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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术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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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淳风却是皱了皱眉,心中暗骂一声“龚虎这个老混蛋!”
他判断,能把刘家老太太吓成这副模样,显然并不是迷信思想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而是,龚虎十有仈jiǔ对这个老太太讲述了更为贴近于术法方面的威慑话语,甚至有可能直接告诉老太太:“那家人,你招惹不起!”原本就迷信的老太太,此番突发疾病瘫痪在床一事的前因后果本就很诡异,再稍微想想苏淳风这孩子小小年纪在那天晚上就忠告提醒她更像是威胁她,此种巫术搞不好会反噬的啊……
老太太被龚虎吓唬一番,如果不害怕的话,那就真老chéng rénjīng了。
事实,当然更接近于苏淳风的猜测——龚虎那天虽然没有明确提起到术士这个神秘的并不为常人所知的“名称”,但委实很煞有介事地扯了一堆玄而又玄的东西。他本来就是在西山县干神棍这个行当的,又是正儿八经的奇门术士,所以忽悠刘家老太太这种普通且迷信的老百姓,那绝对是小菜一碟。
如此,别说老太太了,就连本就疑神疑鬼的刘金明两口子都吓得直打哆嗦。
因为龚虎后来还说:“那背后施法的人,显然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话,老太太你现在不止是瘫痪在床,受到反噬的,也不止是你一人了。”
太他妈吓人了!
这些话,刘金明出于面子也不好说出来。
所以他只能尴尬地解释道:“成子,对不住你和俩孩子了啊,老太太病了之后常犯糊涂,别跟她一样。”
“哎,没事没事……”苏成毫不介意地微笑着摇头,继而领着俩孩子走了出去。
……


44章 一样米养百样人
大年初一刚吃过午饭,李志超就开着摩托车来找苏淳风,出去拜年……
苏淳风很是无奈地跨上了李志超的摩托车。他知道,这是要到各个村里面,给关系不错的初中同学的家长磕头拜年——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值不成熟却偏偏认为自己已经成熟长大的时候,凡事都要像模像样地端起架子来,像个爷们儿一样去循规蹈矩地遵从风俗习惯,好像你不这么做,就显得很无知幼稚,做了,就是一个大人了。
比如现在去磕头拜年,回来后肯定会在一伙兄弟们之间嚷嚷着唠叨:“哎呀,今天去了多少多少家,过年真他妈累”但表情上绝对是一副骄傲的模样,好像自己如今已经长大chéng rén有了自己的社会圈子似的。
苏淳风对此现象虽然无奈,但也不会排斥。
不管这种行为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老话说“见礼还礼”别的同学来你家里给父母磕头拜年,你不去对方家里磕头拜年的话,那叫真就不懂事了。
尤其是李志超此人,最热衷于此。
当然了,女生是不会到处乱转去磕头拜年的,这是传统。
而男生当然也不会傻乎乎地跑到女生家里给人家长磕头拜年,那样的话会遭受到女方家长用棍棒伺候的。
两个半大小子驾着一辆摩托车,与两个乡数个村子里转悠着拜年。
等拜完了年,天sè已然渐渐暗了下来。
回来路经临河村,行驶到快要出村的那段泥坑坑洼的路上,摩托车只得放慢了速度在坑洼中七拐八绕艰难前行。这时候,就听着道旁高高窄窄的路牙子上有人喊道:“喂,苏淳风,李志超……你们给我停下!”
