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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宠上眉梢-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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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还找上门,说怀了他的孩子?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噗……”眉心呛了一下,皱眉道,“玉郎,别闹了,老夫人和小婶子看着呢!”
“姐姐。”跪在地上的少女抬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尤其动人。她柔声道:“我真怀了尚哥哥的孩子,大夫说,两个多月了,看脉象,是个男孩呢……”
语气中三分天真,七分凄切。
“是吗?”眉心歪着脑袋,轻笑道,“你怎么能证明孩子是尚玉衡的呢?”
“天地可鉴。”
此话一出,厅中众人脸色皆一沉。
一个年轻女孩子,突然跑上门说是尚玉衡的嫡亲表妹,还怀他的孩子。留在府中的白氏自是不信,可偏偏这女孩子长得像极了尚玉衡故去的母亲,简直就像是……就像是灵魂转世一般!
后来尚玉衡回来,承认这女子确是他的表妹,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
白氏认识到事态严重,才通知老夫人与罗氏,一齐到正德堂审问清楚。尚玉衡只承认那女子是他娘亲萧氏一族幸存的唯一血亲表妹,却断然否认孩子是他的。那少女不哭,也不闹,只安静跪着,求老夫人和诸位夫人替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作主。
这事儿白氏本想瞒着眉心,可老夫人认为此事必须让眉心知晓,让她自己决定该如何处置。
言下之意,老夫人是相信这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尚玉衡的。
不光老夫人,白氏也信了。
两个月前,尚家正式向沈家下聘礼,结亲。尚玉衡明言反对这门亲事,情绪十分激烈。这种情况下,若尚玉衡解酒消愁,做下荒唐之事也再正常不过。况且白氏前些日子便从清浅那里得知,尚玉衡暗中出入云阙楼,早有为向晚赎身的打算。
结合种种,让人不信都不行。
“呵……”眉心嗤笑,“向晚,若只有天地可以作证,实在无法令人信服呢!”
向晚凄楚一笑:“姐姐若是不信,晚儿也没有办法,只是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
“向晚,你是受……”尚玉衡刚开口,被眉心止住。她笑意盈盈,道:“你放心,无论孩子是谁的,你是玉郎的亲表妹,我们尚家自不会坐视不理。这样吧,明日我便派人到云阙楼为你赎身,再帮你寻一处安静的宅子,你安心养胎,等孩子生下来,再找大夫来验亲。若孩子是玉郎的,尚家定会给孩子名份。就算不是玉郎的孩子,尚家也绝不薄待你们母子,如何?”
这话说得是合情合理,算得上仁至义尽,连老夫人听了都微微动容。
尚老夫人听闻这件事,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管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都必须弄掉。再派人把这女人送往远处,让人看着,一辈子都不能踏入京都半步。
眉心这般心慈手软,老夫人虽不认同,却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事儿伤害最大的是眉心,先顺着她的心意来。这孩子心善,无可厚非,恶人就由她来做吧!
虽说尚家子嗣寥落,这女人怀的又是男胎,流掉确实可惜,但她也绝不允许让私生子进门。尚开阳与尚玉衡还年轻,不着急,绝不能为了一个孽种坏了尚家的门风。
连向来温驯的白氏都觉得眉心太过仁慈,向晚更没有拒绝的道理。
谁料到跪在地上的少女竟一口回绝。
☆、第56章 步步惊
向晚恭恭敬敬向高堂正坐之上的老夫人磕了三个头,直起身子,一字一顿道:“晚儿不在乎名分,只求老夫人怜悯晚儿腹中的孩儿,他毕竟是向家的血脉。”
白氏叱道:“莫要得寸进尺!”方才眉心分明说得很清楚,会送这女人出去安胎,待孩子生下来,验明身份再作打算。难不成她还想求老夫人让她留在府中,简直妄想!
