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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盛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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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蓝向来恬不知耻,先生不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汐蓝很好奇,先生为何不问问汐蓝,现在外头的局势。”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严肃,“你是将我之前交代你之事抛之脑后了?切忌打听任何事,不准滩浑水,只管安安静静的生活便可……”
我将手指轻轻放在先生唇上,止住了他的话。“汐蓝没有不听先生的话,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屋子里读书。可是汐蓝却也知道外头发生的事,难道先生真不想知晓?”
“不想。”他撇过脸不再看我,好似真的有些生气。
“罢了,先生既然不想听,汐蓝也就不说了。只不过现在怨声四起,窦建德也造反了,瓦岗军也势如破竹,攻下不少城池。不久之后,先生便会遇到生命中的贵人,那时候,汐蓝会和唐夫人一起来接先生出狱。先生好好保重身体,汐蓝告辞。”
我起身欲离开,先生却一把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入他的怀中。我听见了很响的心跳,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先生的。反正那时,我紧张之极,全身发烫,却还强装若无其事。其实,这个怀抱我还是很向往的,先生平常身上总有着淡淡的茶香,再加上那芝兰如玉的气质,总觉得他的怀抱里就是温暖而芳香的。我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也许在外人看来,我早已是先生的人,可我自己却弄不清自己的情感。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大隋,先生首先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朋友,更何况,这个人我崇拜多年,如今也是我的子期。我无法将先生往爱人的方面去联系,总觉得沾染风月,恐怕会玷污了这片真心。我相信,先生也是这般心境。
倘若有一天,我们必须共结连理,我们也会乐意,但我们给彼此的爱,却早已经无关乎男女。
“汐蓝,你知道我放心不下你,无论你多么坚信我会脱险,我都希望你可片刻为自己合计打算着。若真心待我为知己,就让我看到你平安的留在晋阳。”先生话毕,便放开了我。
我淡淡看着他,仿佛他一贯的神情,我知道,他懂,我会照他说的去做。
晋阳的冬天果真很冷,平日里只要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也很少会见到人。我觉得我已经裹得快成个粽子了,可依旧还是觉得冷。牢里的衙役传话给刘管家,说先生一切都好,他们已经为先生打点好了一切。为了感谢他们,我特意去城郊摘采了梅花,打成粉末并制成糕点,然后吩咐刘管家挨家挨户的送给那些个狱卒家里。
春节前,京城传来消息,说圣上会在明年开春临幸晋阳宫。太守只好大肆征役,以加快晋阳宫的建造,一时间,整个平静的晋阳顿时怨声载道。其实,明眼人似乎都知道,这是宇文化及故意刁难太守。霎时间,所有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了太守,潜伏在晋阳的细作也无暇再顾及先生,于是乎,我便能随时去牢里探望他了。
“今个来的挺晚,该不是犯春困赖床了?”我提着食盒来到先生牢房的时候,先生坐在一角看书,一副佯装生气的样子。
“柴火用完了,只好临时去山上砍些,砍来又半天烧不着,这才来晚的。”我站在牢门外望着他。
他放下书,走到我面前,一副谁都看得出来的心疼状。“真的?可没冻着了,砍柴可伤到手?我看看。”说着就握住我的手。
狱卒们连忙撇过头,好似看到了什么香艳场面。直到听到我大叫疼,他们才一脸好奇地转过身来。先生把我捏得好疼,他果然知道我打趣他,索性直接反过来将了我一军。
“刘先生,您知道有一种风度叫做怜香惜玉吗?”我使劲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故意瞪着他。
“在下自幼苦读圣贤书,见多识广,又怎会不知怜香惜玉。只是,这里可有美人让在下怜香惜玉一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看着我,还故意用眼神征求狱卒们的认同。平日里和我们相处不错的那些狱卒,不断地点头附和先生。
“大过年的,我自讨没趣,留你们一群大男人相互对饮得了。”我嘟着嘴,转身准备离开。哪知先生却一把拉住我的手,怎么甩都不放。
“好了,汐蓝莫生气,让我看看你都给我做了些什么吃食?我自是知晓你会给我送饭,早就饿着肚子等了,现在可是连开食盒的力气都没有,你莫不是想扔下我不管?”
