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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毒女神医相公-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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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子骨碌碌地在地上滚着,这两日来,这屋子里的桌椅板凳不知被冰刃踹翻了多少次,桌子已然崩碎要不得了,太师椅也缺了腿,唯还有这三张凳子还顽强地存在着,不过却不再完好无缺,掉漆的掉漆,缺角的缺角,虽然还存在,但凳子腿也有些歪歪扭扭了,只要冰刃再踹一次,定也难逃五马分尸的命运。
乔小余插不进这师兄妹俩间的事情,这两日,冰刃每一次与融雪吵,她都会轻手轻脚地出屋去,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这一次,那三张被冰刃踹翻的凳子正好拦在门前,乔小余看着那三张翻倒的凳子,稍有迟疑,而后动作轻轻小心翼翼地将其扶起,再轻轻地放到一旁。
一张,两张……
“你连师兄也不要了是不是!?”冰刃怒火冲天,“老子现在问你最后一次,老子和那小白脸,只能二选一!你自己选!”
融雪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气呼呼的冰刃。
冰刃连思考的时间都不想给融雪,紧接着吼道:“说话!”
谁知融雪什么也不说,只紧紧地咬了下唇,转身就跑,飞快地跑出了屋子。
冰刃没想到他养的闺女翅膀竟会这么硬,话都没说居然就敢跑了,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时,融雪已经跑出屋去了。
“纳兰融雪你这头愚蠢的猪!你立刻给老子回来!”融雪一跑,冰刃更愤怒了,像是踹凳子踹上了瘾似的,抬脚就还想要踹到什么才满意。
可他这屋子里的东西已经被他踹烂得差不多了,就连一直顽强存在着的三张凳子方才也被他踹翻开了,是以他抬起的脚什么都没有踹到。
门边,乔小余正匆匆忙忙地扶起第三张歪倒在地的凳子,突然间就听到冰刃烦躁不已地对她吼道:“捡什么捡捡什么捡!几张破烂凳子还有什么好捡的!滚!赶紧给老子滚!不然老子想揍你!要不是因为还有你这么一只该死的弱鸡在,老子早就扯着那头蠢猪走了!还用得着问她的意见受她的气吗!”
乔小余怔愣,浑身一僵,怔怔地看着正在气头上的冰刃,而后又连忙低下头,动作僵硬地将还抓在手上的凳子放下,不忘点点头以示她听到了,转身出了屋。
整间屋子忽然变得空荡荡的,只留下冰刃一人。
冰刃看着摆在门边的那三张已然破破烂烂的凳子,想着乔小余方才那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点点头一副听话乖巧得不得了的模样,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气愤与烦躁,大步走到了门边,抬脚,还是想踹翻那三张凳子。
可他的脚才抬起,却又倏地收了回来,改为在凳子上狠狠地坐下身。
可谁知,这被他踹得摇摇欲坠的凳子根本就经不起他这突然用力的一坐,以致冰刃才坐下,便听得“啪砰”的一声。
凳子散架了,冰刃跌坐在地。
冰刃跌坐在地的那一刹那,他怔愣住了,而后垂下头愣愣地看着身下那散架的凳子,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好像不能相信他竟然把一张凳子坐塌了似的。
可当他回过神后,他却没有立刻站起身,而就这么坐在散开的凳子上,将背靠在门扉上,微微往后仰头,慢慢闭起了眼。
他在思考,却无人知晓他在思考什么。
此时的桃林别院。
楼远还是坐在堂屋前的廊下,还是坐在他的那张宝座一样的竹编摇椅上,春荞和秋桐在旁伺候着他。
只见他身上衣衫敞开,露出他那青一块紫一块黑一块根本就没有一块白的胸膛来,春荞蹲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帮他上药,秋桐则是站在一旁剪扯着干净的白棉布。
楼远面上罩着一本书,身上的伤很疼,可这一回,却是没听到他喊过一句吭过一声,像他没有痛感似的,可春荞秋桐都知道,此时的他,必定疼得难以忍受。
白拂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看着楼远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瘀伤,晃着手中的杯盏,让茶汁在杯盏里晃荡,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道:“断了三根肋骨,腰骨受重创,肩胛骨有裂,下颔骨险些碎裂,这么疼的伤,这会儿倒是能忍了?不喊不叫了?”
