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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玉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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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刘腊不由抬眼看了李纪一眼,这十六岁的少年背窗而立,虽躬身俯首,但仍高出了常人一个头去,蜂腰乍背,长身挺拔,不说不动间仍携猛虎下山之势。
当年自己和兄弟们把他虏到了葛丘山上,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看着一个孩子遇到这种事竟然沉稳如常、毫无惧色,便好奇多留了他一刻,谁知李纪冷笑着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本以为占山为王的都是绿林好汉,谁知连要抓我一个十岁的小子,竟要出动十来号人马,真当都是废物点心。”
因李纪那时便已身高八尺,看着并不像十岁的孩子,掳他时几人还破费了些周折,被李纪当场耻笑了便难免羞恼,刘腊能占山为王凭的就是一身硬底子功夫,为了戏耍李纪,也为了挽回脸面,便笑说自己可以绑了右手与他单打独斗一场,让他死个服气。
谁知两人一交手,刘腊才觉得不妙,李纪不过十岁的年纪,虽练过拳脚却也没什么深厚的功夫,可这小儿天生神力不说,又极为冷静狡诈,而最麻烦的是,李纪当时存的完全是一个以死相搏的念头,只管命门大开却也要拼死咬自己一口,与人相斗最怕就是泄了胆气,刘腊被李纪这不要命的招式晃了心神,一个不小心竟被他一口咬住了脖子,刘腊当时只觉得要被野兽给咬断了咽喉一般,左手抽出绑腿里的刀子便往李纪头颈戳下去,李纪一个闪身才划在了脸上。
刘腊至今清清楚楚记得李纪当时的样子,他被自己一脚踹的飞出去躺在了地上,一头一脸的血却在哈哈哈大笑,口中大骂着无耻匪类、孬种怂包,刘腊也说不清楚自己当时是个什么心情,一会儿想着要立刻把这小畜生一刀一刀慢慢剐了泄愤,一会儿又隐约觉得此人定然出生不凡,杀了恐怕惹来大祸,反正他当下是把弟兄们拦下了,没让他们直接杀了李纪泄愤,只把他暂且关押起来,准备自己想想清楚再做打算。
结果当晚便有蒙面的黑衣人血洗了葛丘山,刘腊能做到山匪头子自然不是蠢笨的,他当即便抓了李纪在身边,想着此祸事必因这小儿所起,不管如何先拿住了这个把柄再说,刘腊并不知道这一念之间竟然救了自己一命,当他拖着李纪往一处密道逃去时,却被一蒙面人追上一刀向他背心砍过来,刘腊当时听到脑后的风声心便凉了,只当自己死期已到,谁知他身侧的李纪却欺身撞了他一把,又举手用腕上的铁链挡了那人一刀,刘腊才得以转身一剑刺死那蒙面人。
而后刘腊也顾不得多想,带着李纪从一处悬崖上跳了下去,那悬崖被繁茂的树木遮掩着,看着极为深幽险恶,其实树枝下有一处岩石挑出,是刘腊早就看好的后路,两人在那里生生躲了四五天,李纪差点因高热死了,是刘腊偷偷溜出去买了吃食药物回来才救下了,只等到一切都平复了,两人才敢出了葛丘山,几年间下来,刘腊却又做回了老本行,在鸡窝子山上重又扯旗落草,而他身边一直有个年少的二当家,常年脸上带着一个皮面罩,身手却是极好的。
听刘腊说完了,太子李济民脸上已是几次变色,也不看李纪,半响才咬着牙问道:“你既逃得命来,为何不回来找我和父皇?你可知道父皇因为你,悲恸到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差点便。。。。。。”,李济民说不下去,啪一声把面前的酒杯扫飞了出去。
李纪撩袍跪倒,沉声说道:“臣弟知错,当年是臣弟人小糊涂所以想岔了,可臣弟那时若真有任何一刻觉得会有性命之忧,定会回来找皇叔和殿下做主的,绝不会白白送了性命,让皇叔和三哥为我伤心。。。。。。”
李济民听他这样一说,脸上紧绷的面皮才松了下来,自己与这堂弟从小一起厮混长大,果然是最知道自己的,自己嘴上恨他莽撞胡来,可心里却着实是替他担惊受怕,一想到李纪堂堂皇家血脉、卓王长子,却被人欺辱迫害至此,李济民顿时怒火攻心,他看了李纪一眼,命道:“起来坐下。”
李纪也不推辞便起身坐了回去,刘腊虽腿已经跪的酸麻了,却一动不敢乱动,李济民也不理他,只皱眉看着李纪,问道:“是谁?”