“没力气开食盒,倒是有力气抓着我不放。”
“这不,最后一点力气都用上了,此刻是真的没力了,你就行行好,行不?”说着他便放开了我。
旁边的狱卒恐怕从未见过先生如此,也被先生逗乐了,索性加入了调侃的行列。
“刘大人,小的可从未见过大人的好福气,在牢里呆着,天天都有美人作陪,简直比那九重天还逍遥自在啊。”
“就是,刘大人,萧姑娘人长得俏丽,又有一手好厨艺,小的约摸着待大人重获自由之日,必会纳了萧姑娘,届时可别忘了请小的们喝杯酒才是。”
这些个狱卒,怎会如此八卦,我虽不是羞红了脸,但也被他们说得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先生脸色有些不好看,强撑着微笑着回应他们,“请酒那是自然,届时还请各位差小哥赏脸才是。不过,在下不纳妾,只娶妻,届时自会将汐蓝明媒正娶抬回刘府,喜宴自是少不了。在下当下有个小小的请求,各位可否让在下和在下未来的娘子独处一段时间?”
他说得面不改色,仿佛是真事一样,没有一丁点不淡定。从他的举止,我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问心无愧,而我之所以躁动,或许是我的心仍然不够清澈,一见他就毫无犹豫的犯花痴。我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觉得我的想法好像玷污了我们视彼此为知己的关系,我决定排除那些自作聪明的想法,从此也干干净净的对待先生。所以,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开始和先生一起享用这顿年夜饭。
我们聊了一整晚,主要是我缠着他给我讲各种关于过年的传说。那些传说来自各地,甚至还有汉朝时的西域传说。有些我听过,可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知道。有时候,觉得先生简直就是一本活的百科全书,不但容量无穷尽,还有自动读取、识别和注释的功能。无论任何时候缠着他,他总能给你想听到的回答。
在我的时代,我们总是嘲笑古人死读书,觉得他们总是除了会背四书五经,其它的什么也不懂,总觉得若是我们回到过去,一定会被古人奉为天才。其实,我们真的小看了他们。他们读书万卷,学到的不仅仅是文字,还有着那些文字所承载的广阔的含义。他们在大量的阅读中体会生活,领略哲理;用我们荒废着去狂欢的时间,学会了琴棋书画,写出无数的诗词歌赋。而我们,除了知晓他们不知的未来,懂一丁点现代科学常识外,又会什么,连一首国风里的字都认不全,一篇尚书也读不懂。所以,他们能创造让我们自豪的文明,而大部分的我们,只能边自以为是地歧视着古人愚钝,边仰视着他们的成就而流口水。
我很庆幸,我能认识先生,只是因为他,我学到了更多曾经一窍不通的东西。
醒来时,觉得浑身酸痛,周边还有股牢房里的气味。我突然惊醒,才发现昨夜是在牢里睡着的。
“醒啦?看你昨天那个兴奋劲,还以为你不会乏呢,谁知我才屈身拾起掉在地上的竹筷,你已睡得不省人事。”
我这才发现我靠在先生的怀里,而他的样子,倒是真像一夜未眠。我有些不好意,只得赶紧从他怀里跳出来,慌忙将碗筷收进食盒中。
先生在一旁静静的坐着,只是在我临走时嘱咐我去给唐夫人拜个年,然后回去好好休息,这些天就不要来探望他了。
昨晚当值的狱卒正好要回家,先生托他送我一程,于是我们便一起在晋阳的大街上晃悠。
“看昨夜萧姑娘依在大人怀里,睡得十分安详,小的真是打心眼里羡慕二位。以前大人在位时,县令府里总在传大人的魂魄给一来历不明的姑娘勾了去,让夫人独守空房,更甚者以妾为妻,那时我们还觉得萧姑娘恐怕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现今大人落难了,却真只有萧姑娘一人来探望他,我们真是为大人开心。”
“你说,我昨儿一整夜都睡在大人怀里?”其实他后面讲什么,我基本没听进去。
“那可不是,大人可是一整夜没合眼。唯恐姑娘睡得不舒服,大人一直抱着姑娘;还怕吵了姑娘,一直都没动过。我们哥几个本来想劝大人让我们将姑娘送回去,可哪知大人硬是不让。”
“那他不是给累坏了,罪过,罪过。我改天再做些好吃的去赔罪。”
见我一脸苦大仇深,狱卒似乎想好好安慰我一番。“姑娘不必担心,大人喜着呢,又怎会让姑娘前去赔罪。”
这说着,已经到了我的住处,我再三谢过狱卒,向他道了声新年好,便转身进屋了。
这一晚上睡在牢房里,我身子生生疼了好几天,转念想到先生却已经在里面呆了很久。我这一晚上,还靠着他,已经是腰酸背痛,那么长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本以为他只是进去一段时间,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却是真真在牢房里受苦煎熬着。我心念着要快点让李世民去牢里将先生带出来才好,让先生少受些苦。