声音清脆如黄莺,很好听,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的命令口吻。
苏淳风扭头望去,只见同班同学语文课代表王芮正叉腰站在路牙子上。她穿着风衣款的瘦身羽绒服,下面黑sè筒裤加半高跟的黑sè皮棉鞋,愈发衬得身材高挑丰满,就像是年画里的那些模特般,只是没有涂唇画眉,却更显得自然真实,清秀美丽,还有着一股子神似冰块教师陈丽萍的冷艳美感。
这种感觉,自然是因为此刻王芮颇显正式的穿着和俏脸含怒的缘故。
李志超却没心思去看看谁喊他们俩,神情专注地把摩托车开出了坑洼区,终于找了快干地靠边停下,才扭头看向王芮,招招手道:“嗨,王芮,新年好啊。”
“王芮,chūn节快乐!”苏淳风也客套道。
王芮从高高的干净的路牙子上蹬蹬蹬地绕行过来,站到已然下车的两人身前,叉着腰气呼呼地看着苏淳风,道:“苏淳风,你为什么腊月二十的时候没有去我们家赶会?我可是亲自邀请你了的!瞧不起人啊?”
说话间,她却是连看都没看李志超一眼。
苏淳风一愣,旋即赶紧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那天本来是要去的,结果家里正好有事,所以……”
“你家里那天有什么事?”
“这个,不方便告诉你吧?”苏淳风讪笑道。
王芮气道:“你就是瞧不起人!你知不知道,我邀请去我家里赶会的所有人中,只有你一位男生,就连学校的老师们,我都没有邀请,你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让我在同学们面前多难堪?”
苏淳风愕然道:“不是吧?谁敢瞧不起你呀?”
“哼!”王芮说着话,竟是眼眶泛红,似乎下一刻就会流出泪来。
李志超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乖乖,苏淳风这小子硬是给力啊,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王芮,都邀请他去家里赶会……王芮是名副其实的校花,学习成绩优秀,其父亲又是关庙乡乡党委书记王天明,曾经有那么几次上学放学,还专门用乡派出所的jǐng车接送过她,就连校长和班主任、老师们,都整天捧着她呵护着她。还有,初中生早恋的那么多,谁听说过有男生追求过校花王芮?还不是因为都害怕王芮,且在王芮面前自愧不已嘛。
平rì里,王芮和男生说话时都会不经意间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却邀请苏淳风去她家里赶会……
而苏淳风,竟然没去!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苏淳风见王芮这幅模样,不禁满脸歉疚之sè地连连道歉:“实在对不起,我那天确实有事,抱歉抱歉。”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啊?”王芮气呼呼地说道。
“哎,我那天在家里修车了,你不信问问李志超,他知道,我们家的联合收割机就在他家的饲料厂放着。”苏淳风指向李志超。
王芮气道:“你少骗我,李志超那天来我们村赶会了,我看到过他。”
“他去赶会,又不影响我帮我爹在他们厂里修车……”苏淳风一脸无辜。
“对对对。”李志超赶紧解围,帮着圆谎道:“那天淳风和他爹确实在我们家厂里修车来着,要说这联合收割机的配件真不好买,厂家拖了有三个多月吧?才给发过来,你说说,这要是正赶上农忙,不耽误事嘛。”
苏淳风猛点头道:“谁说不是啊,唉。”
王芮被两人一唱一和说得似乎有些相信了,这才娇哼了一声,道:“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以后可不许失信于我!”言罢,王芮转身袅袅婷婷地绕行到干净的路牙子上,向着远处走去。
看着那窈窕的身影,李志超咽了口口水,道:“淳风,你咋就没去啊?”
