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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怎么办-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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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什么都没有比爱自己更容易,更值得;或者潇洒的说一句,安心听从命运的安排,留不下的,就让它走,还能回来的,就心存感激。
有时候她也想学会故事里的主角那样的洒脱和健忘,可她做不到。赵敏曾经这样问曹菲菲,大概是在高二的时候问的。她说:“我就不明白了,像王凡那样的木头疙瘩,你到底稀罕他哪一点啊?”
那时还没有发生后来那么多事,曹菲菲还很纯很天真,她说:“我最稀罕他的就是他不稀罕我。”
是啊,无论菲菲多可爱,多优秀,所有人都拿她当宝,就他王凡拿她当草。六岁时,他把她的头甩出一个大包;八岁时,她求着跟他交朋友,他都不搭理她;十六岁,菲菲出落的亭亭玉立,美艳不可方物,他却只把她当作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十八岁,他们终于排除万难,就要修成正果时,他却为了另一个人毅然抛下了她。如今他们都二十八岁了,曹菲菲依旧明艳动人,受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他还是对她爱搭不理。如果换成别人,曹菲菲绝对会将他拉进黑名单,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对象换成了王凡,她就潇洒不起来了。
曹菲菲自我审视了很久,觉得并不是自己犯贱,而是时间跨度太长了。他们一起经历了童年,少年,青年,直到如今的中年。就是磨,也该磨出感情来了。。。。
曹菲菲深知,小说也好,电视剧也好,里面的主角总是历经了无数爱情的甜蜜之后,或者因为彼此厌倦,或者因为一方的背叛,或者一个非常偶然的误会,再不就是一方突然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最终导致两人分道扬镳。然而曹菲菲和王凡的感情之路并没有这么狗血的桥段,王凡没有背叛她去和别人好,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任何误会。他们只是刚刚踏上幸福之路时,还没好好感受甜蜜,王凡因为种种原因一脚踏空,失足掉下悬崖。而亲手拨去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居然是菲菲的爸爸。
曹菲菲有时候宁愿王凡背叛她之后,跟另一个巧笑嫣然的女生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再不济,他混得很好,锦衣玉食,腰缠万贯,过着浮华的生活,那样菲菲就可以把他定性为一个渣男,自己瞎了眼爱错了人,然后伤心一段时间再从阴影里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可王凡没有,他只是将前尘往事随着消逝的青春一并埋葬,不声不响的一个人躲到偏僻的市郊,守着一个指甲盖大的店铺,孤寂的生活着。买彩票,抽劣质烟,骑小绵羊。这样的王凡,曹菲菲走不开,她也不想走开。
王凡回到市郊已经将近晚上七点了。东子和小海都回家了。他照例是清了一遍当天的账目,把明天的订单按顺序规整了一下,做好这一切他才拉下卷帘门下班。又到附近的修车铺把车子骑出来,车店老板很热情的跟他讲了半天怎么保养车子,王凡都一一笑纳。东子说他傻,有钱不知道买车,宁愿做房奴。四年前他们档口接了一笔大单,整整忙活了大半年,算是狠捞一笔,年底分成时王凡把挣来的钱在城东买了套房子,一个月不到就住了进去,从此,安安心心做起了房奴。而东子则买了辆雪佛兰克鲁斯,一个月不到就开了回来,宝贝的很,别人碰都不让碰。每次出去谈客户总开着它,好像这样就能谈出好价钱似的。
小踏板自然比不了汽车,稍微加大油门就嗡嗡作响。不过在这个日渐堵车的道路上就显出它的好来。王凡这几年都是骑着它跨越几公里的环城高速回家,倒也不觉得有多麻烦,除了慢了点,还有就是车灯不怎么亮,平时很忙的时候,他都是很晚才回去,所以黑灯瞎火的,总不敢骑的太快。
今天也是一样,市郊的马路有一段路灯是坏的,总也没人修。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背后,只露出一片银白色的光晕,一个星星也没有,看起来估计要下雨。一辆汽车在他后方打鸣,然后迅速超过了他,又一辆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差点将他的小绵羊吹倒。王凡稳了稳车头,抬起头透过前面那辆车耀眼的车大灯,依稀可以分辨出前方不远处的三岔路口有个人,在忽明忽暗的车灯照耀下显得很诡异,但同时又有点可怜。那些车经过那人身边时,连车速都没有稍减半分就开走了。王凡叹了口气,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然后一踩油门,哦不,是一扭油门,也从那人身边飘了过去。只不过他还是斜眼瞄了一下,那是一个女孩,长头发从她的帽檐顺下来,被小绵羊带起的风吹得浮动起来。女孩坐在、自己的大号行李箱上,眼睛随着王凡的车跑过的弧度一直从这头转到那头,那哀怨之极的眼神仿佛在说,求求你救救我吧!