向晚似没听到白氏的叱骂,仍望向老夫人,娇弱而又坚定,道:“老夫人,晚儿可立誓,孩子一下来,就将他交给主母抚养。晚儿甘愿落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只求老夫人务必护住晚儿腹中的孩子,因为……因为他是尚家唯一的血脉啊!”
眉心嗤笑:“向晚,没人要害你的孩子。”
更没人想要你腹中的野种!
若不是前世遭遇过一次,她真要被这女人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给骗了!
“姐姐。”向晚转身眉心,面容哀戚,“晚儿身子低贱,又做出此等……此等难以启齿之事,姐姐理应怨恨晚儿。晚儿自知罪孽深重,但事关尚家香火,晚儿……”
“够了。”眉心冷冷打断,“向晚,再说最后一次,尚家会护你母子平安,但你想借此留在府中,绝无可能!”原本她还顾念这女人毕竟是尚玉衡娘亲一族唯一血亲,不想做得太绝。可这女人竟贪得无厌,妄想攀附老夫人留下来,还含沙射影讽刺她?
什么事关尚家香火?难不成这世上就她一个人能生孩子?
还生下孩子就去出家,哄鬼呢!
老夫人神情淡淡的,望向眉心:“丫头,一切由你作主。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老夫人!”向晚突然膝行向前,猛抱住尚老夫人的腿,凄厉道,“老夫人,事到如今,晚儿只好如实相告。尚家祖上杀虐太重,因果报应,尚家男丁皆活不过而立之年……”
“向晚!”尚玉衡一把扯开向晚,“我尚玉衡自问无愧于你,你何以恩将仇报!”
“尚哥哥……”向晚如一朵风中摇曳的残花,哭得梨花带雨,“晚儿说得都是真的。不仅如此,尚家男子年过二十就不可能再有子嗣,如今……”
尚玉衡冷冷打断:“再敢胡言,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不打女人,尤其是对着一张与他娘亲如此相似的脸,可他实在忍无可忍了!
“玉衡。”老夫人突然开口,“放开手,听她说完。”
“老夫人!”向晚如蒙大赦,又爬到老夫人脚下,哭得哀婉凄绝,“老夫人,晚儿不敢有一句虚妄之言,请老夫人明鉴啊!”
“祖母,你千万不能听信!”尚玉衡恨恨抬头,震惊,痛苦,因太用力,腕上经脉暴突。他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向晚说得都是真的!尚家男子确实都没活过三十岁,也确实二十岁之后再无子嗣!尚开阳早已弱冠,只有一个女儿。而他,下个月,即将满二十岁。
这就意味着,尚家极有可能断子绝孙!
莫说是世家名门,就算是村野乡夫,断子绝孙都是最毁灭性的灾难!
“玉郎……”眉心轻扯住尚玉衡的衣袖。尚玉衡能想到的,她能想到,老夫人和白氏都能想到。她原以为向晚,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不过是挤几滴眼泪博得同情罢了,厚颜无耻,仗腹耍横,已出乎她的预料。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留了这么狠的后招!
是,尚开阳与尚玉衡还年轻,子嗣之事并不急,可是万一……
这世上最怕的事,就是万一。
“眉儿,我……”尚玉衡松开手,愣愣望着眉心,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脆弱表情。他恨自己,恨不能护住所爱之人的,更恨上天的残忍与不公。尚家先祖为开创大楚盛世披肝沥胆、马革裹尸,子孙却落得门庭衰微、英年早逝。如今,更要对尚家赶尽杀绝吗?
向晚又爬到尚玉衡脚下,苦苦哀求:“尚哥哥,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
尚玉衡双眸泛起浓浓的厌恶之色,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一脚踹开!
“玉郎,别冲动。”眉心扯住他的衣袖,柔声道,“我信你。”
一个“信”字,令尚玉衡如万蚁食心,痛不欲生。向晚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然而,他竟不敢再辩驳。因为他深知,若是老夫人知晓实情,怕是……怕是……
忽有一阵夜风袭来,百年老宅子,灯火幽暗,晃了几晃。
老夫人的身子也随之晃了晃,失神道:“难道是天要亡我尚家吗?”