楼远不做声,只当没有听到白拂说话。
“呵,装。”白拂轻轻一笑,轻呷了一口茶,“你这会儿就算再怎么装,冰刃看不到,那个疯丫头也看不到,装给谁看?”
“赶紧有屎就放屎,说什么废话。”楼远终于语气冷冷地回了白拂一句。
白拂转脸看向院中开得烂漫的桃花,片刻后才沉声道:“在王上的寿辰之前,你觉得如何?”
楼远默了默,也才沉沉缓缓道:“我觉得可以,这三几日,飞到你那儿的灰鸽可不下十五只了。”
“二十只了。”
“够了,还欠最后一点吹往大人那儿的东风。”楼远将反扣在脸上的书往上推了推。
“这风不会难吹。”白拂又呷了一口茶,“也是接下来这三两日之内的事情了。”
“嗯。”
“好了,王上请我今儿进宫一趟,就不在你这儿闲坐了,先走了。”白拂将杯盏里的茶汁喝完,将茶盏搁在手边的小几上,起身走了。
院中有燕子飞来,停在了桃树上,蹦蹦哒哒,久久未离开。
   

086、孩子吵,不一样【三更】

融雪蹭蹭蹭飞快地跑下了楼,从冬暖故与司季夏那屋前跑过时没瞧见冬暖故在里面,冲下楼后想也不想就往后院方向冲,她直觉冬暖故会在后边。
融雪往后院方向拐去后,乔小余也从楼上跑了下来,只不过乔小余没有往后院方向去,她在楼下顿了顿脚步后,转身往湖上廊桥的方向跑起了。
冰刃从屋里出来时,见着乔小余独自一人正慢慢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冰刃拧起眉,心中的怒意与烦躁不减反增,愤愤地走下了楼梯,也往后院方向拐去了。
而冰刃之所以朝后院方向拐,倒不是他与融雪一样有什么直觉可言,他也不想找任何人,他只是想到后院的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因为他饿了。
只是,他走得不快,他的每一个脚步似乎都很沉。
在走下最后一级楼梯时,只见冰刃停了停脚,转头看向湖心亭的方向,看了乔小余那抹小小的淡紫色身影一眼,才扭回头,冷着一张脸往后院方向拐去了。
厨房里,司季夏正给冬暖故盛起一碗小米粥,正递到冬暖故面前,忽听得有噔噔噔的脚步声朝厨房来,尔后只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慌慌忙忙地冲进厨房来。
“融雪?”冬暖故瞧见急匆匆跑来的融雪,不惊不诧,反是微微笑了,朝她招了招手,“饿了?要不要坐下与我一齐吃一碗小米粥?”
融雪本是紧紧咬着下唇,腮帮子鼓鼓的,鼻翼忽闪忽闪,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一听说有吃的,她本是蕴着怒火的眸子立刻亮了亮,连忙蹦到冬暖故身边,毫不客气地在冬暖故身旁坐了下来,两眼亮晶晶道:“夫人夫人,我饿了我饿了!”
而融雪这一才在冬暖故身边坐下,又连忙蹦起了身,很是紧张地看向一旁手里正捧着一只满着小米红糖粥白瓷碗的司季夏,连忙道歉道:“十分抱歉十分抱歉!抢了世子的位置,十分抱歉!我,我不坐了!”
“……”司季夏微怔,有些不能理解融雪的紧张,他……看起来有这么可怕?他可还一个字还未有说,就把人姑娘吓住了?
融雪这紧张的模样和司季夏那微怔的模样让冬暖故不由得笑了,抬手拉了融雪的手扯着她重新在她身旁坐下,笑道:“怕什么,他还能吃了你不成?再说了,他有这么可怕?让你坐都不敢坐了?坐着就好,我在这儿呢,他就算想打你,怕也不敢。”
冬暖故不止面上有笑,心下也有笑,倒不想这块傻木头居然还能把一向活蹦乱跳的融雪吓得连坐都不敢坐了。
司季夏将手里端着的碗放到冬暖故面前后,平和道:“姑娘且坐便好,在下并非歹人,姑娘勿慌。”
“……”司季夏这正经的语气让冬暖故不由笑出了声来,对融雪道,“坐不坐?”