王凡并不是冷血的人,可这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他又能救得了谁?他们都是命运车轮下的一只只蝼蚁,自己都只是仓皇的逃,哪儿还能顾及别人。连没读多少书的东子都经常念叨,“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等我钱多的数不过来的时候,自然会分一点别人,现在,还是算了吧!”
话虽这么说,可眼下只是顺道载个人而已。王凡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没底,总感觉有个声音一直在谴责他。于是他把车速放慢,然后不经意往后面看了一眼。只那一眼,便立刻把车刹停了。
后面已经没有往这边过来的车,所以他看到的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天那么黑,又是荒郊野岭的,一个女孩呆在这等天亮,光想想都让人有点心里发寒。他想了好一会儿,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天边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好像在催促他做决定,无奈他还是调转车头,又骑了回去。
女孩本是低着头看手机,忽然听到渐远的摩托车又折了回来,立刻喜出望外的站了起来。
王凡把车停在女孩身前,摘下头盔盯着她,天上没有月亮,只能靠着摩托车前面的照明灯的亮光勉强看清面前的人。
“迷路了?”王凡问。
女孩使劲的摇头,但估计是对陌生人有警惕心,她没有说话。
王凡见她没有说话的打算,于是自顾自的打量起女孩。小小的个子,清秀的面容,白皙的脸蛋,嘴唇略厚,下巴略尖,让人一时看不出年龄。可从她的打扮倒是可以看出点端倪。头带粉红色绒线帽,两边是垂下来的流苏,背着双肩包,后面还跟着一只大箱子。这幅样子,怎么看怎么像跟家长闹翻了离家出走的小太妹。于是他又问:“跟爸妈吵架,离家出走?”
女孩突然噗嗤笑出声来,露出两排亮闪闪的牙床,但还是不说话。
“你笑什么?说话呀!”
女孩像是跟王凡杠上了,就是盯着他半天不吭声。
王凡摇了摇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求人的不急,他这个帮忙的倒先急了。于是他不慌不忙的把头盔又带上。说:“算了,就当我没来过。”然后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女孩终于不再干站着不吱声了。她一把拉住就要窜出去的摩托车后座,惯性的冲力之下,王凡差点摔倒。待王凡终于狼狈的把车子摆正熄火后,女孩急忙说着,“诶,诶,你别生气,别生气嘛!我刚才只是有点走神而已,不好意思啊!”
还不等王凡有回应,她继续说道,“我今天中午刚从省城回来,没想到在车站遇到了黑车,他们收了我全款,可还没走出省城就把我转到另一辆车,接着过了一段时间又把我转到另一辆车上,就这样转了好几辆车,弄得我好像成了淘宝物流一样,被人几经转手。好不容易快到本市吧,最后又说要去邻县把我一个人丢到高架桥上自己跑了,我是一个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的这里啊,还还要提着这么多东西,你说,我容易吗?现在我是又累又困又饿又渴,浑身上下都难受。所以你刚才叫我我没反应过来,你也应该体谅体谅我这个可怜的人啊!”
话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点哭腔。王凡看不下去,生怕她待会真的哭出来。连忙打断她。“好了好了,我不怪你,你去哪儿我送你。”
女孩听到他这样说,又抿嘴笑了,粉嘟嘟的嘴唇咧成月牙。王凡这才看清楚女孩的嘴角边的黑点原来是颗痣,他一开始还以为那是脏东西呢!书上说,长在那个位置的痣叫美人痣,代表爱□□业双丰收。
女孩笑够了,又绕着王凡的车转了两圈,忽然皱起了眉嘀咕着说:“你这车,这么小,我坐上去都费劲,我的箱子不是更放不下的吗?不会要我提着吧!我的手都快断了。”
王凡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长长短短的一排黑线,什么情况,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逻辑思维好像出现了问题。到底现在谁求谁?看着撅着嘴苦着脸的小姑娘,王凡觉得,他可能摊上事了。唉!代沟,也许这就是十八岁和二十八岁的代沟吧!
