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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毒女神医相公-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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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属下和秋桐不过两日不在您身旁伺候着而已,您就玩这么大出的戏,是想把属下和秋桐整死吗?”中年管家春荞扫了一眼楼下已经走远的侍卫,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
“哪里哪里,这我可怎么敢,要是把你二人整死了,日后谁来帮我处理烂摊子,谁来为我洗衣做饭,我还不至于这么犯贱。”楼远笑眯眯地把目光收回,看向秋桐,“是吧,秋桐姐姐?”
楼远这一声“姐姐”让秋桐眉毛抽了抽,白了他一眼道:“爷可别叫我姐姐,我可不敢当爷的姐姐,当了爷的姐姐,只会早早把自己给气死。”
“秋桐姐姐这样说,太严重了吧?”楼远说着,将手里的茶往秋桐面前一递,好声好气道,“来,秋桐姐姐,请喝茶。”
秋桐的眉毛又抖了抖,转了个身,不再理会一脸欠抽的楼远。
楼远转而将手中的茶盏递给身旁的疙瘩婢子,道:“去把茶换了,咱们的秋桐姐姐似乎不喜欢这杯茶。”
“是,爷。”疙瘩婢子应声,乖乖地接过楼远手中的茶盏,去把茶倒掉。
秋桐不想呆在屋里,和疙瘩婢子一起出去了。
春荞看着那疙瘩婢子的背影,眼神沉了下来,问楼远道:“爷为何还把她带着?”
“甩不掉,牛皮糖一样,便带着了,无事时完整完整,也不至于时间太难打发。”楼远笑。
“爷不担心她是另有目的?”春荞不放心。
“不会。”楼远笃定,“傻子白纸一样的人,能有何目的?”
“就算有,我要她死,她也活不了。”
春荞默了默,才又道:“这次的事情,爷能完全放心交给他去做?”
“放心又如何,不放心又如何,成也罢,败也好,我自己都矛盾着,也不知究竟是希望这件事是成还是败。”楼远轻轻笑了笑,笑里有自嘲。
“爷自当是希望这次的事情是成的,若非如此,爷又何必做这右相这么多年。”春荞面色沉肃道。
“或许吧。”楼远不承认也不否认。
雅阁外边,疙瘩婢子正一脸苦色地向秋桐小声道:“秋桐姐姐,我这脸,能不能换一张啊?这满脸疙瘩的,我自己碰到都吓一跳。”
“这个啊,当然是不能,爷的毛病很对,其中一条就是喜欢看别人丑着,你没瞧见春荞的那张老脸和我这张黑脸?”
“……那给我一张刀疤脸也成啊。”
“你不懂,疙瘩脸,多特别,有味儿。”
“……”融雪想吐血,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啊!
但是为了师兄,她忍了!
融雪忽然觉得自己巴着楼远伺候是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若非如此,她压根就不知道楼远要离开右相府。
这般想着,融雪不敢再多话了,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跟着楼远,别跟丢或者被甩下了就行!
*
南碧城外,雪夜,林丛。
寒风卷着夜雪,呼呼地吹过静寂的林丛,使得风声呜呜,如哭声一般。
就在这样夜色浓沉寒风凛冽的雪夜里,枯寂的林丛深处有一星火光在忽明忽灭,似存在又似不存在一般。
如此风雪夜,没人会出城,更无人会去注意林丛深处有火光。
火光在风雪中飘摇,有两领暗色的斗篷在风中猎猎而飞。
风很大,忽而吹飞了手执风灯那一人头上的风帽,吹起满头青丝。
不是别人,正是本该昏睡在希疆阁里的司郁疆,只是他的脸色不好,很不好。
只见站在他对面的男子抬起左手,将头上的风帽慢慢掀开来。
风灯在风中摇晃不止,司郁疆还是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尽管早已知道对方是谁,然在看到对方容貌时,司郁疆握着风灯长杆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了一颤,声音干涩道:“阿季。”
“见过殿下。”司季夏向司郁疆微微垂首,躬身。
司郁疆的手再次抖了一抖,眼神变得苦涩无奈道:“我已与阿季说过,对我无需如此多理,阿季你总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殿下都说是习惯了,既是习惯,又如何能说改就改得了。”司季夏站直身,抬头,迎上司郁疆的目光。
司郁疆的目光落到他的右肩上,没有说话,司季夏却知道他想说想问的是什么,只淡淡道:“假的,必要时可以当做武器保命。”
“抱歉一直瞒了殿下。”说到此,司季夏又向司郁疆躬了躬身。
而这一次,司郁疆抬手按住了他的肩,制止了他致歉的动作,自嘲道:“若要这样说的话,我瞒着阿季的那么多事情又当怎么说?”
