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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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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恶霸衙内侠士公子什么的就能出现了。

可这满城的死人,大家都是鬼,怎么来这套呢?

陈禾放缓了步伐。

他并非对这个女子当街跪求感兴趣,而是想到他曾经带着一群魔修,在豫州城内转悠,凡人不识修士,以为他是什么权贵子弟。

卖身葬亲救父什么的戏码,陈禾遇到过好几回,事实上许多卖身的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官府有人牙子,城里有牙行,往大街上跪的,不是差劲得牙行都不要,就是其人另有所图。

眼前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幡布招展的店铺,还有哀求跪地的女子,让陈禾有种回到了人间的错觉。

仙界虽好,却不省心。

转过这条街,陈禾赫然发现整条巷子都跪着人,男女老少都有。

那个金丹期小道士,已经被那个女子缠上了,正蹲在街角愁眉苦脸的听她哭诉。

“此是?”

“厉鬼,想求修士帮自己还阳几天去报仇,这种损道行结因果的事,谁乐意干啊!”官袍鬼讨好的说,“上仙有所不知,这望乡城里的修士啊,许多都是生前就靠着阴气修炼的,还有一些是古荒神兽的后裔,他们眼高于顶——”

声音骤然转为闷哼。

官袍鬼竟然被人自背后下了黑手,一爪盖头,砸得他七荤八素,捂着脸惨嚎。

“混账东西,又诋毁吾等什么?”

全身雪白的巨犬,憎恶地踩在官袍鬼的身躯上,直接将他撕扯成了两半,那件官袍呼地一下飞到半空中,两截躯体也化作烟雾,重新在官服里凝聚出人形。

“你!”

打断官袍鬼发怒的,正是巨犬惊讶的叫声:“离焰?你不是飞升了吗?”

大狗颠颠的跑过来,惊奇的绕着陈禾转悠。

“你这是,神魂出窍啊!”吞月惊叹。

陈禾眉头一皱:“黄泉地府来过别的仙人?”

“是啊,你怎么知道?”大狗呆呆的问完,然后它用爪子一拍脑袋,“滕波让我看到你们这些人,有话直说,不懂的下次问他。”

“……”

“仙人不进这望乡城,最多就到鬼门关黄泉路那边,他们不乐意靠近忘川河。我就见过一次!”

大狗伸出爪子,比出一根给他看。

陈禾:……

“后来呀,长眉老道说那些家伙心思不正,来者不善,让我们远着点,最近一百年我连望乡城都没踏出过一步。”

陈禾没有说话,他听银鲤鱼提到困阵外面的仙界,也打得天翻地覆的,仙人没办法直接来浮初小世界,倒是找到空子跑地府。

想到官袍鬼提起邢裂天时那明显有偏向的语气,陈禾隐隐有了猜测。

他信步向前,只问了吞月一句:“望乡城里,还有北玄派的人吗?”

大狗一愣,努力的想了想:“没了,他们都死了一千年了,还有什么因果洗不掉,早就过奈何桥去轮回了。咦,你问的这话,上次那个仙人也说过。”

不等陈禾反应,吞月冲着官袍鬼怒喝一声:“你还想走?”

一掌拍过去,抱头鼠窜的鬼化作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家伙,不知道在地府待了多久,有那么套修炼法门,但也只能在死人堆里嚣张。”大狗不屑的喷了口气。

“邢裂天呢?”

“上望乡台望人间,看他师弟去了,简直多此一举,詹元秋在人间养尊处优的,整个修真界都得照着他的意思转,能有什么事?今天倒是赶巧了,滕波自人间来看我,没想到你也从仙界过来,去长眉老道那里热闹一番……”

大狗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它转头时,发现陈禾已经走远了。

——出望乡城的方向。

昔年的吞月尊者,只能摸摸鼻子,自言自语:“这鬼城实在没什么好待的,要不是滕波死不了活不成的耽搁在人间,本座早该投胎去了。”