可现在能怎么办呢?这事儿不也是他主动摊上的吗?
他只好认命的摇摇头说:“不用你提,箱子可以放着前面的脚踏板上。”
“哦,这样最好,还是你想的周到。”姑娘又绽开着继续说:“我家在城北,有点远。你只要把我送到附近的巴士站或者找到一辆空的计程车就好了。”
王凡点点头,又把头盔递给女孩,“风大,你把这个带上比较好。”
女孩接过头盔,刚想带上,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等会儿,我给我大伯打个电话,让他不用来接我了。”
王凡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你,你,有人来接你啊!”
此时女孩已经带好了头盔,正把行李箱往脚踏板上放。她似乎没有听出王凡的诧异,依然用她甜美无害的口音说道:“嗯,是啊!现在我让他回去了。走吧!我还从没做过摩托车呢!”说完,她便蹬蹬瞪的拽着王凡的手臂窜上了后座。
王凡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乐了,唯一想到的便只有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这句古语了。疑心自己这几年一直呆在市郊潜心经营他的店铺,竟不知道这外面的人都变成这样了?
车子发动前,他还是半提醒半警告的问了句,“诶,你就这么不设防,不怕我是个坏人,把你拐走卖掉?”
“不怕,我会看人的。”
“哦?那你看出我长得很安全,很不像坏人吗?”王凡转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神经大条的女孩,忽然觉得她很可爱。这世界太复杂,以至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都有点谙于世故,说话做事总是懂得把握分寸得宜,尤其是面对陌生人,很少有像眼前这个小女孩这样神经大条又天真纯洁的。
女孩见他看过来,居然有些脸红,支支吾吾的说:“不是,因为,因为你很帅。”
王凡彻底无语。
摩托车载着两人一路飞驰在环城高速路上,不过身边的车还是一辆一辆的越过他们,刚才还嚷着又累又困又饿的女孩此刻忽然变得异常亢奋,两只手忽然张开忽然合拢,摆出各种飞翔的姿势,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王凡实在受不了,车速有点快,耳边全是风声,他怕女孩听不见他的话,加大声音说了句,“你能不能消停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在兜风呢!”
女孩被他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给唬住了,害怕王凡把她扔在半路上,于是嘟囔了一句“谁大半夜的跑高速上兜风啊!”,就闭了嘴,转而靠着王凡的背上休息起来。
总算有惊无险的下了高架桥,到了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王凡送女孩上了去往城北的公交车才离开。他当然不会主动这么体贴周到的,本就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他把她送到车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不想他刚插上钥匙准备回家,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女孩突然悠悠的来了句,“你就怎么走了?”
王凡转过头,莫名的看着女孩,“不然呢?”
“你没听说过,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句话吗?你都送我到这儿了,怎么着也该把我送上车吧!你看我好些年没回来了,都不知道哪路车是到我家的了。”
于是,王凡只得又花了十多分钟陪她等车,心里暗想,以后如果再碰上这事儿,那就当自己是瞎子,看不见。
离开时,女孩把脑袋伸出车窗,朝一边正在打火的他勾了勾手,笑着说:“诶,小绵羊,留个电话呗!下次我请你吃饭。”
小绵羊?王凡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摆了摆手说:“不必了。”然后发动车子准备走,从后视镜里瞥见小姑娘还趴在车窗望着他,心里有些不忍,毕竟有着一面之缘,他还是提醒了一句,“下次别这么冒冒失失的,坐车就到车站坐大巴,也不要随便上别人的车,很容易被骗的。好了,祝你好运。再见!”
“诶诶诶,先别走,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戚月,你呢?”
“我姓活,叫活雷锋。”话音刚落,车子便冲了出去,过了几秒,耳边传来小姑娘飘飘忽忽的声音,“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那声音,就像灰太狼被打飞了之后,在半空中发出的那声凄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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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林监狱
? 离开了公交站,王凡便马不停蹄的往家赶,天边时不时会划过几道闪电,伴随着几声雷鸣,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雨了。好在公车站离家也只有十多分钟车程。他刚到小区保安亭,雨点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按时间算,小姑娘这会儿应该还在车上,不知道这小妮子是庆幸自己送了她一程,还是怪他没好人做到底的把她送回家?王凡想着,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她撅着嘴扬着眉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抬起头,看见保安室居然一片漆黑,往常他们可没那么早下班。待车子靠近了点才发现原来是停电了。保安老刘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打开保安室的侧门一边笑呵呵的说:“小王啊!你可真能掐时间,这天儿刚下雨你就刚好到家啊!”