李纪却只瞟了跪在一旁的刘腊一眼,说道:“此事我迟些再向三哥细说,如今倒有一件大事要与三哥商量。”
李济民气的只想挥手抽李纪一巴掌,这混小子从小就是这样,看着闷声不响,却是个最有主意的,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却时常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他正要开口斥骂,李纪却抢着说道:“这刘腊如今在鸡窝子山却也混的不错,算起来快有二百来号人马,里头也有小弟我这个二当家的心血,他倒是个有远见的,从前也就一直想着要招安。。。。。。”
这话一说,李济民便真来了兴趣,朝廷是官,山贼是匪,而官匪勾结一事却是古来有之,司空见惯的,若手中有支可为己所用的匪徒,倒是能替自己办不少棘手之事的。
想到这里,李济民才正眼看了看刘腊,漫声说道:“招安?那自有兵部可以办理。。。。。。”
李纪此时便探身凑到了李济民跟前,缓缓说道:“是跟兵部招安,还是跟您招安,此事还请三哥定夺。。。。。。”
太子这边厢与李纪商议大事,却不知道自己一趟永嘉坊之行,却已搅得这沁芳阁人心浮动,四娘一穿过竹林,便从丫鬟手上接过了那掐丝珐琅器八方梳妆盒,边走边喜滋滋的来回看着,而她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芸娘的一声娇叫:“呀,五娘你头上这盘金簪花可真真精巧,你何时有了这样的好东西,早晨出去时还未见到你戴呢?”
四娘一听这话,豁然回身去看几步外的玉华,果然见她发髻边有一枚盘金簪花,嵌着细碎的宝石做成了梅花的形状,极为精巧,四娘眼睛顿时看直了,而琪娘此时则上前了一步挽住了玉华,柔声说道:“定是元娘姐姐送的吧,真是漂亮,看着倒像是宫里出来的东西,说不定是皇后娘娘赏的也不一定,五娘可要小心放好了啊。”
见玉华没有否认,走在最后的六娘顿时眉头一紧,咚咚加快脚步,绕开众人,快步往沁芳阁走去,其他几人默默对视了一下,也纷纷往前走了,玉华便落在了最后,她默然看着几人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这日午后自然算作了休沐,玉华休憩起来,便说等下想要洗头,问赵嬷嬷有没有加了茉莉花香料的猪苓,这还是五娘第一次提出额外的要求,赵嬷嬷虽略显惊讶,还是去寻了。
赵嬷嬷前脚刚走不久,玉华便听到隔壁门吱呀响,她微微一笑,心道:果然是个毫无耐心的。
片刻后,玉华的房门便被人敲响了,进来的,是四娘崔玉露。
☆、第27章 收服
四娘是由她的丫鬟阿平陪着来的,她脸上略带了些亢奋,和上午在正院里刚刚得了那梳妆盒子时的神情差不多,两人坐下没寒暄几句,四娘便叫阿平与阿蛮都到门口去等着,她有些要紧的话要和五娘说,阿平和阿蛮都犹豫了一下,阿蛮的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了自家的小娘子。
自从阿蛮治好了脚上的冻疮,她对着五娘的时候便很有些心绪复杂,仿佛摸不清这个小娘子的虚实一般,那张绝美又安静的小脸后面似乎有另一个人在,比如此时她看着五娘,面上仍是平时软懦乖巧的模样,可阿蛮总觉得她整个人不知哪里却隐约透出一丝莫名的兴奋。
玉华见阿蛮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发呆,还以为她在征询自己的意思,便微微冲她点了点头,阿蛮见了稍微一愣,便拉着阿平一起出去了。
四娘待两个小丫鬟刚刚阖上门,便俯身凑近了玉华,低声说道:“五娘,你怎么没把元娘姐姐给的簪花上戴着呢?是不是不喜欢?”,然后也不待玉华答话,就一把攥住了玉华细细的手腕,急急的说道:“你既不喜欢那簪花,那就借我戴两天吧,等过几天我再还你?”