“嘿嘿嘿……”融雪有些赧地挠了挠头,“那,那世子,我坐了啊,你不会撵我走的吧?”
“……”司季夏有些无奈,“自是不会,姑娘放心。”
融雪立刻果断地挨着冬暖故坐下来,一坐下就紧张地抓着冬暖故的衣袖道:“夫人,我就这么不要脸地打扰你和世子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有你们在,我师兄应该不敢打死我,他刚才可是差一点就打死我了!”
“……”司季夏正在灶台边再盛起一碗小米粥,听到融雪这紧张兮兮的话,他拿着长柄勺子的手不由微微抖了抖。
这……果真是有何样的师兄便有何样的师妹?这姑娘,和一千两兄倒真是适合当师兄妹。
“怎么?你师兄还没消气?”冬暖故还是笑着。
“我觉得我不指望师兄能消气了,他不打死我就好了,还消气,不敢想。”融雪撇撇嘴,眸中是重重的无奈和难过,眼眶有些红,却是没有哭。
“当真不和你师兄走?”冬暖故又问。
“我……不敢走。”融雪耷拉下脑袋,“我怕走了就再也见不到爷了。”
司季夏在这时将已经盛好的再一碗小米粥递到了融雪面前来,那飘进融雪鼻底的香味让融雪错愕地抬头,只听司季夏淡淡道:“姑娘若是饿了,还是先吃了东西再与内子说事。”
司季夏说完话,没有再看融雪一眼,而是转身重新走回了灶台前。
“谢谢世子!”融雪一脸的感激,就差没站起身向司季夏频频躬身道谢了,冬暖故则是轻轻拍拍她的肩,道,“融雪,以后当改口了,他现在已经不是羿王府世子了,至于你想怎么称呼他,便随了你了。”
“世子不是世子了吗?”融雪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却还是听了冬暖故的话,“那以后我不叫‘世子’了,叫‘公子’行不行?”
司季夏没有说话,冬暖故微微点了点头,“可以。”
“咕——”就在这时,融雪的肚子传出来咕的一声响,许是饿极,这一声响声音颇大,大得融雪又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
冬暖故从放在桌上一只空碗里的汤匙里取出一只汤匙,放到融雪碗里,一边道:“先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你师兄战斗。”
“嗯嗯!”融雪用力点点头,捧起了碗。
“……”司季夏有些想扶额,战……斗?
而后司季夏又是微微扬起嘴角,浅浅笑了笑,他觉得他的阿暖,似乎变得愈来愈可爱了。
融雪捧起碗,一吸溜就去了小半碗的小米粥,冬暖故不觉有他,司季夏则是有些咋舌,似乎不能相信一个小小的姑娘家竟有如此吃相如此胃口似的。
就在融雪这一大口的小米粥吸溜到嘴里还未来得及咽下时,忽听得一声沉闷的脚步声踩到厨房的门槛上,伴着一股凶神恶煞的怒气,使得融雪生生呛住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背过身捶着自己的胸膛就直咳。
冰刃黑着一张脸站在门槛上,瞪着一双怒气十足也怨气十足的眼睛盯着被呛得正咳嗽不止的融雪,用力地“哼”了一声,然后盯着司季夏问:“五百两,醒了啊?你媳妇儿可是替你答应了要负责在这破院子蹲着的这些日子的一日三顿饭,你现在可是欠了我好几顿了啊,赶紧给老子还来,老子饿得慌。”
“不消一千两兄提醒,在下为答谢一千两兄这两日对内子的关照,特意熬了一锅骨头汤给一千两兄,若一千两兄……”
司季夏站起身,客客气气地说着话,然他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冰刃便从门边窜到了灶台前,东看看西看看,一脸急切道:“在哪里在哪里!老子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饿死了!”