对吞月来说,遇见陈禾,只是一件稀奇事,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

一转身,它就把这事抛到脑后,继续愉快的等蛊王穿过鬼门关来见。

死了,活着,最大的区别就是晒不到太阳,望不了月。

“老夫的纸钱又被偷了!”由远及近的嚎啕分外刺耳。

大狗用爪子挠挠耳朵,趴在地上,懒洋洋的说:“又不值钱,少了就少了呗。”

黄泉地府里,其实根本用不着纸钱,因为根本没有东西可卖,店铺只是个样子,与房舍屋宇一样,都是鬼魂希望这里更像人间折腾出来的。

地府里没有凡人说的阎罗,也没有十八层地狱。

只有一条忘川河,恶念缠身的鬼会被拉下河去,永远无法上岸。

河边的望乡城,俨然人间繁华的景象,停留在这里的鬼,用可笑的方式划分着他们与忘川的区别。

没过奈何桥,就不入轮回。

他们只是死了,还没有彻底忘却前尘。

捏着纸钱的老头暴跳如雷,边走边骂:“你懂什么,纸钱香烛,不是有用没用,而是人间还有人记挂着老夫。”

“丢了吧。”一个光头禅师,身披袈裟,满眼慈悲的看着他,“何不放下?尘世枷锁,放下就能轮回转世。”

老头凶狠的瞪眼:“灵果和尚你闭嘴!”

灵果禅师拨动念珠,垂眼道:“凡人改朝换代,宗族分散流溃,修真宗派亦会断了传承。你收到的纸钱,终将一日少过一日,世间总归将你遗忘,不过是早与迟。放下了过桥去罢。”

“你这秃驴,你自己为何不去?”老者声厉色荏的吼着。

灵果禅师低声道:“吾还有因果未了啊。”

他似是自言自语的补了一句:“依长眉说,合该就在这几日了?”

说完也不理会那个跳脚的老头,径自向城外走去。

黑雾弥漫,鬼哭阵阵,三生石边围满了白影。

奈何桥并不是一座实实在在的桥,而是一条通向六道轮回的路,横跨忘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奈何桥。

灵果禅师所谓的因果未了,正是因为他站在忘川河边,看不到奈何桥。

距离他在黑渊谷寿终命尽,粗粗一算,也有七百年了,昔年同住山谷的故旧道友,有的还在望乡城里的,有的已经重新进入轮回。

佛修累世功德,并不飞升,也没有天劫。

灵果禅师在黄泉耽误的这些年头,确实有些久了。

他无意地瞥了三生石一眼,赫然发现原本怎么也看不清的来生,似冲破迷雾般显现出来:一道紫气,伴随着婴孩降世,刹那间抵消了所有灾厄。

“这是?”

灵果禅师一惊。

诸般因果,他最是清楚,这种紫气,是身份极不寻常的人,因为跟他有了因果,天道自然而然取来偿还恩义。

什么样的身份,能在天道这里排得上号?

灵果禅师满腹疑惑,连三生石里,那个象征他来生的孩子经历了什么都没认真瞅上一眼。事实上这些看了也没用,因为一过忘川,前尘尽忘,空空荡荡。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灵果禅师?”

三生石里的景象,恰好映出那浩然紫气,似乎从亮着的白岩,一路延伸到了灵果禅师脚下,眼前漆黑的河水上,忽然从迷雾里缓缓浮出一座宽阔的桥梁。

灵果禅师了然一笑,合掌转过身:

“释沣道友,许久不见。”

他身后站着的人,确实是释沣,神魂凝炼,与真人一般无二。

即使有符箓隔绝气息,那种身在昏暗阴气弥漫的黄泉里,依旧高华卓然的神采,还是能一眼令人看出不凡。

形貌妍丑,在鬼魂身上最无用。

无论是生前外表不错的凡人,还是元婴期改了容貌的修士,一旦身死,相由心生。

能让自己像个活人的都是少数,更别提维持生前模样,譬如吞月尊者,它的困扰就是没法变成人形了,好在它并不在意这件事。

灵果禅师眉目一如生前。

释沣则是更胜往昔,神魂携带的明辉,分毫不掩的展现出来。

“飞升仙界已经千年有余,不想禅师竟还在地府参悟修行。”

灵果禅师笑道:“一饮一啄,命数注定,释沣道友此来,是为令徒?”