大年初三,我便托老管家去拜访先生的一位好友,希望他能尽快为先生打点,将先生救出来。
年初四,我又一次进到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牢房去陪先生。可这一次,我见到了另一个人,那个我拜托老管家去找的人,晋阳宫监,裴寂。
其实先生还是县令时,裴寂就几次拜访过先生,可我却本能的不想见他,一听说他来访,我便躲在房里,先生到也没太在意过我的异常。可这次在牢房里和裴寂撞个正着,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和他打招呼了。
我踱步到裴寂跟前,并未抬头看他,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子,道了句裴大人好,便走到一旁,背对着他二人坐下。
“这位怕是肇仁平日里常常提起的萧姑娘吧?裴某早闻姑娘芳名,只是从未想过,会在这般情形下与姑娘相见。”
谁想和裴寂相见?我恨不得一辈子不要见到这个人,恨不得他立刻就在眼前灰飞烟灭。对于裴寂,我并不是很了解,只大概知道一些小事。他曾和先生是至交好友,也同先生一般,与太守交好。之后,他和先生一同辅佐李唐起义,一同被尊为开国元勋,与先生同朝为官。他能力极差,却因为与李渊交好,地位上处处压制先生一筹。最终,先生以谋反之罪被诛,而这个裴寂,起了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作用。这便是我厌恶裴寂的原因。可此时此刻,他还是先生的友人,也在为救先生出去而四处奔走,我即使再有天大的仇恨,也只能咽回肚子里。
我努力摆出平日的样子,转身走回到裴寂跟前,对裴寂微微一笑,“汐蓝也对裴大人的威名早有耳闻,今日有幸,得以见到裴先生,才知道汐蓝竟然低估了裴大人的风姿,汐蓝得先和裴大人陪个不是才行”。
“肇仁你瞧,这才见裴某,便上来陪不是,若裴某收了姑娘的歉意,落在别人眼里,倒是成了欺负一介女流之辈;若裴某不应姑娘,倒显得裴某小肚鸡肠,有失风范。这裴某是左右落个不是,还请姑娘收回这歉意,好叫裴某自在才是。”
裴寂!我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保持着惯有的微笑,就是这初见时面上的客套话,也要夹枪带棒的损人一番。不过讨厌一个人,真的就是他说你好话,你也不会乐意听吧。
“裴大人说得极是,是汐蓝一介无知女子,给裴大人寻不自在了。日后还望裴大人多多提点汐蓝,免得日后汐蓝又给先生和大人抹黑。这回,汐蓝得再次给裴大人陪个不是,方才是汐蓝失礼了,还望大人此次莫要推辞,一定接受汐蓝的歉意才是。”
裴寂笑了笑,“裴某又怎会和一介妇孺计较,这歉意,裴某收下便是。若姑娘没什么要紧事,就早些回吧,裴某还有要事与肇仁商谈。”说罢他便向我摆摆手,不再看我。
先生站在牢房中看着我,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我看向他时,他冲我点点头,示意我先行离开,我便行礼退了出去。之后他们说了什么,我并不知晓,只是很清楚,先生很快就会离开牢房了。
几天后,有人敲响我的房门,我将手中的《史记》放在一旁,上前开门。裴寂一袭褐色衣袍,披着大氅,立于门外。今天下了雪,外头是尤其的冷,寒风不时灌入屋内,吹得人阵阵发抖。若此时,我的冲动能战胜理智,我一定会让裴寂在外面吹风,最好吹成僵尸。可我还是让他进了屋。
裴寂将手臂张开,吩咐我替他褪下大氅,头抬得很高,鼻孔对着我,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真心想拿两柱香往他鼻孔里一插,再甩他两巴掌,我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努力才无视了这一切,替他褪下大氅。裴寂一边抱怨我磨磨蹭蹭,又自行走到我刚刚看书的位置坐下。他看到茶几上放置的《史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你还看这个?可看的懂?”
“大人打趣汐蓝了,汐蓝也识不得几个字,不过是闲极无聊,拿翻书声当消遣罢了。”
“萧姑娘这爱好也是别致,别的姑娘都给情郎绣鸳鸯,萧姑娘怎不效仿一番?”
姐只会绣母鸡,不行啊?就算绣不出母鸡,缝你的嘴也绰绰有余了。裴寂,说你是王八蛋都侮辱了鳖。“大人教训的极是,汐蓝定当效仿其它姑娘,多做做女红。只是,大人此番前来,恐怕另有他事,否则又怎会百忙之中来教导女流之辈呢?”
