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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玉华-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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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鹤前面的劝说显然都白费了,李纪哪里会听的进去,他马上启禀了李济民,执意要带着自己旗下的营军马上出发,李济民见他这副样子怎么会肯,两个人争的快吵起来了,最后还是车芷兰出面,好说歹说才劝李纪又在东宫修整了一天,而由李济民另派了人骑了快马当天先出发去和费冲接头,第二日又帮李纪配了好几辆车和马匹,以备他路上轮番驾乘,李纪双股从北疆回来的时候便给磨烂了,此时实在是无法再骑马了。
  此时,仍滞留在那北疆官道上的费冲,也是过的生不如死,费冲本是个很冷静的人,但在那间小酒肆里发现夫人不见了的第一时候,他真是差一点就要挥剑自刎了。
  而现在一边等着郡公爷带人过来,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荒漠里搜寻夫人的下落,费冲这二十来年从未这么难熬过,待李纪坐着马车赶到的那一刻,费冲突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认命感觉,他噗通一声跪在李纪的跟前,垂着头将佩剑举过了头顶,沉声说道:
  “郡公爷,小的只求能先将夫人寻到后,再请郡公爷治小的死罪!”
  李纪脸上并无多少表情,看也没看费冲,只冷声说道:“将夫人失踪前的情形详细说说。”
  护着玉华回来的诸人看着李纪如今憔悴的模样,也都是无颜以对,连忙分头将夫人失踪那日发生的事情和这几日搜索的情况都详细说了。
  夫人失踪那日本本就刮了沙尘暴,而此地已经快出了陇右道,马上就要进关内了,按理说不管是回鹘人,还是其他异族,都轻易是不敢到这里来作乱的,他们仔细搜索了这酒肆周围,都没有什么人马侵入的痕迹,而官道左右都是广阔的沙漠,漫无目的的搜寻就像无头苍蝇乱飞一样毫无作用,而且除了费冲几个,大多得力人手都被李纪带走了,其他人马对于这荒漠并无经验,搜寻当中还有几个人走失了至今未归的。
  等众人都说完了,李纪垂头沉思,半天也没说话,此时突然又有一人走了出来,对着李纪一抱拳说道:
  “启禀郡公爷,属下有事要向您一个人单独禀告!”
  李纪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那卢彦义,他心头不由一动,便马上带着卢彦义到了旁边内室,那卢彦义一进去便急忙对李纪说道:
  “启禀郡公爷,属下有些怀疑,夫人失踪那日,好像是夫人自己主动走出了酒肆,并不像是受人胁迫样子!”
  李纪一双深陷的凤眼死死看着卢彦义,并不说话,卢彦义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忙垂下头躲开了眼光,咽了好几口吐沫后,才将自己那日想把沙枣送给玉华吃的前后情形都详细说了,说到最后又连忙解释道:
  “因此事甚是诡异,这想法又只是属下的主观猜测,更事关夫人的清誉,故而属下不敢对别人擅自乱言,只等郡公爷您来了才敢如实禀告,属下这几日也暗地里将夫人与阿蛮她们两个下楼走过的地方前后都仔细搜寻过了,并未发现任何线索。”
  卢彦义好不容易硬着头皮一口气全说完了,却半天没听到李纪的回应,忍不住斜眼偷偷窥视,却见那定国郡公一张脸突地失了血色,一双眼怔怔的看着前方虚空之处,毫无焦点。
  卢彦义心里担心,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只见对面的定国郡公忽然捂着胸口垂着头重重的咳了起来,他越咳越急,越咳声音越是低沉,到了最后,简直咳的要断气了一般,卢彦义吓的连忙冲上来要扶住他,李纪却突然一仰头,一口鲜血便从嘴里喷了出来。
  卢彦义魂都吓飞了一半,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外面众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出声询问,眼看便要冲进来了,卢彦义也连忙扭身打算出去求救,那李纪却已经稳住了身形,他一把拽住了卢彦义,一边擦着嘴上的血迹,一边咬着牙低声命令道:
  “拦住他们,不准他们进来,我有话要单独吩咐你!快点!”