释沣也不隐瞒,直接承认:“此番前来是机缘巧合,既已到此,多年前挂心之事……”

“他们已洗尽因果,转世去了。”灵果禅师打断了释沣的话,“连同大雪山北玄派的人一起,老衲亲眼所见,当年道友修闭口禅,令徒获益良多。”

释沣肃然说:“若无禅师用本命灵宝七佛塔相助,当年我半途而废,反倒连累他们。”

“并非如此,他二人潜心修行,虽是枉死,但杀他们的人,很快就被你所除,执念一消,在望乡城又有同时而来的师门长辈照拂,即使释沣道友你不曾去黑渊谷闭世修行,单靠自己,他们也就迟个数十年去轮回。”

“如此?”释沣喃喃。

“正是。”

释沣听了,只觉得心里一松,好像有什么无形的负荷,烟消云散。

第385章迷津

黄泉下,忘川途。

灵果禅师双掌合十,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像河中走去。

在释沣眼里,漆黑浑浊的河水上方空空荡荡,灵果禅师脚下就像有一道无形的桥梁,让他平稳的走进了河对岸的浓雾里,逐渐消失。

“六道轮回……”

有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说话的是一团模糊不清的人影,他就站在距离释沣不远的地方,但是因为神魂濒临溃散,连灵果禅师也忽略了他,以为那是释沣身周的魂光。

“你对地府很熟?”释沣似不经意的问。

“曾经来过,万年之前。”

光影里传来的声音,正是禹仙君。

他笑了笑,自嘲的说:“没想到死之前,竟还能随地脉,至此地重游。”

万物万灵只有魂魄没被毁去,都有机会入六道轮回,神仙就难说了。

他们渡劫飞升,挣脱了天道的第一重枷锁,同时也失去了很多机会,在仙界死去的人,是不一定有来生的。

如果本身就仙界诞生之人,那就更连想都不必想,生于仙界,回归地脉。

禹仙君——不,灵显天尊就是生来的仙人。

“仙君若想夺舍,现在去人间,还来得及。”释沣淡淡说。

“不必了,我就像是余烬里勉强生出的残火,苟延残喘的日子,我过得够了。”

禹仙君模糊的身影,分出细细缕缕的白丝,不断流失。

他无法离开忘川河太远,脚下所站之地,亦是地脉,他就像一个深陷流沙的人,很快沙子就会将他全部吞没。

现在这个意外,是流沙冲进了另外一条水道,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别人的地盘,等到看够了,流沙还会重新回到仙界。

事实上,释沣能顺利走到望乡城旁边,还是禹仙君的指引。

察觉到陈禾感悟地脉时,神魂忽然与自己断了联系,释沣想也不想,就追了上来。

黄泉鬼域,阴魂飘荡,仙人很难在这里辨清路径。

“浮初小世界的地府,是仙人唯一能够进入的,距离六道轮回最近的地方。从前不知道缘故,现在恍然了,原来它是上一个仙界蜕变的。”

禹仙君声音不徐不疾,步履悠闲,好似踏青一般。

“吾当年能创夺天寄灵术,造化阴阳决,对着六道轮回可是参悟了好久。”

“未死之人,瞧不见奈何桥?”释沣驻足,他看到许多白影鬼魂,艰难的在河面上徘徊,他们的身影摇摇晃晃,有的甚至失足落入了河中。

“据说背负因果的越深,桥面越窄,难以通行。”

禹仙君喟叹一声,接着自嘲道:“我之罪责,不要说奈何桥,怕是忘川河干涸,我也过不去。昔年创法决,正是因为担心天生仙人,没有入轮回的机会,现在可好,兜兜转转,死之一途,却被我看开了。”

释沣在三生石旁边没有看到陈禾。

他不知道师弟去了哪里。

幽魂厉鬼们畏惧着躲在一边,不敢接近。

“前面便是望乡城,哦,倒是变了不少。”禹仙君有几分惊讶。

万年之前,浮初世界的人间还是古荒大地,到处都是部落、族群。

即使是最显赫的王城,也是由泥土晒干焙成的砖块,没有雕梁画栋飞檐游廊,只是一座加持了修士符箓的黄土城,石头门。稍微像样的建筑,都是修真界的大宗派,还有连修士也说不清来历的仙宫废墟。

那时的望乡城能有什么规模?