白氏犹遭痛击,懵立无言。她与三郎只有一个女儿,视之如命。以前虽遗憾没能替尚家延续香火,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懊恼痛楚。都怪她肚子不争气,不争气啊!
眉心上前扶住老夫人,小声劝慰道:“老夫人,玉郎他……下个月才及冠呢!”
“哦,是……是啊……”老夫人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我老糊涂了。”又低头瞥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向晚,嘴唇动了动,最终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可即使老夫人不说,眉心岂会不明白?
“老夫人,天色不早了,您先回浮云堂歇息,这儿交给眉儿就好了。”
“好,好……”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跪地上的向晚,才转身离开。白日里挺直的脊背,又垮了,昏黄的灯光,映上苍苍白发,一瞬间竟令人想到油尽灯枯。
眉心望着老夫人踉跄远去的背影,忍了又忍,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小婶娘,你去陪陪老夫人。”
“好,我这就去,阿眉你……你别多想。”白氏也匆匆离去。
偌大的厅堂,更加静得可怕。
“眉儿,对不起……”尚玉衡将眉心揽入怀中,愧疚得无地自容。
眉心笑:“你老骂我傻瓜,我看你才是真傻呢!你又做对不起我的事,干嘛道歉?”
“可是……”尚玉衡痛苦不已,“让你受委屈了。”他再怎样都无所谓,却不能忍受连累眉心一起承受屈辱。更可怕是的,万一他也如父辈那般活不过而立,那眉儿岂不是……
“尚哥哥……”向晚怯怯喊道,“你别难过,晚儿真的……”
“滚!”
“玉郎,别冲动。”眉心拽住尚玉衡,俯身望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轻笑道,“向晚,我不明白,你这又是何苦呢?虽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但也不能……”
“姐姐,我知道你不肯相信,可是晚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
尚玉衡再也忍不住,双目赤红,暴呵道:“向晚,你不要太过分了!”
向晚抬头,眼泪早已哭干,嘶哑道:“向哥哥,晚儿知道你从没喜欢过我,甚至都没正眼看过晚儿一眼。可晚儿就是喜欢你啊,尚哥哥!尚哥哥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对晚儿好的人,你不认晚儿,不认晚儿腹中的孩子,晚儿都不怨,晚儿只求……”
“啪!”尚玉衡忍无可忍,生平第一次打女人,“向晚,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腹中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已经走了,你就不用再演戏了,恶心!”
尚玉衡再三克制,只用了三分力道。向晚白皙娇小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五根红指印,她愣愣捂住脸,竟“噗嗤”笑了,笑得哀婉动人。
“尚哥哥,你就算打死晚儿,晚儿也绝无半点怨言。”
“你!”
“玉郎!”眉心急忙拦住尚玉衡,向晚有孕在身,再动手恐怕会出事。倒不是她可怜这女人,而是一想到老夫人临走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难受。平心而论,这种事情落到任何人头上,都不可能像老夫人这般隐忍与宽容。老夫人信她,尊重她,这让眉心很感动。
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老夫人的情绪,其它都可先放到一边。
先前她认定向晚是“借腹”撒泼,无耻到底。可她方才冷眼旁观,似乎这女人对尚玉衡确有几分真情?而她腹中的孩子,似乎她也认定就是尚玉衡的?
难道,这女人是被人利用的?
“向晚,你好好想想,你凭什么认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尚玉衡的?”
向晚斜睨着眉心,露出讥讽的笑:“姐姐,你不信晚儿就算了。这种事,怎可能会弄错!”