“……”
“啊哈!在这里!”冰刃打开还燉在灶膛上的一只小铁锅,深吸了一口气后连忙朝司季夏招手,“快快快!五百两!快给我一只碗!要大一点的!”
“……”司季夏很无奈,倒也没有拒绝,反是从橱柜里拿出一只大瓷碗,递给冰刃,冰刃接过碗,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转过头来瞪司季夏,“五百两,你故意的吧,你只给我碗,不给我长勺,这让我怎么盛汤?伸手进去捧啊?”
“一千两兄的手太丑,怕是捧也捧不起。”司季夏淡淡回冰刃道,然后瞟了一眼他左手边的方向。
冰刃立刻也看向自己左手边的灶台,见着左手边的灶台上扣着一只长柄木勺,拿过长勺的同时不忘又瞪司季夏一眼,哼声道:“小人,居然不早些告诉老子。”
司季夏没有再理会他,重新回到桌子边坐下。
融雪这会儿咳够了也咳停了,此刻正一边盯着冰刃正在灶台前盛汤的背影一边正伸出双手要去捧她吸溜了一小半的小米粥,当她将粥碗捧在手里时蹭地就站起身好似就要跑,可偏偏就在这时,冰刃盛好了汤转过身来,融雪的动作僵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冰刃阴测测地看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走到桌边,将手里盛满了汤的大碗用力往桌上一搁,搁出响声来,吓得融雪立刻收回脚,重新乖乖地坐下。
冰刃就坐在融雪对面,一边狠狠地瞪着她,一边呼啦呼啦地大口喝着汤,不时夹起一块骨头扔到嘴里,磕磕磕地嚼着。
只见他将嘴里的骨头嚼得尤为大力,好像他将所有的怒气都灌了牙齿上似的,非要将那骨头咬碎才罢休。
而冰刃倒也真真将吃进嘴里的骨头全都愤愤地咬碎再愤愤地吞下了肚,因为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吐出过一小块骨头渣子。
融雪从冰刃坐下开始,就一直埋头喝着那碗小米粥,未敢抬过头,她把碗里的小米粥喝空了也不敢抬头,就在那儿低头叼着碗。
本是坐在融雪身旁的冬暖故,不知何时就挪了位,坐到了司季夏的身旁去,她可还不想被冰刃那气愤能捅死人的眼神捅到。
而司季夏根本就像眼里没有冰刃与融雪似的,只专注着喝着自己的汤,时而看看冬暖故碗里的小米粥,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柔声问道:“阿暖可还再要一碗?”
冬暖故抬手抚抚自己的肚子,随之将碗递给司季夏,浅笑道:“再要一点,一点就行,太多也吃不下了。”
“好。”司季夏站起身,正要离开桌边时,冰刃也忽地站起身,走到灶台边,将那锅骨头汤的锅盖揭开,拿着长勺舀起汤,就着长勺就这么一勺又一勺的喝着,直到将锅里的骨头与花生都一并吃干净了,他才将长勺扔回锅里,愤愤地转过头看,凶神恶煞地瞪着融雪,咬牙切齿道,“纳兰融雪,你立刻跟老子到外边院子去!”
融雪突然就蹦到了冬暖故身边,抱住了她的胳膊,坚决道:“我不去!师兄你会打死我的!我才没有这么蠢让你打死我!”