“殿下不是瞒,殿下身在这个位置,就该有自己的顾虑。”司季夏声音淡淡,被风吹卷着,显得很轻很轻。
“阿季,与你相识十年了,我忽然觉得我从未认识过你。”
司季夏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司郁疆带着自嘲的双眸。
寒风卷着夜雪在呼啸。
片刻后,司郁疆才将手从司季夏肩头移开,沉声道:“阿季,你本可以直接去救你的妻子而不参与这个事情。”
司季夏的视线依旧定格在司郁疆眼睛上,那是司郁疆在他眼中从未见过的眼神,三分寒意七分不可撼动的肯定,“没有人比殿下更适合南蜀。”
司郁疆正垂到身侧的手蓦地抖了抖,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季夏,火光在他眼眸中晃颤得厉害。
司季夏说完话,从怀中取出两样物事交到司郁疆手中,声音淡淡道:“两只瓷瓶里的药丸一次一粒,一日两次,一早一晚。”
司郁疆看着躺在自己手心里的一黑一白瓷药瓶,五指微颤。
只听司季夏声音微沉道:“殿下务必小心。”
语毕,司季夏转身离开了,司郁疆将手心里的瓷瓶一握,唤住了他,“阿季!”
司季夏顿下脚步,却没有转身回头。
“阿季,你也务必小心,我还要把云琦还给你。”司郁疆眸光晃颤,语气沉沉却坚决。
司季夏默了默,而后才沉声道:“好。”
忽而一阵狂风雪模糊了视线,险些吹熄风灯,使得司郁疆不禁微微侧了侧头,稍稍闭起了眼。
待他再睁眼时,莽莽林丛,已没有司季夏的身影。
唯余司郁疆在轻声道:“阿季,你定要把她带回来,也只有你能做得到了……”
风雪依旧呼啸,片刻之后,火光消失,深深林丛归于黑暗,只余风声。
司季夏重新拉起了风帽,也就在他将风帽拉起时,他的身旁多了一道黑影,与他并肩而行,司季夏像是没有发现身旁的人一般,只在黑暗里不疾不徐地行走着。
走着走着,只听那道黑影道:“他说得对,你本可以不插足皇室的事情。”
低沉黯哑的声音,是子夜的声音。
“这是我的事情。”司季夏声音冷冷,似乎根本不愿与子夜多说一句话,“我未求夜阁相助。”
“你确实没有求夜阁相助。”子夜的声音更黯哑了一分,“但是你会死。”
“我说过,未找到阿暖之前,我不会死。”
“可若没有夜阁相助,你的命最多也撑得到找到她而已。”子夜语气如霜,“我说得可对?”
司季夏沉默,良久才听他冷冷道:“夜阁没有任何理由帮我。”
不是他拒绝夜阁相助,而是夜阁根本就没有要助他的理由,他不能保证这种无理由的相助会不会伤害到他的阿暖,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容忍,唯独牵扯到阿暖的事情,他不可容忍。
“你怕我会对她不利?”子夜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司季夏回答得斩钉截铁。
“在你眼里,我是那样的人?”