“不想去呗。”苏淳风跨上摩托车,道:“走吧,天快黑了。”
“你牛…逼!”李志超竖了竖大拇指,跨上摩托车狠蹬了几下脚蹬,轰轰轰,摩托车启动,载着苏淳风一溜烟向河塘村驶去。
苏淳风坐在后座上,感受着冷风扑面,心里想着之前王芮的那般态度,不由得苦笑连连——王芮此人,小小年纪就已然受到父母的影响,能被她看得上结交为朋友的人,绝对必须是有能力而且是将来可能为之所用的人,否则一概无视。想想前世的时候,年仅三十一岁的王芮就成为了平阳市手握重权的副市长,不说其父亲的作用,单说其能力之强,城府心计之深,就足够令人忌惮了……总之,这种女人,最好还是和她保持距离,不然的话一旦她要利用你时你却无用,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你踩在脚下,需要出卖你来换取利益时,更会果断地把你卖掉,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
连续几天都是遵从习俗去亲戚家拜年。
到了初六的时候,苏淳风和弟弟跟随着父母,去往平阳市一个亲戚家里拜年。
说起来这位亲戚还不是远亲,乃是陈秀兰娘家的亲叔叔,也就是苏淳风的三姥爷,陈献。
陈秀兰娘家早年是有名的书香门第,不过她幼时赶上共和国的特殊时期,家境没落才会导致她没能够上学接受文化教育,而且她家里这一脉也就成为了普普通通的农民,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因此郁郁寡欢,早早亡故了。
不过,陈献当年在特殊时期时,为人圆滑足智多谋,又恰逢在那个特殊时期里被社会现状刺激的心cháo澎湃热血沸腾,果断与家里断绝关系并带头冲击家庭,使得他不但没有受到伤害,反受其益,成为赫赫有名的造反派头目。在那段rì子的中后期,陈献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妥,从而果断选择参军入伍!
于是在特殊时期过后为冤者平反的那段时期里,陈献很幸运也是必然地没有受到任何冲击,反而在军中成长为了一名优秀军官。
八三年陈献退伍转业到县公安局任职副局长,凭着其敏锐的政治头脑和圆滑的为人处事能力,在短短十余年时间里,仕途看似平稳却是不断提升,至今已然进入了市委常委,任市委副书记,真正的权势人物啊。
按理说,有这样一位正儿八经的亲戚长辈,苏成家和陈秀兰娘家的哥哥陈顺和,不应该是这般境地的。
最起码弄个正式工人的活儿干干吧?
不比在家里种地强上百倍?
问题是,陈献此人老思想严重,两袖清风从不以权谋私,他的亲哥哥和两个亲侄子,现在不照样在家里种地吗?
不过苏淳风却是知道,其实母亲娘家那边儿的亲戚们,对陈献这位长辈还都心存着怨恨——当初这位老陈家最有出息的人物,可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并六亲不认地带头冲击家庭,迫害家人啊。
不过陈献后来成了军官,转业后又是zhèng fǔ高官,也曾亲自回家探亲。故而老陈家的人也就没有谁再去提那些陈年旧事。
谁不想指望着这位高官长辈能够照顾他们一二?
可惜,陈献没有帮过他们任何人!
也正因为陈年旧恨和如今的一些怨气,才导致双方平rì里根本没有正常的亲戚间的走动,只有逢过年这个大节rì时,作为晚辈的家里人才会去市里向陈献拜年。可以肯定的是,老陈家人,包括苏成,依然以有这样一位亲戚为荣。而且这其中部分人,不可避免地还抱有着一丝将来能受到照顾的心思。
这并非完全是出于势利眼的缘故,也并非上杆子巴结人……
人之常情嘛。
至少,苏淳风就很清楚,父亲苏成就从来没有想过求这位三老丈人帮他安排份工作,很有骨气地在家务农为生——要知道,想当年苏成从军时可是在南疆战场上立过战功负过伤的,退伍后他如果找陈献,陈献又愿意帮帮手,凭着他上过战场负过伤立过战功的资历,轻轻松就能把他给安排到zhèng fǔ部门上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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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章 可有可无的亲戚