“眉儿,别跟她废话!”尚玉衡胸口气血上涌,他想不通,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玉郎,你别插嘴。”眉心瞪了尚玉衡一眼,又问向晚,“你说得没错,这种事原本不可能弄错的,但若是有心之人用了下作的手段,比如说迷香之类的。向晚你别急,慢慢想,那夜你确定自己一直是清醒的,还是半梦半醒,或是……”
向晚苍白的小脸瞬间失去血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拼命摇头:“不!没有!没有!”
尽管她竭力否认,但神情已泄露一切。
☆、第57章 美人谋
眉心冲尚玉衡挤挤眼,她就知道,事出蹊跷,必有“鬼”。
她信尚玉衡,并非盲目。什么酒后乱性?她老爹说过,那不过是男人推脱责任的借口罢了!若不男人不想,根本不可能发生。再说了,尚玉衡那性子,寻常人都碰不得,可能会乱性?
尚玉衡将眉心紧紧拥入怀中,眸中泪光闪烁。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向哥哥!”向晚疯了似的抱住尚玉衡的腿,“尚哥哥!你说话啊!晚儿……晚儿……”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竟眼一翻,昏死过去!
“呀,不好!”眉心急忙推开尚玉衡,去蹲下身子试了试向晚的鼻息,还好,只是吓晕了。她后怕不已,万一这女人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应对老夫人?
尚玉衡蹙眉,若有所思。
眉心唤来鲁氏并两个丫头,将向晚安置到离正德堂不远的清心阁。“玉郎,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再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这女人也是可怜人。
尚玉衡轻笑:“傻瓜,怎么会呢?”
眉心叹气,若向晚真被她气出个好歹,她……
“眉儿,你先回去,我有话要单独问她。”
眉心望向尚玉衡,看了好一会儿,道:“好,我等你回来。”
尚玉衡颔首应下,目光望向躺在榻上昏迷中的女子。
眉心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笑道:“玉郎,你早点回来哦!”
尚玉衡目送眉心走远,直至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才转过身,冷声道:“向晚,说吧,谁派你来的?”
“呵……”原本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的女子嘴角忽然翘起,露出讥诮的笑,“尚哥哥,以前我以为是你在我面前故作姿态,原来是真不解风情呢!深更半夜,你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就不怕你家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胡思乱想吗?”
“向晚,我的耐心很有限。”
向晚侧身而卧,以手托腮,身姿玲珑诱人:“怎么,还要对我动手吗?”
尚玉衡神情漠然,转身就走。
“尚哥哥,你就不能哄哄人家嘛!”向晚气恼不已,“木头!果然是截木头!”
眼见着尚玉衡一脚跨出门槛,向晚才坐起身,捶床娇嗔道:“好了嘛!人家说,还不行吗?”
尚玉衡原地转身,冷道:“谁派你来的?”
“噗……”向晚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指着尚玉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咯咯……咯……尚哥哥,你知道吗?奴家正是爱煞了你这一本正经的君子模样呢!”
尚玉衡脸色骤变,向晚急忙敛笑,道:“别,别!奴家这就说……尚哥哥,你能靠近一点吗?”
“向晚,念在你故去娘亲情分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尚晚捧着心口,含泪而笑:“尚哥哥,为何你不就是不相信晚儿是真心爱你的呢?今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句句真心。你可以不相信,但我真以为腹中孩子儿是你的。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算了,孩子的究竟是谁的,我真的不知道。也没有谁派我来……”
尚玉衡丝毫不为所动:“关于尚家子嗣的那些说辞,就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向晚笑容苦涩,“信笺突然出现在我床头的……呵,尚哥哥,你信吗?”
尚玉衡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冷硬道:“你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会送你出府。”
“尚哥哥,你对晚儿真的没有一分一毫的感情吗?”向晚泪如雨下,“晚儿腹中的孩儿虽不是尚哥哥的,可也与尚哥哥脱不了干系吧?尚家子嗣之事,尚哥哥应当很清楚,晚儿无半点虚言。晚儿此次登门,除却私心,却也是为尚家考虑啊!尚哥哥,你忍心看着老夫人痛苦绝望吗?晚儿自知卑贱,从不奢求名分,只求能长伴尚哥哥左右,这点要求过分吗?”