王凡则更关心停电的事,“刘叔,怎么突然停电了?”
“哦,我也不太清楚,也没收到通知,刚停了不到半小时,估计是这雷把哪处的线给弄断了吧!”
“那什么时候会来电?”
“估计得明天。”刘叔一本正经的说,大概他也知道,停电对于王凡的困扰。因为王凡是整个小区里唯一一个晚上开着灯睡觉的人。
王凡无奈的说了声谢,就从侧门穿了过去。
此时小区的大部分住户家里都黑着,只有几户人家还点着蜡烛,昏黄的亮光摇摆不定,朦胧如萤火。他把车子停好,又到小卖部里买了几支蜡烛才上楼。楼道里一片寂静,他也自觉放低脚步声,刚走到自家门前,准备拿钥匙开门。忽然瞥见隔壁王奶奶家的大门没有关严实,竟然是虚掩着的。老太太家里平时就她一个人住,安全就尤为重要。王凡摇了摇头,心想这老太太估计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竟忘了关门。于是王凡走了过去,想要顺势帮她带上门,可待他走近,心就嗖的提了起来。原本静如寒潭的楼道口里忽然传来老人微弱的□□声,声音无力而痛苦。王凡一个健步打开门走了进去,果然看到王奶奶正躺在靠窗户的地上哼哼,手脚缓慢的动弹着,可怎么也爬不起来。窗户也没关,雨水已经打在她身上了。王凡连忙跑过去搀扶。
“王奶,你怎么了?怎么躺地上了?”他把老人抱了起来,直接抱到里屋的床上,然后又给她仔细检查起来。幸好,只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老了,不中用了。就看见下雨,出去关个窗都能滑倒,诶!幸亏有你啊小凡。”
“没事,王奶奶,你怎么样?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要去医院?”
王奶奶听到医院两个字就怔住了,仿佛是什么地狱火山一样。“不用不用,只是摔了一下而已,睡一觉就好了,去什么医院哪!”
王凡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他不该跟老太太提医院这个词的。人老了,某些感官就特别灵敏。她可以自嘲着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可就是听不得别人说她老,更害怕医院这个地方,仿佛去了就回不来了。
王奶奶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这套房子里,她的儿子儿媳,甚至孙子都在广州工作,供着这套房也为了未来的孙媳妇而拼搏着,只有每年年底才会回来一家团聚。在H市,这样的家庭有很多。王奶奶就是当下大众嘴里的空巢老人,可她的生活并没有电视上播的那样凄凉。生活其实就是一只大手,而我们只是一坨坨稀释了的面团,被随意的捏圆捏扁。可既然还活着,就该积极面对,王奶奶就是这样乐观的人。她从来不会成天怨天尤人的趴在窗口反复叨念着儿孙什么时候回来,而是和小区里的老太太一起在公园里唱戏,或者听着广播里的养生节目学习长寿之道,再不就是关心小区里的各种家长里短。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活得潇洒,才会如此忌讳医院。
伺候完王奶奶睡下,王凡又替她把门窗关好才回到自己的家里。开了门,屋里黑洞洞的,雨还在下着,落在窗顶铁皮上噼啪作响,让人心情莫名的烦躁。他在屋子的各个地方都点上蜡烛,整间屋子才亮堂起来。然后趁着身上还隐隐发热赶紧去洗了澡,凉水刚浇在身上还是让他瑟缩了一下,渐渐的感觉好了点,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今天发生的事确实有点多。先是再一次“偶遇”了曹菲菲,接着姨妈身体出了状况,等他好不容易安抚完姨妈,也打发走了曹菲菲,又意外摊上了小姑娘戚月这样的极品女生。这样也就算了,最让他无语的就是停电了。他在这里住了快四年,这还是第一次停电。
洗完了澡,他将主卧以外的蜡烛都吹灭才走到卧室靠着床沿坐下。尽管身体疲惫,可看不到头顶的灯光,他还是全无睡意。于是又起身抽了支烟,外面还是雷雨交加,蜡烛的火光被吹得左右摇晃,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一般。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烟已经抽了第四支了,可仍然睡意全无。人都说烟和咖啡一样都是提神用的,可他现在必须睡觉了,明天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没办法,他又走到衣柜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两颗安眠药服下。王凡已经很久不需要依靠安眠药入眠了,记不得上次吃它是什么时候。医生说,吃这个对身体不好,让他试着戒掉它。于是他尝试了半个月,终于找到了替代方法,就是盯着头顶的灯,让脑袋放空,然后渐渐沉睡。这样的睡觉方式他用了很久,可是今天停电了,他好像失去了可以拥抱的浮木,心里焦躁不安,只得重新拿出久藏的安眠药。