正月初六,店铺开张大吉。
平阳市内,各条大街上不时地就会响起乒乒乓乓放鞭炮的声音和咚叭咚叭的爆竹声,大街上到处都是鞭炮响过后的一地碎红,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儿……
苏成一家四口坐在公交车上,望着外面道路上飞驰而过的小轿车和面包车,还有突突突冒着烟疾驰的摩托车,一幢幢拔地而起鳞次栉比的楼房,还有道路两侧各式各样的招牌广告,苏成和陈秀兰两口子一时间有些神思恍惚。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一年四季也去不了市里几回。
因此每每来到这座离家不足三十公里,不断飞速发展变化着的城市中,他们都会有种陌生的感觉。
公交车行驶至建设大街和幸福路交叉口时,恰逢红灯,车停下了。
苏淳风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这个陌生得似乎都没有了任何印象的城市。在父母和弟弟眼里的一幢幢高楼和繁华的城市景象,对苏淳风来说,不过是一些五六层、七八层,最高也没有超过十层的楼房而已,和前世记忆中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平阳市相比,如今的平阳市,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落后的小县城而已。
而且,道路两侧的人行道上坑洼不整,垃圾遍地,偶尔出现一块绿sè草坪也被践踏得不像样子。
脏、乱、差,就是当下这个城市的真实写照。
思忖间,苏淳风注意到十字路口东北角方向,在附近建筑的对比下颇为粉刷一新的那栋六层高的楼房大门口,摆满了花篮,门口台阶下不足两米远的地方绕着圈儿放好了一挂足有几万响的鞭炮。几个年轻人在对着大门的道路旁,忙忙碌碌地摆放了这个年代农村很少见的十几响的烟花筒,一溜摆开。
宽三米的玻璃大门前,台阶九层,两旁有高达两米的石狮。
大门一侧,如zhèng fǔ部门般竖挂着银灰sè的金属牌匾,上书很醒目的黑sè字体“平阳市鸿运建筑有限公司”
坐在公交车上远远看去,就给人气派非凡的感觉。
本来对于这种情景物事,苏淳风不会在意。但透过玻璃大门,看到宽畅的大厅里正站着的那几个人,苏淳风就情不自禁地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看到了石林桓——石林桓,豫州省省会中州市人,一位民间享誉盛名的风水大师。
当然了,所谓的享誉盛名,是指上苏淳风前世奇门江湖在内地繁荣起来之后,石林桓的名望才越来越大。
玄学五术:山、医、命、卜、相。
石林桓是相术高手!
由此苏淳风不由得想到:奇门江湖人士,已然开始融入到社会的大发展之中了啊。
当公交车开动,“平阳市鸿运建筑有限公司”的办公楼迅速消失在视线中时,苏淳风微阖双目,内心中轻叹口气:“唉,自己终究是无法完全静下心来生活啊,无论何时何地,不经意间总会想到奇门江湖……”
十点多钟。
苏成一家四口来到了市委家属院。
陈秀兰娘家的陈家人,都在大年初二的时候来这里拜过年了。
初三不拜年,初四、初五,初六,老陈家嫁出去的女xìng,分别商定好rì子携带家眷到市里给陈献拜年。
她们商定好不能同一天去。
因为,怕人多杂乱引起陈献家人的厌烦。
身为平民百姓的他们,每每见到陈献,都会不自觉萌生一种敬畏的感觉,从而让他们自觉卑微,拘束。便是遇到陈献的孩子,乡下的亲戚本家们,也有点儿自惭形愧的感觉。总之,来这里会让人不舒服。
但作为晚辈,过年的时候就必须来拜年,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站在门口,苏成稍作犹豫后按响了门铃。
很快,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陈献的妻子姜茹英,曾任平阳市第二高中副校长职务,目前退休在家赋闲。