  卢彦义自从归到李纪门下,一直十分敬重于他,此时见他面目狰狞、声色俱厉,自然不敢不从,连忙扭身来到门边大声说道:
  “郡公爷有事要与我单独商议,你们先在外面侯着!”
  李纪斜靠在木椅上,缓缓将嘴角残留血迹擦了,虽已不再咳嗽,胸口却是剧烈的起伏着,卢彦义怎么也没料想到自己一番话会带来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吓的脸都白了,半响才想起倒了杯茶递给李纪。
  李纪喝了口茶,又轻轻咳了两声后,才低声说道:
  “卢彦义,不管是你那日看到的事情,还是今日我吐血之事,都不准露出去分毫,接下来,我会单独交给你几个熟悉沙漠作战的营兵,你带着他们,专门去打探一个叫做阿克木。乌依古尔的回鹘人首领,看看他们最近可有什么异动,此事你一定要严守秘密,不管有了任何发现,你都只能向我一人单独禀报,你可记清楚了?”
  卢彦义见李纪神色格外凝重,连忙起身俯首应下了。
  李纪这边派了卢彦义出去,回头却依旧吩咐其他人另外分头去寻找夫人,费冲他们看着李纪的情形实在不好,都跪求他在酒肆坐镇指挥就好,不要再四处奔走,李纪这次也没再坚持,真的每日只呆在酒肆里静等消息。
  而卢彦义那里,因为目标明确,竟然没几日便带回了消息,他不太清楚李纪让他找这个回鹘人的原因,也不敢上前惊扰,故而只潜伏在周围探查了便马上回来禀告李纪。
  “郡公爷,您叫我查的这个回鹘人确实有些异常,这人原是在玄阙州以北的荒漠里聚集的回鹘人的头领,听说还自封了汗王,可如今竟然带着一拨人就在这陇右道边境一处僻静的丘谷里扎了营,按着咱们这边找到的回鹘探子的说法,那阿克木。乌依古尔虽自封汗王,却是个极为低调持重的,倒是他那大儿子行事嚣张,一直喊着要从薛延陀那边夺回高昌城的,可是,我们昨夜摸到他们营地的时候,这阿克木。乌依古尔的人竟然好像在欢庆什么,点着篝火,烤羊饮酒、弹琴作舞的,一直闹到了很晚,而且那个回鹘探子说,他们似乎在那丘谷里已经盘桓了好几日了,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十分值得庆贺的事情,这样的夜宴已经不止第一次了,几乎是夜夜笙歌,一点没有隐藏的意思,要知道,这里可是陇右道边境,是咱们大唐的军队驻守的重地,一般回鹘人是压根不敢往这边过来的。”
  因为这情形确实诡异,卢彦义打听到这消息也不由十分兴奋,可等他都说完了,却并不见李纪有什么神情变化,仍是靠在那里一副愣怔出神的模样,卢彦义也不敢吭气,又过了半响之后,李纪才开口让他下去休憩,也并没和他说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卢彦义一头雾水的下去了,原还以为自己打探的事情大概是没用了,谁知到了夜间,郡公爷却摸到了他住的地方,命他带着自己偷偷去趟那阿克木。乌依古尔的营地。
  卢彦义越发糊涂,只力劝郡公爷多带些人,不要以身涉险,谁知李纪却说此事关乎夫人性命,不能大肆声张,且他并不打算去惊扰那些回鹘人,只需要远远查看确认一下便回来。
  卢彦义一听涉及玉华的安危,便也忙应了下来,费冲等人再也想不到病的都坐不起来的郡公爷竟然半夜里擅自离开了,自然没法阻拦,李纪留了个纸笺给费冲他们,便随着卢彦义往那丘谷去了。
  李纪此次病的实在不轻,他屁股与大腿上的伤本来养的快好了,这猛然骑马一下子又撕开了,却比烂的最厉害的时候还痛的厉害,卢彦义也是行伍之身,见了李纪在马上那情形自然也明白,连忙放慢速度等他,两人就这样晃晃悠悠的,一直到了第二日天都全黑的时候,才来到那沙丘的边缘。
  正如卢彦义所说的,那营地里点着篝火,他们远远的虽看不清楚具体情形,但这丘谷聚音,确实可以隐约听到缥缈而过的琴音与歌咏声音,想来一定甚是热闹
  “郡公爷,您可看出了什么蹊跷没有,既然夫人有性命之忧,咱们可是要连夜就行动?”