“似乎有人盯上了我们——”禹仙君忽然说。

释沣眼前飞出数十道墨汁似的东西,没头没脑的倒扣下来,还有鬼哭狼嚎,刀子刮在铜器上那种咔哧咔哧的怪声,连同无边阴气狂涌而至。

“哼,你们这些仙人,兴风作浪个没完!竟然敢走进鬼门关,越过黄泉路,今天我就要给你点颜色瞧瞧!上!”

释沣连眼都不抬,随意拂开浓烈的阴气。

外面的人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不是说仙人听到这些鬼哭就头痛吗?还有阴气也……喂!你们收集的这些忘川怨魂融化的黑水,该不会是以次充好的东西吧!”

“咔嚓!小子,你再说一遍?”

“咔嚓!你敢质疑我九十九哥?”

偷袭者仿佛闹了内讧,释沣踏出黑烟笼罩的区域,赫然看到眼前房顶、路边、前后左右都围满了青色巨蟹,个个背甲锃亮,油光水润像是上好的青玉。

捏着锯齿状的钳子,虎视眈眈。

两下一对眼,螃蟹们还没有怎么样,那个站在屋檐上意气风发的修士,直直滚了下来。

还好鬼魂不怕摔断腿,也不会砸扁脑门——狼狈的从青蟹壳上爬起来的修士,脸比那些白影幽魂还要吓人,哆哆嗦嗦地说:“尊者!我,我不知道是尊者!不然打死我也不来。”

释沣循着记忆想了一阵,缓缓开口:“童小真?”

这下修士彻底跪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原本还想说几句话蒙混过去的,毕竟离焰尊者的这位师兄,对童小真来说,也就当年海市蜃楼打过照面。

虽说后来童小真在修真界威风八面,但那时释沣早就飞升了。

像释沣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记得他这个倒卖灵石的啊!

童小真哭丧着一张脸,他当然不知道,释沣听过陈禾提起童小真,离焰尊者前世得力属下就那么四人,释沣会记错就怪了。

“你在这里……”释沣想到仙界那边的白蜈、罗静姝,又在地府遇见童小真,自然而然顺口问出,“詹元秋呢?”

这时望乡城里走出一人,魂魄凝炼得十分完美,虽是鬼魂,却是一身清风朗月,似琼芝玉树般的卓绝超然,白衣羽冠,轻罗云履。就像将洞庭湘水的一泓清流,江左扬州的桥下明月,都带到了黄泉死域里。

童小真趁机溜之大吉,十分没义气的不管螃蟹。

詹元秋收起手里折扇,恭敬不失潇洒的拱手行礼:“释沣前辈,多年不见。”

“你未渡劫?”

“晚辈不想成仙。”詹元秋犹豫了下,笑道,“其实原来准备下辈子好好成仙,但是麻烦接踵而至,将我困在这里。”

释沣想到了浣剑。

詹元秋也不隐瞒,看释沣沉吟不语,立刻开口说:“这些年来…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有仙人到鬼门关,想要见我。”

没死的人当然见不着,倒让鬼卒还有官袍鬼这些家伙得了仙人的好处,望乡城内俨然多出高低贵贱的划分,得上仙青睐的,逐渐眼高于顶。

要不是望乡城这地方,鬼们来了走,走了来,变动太大,恐怕都要割据分裂了。

“世间唯一不能被生死阻隔的,就是麻烦。”詹元秋苦笑。

说这话的时候,詹元秋忍不住看了那群螃蟹一眼。

妖兽多半都是立刻投胎,但是这些张牙舞爪的家伙,是爬进自己墓穴,振振有词的说修为元婴啊寿数将尽,专门来给自己陪葬的。

——谁想要这种陪葬品!!

