐,用真元引出石中火,窜出体外,百窍通玄功法练上个十八周天,就算有残余迷踪香味,也被烧得干干净净了。

再一睁眼,翌日天光大亮,神清气爽。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有一叠热气腾腾的肉包。

“……”

陈禾第一次感到,师兄算好了他什么时候收功苏醒,还将吃的准备妥当,他却一点都不、高、兴。

昨天他没将肉包给释沣,而是直接上了马车。

取出来自己吃了一个,又递给那孩子。

陈禾的障眼法外貌大概看着不像坏人,带着小孩的婆子推辞几句后,也就道谢接了过来。小孩子长身体饿得快,肉包虽说凉了,小孩还是双手捧着吃得津津有味,脸上都沾满油渍。

倒是当时陈禾越吃越慢,犯愁不已。

——难道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吃肉包的?

现在想来,如果这是真的,那也难怪师兄误会自己爱吃肉包。

陈禾盯着肉包发呆半晌,忽然很想回黑渊谷把那箱子玉球找出来再仔细看看。他默默的就着摊开的桑皮纸,重新将肉包裹好,这次直接塞进了储物袋。

走出客栈,结算房钱时,陈禾听到有住店的人在与伙计争吵。

“你这客栈不干净!闹鬼!”

“大正月的,怎么说话的你!”掌柜也急了,这话是能胡说的吗?

“谁胡说了!”住店的是个黑瘦汉子,也气得不行,一拍桌就嚷嚷,“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只觉得忽冷忽热,抬头又看到走廊尽头好像有什么火光忽明忽暗!诡异极了!”

“我看你这厮存心闹事!”

二楼走廊尽头是上房,这汉子住得却是最差一等的通铺。

“你那房里八个人,怎地其他人都没瞧见?”伙计怒问。

“我睡在窗边!”

“讲你胡说,还非要乱扯,走廊尽头住着的这位客官都没说话,八成你做梦呢!什么人啊!”伙计嫌恶的拍拍被拉扯的袖子。

那汉子狐疑的盯了陈禾一眼。

陈禾:……

昨晚明明记得有布下隔绝阵法,怎会练功的时候被人看见石中火?

石中火灵气匮乏,他修练一晚上,火球都像梦游一样,被他真元拖过来拽过去,完全没有醒。

醍醐灌顶的常识似乎提过,凡间有人,天生就开了灵窍,能见不寻常之物。

难道随便住客栈就遇到了一个?

陈禾没吭声,付完房钱就走了,他已经被季弘与潜伏在京城的幕后黑手这码子事,折腾得已经不愿相信任何巧合。

出了客栈,寒风灌入肺腑,竟有些说不出的痛快。

“…那客官也古怪得很,正月出门,连个行囊包裹都没有…”

“大概是传闻里的江湖侠客吧!”

几缕细细的话语声传来,饶是陈禾不动如山,也差点脚下一绊。

他没有过多的掩饰,正是想要让追踪者快点找过来呢!哪知道修真界的前辈们也太尽力了,把江湖闯荡的生涯编造得惟妙惟肖。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连个谎话都不必想,不必说,旁人已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陈禾只好扬长而去,免得被那些想看“江湖侠客”长啥样的百姓围观。

出镇没走多久,陈禾就感到有人在跟着他。

——当然不是释沣,师兄的实力他怎么能看得透?

陈禾瞥了一眼,发现就是客栈里那个嚷嚷着有鬼的汉子时,心里差点冒阴谋论。可这青天白日的,好走的路又只有一条,总不能因为别人跟你走一条道,就硬说人家跟踪吧!

恰好路边出现一座树林,陈禾想也不想就避了进去。

冬日树叶落光,枝条堆满积雪。

那汉子不见了陈禾身影,远望这条道上又空空荡荡,踟蹰了一下,也撩起皮袍,踩着积雪钻进林子,还东张西望的找陈禾。

就在陈禾扣指欲弹出一缕灵气,击晕这跟踪的家伙时,那汉子忽然直挺挺的往雪地里一跪。

“……”

那人跪在林子里,不由分说就磕起头来,也不管陈禾还在不在这里,只顾凄声说:“前辈!大侠!求你救小人一命吧!”