“老子不打你难消老子心头这口气!老子再问一次,你跟不跟老子出去!?”冰刃抬手抹掉嘴角的油渍,看到融雪一脸坚决地用力摇了摇头。
“那老子继续去打那个不要脸的小白脸。”冰刃突然间不吼了,甚至连气也不哼了,只平平静静地抛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出了厨房。
融雪愣在了那儿,老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冬暖故轻轻推了推她,提醒她道:“还不快去给你师兄降降火气?我可是觉得他会打死楼远才罢休的。”
冬暖故的话才说完,融雪立刻蹦站起身,以她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厨房。
厨房里终于又安静寻常了下来,司季夏抬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颞颥,真是一对气力旺盛的师兄妹。
冬暖故知道司季夏不习惯吵闹,便笑着靠到他身上,笑吟吟道:“以后孩子生下来了,可是会吵得不行的。”
“那不一样。”司季夏笑了,将手放下,又放到冬暖故的小腹上轻轻抚了抚。
冬暖故捧着碗,继续喝着他给她熬的粥。
院中的湖面廊桥上,白拂正朝楼阁方向不疾不徐地走来,待白拂就快要走到与楼阁所在的这片台地所衔接的廊桥尽头时,一抹浅紫色的身影撞进了他的眼帘来,正有些急切地朝他跑来。
他认得出这个身穿淡紫色裙裳的姑娘,是冰刃带来的那个姑娘。
白拂不打算理会乔小余,可乔小余却叫住了他。
“公子请等一等。”
白拂脚步不停,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小女子有一小小请求,想求公子帮忙!”乔小余大着胆子跑到了白拂面前来,急急说完话朝他将身子弓得低低的。
白拂像是没有看到乔小余似的,绕过她的身侧,继续往前。
乔小余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直起身。
白拂从乔小余身侧绕过走了三步之后,停下了脚步。
“说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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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只有这一双手有些用处

夜幕拢上,城中夜市已开。。しw0。
有一辆车前挂着一盏琉璃灯的黑篷马车辚辚驶出宫门,过了宫门前的白玉桥,驶向正渐渐热闹起来的夜市,却又驶过最为热闹的夜市,朝安静的地方转去。
在一处并未远离热闹的夜市但也非完全靠近安静地段的茶馆前,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后,坐在驾辕上的车夫连忙跳下驾辕来,站在马车前恭恭敬敬地将车帘撩开,半躬着身等着马车上的人下来。
少顷,马车上下来一名身穿白色锦缎广袖长袍的年轻男子,男子长相并不出众,可偏偏就是让人只一眼却又移不开眼,尤其他臂弯里抱着的一把通体沉黑的瑶琴,更是吸人眼球。
正是白拂。
只见他下了马车后,旁若无人地直朝茶馆敞开的大门走去。
茶馆是极为普通的茶馆,若不然,必是开在热闹的地段而不是开在这种颇为安静的地段。
小二哥模样看起来很是老实,何曾见过这样好似超凡脱俗的仙人一般的公子,一时间愣得竟是忘了招呼,还是掌柜的率先回过神,忙上前招呼道:“这位客官,喝茶啊?”
此时的茶馆里很是安静,除了掌柜的与小二哥外,只有一位客人而已。
而那一位客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背对着大门方向,身上披着黑色长斗篷,就算此刻其坐在茶馆里也正饮着茶,其头上拉着的风帽都未掀下。
白拂扫了小小的茶馆一眼,看向那位坐在角落里正兀自饮茶的客人,转身朝其走去,转了身才冷冷淡淡道:“找人。”
掌柜的忙点了点头,扯了小二哥退到了一旁去,客人的事情,必须少管为好。
茶馆不大,加上此刻安静,掌柜的和白拂的对话,不管位于茶馆里的何处都能听得到,然那位头戴风帽的客人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没有回过头,只静静地倒茶,喝茶。
待到白拂走到那人的桌边时,才见那人将手中的茶盏稍稍举起,不疾不徐道:“大琴师可要喝一杯?”