“我从未与阁主深交,从不知阁主是怎样的人。”司季夏的声音冷得近乎残忍,“我相信阁主的时候,阁主做了什么,阁主自当比任何人都清楚。”
会让他的阿暖险些丧命的事情,他绝不容许发生第二次。
就算,赔上他自己的性命。
黑暗里,子夜的双手颤得厉害,眸中尽是浓浓的哀伤。
“你非需要一个理由不可?”只听子夜的声音颤得稍微厉害了些。
司季夏没有注意,抑或说他根本就无心去注意。
“是。”他只冷冰冰的回了一个字。
“我——”子夜忽地握紧双手,身子绷紧得厉害。
司季夏停下脚步。
子夜将双手握紧得指甲将掌心都掐出了血来,只听她声音黯哑得厉害道:“这是夜阁欠千机老人的,还到你身上,这个理由,够不够。”
司季夏在黑暗里正眼看子夜。
即便知道看不见,子夜的心还是拧得紧紧的,双拳捏得颤抖不已。
“够。”司季夏在说出这个毫无温度的字时,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了。
子夜却是定在原地良久良久,直到斩白提了一盏风灯来找她,她还定在那儿一动不动。
斩白走到她身侧,注视着她,眼眶忽地抖了抖。
“你哭了。”
子夜抬手,抚向自己眼角,才发现,触手竟是冰凉的湿润。
------题外话------
哗,叔又是24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得表扬,哈哈哈~

   

047、平安,你怎么还不来

西山苍莽,层峦叠嶂,云雾常年盘踞山顶不散,蛇兽虫蚁遍布,气候多变,前一个时辰还是温热的气候,这一时辰忽然冷了起来,还伴着淅淅沥沥的小羽,滴滴答答地打在顶头如伞盖一般层层叠叠的大树上,使整片树林发出哗哗沙沙的声响。
冬暖故站在厚厚伞盖的大树下,趁着雨势还未变大,快速地拿过一直形影不离跟在她身后的影卫已经从包袱里拿出的小袄,迅速地往身上好后再接过另一名影卫递来的蓑衣,在身上披好后最后拿过黑鹰手里的斗笠,戴到头上后抬头看一眼雨势,继续往前。
冬暖故在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很是熟练迅速,好像这是她已经反反复复做了无数遍依然极为熟练的了动作一般,再看她身侧及身后的影卫,根本不消她说一个字,一看天气有变便已将东西准备好递给冬暖故,显然他们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突变的天气及这样的事情一般。
他们甚至时刻准备着蓑衣斗笠、棉衣斗篷,以防这天气的突然变化。
走在冬暖故身旁的,是黑鹰,跟在她身后的,是十六影卫,在影卫后边跟着的,是轻甲步兵,这样的队伍每往前走一步,都会发出厚厚的枯枝腐叶被踩踏的嚓嚓声,和着此时沙沙的雨声,显得这伞盖大得几乎遮天蔽日的林子愈发幽深,愈发诡异。
每一个人的脚步都很轻很小心,每一个人面上的神情都呈戒备警惕之态,在这样随时都有毒蛇猛兽出现的幽深林子里,没有谁敢掉以轻心。
因为这儿,已是西山最为苍茫幽深之处,也是冬暖故此行目的地的——西锤岭的最深处。
从西山山脚走到这儿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他们精锐步兵从最初的五百人缩减了如今的不足两百人,三十影卫缩减到了现下的十六影卫,而那些缩减掉的步兵影卫,不是死于猛兽的尖牙利爪下,便是死于毒蛇的毒牙下,不是他们不够小心,也不是他们的身手不足以应付这些毒蛇猛兽,而是它们的出现,皆是让人防不胜防。
这个冬日,整个西山上的虫蚁蛇兽全都惊醒了,因为侵入者,似乎它们就算是死,也要将这些侵入者赶出它们的地盘。
而影卫的任务便是保护冬暖故在收服完整座西锤岭的王蛇之前安然无恙,用他们的命来保护。
步兵的任务则是为后来要进驻西山进驻西锤岭开采铁矿的将士开好路。
羿王爷已经决定要拿下西锤岭这座铁山,明着与王上抗衡。
只是,走到这儿,人人都显得异常紧张疲惫,包括冬暖故。
没有谁能在心神紧绷了三十一日后还能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因为没有人想丧命,更没有人想将自己的命丢在这样完全不可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荒山野岭。
雨愈下愈大,打着树叶发出的声音愈来愈响,这样的声音,这一个月来反反复复地听着,不过是雨声而已,在寻常日子来说再寻常不过的声音,可在这样危险满布的密林里,这样的雨声会让人觉得不安,因为它会干扰人的听觉,让本就警惕戒备的众人愈发紧张警惕了。
“啊——!”忽然,后边步兵队伍里有人惊叫了一声!