她戴副金丝边眼镜,穿一身家居服饰,因为生活条件好和rì常保养好的缘故,微烫卷的中长发乌黑发亮,岁月在其白皙的脸庞上留下的松弛痕迹也不太明显,看起来就像农村刚过四十五六岁年纪的妇女般。但家境和身份的缘故,使得姜茹英气质雍容,远非乡下那些务农的妇女们所能比拟。
“三婶过年好。”陈秀兰和丈夫一起恭恭敬敬地喊道。
苏淳风和弟弟也恭敬地打招呼:“姥姥新年好。”
“好,好。”姜茹英淡淡地微笑着应答,客气道:“外面冷,快进屋来吧。”没什么亲戚见面热情洋溢的表现,但也没有冷漠厌烦。不过苏淳风却是看得出来,姜茹英只是因为自身修养的缘故,才会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和蔼的雍容之态,绝不会做出那种刻薄的模样,哪怕是,心里极度厌恶。
“老陈啊,秀兰一家人来了。”姜茹英对着里屋书房喊道,一边扭头道:“你们别拘束,快坐吧。”
苏成和陈秀兰神情恭敬地站在客厅里,没有落座。
苏淳风也紧拽了一把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弟弟,让其乖乖站好。苏淳雨童心未泯地打量着室内,一边说道:“三姥爷家真暖和呀。”
“别吱声!”苏成皱皱眉斥了一句。
这是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米,三室两厅的房屋,很宽敞。
粉刷雪白的墙壁,黄明sè的木纹地砖,花蕊式的吊灯,淡雅的窗帘。客厅一侧摆放着颇有古典样式的棕褐sè木质沙发和茶几,对面黑sè的电视柜上,是一台二十一英寸的大彩电。墙角处,还放着一座暗红sè的大钟。
一切,都让来自于乡下的人觉得豪奢,从而心生羡慕。
很快,陈献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中等身高,浓眉入鬓,双目炯炯有神,鼻梁高挺,人中深,唇厚,身材和脸庞略显发福,穿着很随意的家居服饰。多年从政身居官位,让看似随意和蔼的陈献,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委实存在令人敬畏的气势——所谓官威,霸气,便是此解。
“秀兰和成子来了。”陈献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便坐到了沙发上,抬手道:“坐吧,那些陋俗免了。”
陈秀兰和苏成就恭敬地笑道:“该磕还是得磕头,一年一次嘛。”
说着话,两口子就跪了下去:“给三叔和三婶拜年了。”
苏淳风和弟弟也跪了下去:“给三姥爷和三姥姥拜年了。”
“好。”陈献貌似和蔼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妻子,道:“去给孩子们拿压岁钱……”
“哎。”姜茹英转身去里屋拿压岁钱。
苏家四口人已然起身,在陈献的示意下,毕恭毕敬地坐到了沙发上。
没有什么客套的对话,客厅里很安静。
让苏成一家四口很尴尬。
陈献对于老家这些亲人们,尤其是晚辈,没什么深厚的感情。而且刚刚退伍转业到县里任职那几年,老家的一些晚辈亲戚们每每找他,无不是为了想让他帮忙给安排工作之类的事情,这让陈献很是厌恶。他的厌恶,不在自身高风亮节绝不肯以权谋私,而是——我能给你们什么,你们又能给予我什么?
很快,姜茹英拿了两张崭新的十元人民币出来,递给苏淳风和苏淳雨每人一张。
苏淳雨开心地接下:“谢谢姥姥。”这年头,普通农家孩子身上能装十块钱的钞票,那会让他有种暴发户的喜悦,即便是明知道这钱在身上装不了多久,就会被父母强行夺取,但在兜里揣一会儿那也是一种享受。
苏淳风却是没有接钱,摇摇头礼貌地微笑道:“谢谢姥姥,我已经长大了,压岁钱就不要了。”
姜茹英愣了下,苏淳风的反应全然出乎她的意料——乡下老陈家那帮孩子们来了,见到给压岁钱都巴不得冲上来抢,苏淳风去年来的时候,看到压岁钱眼神中也是透着喜悦激动的光芒。可现在,姜茹英只觉得这孩子神sè看起来很怪,很成熟的样子,不过她没多想,笑道:“哟,这才多大呀,就小大人了?快拿着吧。”
“真不要。”苏淳风摇摇头。
他知道,一家四口坐车大老远过来磕头拜年,其实在这个家庭中根本待不了多久,更别提吃午饭了。所以,他不想让陈献两口子心中鄙夷他们——这一家人来磕头,就是为了挣点儿压岁钱!