“肇仁说你聪明,今儿看来倒也伶俐。裴某此番前来,也是受肇仁之托。裴某虽不知肇仁为何叮嘱,此事一定让个女子来办,但当下你也算个不二人选。”
“汐蓝愚钝,还请大人明言,究竟何等要事,需要汐蓝来办?”
“要事又怎会让你办?不过是让你带个人进牢里探望肇仁罢了。明日午时之后,会有位公子来访,届时将那位公子乔装改扮,带他到牢里去。”
裴寂说完,让我取来他的大氅替他穿上,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渐远,我随手抓起裴寂刚才用过的茶杯,使劲摔在了门上,把刚刚进来的管家吓了一跳。
“萧姑娘素日里一直温良恭俭,今怎会发如此脾气?可是大人有什么不测?”
我赶紧跟管家赔了个笑脸。“没有没有,大人好好的,您放心。刚刚汐蓝因为别的事,一时失了心志,才有如此丑态,还请管家见谅。”
“萧姑娘这些时日担忧大人,也太过操劳,不如老朽去取些安神香,为姑娘点上。”
“汐蓝谢过管家了。不过还有一事需要您办,安神香日后再说吧。汐蓝明日要去见先生,还请管家去寻一套小厮的衣服来。”
管家没有多问,便出去寻衣服了。虽然不知道明日来的会是何人,但我还是能猜个大概。此人命格及其显贵,是先生生命中最大的贵人,我可怠慢不得。
一夜无眠,我先是将屋子打扫了一番,又反复思索着明天该如何说话行事,生怕行差踏错一步。此时此刻,我好想念先生,若是他在,我何须这样反复思量,又何苦这番担惊受怕,他会告诉我最简单,最正确的方法。也是到了此时,才发现,相处那么久,我似乎连先生的皮毛都没有学到,平日里,除了对着他犯花痴,我都做了什么?
☆、第六章 扶李反杨
午时之后,我已经将带给先生的食盒准备妥当,静静地侯着那位公子的到来。当我开门看到他样貌的刹那,我便知道,我没有猜错。虽然和画像上有差异,但从眉宇间还是能辨别所来之人。
我请他进屋,为他乔装改扮成了小厮的模样,让他提着食盒,和我一同去牢房。一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语,我也不便和他多说什么,我们一直这么走着。
可是他还是先开口了。“裴先生前几日来访,让世民今日来东街找一位萧姑娘,说她会带我去见刘先生。世民心中也纳闷,为何裴先生会信任一个陌生女子,可裴先生说,是刘先生的嘱咐,想必姑娘和刘先生交情匪浅吧?”
“难道裴大人未向二公子说明汐蓝是何人?”
“裴先生说姑娘曾是刘先生府上的婢女,也可能……”李世民的面色有些难看。
“您但说无妨,无需有所顾及。”
“裴先生说,姑娘或许是刘先生的通房侍女。”
婢女,很好,裴寂;通房侍女,特别好,裴寂。
我强忍着怒气,以尽量平和的语调向李世民介绍自己。
“汐蓝举目无亲,亏得刘先生收留,才没有流落街头,沦为乞丐。刘先生对汐蓝颇为照顾,汐蓝也是报恩,为刘先生办事,在所不辞。那风月之事,汐蓝自然是万万不敢想的。当然,很感激二公子的信任。”
“裴先生说并未向姑娘告知世民身份,姑娘又是从何知晓的?”他好似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警觉起来。
“二公子放心,汐蓝只是曾听刘先生说过二公子威名。方才二公子唤自己世民,汐蓝便猜到二公子身份了。”
“也是,若是一个无知的女子,恐怕刘裴二位先生也不会让世民来寻姑娘帮助了。”
李世民疑惑的看着我,却不再与我说话,只是随在我身后。我今天算是明白先生一直不让我见外人的心了。我不够谨慎,总是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让别人起疑。想必先生初见我之时,也是疑惑重重吧。可他却选择信任我,我是何其之幸才有此等福分。
我心里默默的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牢房的狱卒看见我去,二话不说,便让我和李世民进了大牢。我从余光中看到的李世民眼中闪过的惊讶以及之后的释然。
见到先生,他却未理会随我同来的李世民,而是一直打量我,然后问长问短。一瞬间,让我以为先生疯了。赶紧示意他,李世民还在一旁等着。先生倒是从容地笑了笑,对着李世民作了一揖。
“让二公子见笑了,这个丫头平日里老是出岔子,叫肇仁好是担心。”
李世民倒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疑惑尽消。“既然萧姑娘是让刘先生如此牵肠挂肚的女人,世民也就放心了。”
是的,李世民其实一直怀疑着我,自打他进屋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我。我也知道,他贴身一定藏着匕首之类的东西。若我是细作,有什么异常举动时,他可轻易将我制服。唐太宗,能篡位当上皇帝的人,又怎会简单?