是女子的声音,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语气也没有丝毫的起伏。
这个声音,很熟悉。
白拂将臂弯里的瑶琴放到了桌上,择了女子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白拂面前有一只干净的茶盏,然茶盏却是空的,茶盏里没有茶水,看得出是为他准备的,可对方却没有打算帮他将茶水倒上的意思。
白拂也不介意,只伸出手提过桌上的茶壶,自己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水。
然,茶水是温凉的。
只听女子在这时候又道:“我只饮温茶,大琴师若是不习惯,让小二哥再上一壶热茶就是。”
“能陪得夫人喝茶已是白某的荣幸,白某又岂会再觉茶不好?”白拂将茶水满上后将茶壶重新搁回了桌上,面色平静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女子轻轻笑了笑,抬手将头上的风帽撩开了。
女子二十岁模样,丹凤眼,明艳妖娆,妩媚倾城,即便是浅笑着,她的神情看起来依旧是冷冷的,仿佛一朵开在极寒之巅寒池之中的冰莲,美,却无人能采摘得到。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为楼远医换脸面的薛妙手。
只听薛妙手轻声笑道:“大琴师不愧是大琴师,见到我竟一点诧异也无。”
“非也,白某的诧异,在德公公将夫人的手信交到白某手里时就已经有过了。”白拂也淡淡一笑,垂眸,抬手,呷了一口茶汁。
这样的小茶馆,茶叶本就不好,温茶,就更不好喝。
然白拂却不介意,薛妙手也不会介意这儿的茶水是否好喝。
因为他们今夜到这儿来,本就不是为了饮茶,更不是为了品茶。
白拂虽然微垂下眼睑,然他的眼眸,却是阴阴沉沉,泛着寒光。
薛妙手的手信是在宫中传到他手上来的,且还是由纯贵妃身旁的德公公亲自递到他手里来的,先不说她与纯贵妃之间是何关系,单就她的那一封手信,就足以证明她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个薛妙手而已。
“那我猜,大琴师现下肯定在心中猜想我究竟是何人何身份。”薛妙手轻笑着也饮了一口茶,“不知我猜得对也不对?”
“白某的确是在思忖夫人除了薛妙手这个身份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不过白某想,就算白某再如何猜测,夫人应当都不会告诉白某答案。”白拂回答得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薛妙手的答案似的。
“大琴师果然是聪明人,不愧是李丞相教导出来的好徒儿。”薛妙手还是在轻轻浅浅地笑着,忽又改口,“或许应该说是燕丞相才对。”
一瞬间,白拂眸中尽是阴寒,阴阴冷冷地盯着薛妙手,左手轻按在桌上瑶琴的琴弦上,杀意在眼眸深处凝聚,似乎只要薛妙手再说一句话,他就要取下她的性命似的。
薛妙手自是瞧见了白拂的举动,也感受到了他身上那骤然就凛冽起的杀意,却是不畏不惧,反是将嘴角扬得更高了些,似笑非笑道:“大琴师要取我的性命自然简单,因为我除了这一双手有些用处之外,可没有一点内力可言,有的一些三脚猫功夫,还不够大琴师轻轻地掐上一掐。”
白拂放在琴弦上的手没有拿开,目光也没有从薛妙手身上移开。
单从她知晓大人的真实姓名这一点来言,他就不能放过她。
“其实大琴师不用想着要杀我,因为我不会将丞相大人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倘我要说的话,这二十年来,我可多的是机会。”薛妙手说完,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茶盏,安然自若地轻呷着那并不好喝的茶汁。
待得薛妙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后,白拂竟是提起茶壶亲自为她将茶水满上,薛妙手只是笑着看着,并不觉有他。
白拂的左手依旧搭在琴弦上,只听他很是客气地问:“那不知夫人今夜约白某在这茶馆一见,是所为何事?”
“呵呵……自然是……”薛妙手轻轻笑了笑,盯着白拂的眼睛,抬起手,将竖起的食指指向白拂,笑意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诡异,“帮你。”
“哦?”白拂微微眯眼,“恕白某愚钝,这一时间竟是不知夫人说的话是何意了。”
“那大琴师认为这天下间,有多少事情是夜阁查不到的?”薛妙手收回手,重新捧起了茶盏。
白拂不说话,只是盯着薛妙手看,看着她慢悠悠地收回手,再看着她慢悠悠地喝茶。
他好像一点也不急,只是耐心地等着薛妙手继续往下说,他也不问什么。
但,他觉得薛妙手喝茶的速度似乎比方才慢了,慢了很多很多,就像故意让他等似的。
待到薛妙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时,白拂轻放在琴弦上的手已经微微拢紧。
“我听闻那个名叫楼远的孩子曾在南蜀国当过右丞相,聪明得很,武功也好,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却把他扔在桃林别院里,大琴师不觉得很是苦恼吗?”薛妙手的话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但是白拂却听得明白。
“夫人这般问,莫不成是想帮白某一把?”白拂反问。
阿远小子,的确比他聪明,身手也比他好,现下这个时刻,若是阿远小子能从桃林别院走出来,自是再好不过。
但是,阿远小子的脸,不足一个月,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桃林别院呆着。
不过——
也不排除有让阿远小子尽快拆下脸上的绷带的办法。
而这个办法,只有——
只有薛妙手有。
“我说了,我只有这么一双手还有点用处,其他的,可都不行。”薛妙手说着,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双手,“怎么,大琴师不乐意我帮忙?”