  那李纪只默默的凝视着那遥远处跳动的火苗不语,而后才低声说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吧。。。。。。”
  卢彦义先是愣了愣,而后突然想起李纪吐血时候的情形,此刻见月光下他一张脸惨白的几乎毫无血色,连忙从两匹马背上解下了垫毯替他铺好了,又扶着他躺了下去。
  这日天气甚好,月朗星稀,天气虽然略凉了些,但身下的沙子吸了一日的阳光,此刻还能感觉到些温热的暖意,卢彦义奔走多日,躺下不久就打着呼噜睡着了,而早就闭目养神的李纪,此时却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李纪看着平静如洗的深色夜空,脑中却是乱成了沸水一样,他一遍遍的回忆着与五娘分手前的情景,回忆着五娘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口时的滚烫热度,似乎想用这个来抵消自己的疑虑。可是,越是这样,五娘曾经的疏离与决绝便越发的清晰起来,她甚至愿意毁容也要死遁北疆,还有她在定州与回鹘人一起跳舞作乐的时候,又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与欢愉。
  而更加让李纪不敢回想的,则是那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小新娘,在自己上前揭开她盖头的一瞬,她仰脸望着自己,如星辰般的眼中闪着他并不懂的期盼与渴慕。。。。。。
  李纪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夜间的寒气越来越重,一丝丝的浸入了自己的四肢与心肺。。。。。。
  “郡公爷、郡公爷,您醒醒,您快醒醒,这些回鹘人似乎要逃走了!”
  李纪是被卢彦义呼叫给吵醒的,他顺着卢彦义的手看了过去,那边回鹘人果然已经在拆除帐篷和收拾器物,李纪身子先是一僵,而后便瞬时翻身跳了起来,卢彦义被他唬了一跳,连忙问道:
  “郡公爷,咱们可是要拦住他们吗?要不然您先马上回去叫费冲他们前来支援,由属下盯着他们的行踪,属下到时设法沿路留下记号,你们只管寻过来便是!”
  卢彦义说完便跳起来去借马缰绳,却被李纪猛的一把给抓住了。
  “不用了,此事。。。是我弄错了,这些回鹘人和夫人失踪应该并无什么关系,让他们,走吧。。。。。。”
  “什么?”,卢彦义顿时傻了,他见李纪神色凝重并不像顽笑,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卢彦义本以为李纪既然放弃了这伙回鹘人,应该马上便要回去了,谁知李纪却立于这沙丘上遥望着下面一动也不动,直到回鹘人的马队已经缓缓开拔,他仍是如雕像般默立。。。。。。
  “郡公爷,您没事吧?”,卢彦义陪着李纪等了良久,本也不敢打扰他的,却看他情形越来越不对,身子不断打着晃不说,连双唇也苍白的毫无血色了,这才忙上前扶住了他问道。
  卢彦义刚刚扶住了李纪,却突然被他一把死死给攥住了,还没等卢彦义反应过来,李纪已经拽着他便往马边奔去,一边跑一边命令道:“咱们下去!”
  这沙丘顺着坡呈一个大大的弧形缓缓下降,看着离那回鹘人扎营的谷底虽近,放马奔去时却又有些距离,李纪此刻骑在一匹红棕大马上,身子歪歪斜斜,却勒紧缰绳一下便把卢彦义远远甩在了身后。
  而随着他们放马飞奔过去,那沙丘的地平线也越来越低,忽然间,便从那沙坡的边缘跳出了几个小小的黑影来。
  等卢彦义看到了刚要喊出来的时候,前面郡公爷的马已经狂奔的犹如飞起来了一般。
  那几个黑点越来越近,已经隐约能看出是几个人骑在马上往他们这边过来了,两边人马如此相向而驰,很快,便逐渐能看清来人的容貌衣着了,卢彦义心内一下紧张了起来,不由回身取下了自己的弓弩,而已经在他前面几丈远的李纪,却是启唇如耳语般的叫了一句:
  “五娘。。。。。。”
  对面那穿着回鹘衣饰的几人,显然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李纪两人,为首的那人一直低头小心的驾驭着自己的马匹,猛然间听到前面的异响,才抬头往前面望了过去,这一望之下,不由大喜过望,一时间也忘了害怕,抬起一只手拼命挥舞着叫道:
  “郡公爷,郡公爷,你怎么来了,你看,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是小六子啊,小六子他没死,我把他带回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两人听见她的喊声,也顿时都是欢呼了起来,而玉华更是催马便往前缓缓小跑了起来,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李纪大声叫道:
  “李纪,真的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不是回京了吗?你这是。。。。。。特意来接我回家的吗?”