说罢,四娘便紧盯着玉华的脸上不放,手下也攥的更加紧了,疼的玉华不由一缩胳膊,两人便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直到玉华缓缓的点了点头,四娘脸上立即绽出一个满意的笑来,才松开了手。
玉华仍是从梳妆台里面拿出了那个盘金簪花,这次她并没有用绢帕包着,就这么握在手上走了过来,还没等她到近前,四娘便迎了上去伸出了手,玉华便也把东西往前一递,似乎是要送到四娘手里的意思,可等四娘抓住了簪花想把它拽过来的时候,却没拽动。
四娘一愣,这才把眼睛从那金灿华美的簪花上移到了五娘的脸上,然后便傻了,站在对面的五娘正歪着头瞅着她笑呢,那笑容不知该怎么形容,是俏皮?捉挟还是嘲讽?崔玉露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前似乎就没怎么见五娘笑过,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惊,然后便恼羞成怒起来,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你干什么呢?还不快松手?”
玉华一缩脖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四娘姐姐,你说我这个时候,要是大声叫起来,说你要抢我的簪花,阿蛮她们在外面不知能不能听的到呢?”
话音刚落,四娘的手便如被针扎了一般急缩了回去,等她再反应过来,便涨红了脸低吼道:“谁抢你簪花了,你可别瞎咧咧!”
“哦?簪花你没抢?那母亲赏我的翡翠镯子呢?”玉华扬着眉毛,脸上一派天真的问道。
四娘这下真慌了,她有些结巴的说道:“镯子。。。镯子怎么了?”
玉华手里摆弄着那簪花,笑嘻嘻的说道:“让我想想啊,四娘姐姐平时也出不了这院子,那镯子呢,定然只能放在自己房里,恩。。。我猜啊。。。不是在梳妆台里搁着,便一定是用帕子包了放在枕头下面吧,也好方便每日临睡前拿出来细细赏玩一番。。。。。。”
在玉华说到枕头下面时,四娘便脸色一变,玉华瞧见了,便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哈,果然是放在枕头下面的,四娘姐姐,我现在要是叫了阿蛮进来,说你偷了抢了我的镯子,让她们去你的房里好好搜一下,你说,那会是怎样一个热闹情形呢?”
“你。。。。。。那镯子是你自己借给我的?什么偷不偷的,你,你你疯了不成?”四娘已然快急哭了。
“借?母亲赏我的,这么贵重的一个翡翠镯子,我怎会随便借给别人呢?分明是你抢去的,你瞧,你今天又想来抢我的簪花呢?”
“你血口喷人,你胡说八道,你,你疯了,母亲她们不会相信你的!”
听了这话,玉华突然拉下脸来,她慢慢靠近了四娘,沉声喝道:“我胡说?哼,我倒要看看,等呆会儿在你房里搜到了镯子,咱们到了母亲和姐姐跟前,她们是相信我呢,还是相信你?”