龙涎蟹族群庞大,开了灵智能就修行却不足五百。

詹元秋死后,那些自然死去的龙涎蟹也被“陪葬品兄弟”拦住,大大咧咧的扩充了队伍,负责听詹元秋使唤。

有个生前郁郁不得志的人间帝王,带着数以千计的兵俑陪葬,进望乡城时踩着漫天纸钱,抱着一堆到了黄泉只有指头大的泥人,被龙涎蟹们尽情嘲笑了一通。

没改掉帝王傲慢的鬼魂气得暴跳如雷,拿着人间源源不绝烧来的祭品,满城找修士,去对付这群横行霸道的家伙,最后听说螃蟹是“魔道魁首”“修真界第一人”的陪葬品才无奈罢休。

詹元秋在心里猜测释沣的实力:“仙界发生了什么,吾自问没有值得仙界惦念的…”

“你是袁清弥的徒弟?”禹仙君忽然开口。

“这位上仙是?”

詹元秋没有看漏禹仙君,但贸然招呼也不妥,现在从善如流的行礼相询。

禹仙君答非所问的说:“可能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想施恩于你,还欠袁清弥的因果。”

詹元秋被说得一头雾水,本能的问:“袁清弥?”

“浣剑尊者。”

“……”

詹元秋想说自己师父不是叫向万春么,但浣剑尊者黑渊谷主身上的谜团重重,当年他也是知道的,于是头痛的问:“所以我需要倒霉,让别人帮我,然后他们欠我师父的债就还清了?那到底是什么因果,不还的话,很严重?”

非常严重,意味着众仙没法对手持仙器的元承天尊动手。

释沣斟酌了片刻,尽管这事复杂,但邢裂天与詹元秋不知道的话,显然会吃大亏,于是他直截了当的说:“浣剑尊者,其实是一件仙器。”

水流声没有尽头。

鬼魂哀哭着在无形桥面上挣扎,想要走到对岸,陈禾漫不经心的看了它们一眼。

离焰曾经想来的黄泉,想去忘川边寻觅那个还没有走过奈何桥的人。

陈禾没有在望乡城停留,是因为他不愿去想一件事:即使当年天道没有回溯时间,等到渡劫成仙,想方设法下黄泉时,离焰要找的人,也不在这里了。

一入轮回,要去何方寻觅?

过了忘川,就不再是那个释沣了。

那将是这样糟糕的一盘棋,只怕离焰要强行迫使天道回溯时间了吧。陈禾伸手抚额,他感到神魂一阵悸动,就像师兄在身边似的。

——难不成是黄泉的阴气在作怪?

地脉像在指引,拉扯着他后退。

“师兄?”

陈禾回头,雾气迷障,什么也看不清。

第386章一言难尽

官袍鬼抱着脑袋一口气跑到了黄泉路口鬼门关,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虽然他死了很多年,连自己生前叫什么名字都忘了,但离焰尊者这个名字他可是如雷贯耳。

——任谁亲眼见过六道轮回逆转的情形,都会对始作俑者战战兢兢。

死了的人复活,去投胎的人再现。

鬼魂像潮水一般,经由奈何桥丢回鬼门关,从人间到地府这样生生的过了好几个来回,这是所有魂魄都被倒回去几世。

凡人的数量,是修士的几千几万倍。

还有其他生灵魂魄,它们共同组成了汹涌的水浪,整个地府好似发了洪水,“浪峰”极快的奔流着,望乡城里的房子一会这边塌了,一会那边重起院落,变个不停,城里的人俨然成了“洪峰”的支流,加入其中。

地府鬼卒们有的是妖兽,有的曾经是人,他们傻眼地看着,不知所措。他们之中时不时还有人呼地一下就掉进“洪水”里飞进了六道轮回,只因数百年前这个鬼卒还不在地府。

他们的记忆,也跟奔流的洪水一样,不断流失。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官袍鬼已经忘了后面几百年发生过什么,也不记得身边有哪些鬼卒消失了,只记得那翻天覆地的景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所有还留在望乡城的鬼魂,心里冒出的疑惑。