走在前边的冬暖故猛然停下脚步,转身往回冲。
只见本就是四散走着的步兵显得愈发的散乱了,若非他们还有着军人该有的冷静在,只怕他们早已乱得四下逃散了
只因,出现在他们队伍之中的粗长眼镜王蛇!而且,是两条!
其中一条的血盆大口正咬在方才那名喊叫出声的士兵咽喉上,另一条则是绞扭在那名士兵身上,将那名士兵的身体绞紧得近乎变形。
那名士兵还来不及惊叫出第二声,便这样断了气息。
周围的其他士兵在张弓,有些却是惊吓得连张弓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这些日子里,这样的情形他们见得太多了,这整个西山上的蛇兽都已经愤怒,他们可以想象下一刻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死状。
可是张弓了士兵,有些射出了箭矢,有些却只有张弓而无射箭的气力,就算是射出的箭矢也没有了原本该有的力道——
眼见那两条粗长的王蛇忽然从那名士兵身上离开,朝旁边的其他士兵移掠去,动作极为迅速,如同两道在地上游走的剑——
毕竟是羿王爷精选出的士兵,就算在最危急的关头,还是没有谁惊恐乱叫得四下逃窜,而是握紧手中的剑,定在原地,尽管他们面色煞白满面惊骇。
只当两张垂着毒液的蛇口就要咬上其他士兵时,林子里忽然传出了木棍敲打地面而发出的“笃笃笃”的声音,只听那敲打之声快如海浪汹涌,声音不是很大,却让人觉得能震到人心。
而就在那笃笃声敲响的瞬间,本是展开袭击的两条王蛇突然停下了动作,闭了蛇口挺直着身子定在了那儿,一下又一下地吐着腥红的蛇信子。
下一刻,那本是快如海浪汹涌的笃笃敲打声忽而变得缓慢,还伴着深浅不一的脚踏地面而发出的声音,最后是整根木棍贴到地面上拍打而出的啪啪声。
所有人都在屏息,屏息看着正在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动作的冬暖故,看着她由站着到蹲下身子,最后放下手中的木棍转为用手心轻轻拍了拍跟前堆叠这枯枝腐叶的地面。
就在冬暖故这样看似简单且又没有规律的举动下,那两条本是暴怒状态的王蛇慢慢软下身子,将腹部贴到地面上,而后蠕动着身子向冬暖故游移了过来,停在了她面前。
只见冬暖故抬起双手,分别抚上两条王蛇的脑袋,轻轻抚摸着它们的头顶,再用食指在它们头顶轻轻一下又一下轻轻敲点着,似在和它们说话一般。
王蛇的蛇信子吞吞吐吐,舔到冬暖故的手腕上,使得那些士兵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已经无数次见到这个看起来如仙子一般的世子夫人驾驭这些根本不通人性的凶残王蛇,但是每一次看到,他们还是觉得震惊,觉得不可思议,就像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一种能让这些冷血的动物心甘情愿臣服在她面前的力量。
冬暖故敲点完王蛇的脑袋后又在轻轻抚了抚,淡淡道了一声:“好孩子,去吧。”
两条王蛇在她身子周围盘绕了一圈后,调头离开了。
也就在王蛇调头的瞬间,从冬暖故后方飞来两道利箭,准确无误地射穿了它们的脑袋!
王蛇还在动,旁边的士兵已拔刀将它们的身子砍成了两段!
被冬暖故驯服了的两条王蛇,死了。
这是羿王爷的命令,为了没有后顾之忧。
冬暖故有着驾驭这些不通人性的毒蛇的本事,若不杀尽盘踞在西锤岭上的毒蛇,难保冬暖故不会利用它们攻击他的军队,若是这样的话,抓她来便没有任何意义
雨下得更大了,往旁散开的士兵又慢慢集合到了一起。
冬暖故还是维持着单膝蹲地的姿势,看着王蛇离开的方向。
黑鹰将手中的长弓递给身旁的影卫,走上前来,看一眼面前面色疲惫的士兵,对冬暖故道:“夫人,时辰已然不早,今日可还要再继续往下走?”