四娘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木呆呆的立着,脑袋里已是炸开了锅,若是闹到母亲那里去,会怎么样呢,想到母亲与长姐对五娘素日里的偏爱,再想到玉华平日里怯生生的模样,四娘发觉自己已是走进了死路里,镯子现下就在自己枕头下面,只等这小贱人随时叫起来,自己便马上要倒大霉了,说不定被直接赶回家去也不一定。
玉华也不管她,扭身坐到了红木桌旁,惬意的靠在桌沿上仰头看着四娘,手里的簪花轻轻的敲打着白云石桌面,发出嗒嗒嗒的脆响。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呜呜呜。。。”,等四娘再开口时,已经带了哭腔,她死命的捂着嘴只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玉华嘴角扯出一个笑,眼神却突然凌厉起来,她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你现在跪下来向我赔礼。”
四娘一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
见她半天不动,玉华又轻声说道:“四娘姐姐,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赵嬷嬷替我寻猪苓去了,这会子也该回来了,你若不愿意,咱们就叫了两个姐姐进来吧。”
四娘只觉得自己腿一软,已经跪在了玉华面前,垂着头涨红了脸,想哭却又不敢,只低低抽噎着,玉华只静静的看着她不响,四娘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才想起了什么,便呜咽的说了几句话,含含糊糊的隐约能听到赔罪,对不住几个字眼,说完便忍不住就要放声哭出来了。
玉华见状,一伸手便拉了她起来,在她耳边急急的说道:“姐姐快忍回去,要是惊动了别人,我可也救不了你了。”
四娘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心里一松,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脾气,急忙咽了几口大气,硬是忍了回去,圆润粉白的脸却涨的通红,扁着嘴巴,皱着眉毛,整个人一抽一抽的,玉华看了心里暗自好笑,脸上却不显,扶着她在雕花圆凳上坐下了,还拿出帕子,从桌上金丝白瓷壶里倒水打湿了,递给四娘叫她洁面。
此时的四娘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仿佛梦里一般,傻傻的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耳边却听到玉华问道:“五娘实在是好奇,到底是谁撺掇姐姐来跟我过不去的,姐姐能否据实以告?”
撺掇?四娘愣了半天,才低着头轻轻的嘟囔道:“没。。。没人撺掇我。。。”
玉华听了这话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我不信,姐姐与五娘素来和睦,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再三上门来欺负我?”
听玉华说的诚恳,四娘先是臊红了脸,而后却也回过神来,是啊,几个小娘子中,琪娘性子清冷倨傲,芸娘又是时常跟在琪娘后面的,六娘性子燥不说,之前在安邑坊住着的时候就和自己合不来,唯有五娘脾气温和软糯,学问又好,自己之前学业上有些不会的还常问问她的,两人还能不时说上两句闲话,确实也算的上和睦。
见四娘脸上神情闪烁不定,玉华便又开口问道:“姐姐上次来问我要镯子之前,是否听什么人说了些什么?”
四娘此时自己也已经想起来了,她细细回忆了那天在塘子边听到芸娘所说的话,什么自己可怜,什么五娘得了好东西,什么五娘胆子怯懦,好啊,这哪里是什么凑巧,这分明是故意来说给自己听的啊,四娘气的圆睁双目,咬牙切齿的说道:“是芸娘,是柳云姿那个贱人。”
“果然如此,我素来知道姐姐你是个性子耿直、心地和善的,果然是被人撺掇利用了,唉。。。芸姐姐原在家里的时候就不喜欢我,怪不得呢。。。。。。”,玉华轻声说着,脸上露出几分落寞与无奈。
看玉华如此,又想起她刚才一步步逼迫自己时的厉害,四娘崔玉露只觉得又羞惭又畏惧,绞着手里的帕子,坐立不安的。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四娘惊得跳了起来,五娘则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上前拉了她的手,拿过帕子替她轻轻拭着脸,屏风外木门吱呀一响,便听到赵嬷嬷的声音道:“五娘,猪苓粉取来了,现在就洗吗?”