“夫人愿意帮忙,白某自是求之不得,只不过,白某可没有命来相赠。”白拂面色平淡,声音微冷。
薛妙手微微一怔,随后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出了声来,少顷才道:“大琴师真是好玩笑,就算大琴师想把命送给我,我也舍不得自己的血肉来做‘等我’给大琴师服下。”
就算对方没有点明,可他们都知道对方在说的是什么。
白拂听到“等我”二字时,微微蹙起了眉。
“夫人知晓白某想要做的是什么事情?”白拂很快便舒了微拧的眉心,心下却是沉沉,猜不清薛妙手的身份,他不敢贸然接受她这突然而来的“帮助”,尤其是在这个最为紧要的时候,“不,或者白某应当这么问,夫人为何想要帮助白某?”
“我并不是帮你或是帮你们。”薛妙手本是在笑着的眼眸渐渐弥漫上一抹阴寒之色,“准确来说,我是在帮我自己。”
二十年,二十年已经足够了,是该到他偿命的时候了。
白拂沉默着,似在心中研磨薛妙手的这一句话,末了才听得他缓缓沉沉道:“那不知夫人觉得何时再到桃林别院走一趟最为妥当?”
“我自是认为今夜最是妥当。”那似乎从不会笑的薛妙手,今夜竟是一直在笑,不仅在笑,且笑意浓浓,“难道大琴师觉得今夜不是最为妥当的?”
“白某自然是与夫人一般的想法。”白拂说着,站起了身,朝薛妙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既是如此,夫人便请吧。”
那辆黑篷马车还在茶馆外静静地等候着,薛妙手在经过柜台时将一小锭碎银放到了台面上,什么也没有说,拉上风帽,径自走出了茶馆。
掌柜的看着那一锭碎银有些不敢拿,他这茶馆里的一壶茶哪里值得了这么多的银子。
可当掌柜的要追出去说银子给多了的时候,马车已经辚辚驶走了。
薛妙手坐在车窗边,马车里挂着一盏巴掌大的琉璃灯,灯火朦胧,正好可以照亮这个不大不小的车厢。
马车滚碾地面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片刻后,只听薛妙手冷冷淡淡地开口道:“我今夜帮了大琴师后,不知能否请大琴师帮我一个于大琴师来说很是顺手的忙?”
“夫人请说。”
“替我掀了陨王府。”薛妙手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笑得有些阴佞,“他那条狗命,该是到收的时候了。”
薛妙手说完话,看也不看白拂一眼,只将头靠在了车窗边上,透过一摇一晃的车窗帘,看向外边的街景。
白拂就坐在薛妙手对面,看着被车里的琉璃灯微微照亮的薛妙手的侧脸,忽然间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女人的心底,似乎藏着莫大的苦痛与哀愁,藏了很久很久。
白拂不知薛妙手与陨王爷之间有何仇怨,他不想问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也的确早就想取了那条老匹夫的命。
所谓的陨王爷,不过就是北霜国的一大祸害而已。
准确来说,如今的莫家王朝,于北霜国来说,是最大的祸害。
“夫人的这个忙,白某必帮无疑。”正好用作吹往大人那儿的东风,虽然风力不会太大,但总比没有的强。
“那我便先在此谢过大琴师了。”薛妙手说着道谢的话,却没有转过头来看白拂一眼。
她的语气,很沉。
似乎,还带着远久的思绪与哀愁。
   

088、有时候,情太深也不好

夜很浓沉,乌云黑压压地积在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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