  李纪眼中此刻已经看不到别的,只死死盯着前方那个娇小的人影,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眼眶滑落,又飞快的消散在了风中,而这风,也将他的话吹到了这沙丘的每一个角落:
  “是的,五娘,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242章 作者君欠小夫妇良多,必须甜甜甜(番第外 1)

“五娘,我有些口渴。。。”
“五娘,这被子是不是受了潮气,盖着闷气的很。。。”
“五娘,你怎么老是跑动跑西的,赶紧过来坐下陪我说说话。。。”
这新昌坊内院里,已经在床上养病多日的定国郡公是前所未有的极难伺候,他一边将自己的小夫人指使的团团转,一边又连声埋怨她不乖乖的陪在自己身边。
“哎,郡公爷你稍等等啊,我出去看看他们给你炖的鸽子汤有没有忘了放枸杞,马上便回来,你赶紧先将这药吃了吧,等凉了再热就不好了。”
而已经忙的背后的内衫都有濡湿的郡公夫人,却显然并没有的怨言,她一边扭头柔声安抚着李纪,一边抬脚便往外急急忙忙走去。
李纪见玉华马上就要绕过屏风出去了,急忙叫道:“那些子琐事,你就让阿初她们去做便好了,哪用你自己跑来跑去的,你快过来看看,这药的味道越来越涩口,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玉华一听李纪说药的味道不对,连忙一扭身跑了回来,她走到床榻边,挨着李纪身边坐下,从他手中接过那细白瓷药碗来,端在鼻前仔细的嗅了又嗅,这汤药李纪已经喝了有十来天,此刻闻着并无任何异样,玉华这才放下心来,将碗重又递到李纪的手边,笑着说道:
“哪里有什么怪味呢,你这是药喝多了,嘴里难免会发涩,你乖乖的喝了这药,我等下马上去给你做些果子羹来漱漱口便好了。”
李纪却不肯伸手去接那药碗,他也不说话,只冲着玉华又是撇下巴、又是努嘴的,示意让她来亲手喂自己。
玉华看他那副痞懒的模样,也没办法,只笑着挖了他一眼,便端着药凑了过去,可这李纪身形高大,玉华虽然也算个子高挑的,但坐在床沿边上,头顶却也只到他胸口的位置,此刻抬起手举着碗便十分的别扭与吃力。
玉华只好移了移身子,屈膝爬到了床上,跪坐在李纪身边,微微斜靠在他身上,才将药碗递到他嘴边,伺候着他一口一口喝了下去,而后她又探身将小碗放到了床头的独脚小桌上,取过一颗九制梅脯喂到了李纪嘴里。
李纪将那果脯叼在嘴里含着,又伸出长臂揽住了玉华的腰,嘴里含混着说道:“五娘,我这脖子后面是不是叫蚊蝇给咬了,痒的不行,你帮我看看。”
玉华听了连忙将他扶起来坐好,一手扒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拉下了他寝衣的领子,探过头去仔细查看,果然在那左肩连着后颈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红红肿肿的小包,已经被李纪自己抓的快要破皮了,玉华不敢再用指甲替他抓挠,连忙从袖笼里取出了丝帕来,垫在自己指尖上,一边按在那肿包上来回缓缓的揉着,一边撅起小嘴往上轻轻吹着气,好替李纪解痒。