“这整个西锤岭的王蛇,你们已经杀得差不多了。”冬暖故这才缓缓站起身,冷淡道,“休息吧,明天再走。”
“是,夫人。”黑鹰应声,朝身后的影卫微微一抬手,影卫便向步兵队伍走去了。
雨停了,夜却很冷。
今夜没有撑帐篷,黑鹰寻着了一个小小的山洞,可供冬暖故休息。
山洞很小,小得只容得下两个人。
冬暖故坐在山洞里,黑鹰则是坐在洞口,盯守着她。
山洞里点着半湿的柴禾,鼓着些浓烟,很是呛鼻,冬暖故却不在意,她只是吃着黑鹰给她的干粮,背靠着洞壁,看着燃烧着的柴禾。
这些日子里,羿王爷并未有何为难她,只是让她为他清除掉遍布在西锤岭上的王蛇而已,也因为这个“而已”,她在西山上呆了整整三十一日,而这三十一日里,每隔七日,黑鹰以及全部影卫会一齐“保护”她到西山东面脚下羿王爷扎营的地方与羿王爷坐上一小会儿,听黑鹰向羿王爷一一详说这七日里所发生的事情。
末了,羿王爷还会遣退黑鹰,与她小谈上几句,谈的无非这些日子的天气如何,吹的是北方还是南风,再让她猜猜接下来的日子天气会如何一类无关紧要的话,但是冬暖故知晓,聪明如羿王爷,不会与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这是在以他的方式警告她不要想着能从他的手心逃跑。
待他说完这些听起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才又让黑鹰以及影卫送她回到西山上。
影卫的脚程很快,往返不会超过两日,因为他们几乎不会停下休息,更不会在路上择某一处过夜,而在这两日里,没有人会去考虑冬暖故是一个女人,更不会去考虑她的体力及精力是否会透支。
而冬暖故从不会要求停下休息,因为她要锻炼她这个身子,体力透支又如何,前世的她,做这样的事情不计其数,现下不过是重新开始而已。
冬暖故在一路走向西山深处,发现她之前和影卫以及精锐步兵走过的地方已经被后边的将士兵卫辟开了平整的道路,并且每隔一段路都会有士兵驻守着,在野兽常出没处布着鹿砦陷阱等,而冬暖故所经之处,士兵们向她投来的目光无一不是敬畏的。
羿王爷并未隐瞒他的军兵这一次之所以能成功地开进西山是因为冬暖故的功劳,若没有冬暖故驾驭住那些如神出鬼没一般的王蛇,西锤岭,根本无人敢上,不管进去多少人,都会死。
没有人知道盘踞在西锤岭上的王蛇有多少,它们攻击人时或结成队出现,或独自出现,动作迅速并且一口致命,待人想要对其进行攻击时却又不见其踪影,令人防不胜防。
跟在冬暖故身后,虽不能保没有死伤,但有一件是绝对能保,那便是她有本事将盘踞在附近的王蛇全部引出来,这样一来的话,就能将潜在的危险连根拔除,让后来的人再无畏惧不敢前的忧虑。
然,影卫本该在前几日送她下山,然他们却没有。
而西锤岭岭顶只消明日便能到达。
这一次,或许她不用再下山了。
因为羿王爷不需要她再下山,也不会再和她谈论天气问题。
这是她上到西山来的第三十一日,也是她离开南碧城的第三十九日。
再有一日,便是岁除。
后日,就是岁除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岁除,她脱胎换骨重活一世的第一个岁除,是真真的脱胎换骨,她不仅换了皮囊换了身份,就是她的心,也换了,从前世的狠厉毒辣换成了如今的只想平平静静。
她还想着这第一个不一样的岁除和平安一起守岁的,现下看来,似乎不大可能了。
冬暖故从怀中拿出她缝制的那个小人平安,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小人的脸,看着小人微微扬起的嘴角,她眸中的冷冽才渐渐转为柔和。
西锤岭上的王蛇已经几乎被斩尽杀绝了,今日的那两条王蛇之所以会那般将自己曝露在他们的视线里,是因为它们愤怒到了极点,它们的同类,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再有明日一日,整座西锤岭上将再不见一条王蛇。
冬暖故忽然捏住手里小人平安的手,眼神微沉,火光在她漆黑的眸子里跳跃。
平安,你怎么还不来……?