这个疑问没多久就有了答案。

一个满心怨恨的厉鬼,跑进望乡城告状,言辞凿凿的说他的堂弟是一个满身火焰的厉鬼,毁掉了全家,他疯狂地在望乡城里寻找,结果一无所获,还惹怒了不少修士。

这个叫陈黍的鬼魂,离奇的说他自己活过两次。

六道轮回不会出错,唯一发生的变故就是……

望乡城的许多修士都盘问过陈黍,从那些癫狂的只言片语里,有人拼凑出了石中火认主的真相,他们嘲笑凡人的无知,感叹几句那个孩子命数的波折。

失控的三昧真火窜起,焚烧云州城,会引出多大的因果,随便一想,就让人摇头。

“看来,望乡城要多出一位长久居民了。”他们感慨着,认定陈禾必将坠入魔道,这份因果能将他拖在忘川边无数年。

“或许天道连洗掉因果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死后直接被拽进六道轮回的人,也不是没有,不是极恶就是极善,会直接面对来世的灾厄跟福运,并且连续几世,十几世都是这样。

“没准直接魂飞魄散了。”

这不是风凉话,因果太重,不想渡劫,也会被天雷找上门望乡城里的人热热闹闹的议论了一阵,将陈黍丢进忘川河之后,很快望乡城又来了一个鬼魂。

一个非常普通的人,不是厉鬼。

因为不愿投胎想留下来修行,不自量力,过了一阵就被鬼哭折磨得疯了,神神叨叨的叫着什么传承,本来这样的鬼魂在黄泉很多,没人搭理,鬼卒直接拖着他们丢河底,但这个人疯言疯语里吐出了一个众鬼还在议论的名字,陈禾。

就像茶馆听书似的,望乡城的鬼魂只在陈黍这里听了个开头,很快又得到了后一节。

尤其当前后两个人死的日期相隔不远,第二段像是给本就旺盛的火上浇了一瓢油。

——整个地府的鬼魂,都不记得六道轮回到底逆转掉了什么,而两个凡人,却声称自己重活了一遍人生?

说六道轮回为他们逆转,所有鬼都能呕得再死一次。

问遍了所有进望乡城的鬼,只有这两人特殊,还都认识这个叫陈禾的魔修。

哦,在第二段讲述里,陈禾将在一百多年后,成为魔道尊者,大乘期修士,并使修真界正魔两道战争形式扭转,魔道大兴。

出身正派大宗的鬼魂,则是满心的不舒服。

但他们已经死了,黄泉之外的事情,他们管不到,更何况这是“将来”才会发生的事。

陈黍二人知道的事情太有限了,那些只言片语,根本没有用处,于是众鬼决定等待下一个“带着故事”踏进黄泉的人。

这一等,就是十数年。

就在快要淡忘这件事的时候,第三个家伙出现了,是个水鬼,浑身湿漉漉的,尽是怨气。学着其他厉鬼跪在望乡城的街上求修士报仇,偏有那么巧,一个河洛派的死道士心血来潮,管了下闲事。

这个名叫钟湖的人,满心怨恨,对生前之事没有丝毫隐瞒。

他比前两个人神智清醒,也知道修士的存在,倒是省了众鬼费心拼凑事实的劲。

——果然不出所料,钟湖还是跟“陈禾”有关,但他不知陈禾会成为魔尊,他的所谓仇怨,如同志怪小说,还是那种落拓潦倒的穷酸秀才写的文理不通破事。

什么金榜题名,郡守赏识,许配爱女,青云直上,登朝拜相。

紧跟着急转直下,性情恶毒的发妻胞兄任意妄为,将他杀死,重活一次,又差点栽进这个坑,结果更糟,竟然被跟“陈禾”有仇的修士掳走,并且策划对付陈禾的那两人,也是重活人生的。

甚至这两人自称“飞升”过。

原来六道轮回逆转的不仅仅是黄泉人间,连仙界都被影响了?

更令众鬼惊骇的,还是钟湖提到的佘云娘。

伏烈云赵微阳的谋划,钟湖可能不懂,但是望乡城里几千年来没往生的家伙都有,阴尘蟒对他们来说,没有那么生僻。

鬼卒们还紧张了好一阵,唯恐鬼门关被大量亡魂冲垮。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难道佘云娘没有死,没化成阴尘蟒?这不可能啊,被污蔑跟佘云娘通女干的钟湖,跟她关在一个猪笼里,淹死了,佘云娘还能例外?