玉华这样的动作,整个身子,从胸前到大腿,便都紧紧的贴在了李纪的腰背上,李纪头颈被她揽着用玉指轻轻揉着,耳边是她呼出梅香暖气,身后则是她绵软起伏的身子,李纪这一张在房内养了十来天终于好看了些的黑脸,此刻便渐渐的渐渐的泛起了可疑的红色。
李纪自从娶了玉华,便没过几天和乐日子,刚开始二人是虚情假意、针尖对上麦芒,而后李纪是费尽心思,看的到却吃不着,待在那北疆一夜,两人身心交融相知相爱,却又是马上天各一边,受尽了苦难磨砺。
李纪以前所熟悉的那个五娘,狡黠而羞涩、清醒而内敛,总和自己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又何曾受过她如此温柔小意的全心服侍啊,这些养病的日子下来,他便宛如生活在云台仙境中一般的神魂颠倒。
而玉华那里,那日李纪才放马跑到了她面前,便一个跟头从马上栽了下去,直把她吓的魂魄都去了一半,待到回去听费冲他们说了李纪为找寻自己吃的那些苦头,再看李纪瘦的已经脱了形的容貌,玉华简直悔青了肠子,恼恨自己不该擅自鲁莽行事。
从前这人如黑塔般的静静立在自己身后,随时回头他便在那里,待到他突然倒下时,才觉得心中空落落一下子失了依靠,玉华只千万次的庆幸自己回来的还算及时,她从三四岁起便照顾母亲,又侍奉了师傅多年,本性里其实是个柔肠满腹,善良多情之人,此时一心扑在李纪身上,并不觉得有任何辛苦,反而是觉得日子过的格外甜蜜充实。
李纪的脸上此时是越来越烫,内心也是越来越挣扎,而随着玉华身前的柔软又在他背上蹭了两蹭,他即刻就下定了决心,清了清嗓子说道:
“五娘,我大腿下面有些痛痒,你看是不是生了什么东西?”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啊!”,玉华一听便急了,卧病在床的人最怕的就是生褥疮,李纪臀腿上本来又有伤口,她明明照顾的很小心仔细了,怎么会又突然痛痒起来。
玉华马上将李纪上身放下来靠在床头,跪爬着就来到了他腿旁,一把揭开被子,伸手就去解他的腰带,她全神贯注想着那可怕的褥疮,压根没注意到身边那个虚弱的病人突然长手一伸,已经把床帐给悄悄放了下来。
玉华才刚松开了李纪的腰带,眼睛却一下扫到了他下面某处,她先是愣了一愣,而后一下便飞红了脸,可还不等她逃开,已经被人抓住一下子拖到了那坚实的胸前。
“郡公爷,你的身子。。。。。。”
玉华的话只喊到了一半,便被人用嘴给堵回去了,那嘴里,还尽是清甜的梅脯香味和淡淡的药气。
因为郡公爷不喜,这内室里原本就没有旁人,此刻,只剩下那红绡帐抖动的如水波一样,间或还有郡公夫人如泣如诉的几声低吟。。。。。。
第二日,阿初便突然就得了吩咐,说郡公爷那疗伤的汤药不用再煎了,阿初想着前一日郡公爷还弱弱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呢,今日怎么就连药也不用吃了?她就多嘴问了夫人一句,却被夫人一眼给瞪了回来,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
“那药不用了,给他多炖些清火去热的东西吃才是要紧的!”