这一夜,冬暖故未眠。
*
西山,北面。
风大,雨也大。
一株三人合抱都不及的粗大大树上,司季夏站在细细的树梢顶端,山风吹得他身上的斗篷猎猎飞扬,亦吹得他脚下的细细树枝左右摇晃,然他的双脚确实在那细细的树梢上立得稳稳当当,那强劲的山风就像对他毫无影响一般,他立在那儿,如立平地。
只见他抬头目眺黑沉沉的西山,目光冷冷沉沉。
黑压压的西山山脚,幢幢树影随风而摇,除此之外,似还有一道道人影在走动,不下百人。
忽然间,司季夏背后的树杈处多出一道黑影,在树杈上对着他单膝跪下身,恭恭敬敬道:“属下见过公子。”
“可是石将军那儿已经部署完毕?”司季夏头也未回,甚至连眸子动也未轻轻动一动,只冷冷淡淡道。
“回公子,正是,石将军请公子回去下最后命令!”
“嗯。”司季夏轻轻应了一声。
待来人再抬头时,眼前哪里还见有司季夏的身影。
*
翌日天微微明时,躺了一夜却未眠的冬暖故坐起了身。
小小的山洞口外,黑鹰已经早早就站起了身,一直站在山洞外。
洞口摆着干粮和水囊,冬暖故走过去,就着冰凉的水吃完了冷硬的干粮,在走出山洞前,她又拿出了一直放在她怀里的那个小人司季夏,就着绑在小人脖子上的那块黑玉佩上的系绳,将小人司季夏挂到了她自己脖子上,确定绳子绑劳不会让小人司季夏掉落之后,她才又将它收到了衣襟后。
尽管已是天微明时,然在这深深的密林深处,即便使天亮,也依旧是黑沉沉的。
好在的是,雨停了。
这一日,士兵没有跟着冬暖故继续往前,因为今日之内,能走到这整个西锤岭便最顶处,路程不长,范围与之前相较已然很小,就算要引王蛇出现,十六影卫再加一个黑鹰,足够了,并且他们在这西锤岭上行走了整整一个月,斩杀掉的王蛇已不可计数,接下来就算还有王蛇出现,想来也不会再出现得了多少条。
最重要的是有冬暖故,有着冬暖故这个御蛇高手在,他们只要保护好她以及自保便不会有问题,剩下的事情交给后边的步兵即刻,是以跟着冬暖故继续往前的,只有黑鹰以及十六影卫,人太多,反倒容易乱。
这是黑鹰意思,然冬暖故知晓,这其实是羿王爷的意思,因为黑鹰永远也做了有关于西锤岭的任何事情的主。
而今日走上西锤岭岭顶之后,她就算不下山,也会见到羿王爷。
然奇怪的是,今日走了两三个时辰,眼见西锤岭岭顶就在目光可及的地方时,竟还不见一条王蛇出现,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外,甚至连其他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
三个时辰后,黑鹰让十六影卫第三次停下稍作休息时,林子里起了一阵微风,吹得地上的腐叶及顶上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沙沙……沙沙……”
微风柔软,带着些湿暖,拂过面上,让人生出一种惬意感来。
也就在十六影卫包括黑鹰都稍稍放下一直处于警惕防备状态的心来感受着惬意的微风时,一条一尺粗将近两丈长的黑斑王蛇忽然从厚厚的腐叶堆里出现在冬暖故脚边,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亦没有任何人觉察到它的存在以及靠近,是以当他们见到那粗大的王蛇时,皆惊怔住了。
因为,若这王蛇是出现在他们身边而不是出现在冬暖故身边的话,只怕他们此刻已不知是哪几个人丧命了。
只是,他们虽不是时时都能防得住这些攻击得令人猝不及防的王蛇,但是若是出现得少且又离得近的话,他们不应当连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觉察不到,怎么回事!?