陈禾默默看了他一眼,确定这家伙真的不是修真者。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人原在关外漂泊,只是混口饭吃,谈不上喝酒吃肉,却也不缺衣少穿,都是亏了一帮兄弟互相扶持,谁知道惊。变突起!”那汉子双目赤红,又嘶哑着呜咽,“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被杀了,只我因闹肚子,不在马队中,逃过一劫。小人躲了七天回去,发现寨子也被人一把火烧了——”

话没说完,就痛哭出声。

陈禾感到肩上一暖,释沣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搭上他肩膀将人往后揽。

“这人我们见过。”释沣低声说。

陈禾觉得耳朵痒痒的,差点挣扎起来,总算想到是师兄,又忍住了。

“哪里见的?”陈禾问。

他在获得蜃珠前,见过却没刻意去记的人多了。

“赤风沙漠外的荒原,往青石镇,那群私盐贩子。”释沣回答。

陈禾翻翻记录,有点印象了,但只依稀记得没进镇子,遇到了大雪山的人把路封锁了找东西,最后还遇到了凉千山。

“私盐贩子里的一个?”

“对,那个黄瘦子,二当家。”

释沣的记忆力当然靠谱,虽说只是个凡人,但三月前刚刚见过,还同行一天有余,不会这么快忘掉。

“这人认出我了?”

“自然不是…”

释沣沉吟一阵,方缓缓开口,“大概是以为遇到传闻里的武林高手,想拜师学艺去报仇吧!”

“……”

原来师兄你也去听过豫州茶楼的说书么?

陈禾晃了下神,随即醒悟这又是修真界谎话造成的常见后果,忍不住扶住隐隐作痛的额头,低声问:“此事应该与季弘无关吧。”

“除非那伙人本领通天。”

连他们师兄弟俩半路遇到的人,也能挖出来。

关外赤风沙漠,距离京城冀州,少说也有数月路程。将他们半路遇到的私盐贩子杀完,或者说将一个私盐贩子找出来编造谎话,有什么用呢?

黄瘦子在凛冽寒风里跪了一阵,发现林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擦擦眼泪,沮丧的站起来走了。

“老大,不是我不给你们报仇…兄弟们死得太惨…脑袋都被人捅穿了…”黄瘦子一路哽咽,一边踉跄的离开。

释沣微微皱眉。

“师兄?”

“可能是修士动的手…”

“嗯?”陈禾抬头,敏锐的问,“是他说的尸体脑袋都被捅穿?”

“是,修士下死手时多半如此,一来防止有人藏拙装死,一来也是习惯,有人断了气,魂魄未散,还能抽得出记忆残象。”

陈禾冷了脸,低声说:“这些人也太狠。”

他看着黄瘦子背着包袱,蹒跚远去的背影,又问释沣:“为什么会有修士对凡人动手,他们不忌讳因果吗?难道是魔修?”

“魔修也不会轻易如此。”释沣看着师弟说,“大抵分为两种情况,其一是修士去报复之前的仇家,或者为了自己凡俗血脉,不惜因果也要找凡人的麻烦。”

另外一种——

“其二,就隐含蹊跷了!譬如三百年前乾坤观的人还没来大雪山时,就恶意教唆一些低阶弟子,与凡人争利斗胜。又好比,这些凡人无意中得到罕见的法宝,功法,甚至灵药而不自知,这是极易招来灾祸的,一些散修与魔修十分无德,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禾点点头。

半天没有等到释沣再次开口,陈禾忍不住问:“难道就没有事先知道一群凡人里面会出现一个大人物,所以事先把他们干掉的可能?”

释沣失笑,这怎么可能!

“那他将人杀了,是要背负大因果的,值得吗?”

“不是凡俗里的大人物,我说的是,以后会出现一位厉害的修真者呢?”陈禾特别认真的说。

“这可没人能算得出来,修真者长存于世,本就属逆天而为,想短暂看到气运与隐约机缘还行,一眼就看出一个凡人将来会成为修真界叱咤一方的掌门尊者,这可没谱!”

释沣觉得甚是有趣,又耐心教诲师弟:“不然,大家还看什么根骨收徒,全部去河洛派请人掐算,或者全部苦学易经,奔去一个最有可能飞升得道的小娃娃面前大打出手,抢着收徒,修真界还像话吗?”

陈禾若有所思。

“怎么了?”

“没,我只是觉得…”陈禾闷闷的说,“那季弘的恶意,太过明显,此番没有继续追杀我。倒像是没准备好,太过仓促造成的,不然为何去杀詹元秋的人,都显得计划更严密些?”