尚玉衡笑:“向晚,你觉得我会在三十岁之前死掉吗?”
向晚一怔:“尚哥哥,我……”
“你不信。”尚玉衡笑得毫无温度,“所以你的那番说辞,我一个字也不信!”
向晚笑意凄凉:“尚哥哥,我不在乎你能活多久。哪怕只能和你在一起一天,晚儿也心甘情愿。你若死,我绝不独活!倒是尚哥哥你,你舍得你的那位美娇娘为你守一辈子寡吗?想想你的两个婶娘,她们的今天,就是沈眉心的明天,你不觉得心疼吗?”
尚玉衡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今晚的月色很好,荷塘静谧幽香,流水脉脉无语。
尚玉衡不清楚他已在沧浪亭站了多久,不远处的小楼灯火阑珊,他知道她一定在等他。
他真的不信命吗?那为何他踌躇不敢前行?
他转过身,心中默念道,再等一刻,若灯还亮着,他就进去。
他紧盯着满池的荷花,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差点失去转身的力气。他害怕啊,怕她像两位婶娘一样,被岁月折磨得面目全非。她是如此年轻而美好,他怎能那般自私?
可她在等他啊,他怎能不去?
回头,灯还亮着。
尚玉衡毫不迟疑,大步向心神所系之处走去。推门的一刹那,他有一丝的迟疑,可身体已快于他的理智做出选择。“吱呀”一声轻响,室里红烛高照。华美的红罗帐下,一身喜服的新娘顶着大红的盖头,静静坐着在床沿儿上,十指纤纤,紧紧相扣。
这……又是梦吗?
仿佛有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他,尚玉衡缓缓走近,一步,两步,终于走到跟前。他伸出手,指尖碰触到红绸上精美的刺绣,近在咫尺,却恍若远隔天边。
明明只要轻轻一拉,可他却像用尽全身力气。
他害怕像以往的每次梦境中一样,一旦掀开,便会瞬间消失!
终于,红绸落地。一张娇艳的容颜出现在他面前。尚玉衡胸口狂跳,涌起阵阵惊慌,他不怕碰她的脸,生怕一碰,就会……
“玉郎,怎么才来?”娇艳的小脸含羞带怨瞪向他,她拉起他的手,“让我等得好苦。”
“哦!”尚玉衡猛回过神,狂喜,激动,愧疚,各种情绪交杂,令他不知所措,“对不起,我……”
“玉郎,我们喝交杯酒吧?”
“哦,好。”尚玉衡仿佛失去思考的能力,像具木偶被眉心牵着交臂,引下合卺酒。
放下酒怀,眉心白嫩的脸上泛起薄薄的绯色,指尖轻轻摩挲他雪白挺括的衣领,娇声道:“玉郎,还记得我说过要在你背上的伤痕上刺上纹饰吗?”
“记得。”
“那我给你刺,好不好?”
“好。”
“真的吗?”眉心极开心,“那你先把衣服脱了!”
尚玉衡觉出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他下意识抗拒思考,只按着眉心的话来。扯下外裳,褪去中衣,露出白皙坚韧的上身,背对眉心,坐到榻上。眉心一双眸子波光潋滟,在他的伤痕斑驳的背上流连。纤细的指尖轻轻触及,他的身子猛地一颤!
“有点疼,你怕不怕?”
“不怕。”
眉心低低笑了,俯身吻上他的背。他颤得更厉害了,似哀求道:“眉儿,别闹。”
眉心置若罔闻,恶劣地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猛跳起来!
“眉儿,你……”
“还说不怕疼?”
“可是……”
“哼,不许乱动!”眉心撒娇似的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硬生将他又按回去。转到他身后,继续亲吻他背上的伤痕。软濡的舌尖,顺着粗粝狰狞的伤痕,一点点往下游移,尚玉衡觉得自己被逼快疯了,终于再也忍不住,反身一把将眉心扯入怀中,狠狠吻下去!