并且这条王蛇,与他们先前见到的任何一条王蛇都不一样,这显然是,王蛇中的头领!
然这些问题还不待人来得及思考,便见那条王蛇绕到了冬暖故身上,黑鹰大惊道:“保护夫人!”
可就在影卫们欲上前来保护冬暖故时,他们还未来得及跨出一步,便见他们手中的剑接二连三地掉落在地,继而是他们浑身虚软地瘫软在地,黑鹰内力最强,最后一个软倒下,然他手里还能握剑,他的软倒也不像其他影卫一般虚软地跪坐在地,而是拄着剑单膝跪地。
然他也还紧紧剩着这拄剑单膝跪地的力气而已,没了站起身的力气,更没有举剑的力气。
影卫及黑鹰震惊得睁大了眼,这究竟……怎么回事!?
夫人!?
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不要紧,现下还没有确保整个西锤岭的王蛇已经除尽,要是夫人有个什么万一,他们无法和王爷交代!
而当所有人不安地看向冬暖故时,却见冬暖故在笑,那绕到她身上的大王蛇非但不将她绞死或者直截了当地咬她一口,反是任她轻抚着它的头顶!
只见冬暖故抚了抚黑王蛇的头顶后再用食指在它头顶轻点几下,那王蛇便从她身上慢慢褪了下来,而后弓直身子立在她身侧,吐着信子,像极她的一个手下,一个护卫。
也就当冬暖故轻抚着王蛇脑袋的时候,她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木棍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地敲打着地面,而后只听有物体在地面上蠕动而发出的沙沙声在十六影卫身后响起。
影卫及黑鹰此刻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惊骇更为准确,想要站起身,却是一丝一毫多余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睁大了眼听着身后的沙沙声离自己愈来愈近,再感觉那股冰冷的触感绕上自己的身体……
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下一刻就会丢了性命,然却又什么都不做不了——
“我没有说过我只会御蛇而不会制毒。”冬暖故浅笑着,慢慢朝影卫们走进,然她明明是笑着,却让人觉得胆寒,“我有办法让这些孩子们听话,就有办法从它们牙上取毒,你们不知道而已。”
“你们每日里离我最近,却不知道我每夜里往火堆里添柴的时候多添了些什么。”冬暖故说这话时,那些条王蛇正慢慢往影卫们身上缠绕,看着他惊恐又煞白的脸,冬暖故笑意更浓,“王爷想利用我取得这座西锤岭,我倒要谢谢王爷出人出力帮我拿下了这座铁山。”
“王爷之所以在这最后的时候只让你们十几人跟着我,或许是要在走到这西锤岭岭顶时,将我杀了,而我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有你们这些心腹看到而没有士兵们看到,事后想为我编什么死因都可以。”
“王爷也不是没有想到我听话了这么一个多月不会乖乖让你们杀,只是我这么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女人,就算不想死,又能如何?”
“只可惜,王爷还是算错了一步,我是弱小,却不代表我任人宰割。”
黑鹰瞪大了眼,惊骇万分地看着眼前正笑得清浅的美丽女子,听着她温淡的声音,只觉浑身冷汗。
她说的,竟句句都是王爷心中所想!
又见冬暖故将左手轻搭在她身侧黑色王蛇的头顶上,轻抚着,用一股惋惜心疼的口吻道:“可怜了这些孩子们,它们都好孩子,怎容你们将它们斩尽杀绝。”
“所以,死的,该是你们。”冬暖故眸中的浅笑忽而变得阴冷,右手握着的木棍微微抬起——
影卫们知道当冬暖故手中的木棍敲到地面上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在给王蛇们下达命令,下达让他们死的命令。
眼见木棍就要敲到地面上——
忽然,一件什么东西从侧面疾飞而来,正中冬暖故手中的木棍,将那木棍从中削断了成了两段!
当那东西伴随着断掉的半截木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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