等赵嬷嬷绕过屏风进来见两人这般情形,也是一愣,五娘扭头冲她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与四姐姐两个说起母亲对我们几个的好来,便有些。。。。。”
赵嬷嬷连忙笑着奉承道:“两位小娘子都是极懂事的,难怪夫人这么的喜欢。”
玉华这才又对四娘说道:“五娘先洗了头,晚些再去姐姐屋里玩,可好吗?”,她说“屋里”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四娘慌忙应了,便急匆匆的告辞出去了。
☆、第28章 收服(下)
从五娘那里回来到用好了晚膳,四娘都一直坐立不安的,阿平见了也只当没有看到,心里不由生出几分鄙夷来,几个小娘子里唯有四娘最浮躁,她们几个在跟前服侍的,也算是看习惯了。
平日里用过了晚膳,四娘便会到楼下院子里走走逛逛,她喜动不喜静,老是坐不住,可今日她只呆呆坐在自己床上,只觉得身后枕头下面那东西在发烫发光,仿佛就要烧起来一般。
“姐姐在吗?”,直到门外响起了五娘柔柔的问话声,四娘才醒过神来,不过也没从床上站起来,就那么呆呆看着阿平将玉华引了进来,五娘是一个人来的,仍是平日里安静柔弱的样子,她坐下后便看了阿平一眼,四娘连忙说:“阿平你出去玩吧,不用在这里伺候,我要问五娘一些学业上的事情,你们都别来打扰。”
阿平想着这五娘最是乖巧省心的一个,便也安心出去了,等她出了门,玉华便冲四娘摊开手,笑着说道:“姐姐还给我吧。”
四娘脸上有些发烫,急慌慌的扭身从枕头地下摸出那被红绸帕子包着的玉镯来,玉华接过来便揣在了身上,而后才笑着说道:“我知道姐姐喜欢这些东西,可拿别人的终究不长久,每日也只能偷摸摸的看看,都不能戴出去,多没意思啊,还是要想办法自己得了那才叫好呢。”
自己得?若是我有那个本事,还用得着去拿你的吗?四娘心里不由一阵发闷,可她现在对着五娘便觉得心慌气短,并不敢表露出来,只耷拉着脑袋嘟囔了一句:“我哪有五娘那么聪明厉害,母亲怎会无缘无故赏东西给我呢。。。。。。”
玉华抿嘴一笑道:“五娘若有办法让姐姐得了师傅们和母亲的赏识,姐姐要用什么来报答我呢?”
四娘一听了这话,顿时抬头瞪着玉华,也忘了害怕,急急问道“真的?”,玉华笑着点了点头,才慢悠悠的说道:“姐姐别的不擅长,可姐姐却有把好嗓子啊,若好好练习,定会让人惊艳的。”
四娘脸上本写满了期待,一听玉华说她嗓子好,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塌了下去,偷偷翻了个白眼说道:“五娘就别捉弄姐姐了。。。我这粗喉咙,怎么敢跟你们这些莺莺燕燕的相比呢。”
原来四娘崔玉露天生声音低沉醇厚,与一般小娘子细声娇气的颇为不同,她自己对此一直颇为自惭形秽,平日里说话都要特意掐着嗓子,她们一起学吟唱词曲的时候,她更是唱的格外尖声尖气,越发的不伦不类起来。
“姐姐有所不知,你这样的声音才是叫真正的好嗓子呢,音域宽厚甜润,你试试不要憋着,只管按你原本的嗓子轻轻松松唱出来,我管保程娘子听了要称赞的。”
玉华此时在四娘跟前也不复平日里胆怯的样子,一双莹莹美目闪着光,说话间颇有点神采飞扬的意思,四娘也不知不觉的被她给说动了,犹豫的问了句“真的吗?”
赵蜜儿以前什么都教玉华,就是不教她唱词曲,说她一副小鸡嗓子唱不来的,而赵蜜儿嗓子虽然早就倒了,也很少开口唱曲,但玉华偶尔听过她用哑嗓子高吟浅唱过,那样的悠远意境绝非一般的莺声燕语可比。
“姐姐也不用问我,你只管把清平调词的第一首唱来听听,就用你本来的声音。”
四娘半信半疑的,还有些不好意思,便拿丝帕半掩了脸,才低低的唱了起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玉华并不是乱说的,四娘本来就有把好嗓子,这样一试之下,自己听的也有点激动起来了,又意犹未尽的唱起了清平词调的后两首,声音也放开了许多,等唱完了,便兴冲冲的看着玉华问道:“五娘,果真好听吗?”