苏淳风的坚持,倒是让姜茹英有些错愕,一时间不知该收回钱,还是强塞给面前这个看着年龄不大,但眼神和气质很特别的孩子。
“算了,他不要也罢。”陈献对这些事并不在意,开口道。
“真懂事。”姜茹英笑着夸赞了一句,也就没有再客气地给予。
苏成和陈秀兰对视一眼,神sè间满是欣慰——自家孩子长大了啊,能够在市里这位冷面高官长辈家里,小小年纪不受金钱的诱惑,也算得上是给父母长脸了。
接下来,两家人总算是相互敷衍般别别扭扭地交谈起来。
不过陈献基本没说话言语,只是不经意间多打量了苏淳风两眼。谈话基本上是由姜茹英来微笑着询问,不过无论是从话语和表情上,陈献和姜茹英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留下苏成一家子吃午饭的意思。
苏成两口子对此早就习惯,也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在意,简单的一番客套后,便领着孩子起身告别。
直到这时,姜茹英才客气着挽留了一句:“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吧。”
陈献却是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不了,回去家里还有事……”苏成两口子客气地婉拒。
而对这个家庭极为厌恶的苏淳风,最先走到了门前,拧动手柄推门。
恰此时,一个看模样二十三四岁,穿着白sè羽绒服的年轻女子打开了门,迈步就要进来,差点儿和苏淳风撞到一起。
而苏淳风一看到这名女子,完全是下意识地皱了眉,左手掐决在身侧,右手抬起至胸前,中指弯曲对接拇指,剩余三指竖起轻轻向前一推——因为他看到,此女子身上有一团如雾般yīn影笼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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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章 被识破了
“啊!”年轻女子不禁尖叫一声。
室内已然走到门口的其他人也都怔了怔。
因为苏淳风的动作很怪异,也很……无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般伸手推去,恰好推得就是这名女子的胸部位置。
还好,苏淳风反应机敏,右手稍稍一错,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地从女子身体左侧划过,同时侧身从女子身旁挤了过去,站在楼道中转过身来,神sè间还流露出一丝诧异和惶恐。就好像,他是要出门却恰巧遇到这样的情景,便赶紧出于本能自保的意识生怕和对方撞到,从而伸手阻拦,并敏捷地侧身避让开来。
从施术的角度去分析,苏淳风也完全没必要非得以手决和掌功去命中那团yīn影,只要擦边就可以。
只不过,任何人在做出类似攻击行为时,都会潜意识中去力求正中目标而已。
“你谁啊?”女子气愤不已地瞪视着苏淳风。
苏淳风没有生气,神sè平静地微笑道:“表姨,新年好……”
这名穿着时尚长相一般但因为化了妆和身材姣好的缘故,从而显得颇为美丽的女子,是陈献最小的女儿陈羽芳,今年二十七岁。向来脾xìng蛮横刁蛮的她,此刻满脸愠怒地瞪视着苏淳风正想要继续发飙,但听着面前这个大孩子喊了她一声表姨,脸上稍显诧异,便也就不好发作,哼了一声不去理会这个半大孩子,扭头看向室内门口处站立着不知所措的苏成两口子还有另一个小孩,跺跺脚往室内走去,一边牢sāo着:“哎呀,这都谁啊,进门的时候都不知道换上拖鞋!讨厌!”
“羽芳,都是自家亲戚,别乱说话!”姜茹英轻斥道,不过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模样。
而坐在最里面沙发上的陈献却是双眉微皱,刚才他恰好看到了苏淳风出门那一刹那间,左右手掐决的动作。
这时候,苏成和陈秀兰两口子已然满脸歉意地领着小雨走到了外面。
姜茹英神sè和蔼地送至门口处。
苏淳风也没太当回事儿,转身就往楼下走,心里却有些稍稍自责——刚才自己太过于职业病了,本不该出手,也没必要出手的。
刚才打开门看到陈羽芳身上有yīn邪之气笼罩,苏淳风立刻下意识地施术自卫,而掐决施术的瞬间,他也同时发现,那股yīn邪之气已然开始溃散逃窜了,确切地说,他施术与否,那股yīn邪之气必然会退去。原因很简单:陈献是正儿八经的高官,一身浩然官威护佑家中,岂是魑魅魍魉宵小邪物能够侵犯?