这日之后,定国郡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养病日子,便是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三年后的阳春三月,勇亲王府上,原先格局呆板的院子已经改造的让人有些认不出来了,内院里原先系着秋千的两棵大树旁边,沿着院墙,搭起了长长的葡萄棚子,此时虽没结葡萄,却密密爬满了油亮嫩绿的叶子,这葡萄棚下,全都铺了西域进来的长绒毛毯子,三月里不冷不热的阳光透过葡萄叶子照在毯子上,便都幻成了星星点点的金光。
此时那厚厚的长绒毯子上,正敦敦的坐着一个米分雕玉琢的小团子,穿着一身大红棉布衣裳,一只白胖的小手里擎着一个七彩陀螺,她先睁着黑亮清澄的大眼睛歪着头左右看了一会儿,便突然一把将陀螺塞进了自己嘴里,围坐在她周围的大人顿时都笑叫了起来,还没等奶娘上来,玉华便连忙从女儿嘴里抢过了陀螺,大笑着说道:
“丫丫啊,这陀螺可不是这么玩的。”
丫丫被奶娘抱在了怀里,眼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好玩意被抢走了也不哭闹,仍是安安静静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娘亲。
玉华拿了那陀螺过来,又擦干了上面黏糊糊的口水,便拿出细绳鞭子放在绒毯旁边的青砖地上抽打着玩了起来,那陀螺本就漆着七彩颜色,这一转起来,更是绚烂夺目,丫丫看了顿时咧开小嘴巴笑了起来,呀呀的叫了两声,还伸出一根胖胖的指头朝着它一点一点的。
那奶娘和旁边伺候的小丫鬟看到自家夫人还有如此手段,也纷纷捧场叫好,不过玩的最开心的,却还是那亲王夫人本人,她将一个陀螺抽的飞转不说,又叫丫鬟取了另一个过来一并抽了起来,待两个陀螺一起转起来的时候,亲王夫人便得意的叉腰哈哈大笑起来。
小团子开始还在看陀螺,后来见娘亲一直只顾自己玩不理自己,她便转头又抓起绒毯上的一个小布老虎,捏在手上去戳奶娘的脸,见娘奶皱着眉眼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她便高兴的咯咯一笑,一会儿丢了布老虎又去抓那大红的拨浪鼓,她周围本就堆满了各色玩具,她那亲王爹自从她落地开始,每次从外面回府的时候都一定要给她带一件小玩意,连那西洋人的怀表,东洋人的羽子板都被他当做了玩具拿回来哄闺女。
这闺女如今便是李纪的心尖尖和眼珠子,他算了算闺女出生的日期,应该便是自己突然康复的那日有的,那日他龙精虎壮神勇无比,难怪一举得了这么俊俏聪慧的宝贝丫头。
丫丫出生那日,在产婆说出母女平安之后,一屋子的女人虽然先松了口气,却仍是莫名的有些静默紧张,直到小主子被抱出来了,那眉眼小脸活生生便是和夫人一个模子印下来的,大家才轰然一声真正的欢喜了起来。李纪过了好半响才回味过来这些婆娘的意思,当时悻悻然的不好发作,事后却抱了女儿左看右看的,嘴巴里还一直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小鼻子尖尖的,分明就是很像自己啊!
这日李纪又带了一个镂空的刻丝金琉球回来,里面大约放了铃铛,一摇便会叮铃铃作响,李纪摇着这金琉球往内院而来,还没进去呢,便听到了自己夫人和丫鬟们尖声说笑的声音,他唇角不由也弯了起来,加快步子便进了内院。
此时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暖黄的阳光笼在那葡萄架上,让坐在那里的人们身上都镶上了一圈浅浅的光晕,玉华已经玩腻了那陀螺,此时又拿起个九连环解了起来,她一边解着一边絮絮叨叨的跟闺女说着话,一会说“丫丫快看,娘厉害吧!”,一会儿又叫“哎呀呀,这样弄不对啊!”。
而那小团子,此刻手里捏着一个小泥娃娃,早就歪在奶娘的怀里睡着了,大约是听见娘亲说叫的开心,她在睡梦中仍是不时咧着嘴呵呵的笑上两声。
李纪看着这副情形,不由缓缓的慢下了脚步,心中一时酸软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片刻后,他才大步上前,跪坐在了玉华身边,一手揽了她纤细的肩膀,一手拿着那金琉球冲着女儿晃了一晃,笑眯眯的说道:
“丫丫,明日爹带你到城外的马场去看大马,好不好啊?”
那小团子此刻流着口水睡的正香,哪里会有什么反应,倒是团子她妈一下子便炸了起来,扭头看着李纪连声问道:“真的吗?王爷明日你没事吗?咱们明日一早便可以去吗?”
李纪故作惊讶的俯首看着玉华,摸了摸鼻子说道:“咦?我只说带丫丫去看大马,又没说要带其他人,夫人你这么大声作甚?”