玉华含笑点头道:“怎么会不好听,真乃曲尽其妙,袅袅如幽兰吐芳一般,不过,我有两句话想劝劝姐姐,不知当讲不当讲。”
四娘正在兴头上,连忙兴冲冲的凑前挽了玉华的胳膊说道:“妹妹快讲,姐姐都听你的。”
玉华想了想,便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其一吗,是姐姐唱词曲时,姿态一定要端庄大方,哪怕唱的是那些精致小巧的诗词,也断不可扭扭捏捏的,我们学这些本是为了陶冶情操,姐姐容貌本是极娇媚的,姿态越发要沉静些才好,这其二吗,就是这词曲一道也是极有学问的,并不是天生有副好嗓子就万事大吉的,姐姐若真想要有所成就,让母亲她们赞赏,今后恐怕还要下一番苦功才行。”
这些话一听就是发自肺腑的诚恳之言,四娘刚才唱后两首词的时候因为得意,便有些忘形的搔首弄姿起来,如今被玉华这样一说,既羞惭又感动,几乎全忘了白日里自己被五娘逼得下跪赔礼时的惨状了,不由撒娇的般的挨蹭着玉华,腻声说道:“五娘你真好,以后我们两个便是亲姐妹了。”
玉华一笑,伸手拍了拍四娘的手背,两人看着,倒是大的像妹妹,小的像姐姐一般。
待玉华回了自己房里,重新放好镯子,嘴角就一直忍不住上翘,阿蛮在一旁看了不由有些好奇,现下玉华一般都只留阿蛮在屋里伺候,而让阿秋出去干些跑腿的活儿,阿秋本就不耐烦在沁芳阁呆着,倒也各得其所,并无任何怨言。而玉华如今在阿蛮跟前并不过分乔装了,高兴便高兴,生气便生气。
“五娘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等看到五娘换上了橘粉色寝衣,盘腿坐在床上喜滋滋的翻看着明日的功课时,阿蛮便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啊?”玉华扬起头摸了摸自己脸,“如此明显吗?”,说完便嘻嘻一笑,继续说道:“阿蛮姐姐,你知道吗?前几天四娘姐姐把母亲赏我的翡翠镯子借去了,一直也不肯还,我今日好好的说了一番道理与她听,她便还给我了,也没生我的气,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玉华说完便歪着脑袋,一副求表扬的模样,阿蛮看了不由一呆,她这几日就有点觉得四娘和五娘之间有些不对劲,尤其是今天,两个小娘子关在房里嘁嘁喳喳、哼哼唧唧的半天,她才不信都是在颂扬夫人呢,如今又听到五娘这样说,她简直有些啼笑皆非,什么讲道理,那四娘看着也不是什么懂道理的人,五娘倒也算厉害,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把镯子拿回来的,不过她倒是松了一口气,那镯子可不是一般东西,若两个小娘子真为了这个闹出什么状况来,她们这些下人也都要跟着倒霉了。
见阿蛮如此表情,玉华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有些事是不可能完全瞒过这些贴身服侍的人的,只不过精明的下人们都善于装聋作哑罢了,今天这事,她是故意半真半假的说与阿蛮听的,如今见阿蛮隐隐松了口气的样子,玉华的目的便也达到了。
等到阿蛮替玉华盖上了暗红织金薄锦被,又熄了灯,玉华来回抚摸着颈上挂着的那个旧荷包,眨巴着眼睛看着粉罗帐顶,心道:娘说的果然对,想要拉拢人,并不是只单单对人好就行的,还要让别人信服自己、甚至害怕自己才行,她弯起嘴角满意的一笑,才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日,程娘子的课上,四娘果真一鸣惊人了,她端坐在案几后,脊背挺的笔直,双手轻拢放在膝上,轻启丰润的朱唇,低缓悠远的吟唱了一首《伊川歌》:
清风明月苦相思,荡子从戎十载余。征人去日殷勤嘱,归燕来时数附书。。。。。。
四娘一个粉嫩娇艳的小娘子,用醇厚又清幽的声音,神情端肃的唱出了如此一首伤感朴素的词来,连程娘子看了听了,也不由晃神了片刻。
四娘如此的表现,虽未马上赢得顾氏赏赐的好东西,却等来了一个好消息,饶嬷嬷亲自来传话,说是过几日夫人要带四娘、五娘、六娘三个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
这消息一出,沁芳阁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三个要进宫的小娘子的课业略作了调整,都先补起了宫里的规矩,徐娘子本就是宫里出来的女官,就主要教导起她们来。而两个不用进宫的小娘子,则依然跟着刘娘子和程娘子继续课业,可两人哪儿还有心思啊,琪娘还好些,勉强支撑着能如常学习起卧,而芸娘,当晚便已哭肿了眼睛。
两人得机会单独碰到一起的时候,芸娘便忍不住揪着琪娘的衣袖,凄然问道:“琪娘姐姐,你说母亲为什么不选我们。。。。。。”
琪娘心中极为厌烦,硬忍了才冷冷说道:“什么选不选的,妹妹还请千万慎言,母亲要带谁出去,哪有我们置喙的份?”