王凡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在肚子上,不一会儿,药性就上来了,他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意识混沌间,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些可怕的画面。忽而感觉自己置身于无尽的黑暗里,唯一的光亮只是天边不断打下的惊雷和闪电。忽而又觉得周围拥挤,连呼吸都困难,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住过的那间储藏室,空间狭窄,他连脚都得一直弓着。
最离奇的时候,他看到了许多人,有他的爸妈,有曹菲菲和她的爸妈,有叶子,曹新宇,还有许多陌生人。每个人都好似近在咫尺,表情各异的盯着他。有哀怨的,有悲泣的,有松了口气的,还有奸猾诡异的笑的……
他扑腾着伸手驱赶他们,可他们步步紧逼,丝毫不害怕他的张牙舞爪。他只得后退,忽然一脚踢空,跌落万丈深渊,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嚎叫过后,他悠悠的醒了过来。睁开眼,一丝微弱的光亮斜斜的打在他的脸上,他偏过头就看到了月亮,遥远而模糊。月光从小小的窗台射进来,好像是想要怜悯的给他一丝温暖。
转过头才发现,周围是长长的一排床铺,他正躺在其中一张上下铺的下铺上,呼噜声,磨牙声,还有各种粗俗的梦话充斥着整个房间,连空气都弥漫着枯叶腐臭的味道。王凡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胸前的塑胶牌子就抵住了下巴,他一低头,才看见了牌子上触目惊心的一串数字——4027。
王凡以过失杀人罪被判入狱四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律师是王日华找的,因为王凡是自首,想无罪开脱显然不可能,所以律师主要还是在减轻量刑上进行辩护。那根断了一截的护栏成了除自首加态度良好以外的又一有利条件,如果不是公诉方称王凡和被害人早有过节,也许可以判得更轻。
而最讽刺的是,王凡被送往伏林监狱的那天刚好是九月一号。押解车途径一所学校时,王凡透过车窗玻璃看到学校大门外的横幅上写着“新学期,新□□;新目标,新收获。
他苦涩的笑了笑,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生养他十八年的故乡。四年,原本是应该站在云端看遍山河风光的四年,只一念之间,便锒铛入狱从此尝尽苦楚。苦吗?冤吗?可这不是他自找的吗?
伏林监狱位于省城w市和y市之间的一个偏僻的城镇,铁网外的不远处就是火车道。每年都有全省各地的犯人往这里送,接受劳动改造,争取重新做人。
劳改是犯人打发无聊时光的最好方式,也是监狱维持运营的最佳途径。王凡原本是这样想的,可当他到了伏林监狱,他才知道,原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最开始的半年里,他没有一天完成过指标。因为每次他穿好的珠子都会被突如其来的群殴给弄得到处都是,他的积分卡上都是负分。
不知为什么,他的监室里关的几乎都是一些杀人犯,抢劫犯,甚至有走私的、贩毒的。每一种都是穷凶极恶,罪恶滔天的重型犯。这些人刑期都很长,少则十几二十年,更长的无期徒刑也有,王凡甚至在门口的标签上看到有两个居然是死缓。
人看不到希望,就容易发狂,在这里尤为明显。打架斗殴几乎是家常便饭,连空气都满是血腥味。跟这些人住在一个监室里,境遇可想而知。一开始,他们听说王凡也是杀人犯并没有轻举妄动,观察了几天过后发现他只是个徒有虚名的纸老虎,便放开了手脚。于是从那时候开始,王凡的噩梦刚刚开始。
每一天王凡都要被各种人找各种理由毒打,眼神不礼貌,见面不知道叫大哥,洗澡时水不小心溅到对方身上,就连听不懂他们的家乡方言也会被打。任何一种不敬都是他们毒打王凡的理由。然而打架从来都不是王凡的专长,最狠的一次也是他偷袭才打赢的,可这里的犯人和步行街的小混混没有可比性,他们天性凶残暴力,打架时又毫无顾忌的拼命,王凡完全无力还手。一开始他还试图和他们讲道理,或者寄希望于狱警,被打的次数多了才发现哪一种都不好使。