玉华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便捏起米分拳朝身边这人打了过去,周围奶娘与仆妇们见这两位主子又腻歪起来,连忙纷纷识趣的低头退了下去,李纪哈哈一乐,环着玉华便坐倒在了那绒毯之上。
第二日到了马场,这陪着闺女玩耍的重任,却是直接落在了那勇亲王的身上,亲王夫人因着学骑马正到了最兴味十足的阶段,便只管扔下这父女两个自己到马场上疯跑去了。
李纪平日里公务繁忙,难得有空整日陪着宝贝闺女,也是乐此不疲毫无怨言,连奶娘都被他赶到别处直接失业了,他给女儿喂水穿衣打小辫子,除了喂奶之外,简直是无所不能,倒把一旁伺候着的五丰给看傻了眼。
可直到这日头都有些落了,玉华还没回庄舍时候,李纪便有些担心起来,他将丫丫哄睡了交给奶娘,便带人往那跑马场去了。
那跑马场绿油油的坡地上,玉华正骑着一匹雪白的高马飞驰,她紧紧勒着缰绳,额上泌着些细细的汗珠,一双眼睛兴奋的黑亮如星,远远看到李纪策马过来,便不由扬声喊了起来:
“王爷,你快看,这白浪如今也老老实实的怕了我啦!”
而李纪并未回应她,只是俯身策马加速飞奔了过来,脸色却是黑沉沉的十分难看,等他终于赶到了玉华身边,一边与她并肩奔驰,一边却沉声开口斥道:
“谁那么大胆子让你胡乱骑这匹的,我不是再三和你说过了,不准乱来的吗?”
玉华却不以为意,她双颊泛着浅浅红晕,显然心情正是大好,只冲着李纪吐了吐舌头说道:
“王爷你别怪老李他们,是我逼他们的,你看,我这不是骑的极好极好吗?”
李纪仍是沉着脸十分恼火的样子,嘴里大声命道:“五娘你赶紧停下,这白浪性子古怪的很,小心一会儿发作再伤到你!”
玉华今日好不容易才驯服了这匹上品烈马,此刻只觉得人像是要飞起来了一般的惬意快活,听了李纪这话只觉得十分扫兴,一边偷偷夹了夹腿催着马加快速度,一边撇嘴看了李纪一眼哼声说道:
“什么战神,什么勇亲王,如今倒像个老妈子般的絮叨黏糊起来!”
那李纪听了玉华的话本就气的要命,而白浪又是极品好马,此刻它猛一提了速度,李纪便立时有些跟不上了,他气极而笑,突然紧催了坐下马匹,等赶到那白浪的身后几步远的时候,突然一纵身便飞跃落到了玉华身后,玉华吓的一声尖叫,整个人便已经被李纪挟持在怀中了。
玉华这些年早被李纪宠的爬到了他的头上,此刻压根不服,只气的来回扭着身子挣扎起来,嘴里更是大声嚷嚷着:
“李纪,你别整日的这么婆妈扫兴成不成啊?”
李纪此时软香在怀,随着那马匹狂奔,一下一下颠撞在自己身前,怒火散了大半,邪火却是上来了,他咧嘴一笑,咬着后槽牙说道:
“五娘如今越发胆大妄为了,连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也全当做耳旁风,今日若不好好惩治你一番,你便再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说完这话,李纪便将缰绳从右手交到了左手,交换之间竟在玉华身上缠绕了一圈,待到他再拉紧缰绳的时候,玉华整个人便如同被捆起来了一般,两只手臂束在身边丝毫也不能动弹了,玉华还来不及尖叫,背上便被他往下一压趴伏在了马背上,随即啪的一声脆响,右臀上便被李纪重重的打了一下。
这跑马的场地虽然甚大,可隔每着一段距离,总要立着一两个伺候的下人,玉华此时也知道李纪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又羞又怕,嘴上却还是不服,压低着声音骂道:
“李纪你快给我松开,你发疯了不成?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纪见她气焰明显下去了还要挣扎,嘴上笑的更加开心了,又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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