可等芸娘垂头丧气的转身走了,琪娘的脸也彻底沉了下来,原本只当自己年纪大些,总要占些优势的,可没想到一个五娘样样出色不说,那四娘虽然蠢笨,却显见是个尤物的胚子,就连不成器的六娘,容貌也是艳丽无方的,可自己既然来了,总不能眼见被别人这样踩在头上,琪娘又在窗边站了良久,才慢慢转身回去了。
☆、第29章 进宫
平常若无意外,安国郡公崔泽厚每隔两三日都定会在正院里宿一晚的,可这几日他似乎分外忙碌,只前几天叫崔军进来了一趟,传了皇后娘娘要顾氏带几个小娘子进宫的话外,便一直宿在外院,顾氏倒未多想其他,她不同与寻常妇人,于朝堂之事所知甚多,知道北疆局势紧张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一旦到了秋季牧草不丰的时候,恐怕喂不饱的回鹘人和薛延陀族人又要在边疆试探作乱一番了;崔泽厚身为三相之首的中书令,自然要衣不解带的替圣上分忧。
不过三日后她们便要进宫了,顾氏想着总要再问问郡公爷的意思,便叫齐嬷嬷派人去和崔军说一声,若老爷有空,就请他进来一趟,用了晚膳没多久,便有下人传话到内院,说郡公爷往里面来了,顾氏连忙命人去把早就温在那里的渠江薄片端了上来,等崔泽厚进了主屋,顾氏遣了丫鬟们出去,亲自帮他宽了外面的大衣衫,又伺候他净面用茶,因在房里,顾氏只穿了一身湖绿色宽袖小褂与窄幅绉裙,襟边裙角简单绣了芷草纹,脸上除了淡淡的面脂唇脂,未施粉黛,与平日里端庄肃谨的样子很是不同,让人看着竟觉得小了有五六岁的光景,崔泽厚看过来的眼神也就有些不一样了。
顾氏只作不知,脸上却飞起一丝淡淡的绯色,崔泽厚见了,便顺着她宽大的衣袖摸了进去,轻轻揉摸着酥软光洁的手臂,顾氏脸上仍是神色不变,身子却微不可见的微微颤抖起来,半响才轻轻挣脱了,口里嗔怪道:“老爷~~~”
崔泽厚呵呵一笑便端起茶抿了一口,顾氏收好了东西又过来站在他身后,把他头靠着自己身前,轻轻帮他按压起来,因屋里只有他两人,崔泽厚又背对着,顾氏脸上便不自觉地浮起一个得意的笑来,这许多年来,虽知道崔泽厚并不好女色,但对着他的时候,顾氏从未有过片刻的懈怠,连每次见面时的穿戴打扮、言辞姿态,都是细细思量过的,因深知崔泽厚只偏爱性子清冷的女子,她与他两人相处时,除了新婚伊始,几乎从未穿过暖色的衣衫。
当年,顾氏顾婷茹算计崔泽厚时,只不过是奢望能做一个崔氏贵妾,谁知被崔泽厚识破后,不但不怪,反倒赏识她的计谋与胆识,竟然不顾婆母反对,直接娶了她做妻室,老天如此的眷顾,她又怎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小心经营呢。
“过几日进宫,老爷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妾身听崔军带话进来的意思,娘娘此次是主要想看看两个小的吗?”,顾氏的手舒缓却有力的来回按压着崔泽厚颈后的天柱穴,他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回手便在顾氏裙后柔软之处轻拍了两下,以示奖励。
“恩,娘娘是这个意思,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是否能合了意,总要见着了试探一下才好,再说反正也要给她们五个扬名,正好她们两个年纪尚小,出入也不引人猜疑。”
“妾身明白了,不过妾身原想着只带她们两个是否略有些太明显,便做主让四娘也跟着准备了,不知是否妥当,还请老爷明示。”,顾氏的手加了几分力气,缓缓向按住了崔泽厚的太阳穴。
“四娘?她几岁了?”
“今年也只九岁,不过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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