对于一群可能要老死在监狱里的人来说,或者原本就生性好斗的人来说,哪有什么道理可讲。而更让王凡不理解的时,当他们一群人殴打王凡时,狱警看到了却从来不管,至多只是在他被打得全身是血时才会用电棍在铁门上敲两下,以示警告。
后来,一个食堂打饭的狱友见他可怜才告诉他原因。
说到底,监狱和学校一样,都是一个小社会。学生提前给老师送了礼,就能被分到一个好班。而监狱也需要送礼,才会分到一个好监室。伏林监狱共分两种监舍,分别是大号和小号。小号里关押的是正常的以劳动改造换取积分减刑的劳改犯,百分之八十的犯人都被关在小号。监狱给机会他们改过自新,他们自然得心存感激,所以一般都得老老实实,安分做工,争取早日出狱,很少会有寻衅滋事的。而那些天生就不安份的囚犯呢,则会被挑出来关到大号里。大号里除了本来就是罪恶滔天的重刑犯以外,就是所有小号里不服管教,消极怠工,经常闹事的一些狱霸。监狱把他们集中关押一方面是为了方便镇压,另一方面就是谋利。一般新收刚进来时,家属都会提前打点,这样犯人就会被直接送到小号。而如王凡这样的,家属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则会被送到大号。一般情况下,新收们在一两个月内就会受不了重刑犯和狱霸的摧残,同样会让家属过来打点,这样还是可以转到小号。
狱友对王凡说:“我看你啊,还是让你家人赶紧替你交钱吧!不然你这身板,估计熬不到出狱那一天了”。
王凡这才想起刚进来时确实有狱警问他懂不懂规矩,当时王凡只是低头不语,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规矩。
可是现在即便知道了又怎么样?他没有钱,也没有人会给他送钱,他走不出这里,想要平静的做个犯人都成了奢望,于是只得继续熬。四年,只需要熬过这四年就好了。他每天都如履薄冰的周旋在这些永远盛怒的重刑犯身边,最大的愿望就是少受些打。时间对于他来说就是旧伤口还没结痂,新伤就迫不及待的附上。每天他就是数着这种让人无语的周期,踮脚张望着遥不可及的四年之后。
叶子见到王凡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那也是她第二次申请探视王凡。原因是第一次王凡的脸上肿起了一个很大的脓包,看上去触目惊心。这种形象他实在无法让叶子见到,她会崩溃的。而后的一个月,尽管每天还会被打,可他坚持无论如何都死死的护住头部,终于在叶子第二次探监时勉强能见人。
时值十一月的深秋,气温骤降。叶子还穿着当年他们俩一起在地摊里淘的那件深紫色大衣,衣服前襟处已经起毛了,而且有些脏。头上系着一个松松垮垮的马尾,面容憔悴,隔着厚厚的玻璃看过去,王凡竟觉得叶子好可怜。
他从来到伏林监狱的那一天起就设想过无数次和叶子见面的场景,无论哪一种,好像见面的开始都要相对痛哭一场。他不想哭,更不想看到叶子哭。所以他练习了两个月,让自己尽量做到云淡风轻。
同样的预习也在玻璃外的叶子脑海里演练了很久。可当她咬着牙看到王凡的第一眼就没忍住,眼泪像积攒了很久的水柱,瞬间决堤。
03年的时候,台湾偶像团体F4横空出世,引领了一代青少年狂热追捧,最明显的就是他们的发型。留着中长发,连留海都和女生的留海那样长。那时候全校基本上所有的男生都留了那样的发型,曹新宇是,王凡也是。
可现在他那头曾被曹菲菲称之为花泽类的翻版发型被全部剪成了板寸头,发茬根根倒立,和他鼻子下面的胡子一般长,毫无形象可言。脸上也到处是瘀伤,而且左右两边好像还不对称。这哪里是和她朝夕相处的大头啊!她的大头应该是在省城大学陪着美目如画的曹菲菲一起观赏樱花的,怎么会如此凄清的坐在这里?
?
☆、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
? 王凡低着头,把视线放在叶子的大衣上。他不敢与叶子对视,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他尽力保持平静,漫不经心的凑近话筒轻笑着说:“这件大衣都旧成这样了,怎么不再买一件?”
叶子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无声的流着泪,话筒里的声音是那样熟悉,可为什么明明近在咫尺,却还要用电话交流?
王凡见她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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