唇齿纠缠,紧接着是两具身体的纠缠……
可最后关头,他却狠心推开她,低声嘶叫:“眉儿,你要知道,我可能活……”
“嘘……”眉心以指封住他的唇,“不许胡说。”
他浑身僵直,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眉心咬咬嘴,突然跨坐到他身上,纤细的腿紧紧缠住他的修韧有力的腰,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伸手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皎洁如玉的身体。谁能想到,华美的喜服下,竟什么都没穿!
趁着他震惊失神的瞬间,她抬起臀,狠狠坐下去!
疼痛,撕裂般的疼痛,令她泪水夺眶而出!
“眉儿……”他的声音仿佛兽的悲鸣。
不……不能半途而废。她死死咬着嘴唇,一点点将他吞没……
☆、第58章 断魂玉
半个时辰后……
一只白嫩的玉足踹向尚玉衡的胸口,反被他捏入掌心,哄道:“眉儿,别生气了……”
“混蛋!滚开!”眉心气得牙痒痒。是她先撩拨得不错,可后来她实在痛得受不了,都哭着讨饶了,这禽兽却仍不依不饶的……讨厌,太讨厌了!
人面兽心,道貌岸然!
“眉儿……”尚玉衡的嗓音忽而低沉,“别闹了,我……”
眉心低头一看,糟糕,她忘了此刻自己不着片缕,猩红的薄锦被半遮半掩,香艳旖旎,就连她自己看一眼都面红耳赤。她又羞又怕,慌道:“你……你不许再胡来了!”
“好。”尚玉衡松开手,将受惊的小女人捞入怀中,轻嗅青丝,“我们睡吧。”
男人发出一轻满足的喟叹,便闭目睡去。
眉心转过身,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恨恨磨牙,混蛋,自己快活了就想睡?她心下一转,将两人的发丝捋到一处,指间翻转,编成几条滑稽的小辫子,贼贼笑了。
混蛋,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不久后,尚玉衡睁开眼,望着怀中小女人甜美的睡颜,又看了看两人紧紧交缠的长发,亮如星子的双眸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他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相拥睡去。
翌日清晨,眉心瞪着两人交缠的发丝,懊恼不已。完蛋了,居然解不开了!
她咬牙硬扯,痛得眼泪花花。
“喂,你怎么还不去衙署?”眉心昨夜想出将两人头发绞成一团的馊主意,就是想见尚玉衡第二天醒来,急着起身,又偏偏解不开的窘态。平日里都是天不亮就不见人影,可这会儿太阳都晒屁股了,这混蛋居然一点都不着急?还咧嘴冲她笑,笑你个鬼啊!
“今日休沐,不用去的。”尚玉衡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眉心无语望天,欲哭无泪。
吃早膳时,眉心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一只饿疯了的小兔子。
尚玉衡抬手替她拭去嘴角的渣子,含笑道:“不用急的,今儿我一天都没事,陪你到京都四处逛逛……”
眉心气呼呼摔下筷子,走人!
混蛋,逛什么逛?她能不能走路都成问题了,好吗?
尚玉衡拽住她的手,低低道:“走不动的话,我可以抱你……”
眉心的脸倏地红了,嘴硬道:“不用了,我能走。”然后一手扶着细腰,一瘸一拐走开。该死的,书上写的分明都是骗人的!什么巫山云雨?腰酸腿麻浑身疼,哪都不舒服!
尚玉衡见眉心爬到榻上,撅嘴生闷气,便蹲到旁边,哄道:“乖,你再睡会儿,我去处理一些琐事。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出去,好吗?”
眉心愤愤扭过头,不理这个混蛋!
尚玉衡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离开。吱呀门响,脚步声渐行渐远。眉心连忙坐起身,小心将窗子推,悄悄向外面看……
突然,窗子猛地被拉开!