众鬼满心纠结的等啊等,很快就等来了伏烈云。

这个曾经飞升成仙的修士,对黄泉众鬼十分蔑视,但他死的时候修为并不怎样,如果不是元神强大,在望乡城几乎没有优势。

当钟湖认出他,并且一口叫破的时候,伏烈云也陷入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知晓地府曾经发生的变故后,伏烈云愣了很久,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怨恨,他带着深深恶意,将陈禾的老底刨了个干净。

什么出身北玄派,将来是修真界祸害,这辈子跟师兄释沣关系龌蹉,释沣可能在利用陈禾,而陈禾或许用采补控制了释沣等等。

随后伏烈云就被恼羞成怒的北玄派鬼魂揍进了忘川。

是的,北玄派在人间覆亡,但那些死去的人,还停留在望乡城呢。

除了释沣的两个徒弟,其他修为尚浅,魂魄又无护持的北玄门人,都轮回去了,剩下来的北玄修士,化神期的好几个。

因为知晓当年大雪山变故的真相,这些北玄派的鬼魂,心中戾气很深,即使在洗因果等待轮回,也克制不住脾气。

他们万万没想到,听个奇闻异志,兜兜转转还能扣到自家脑门上。

——陈禾他们没见过,北玄派功法魔修也能照样用,别人怎么说陈禾,他们毫无兴趣,但是释沣是什么人?

如果没出变故,释沣本应成为北玄派下一任掌门。

伏烈云这样“败坏”释沣的名声,释沣两个弟子,恨不得扑过去把伏烈云撕了。

不过,曾经成仙的神魂,就是不一般,伏烈云竟然挣扎着河里跳去,慌乱的跑过奈何桥,进轮回了。只是那一身阴冷河水,还有没洗净的因果,足够令他倒霉十世。

北玄派的鬼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紧跟着就从不断来到望乡城的修士口中得知,释沣成了魔尊。

堕入魔道,对一个天赋卓绝渡劫不成问题的修士来说,只有通向黄泉的路径,这是何等悲凉的结果,魔尊又怎么样?

于是望乡城的聚合派修士,再次遭遇了一番混战。

没有遗忘前尘,恩怨就会继续,即使死了也不例外。

譬如被释沣尽数杀死的聚合派数百精锐门人,四大长老,来到地府之后,还要面对早已等着他们的北玄派鬼魂。

两方深仇大恨,谁也劝不住。

北玄派的鬼有心将仇敌丢下忘川,但是北玄派太有出息了,飞升的多,死掉的也没人需要洗数百年因果,所以在地府里都没师门长辈撑腰,反观聚合派,一代代飞升不了,不敢飞升就死的大乘修士好几个。

聚合派的鬼虽多,但他们干的事儿太不得人心了,连鬼都鄙夷,时不时伸手捣个乱什么的。

薄九城死的非常不是时候。

他没有暴露自己,他信心满满的在地府等待他的仇人陈禾,因为他认定陈禾在利用释沣,就像他前世被潜入渊楼的陈禾杀死一样。

血魔不会被陈禾骗太久,更别提他临死前,还将陈禾的真面目告诉了那个被陈禾唤作“师父”的人。

一年,十年……陈禾没有等来,修真界正魔两道战争爆发了,死去的修士带来人间的消息,以及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

血魔释沣,渡劫飞升了。

薄九城咬牙撑住了,释沣的成功更令他相信陈禾没有好日子过,地府里看不到,不证明那人没死,而是很有可能魂飞魄散。

他没能在这个猜测里陶醉太久,人间魔道的节节胜利,让离焰尊者的名声传入黄泉,望乡城里听过“陈禾”的鬼,心情十分微妙。

薄九城终于被一个死去的渊楼修士指了出来。

官袍鬼这样的人,已经知道六道轮回逆转都是因为陈禾,好奇心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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