更何况,以苏淳风的本意,他也懒得去理会陈献家的人是否遭受邪物侵害。
然而就在他们走出楼道,向着家属院大门口走去的时候,就听着后面传来了陈献的声音:“小风啊,过来一下,姥爷有几句话问你。”
一家人全都停下脚步。
苏淳风很是疑惑地扭头望去,却见陈献确实在微笑着向他招手,而且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和蔼之sè。
苏淳风又看向父母。
苏成和陈秀兰也是一脸困惑,却只得点了点头。
苏淳风就小跑着过去站到了陈献面前,很礼貌地问道:“姥爷,有事吗?”
“小风啊。”陈献看了看四周,继而神sè和蔼语气轻柔地小声问道:“刚才,在咱们家门口你羽芳表姨回来时,正好和你碰面,当时我看你的动作和神情有些奇怪……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啊。”苏淳风眼神中露出很天真的困惑。然而他的内心里却是不由得一紧——难道,这位身居官位的老爷子,也懂得奇门术法?不然的话,以陈献的xìng格又怎么会追到楼外面喊住一个半大的孩子问话?
陈献微笑着轻声道:“我看你,好像是掐决施术了。”
“什么?”苏淳风愈发困惑,好像不明白陈献在说什么。
“孩子……你现在这副表情,和你刚才在家里时的神sè,还有出门遇到你羽芳表姨的时候,全然是两个极端。”陈献微笑着抬手轻轻抚摸苏淳风短短的发茬,温和地说道:“所以,你想要在我面前有所隐瞒,反倒是暴露了自己。”
苏淳风心里颤了颤,这些当官的老家伙果然一个比一个眼神毒辣、人老成jīng啊。
不过他表情上却还是保持着那副少年心xìng的天真好奇和困惑:“姥爷,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呀?”
陈献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懊恼,但旋即消失不见,视线越过苏淳风,看向了苏成和陈秀兰、苏淳雨,道:“回来吧,中午在家里吃饭,大老远来了不留下吃饭,像什么话?老家这些孩子们啊,怎么个个都这样,好像我是老虎似的,就那么怕我?”
言罢,他伸手主动拽着苏淳风往楼道里走。
“我不去。”苏淳风倔强地挣开陈献的手,有些畏惧般看着他,又扭头看向犹自愣在不远处发呆的父母和弟弟。
一看到孩子竟然挣开了陈献的手,苏成和陈秀兰急忙领着小雨走了过去。
苏成一边快步走这,一边呵斥道:“小风,你太不懂事了!”
苏淳风轻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陈献面带微笑地再次抓住了苏淳风的手,毫不介意地温和道:“行了,都是你们这些当父母的平时对孩子管教太严,瞧把孩子给吓得,唉。难得过年的时候你们才来一趟家里,中午吃过饭再走吧……你们啊,我平时不大爱说话,刚才你们婶子还说了我一顿,让我把你们请回去呢。”
他的态度很诚恳
但是真是假,唯有苏淳风此刻心里最清楚,也最是忐忑不安。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陈献为什么会懂得奇门术法?而且仅凭他掐出手决的动作就看出来他会术法。按理说,非奇门中人,基本上不可能看出来啊。更何况陈献还是官门中人,更不应该接触奇门术法了。
苏成两口子对于陈献的态度也感到很吃惊,但见陈献一副不容置疑的态度,两口子也只能领着小儿子唯唯诺诺地客气了几句之后,便随着他往楼道里走去。而苏淳风,也就任凭陈献拉着他走了进去。
这种感觉,很别扭。
毕竟谁都不愿意都已经走出家门了,再返回去到别人家里吃饭。那样显得也太不懂规矩了,咱就稀罕人家里那顿饭?
更何况,这还是陈献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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