“我们秘密前往京城,他自是措手不及。”释沣倒是把思索重点转移到詹元秋身上,“这两人装束气质如出一撤,太过蹊跷。”

“对北玄派与浣剑尊者深恶痛绝的,明显是大雪山的人,音惑迷魂术倒也证明了这点。只是……他为什么又要急着杀死一个散修?就像一群私盐贩子,为什么会被修士杀死?”

“你觉得私盐贩子也是季弘…”

“那倒不是。”陈禾嘀咕了一句,抬头,“师兄,我只觉得这些事,用一种可能全都可以解释。河洛派那个叫天衍的小道士说,他看得出我跟他一辈子都合不来,以后肯定有宿怨。凡人开灵窍可以看见鬼魂灵气石中火的异常波动,没准修真者,真能知道谁是自己一辈子的大敌呢?”

释沣一愣,觉得师弟也太突发奇想了。

以后茶楼不能让陈禾随便去听书,这都想的什么呀!

可是瞧见陈禾目光坚定,极为认真的模样,心一软,就顺着陈禾的话说下去,准备找漏洞告诉师弟,这是不可能的。

“修士处心积虑杀死凡人,是因为那里面可能会出现一个他平生大敌?只是搞不清楚是谁,所以乱杀人,背因果也是觉得比起性命来说更值得?”

陈禾点头。

“季弘将八尾狐引入豫州城,放出北玄密宝的消息,搅乱局势,都是因为对我…或者你,有深深敌意?他想杀詹元秋,也是因为对方跟他很像?”

“不,也许是他知道,只有詹元秋那般模样的人,才能获得——什么东西?”陈禾严肃纠正。

释沣本能的想问是什么东西。

随即他神色一凛:“他想做浣剑尊者的徒弟。”

这事浣剑尊者说过,季弘想方设法引起浣剑尊者注意,又暗中控制魔修势力,连大报国寺与白山书院都有他驱使控制的人。

释沣与浣剑尊者不由自主的把这般隐匿行为,看做天大阴谋。

如果,这人,真的暂时只想做浣剑尊者徒弟呢?

“他要杀的人是詹元秋?”师兄弟俩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开口,“詹元秋才是浣剑尊者的小徒弟?”

释沣说完,自觉荒谬,哪有人看得见命数,知道谁是谁徒弟的!

陈禾还在喃喃自语,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他只是迫不及待要杀詹元秋,八尾狐来到豫州城,惹出乱子,大过于八尾狐会来杀我的可能,所以…师兄,我们注定是詹元秋的帮手?到底是帮詹元秋拜师的人,还是詹元秋日后的好友?”

释沣的脸黑了。

第74章想太多

那个诨号叫黄瘦子的关外私盐贩子,蹒跚的走了很远一段路。

目光空洞,神情沮丧,看起来已经完全放弃了报仇的希望。

傍晚时分,他来到一座车马行里,吭吭哧哧的说想做工混口饭吃,他拿的是边关百姓的路引,又粗通相马之术,喂马赶马更是有两下子。车马行主事者盘问打量黄瘦子一番,就痛快的将他收下了。

瞥了几眼埋头干活,一声不吭的黄瘦子,隐匿在旁的陈禾悄悄离开。

黄瘦子想要亲手报仇,想拜武林高手为师,这个忙,陈禾可帮不上。

他充其量只能跟踪半天,看看是否真的有人追杀黄瘦子,确认他挺安全,陈禾也就转身走了。

师兄说,世上恩怨仇恨,永不断绝。

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授不了渔,那就不要平白给人不切实际的希望。

关外一伙私盐贩子被修士杀死,这事听来十分蹊跷,释沣不允许陈禾涉入太多。京城季弘的事还没弄明白,不宜再去招惹其他。

见黄瘦子找到地方安顿,没遭遇追杀,也够偿还同路一次的渊源。

来日有缘,还可为他查访一下仇敌,不会支持黄瘦子去报仇,凡人毕竟无法力抗修真者,那不是报仇,是送死。

修真界有许多小鸡肚肠的修士,对从前的事记得很牢,甚至会去找以前跟自己有仇的凡人算账,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凡人,拼命修行最后成功砍了某大乘期修士的传奇故事。

因为有个赤。裸。裸的现实——等你到了大乘期,你仇人还活着吗?

就算你仇人活着,他也已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呢?

更别说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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