惊叫声中,眉心落入一个宽厚炙热的怀抱,缠绵的吻铺天盖天而来……
眉心被亲得心慌意乱,急道:“放开啦,会被人瞧见的……”
尚玉衡亲了又亲,才恋恋不舍放手,叮嘱道:“乖乖等我回来。”
见尚玉衡真的走了,眉心的心陡然一空,莫名酸涩。她知道,尚玉衡是去浮云堂同老夫人说送向晚出府的事儿。尽管她一再表示,自己不介意向晚留下,尚玉衡却仍坚持必须把人弄出去。还一本正经教训她太单纯,不懂得世事险恶,人心叵测……
算了,随他吧!
眉心躺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到昨天被她失手打碎的玉佩,猛地一惊,连忙爬起来!
这块螭龙云纹玉佩据说是尚家祖传的宝物,并不是常见的羊脂玉,或是翡翠碧玉,而是通体漆黑,极沉,握入掌心冰冷刺骨。上面刻着繁复的螭龙云纹,显得十分神秘。当年被她强抢过来,一直贴身带着,小心呵护。前些日子和尚玉衡闹僵了,才解下来的,谁想到竟摔坏了呢!
虽说眉心向来不信鬼神,可瞧着摔成两截玉佩,她总有一种极不祥的预感……
听说,金玉满堂的玉匠手艺非凡,可以修补好吗?
快晌午时,尚玉衡才回来,脸色……似乎不大好?
见着眉心,尚玉衡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歉意道:“等急吧?”
“嗯,有点无聊。”眉心撒娇似的拉住尚玉衡的手臂,“不如我们去外面吃饭吧!”
尚玉衡唇角微弯,点头:“好。”
眉心的打算,他们先去绿杨春吃午膳,再去天衣坊和金玉满堂转转。她这个主子,来京都这么久了,连自己的铺子都没看过也太不像话了。
柳映眉失踪后,绿杨春新换了一位大掌柜。除了上次被毁坏的楼梯扩建重修,门庭也阔大不少。文昌街寸土寸金,扩一分都极为不易。鲁俊达倒好,竟命人拆掉重金盘下的铺子,挖出一只大池子,池里种满荷花,池畔栽满重重垂柳,搭配上小巧精致的水榭亭台,令人恍如置身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
眉心原本骂鲁俊达败家,可亲眼见凶,却大赞老头子有眼光。
因某种缘故,此次出门,她这个极怕热的,也随尚玉衡穿着束领交衽罗衫。两人的衣服皆是眉心特意嘱咐天衣坊做的,一色的青翠,清雅怡人,甫一下车,便吸引众多目光。
青衣小倌殷勤引着两人到绿扬春最好的雅间“如梦令”。
绿杨春的新菜都是眉心最爱吃的,拆烩鲢鱼头、扒烧整猪头、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其中最新颖的三套鸭,是将菜鸽藏于野鸭腹中,再将野鸭藏于家鸭腹中,野鸭喷香,菜鸽细酥。十几道菜肴,再加上千层油糕、双麻酥饼、翡翠烧卖、蟹黄蒸饺、车螯烧卖等点心,摆得满满当当。
尚玉衡忍不住摇头:“太多了,哪吃得完?”
眉心笑眯眯道:“怎么,怕我把你吃穷了?”
尚玉衡失笑:“傻瓜……”
他知道,眉心虽什么都没问,心里却忧心得紧呢!
依着他的想法,女人乖乖呆到家里,绣绣花,弹弹琴就好,外面的事儿自有男人顶着。不过眉心真想知道,他也不隐瞒。早上,他跟老夫人言明,向晚不能留在府上。明面上的理由是不能违背“尚家家规”,实际上,他还是怀疑向晚处心积虑混入尚府,怕是居心叵测。
虽然她口口声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那种自小混迹风尘的女子,岂会真单纯如白纸?
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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