先生自然不会让我听他和李世民的谈话,支我早早回去休息。可当我从大牢出去时,却看见了等候在外的裴寂。裴寂走近我,我明显感觉到腰上有尖尖的东西抵着。他将头轻轻伏在我肩上,压低声音道:“肇仁信任你,可是裴某未必,本想将你除之而后快,却也不好向肇仁交代,事成之前还得委屈姑娘独自在某处留上一段时间。”
之后我被蒙上双眼,被裴寂带上马车。听着路边的声音,感觉是去了城郊的某个地方,之后我被关在了一间堆满杂草和柴火的小屋之中。小屋有两个小窗,但都在屋顶,我也看不到外面,不知道我到底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我本是可以和裴寂去解释,去为自己证明,可是却是懒得。也许,当对一个人真的厌恶到极致的时候,和他说什么都觉得多余。现在,只恨柴房里没有水,不然我要先给自己退层皮,被裴寂威胁时的肢体接触,就算隔着衣物,也觉得恶心。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最终,连我自己在柴房呆了几天,都记不得了。想想先生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的日子,我甚至开始责怪自己为何当初不买通狱卒,将他救出来。我以为先生不会受什么大委屈,可是自从上次在牢房睡了一宿,现在又尝到失去自由的滋味,我才明白先生这段日子过得有多么的辛苦。
柴房中前几天的日子特别的难熬,每天都是数着地上的稻草过去的。可过后几天,我几乎处于无意识状态,不再分得清白天或黑夜,也不再有什么清晰的思想,只觉得每一天都是浑浑噩噩的,醒来后,吃些几乎发霉的饭菜,然后又昏睡过去。没有洗澡水,什么都没有,那种生活别提有多恶心,就这样生不如死地过了不知多少时日。
终于有一天,我被门外清晰的骚动声所扰,恢复了些许神智。在那些个嘈杂的人声中,我似乎听见了那个我最喜欢的声音。当他推开柴房门的片刻,我似乎失去理智般的扑到他的怀里。他也紧紧地抱着我,生怕我会就此消失似的。之后,我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有了知觉的时候,我竟然置身于古代的战场,周围是冷兵器的碰撞声和厮杀声。我看见先生一身戎装,立于马上,雄姿英发。可刹那间,一只羽箭便贯穿他的胸膛。我想冲上去挡在他的前面,可是拼尽全身力气,浑身却无法动弹。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浑身是血……
忽然的,周身好似解除了禁锢一般,我猛地坐了起来。可是眼前却不是古战场,而是一间卧房。趴在榻边的先生听见我坐起来的声音,立刻消去了所有的睡意,起身将我抱在怀里。也不知哪里来的委屈,还是依然沉浸在刚刚的噩梦里,嗅着先生身上淡淡的茶香,我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没事了,汐蓝。这些天让你受委屈,都是我不好,害苦了你。”
听着先生这么说,我哭得更厉害了。我根本不是责怪先生,也不是觉得自己委屈,我只是心疼他受了多日的牢狱之苦,又怜惜他守在我床前的辛劳,还感动他终于重获自由,又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此时又加了一条,他把过错都往他身上揽。本来我可以先解释一下,可见了先生,霎时间什么理智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良久,先生的衣襟湿了一大片,我才终于止住了哭声,这一幕倒是被刚刚进屋的李世民和裴寂撞了个正着。
“裴某不过是关了姑娘几日,姑娘是否至于这样嚎啕大哭,这倒是显得裴某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专门以欺负弱女子为乐,姑娘好歹也该顾及一番裴某的名声,摆出这一副委屈状,究竟图个什么?”
我忘了自己还依在先生怀里,克制地抓紧了被褥……不对,我抓的是先生。当我感觉到他身子微颤,我才意识到,慌忙松开手。
“你本来就是小人,卑鄙无耻下流!”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也不知道先生是不是听到了我的话。我心里已经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若干次,要是手里有把称手的兵器,估计会直接甩过去。
先生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转头瞪着裴寂。我记忆里从未见过先生那样的神情,也从未听过先生那样的语气。可我知道,先生已经震怒。“若裴大人觉得汐蓝是在惺惺作态,不如也将裴大人关进柴房一个月,让裴大人也以相同方式,损汐蓝一回如何?不妥,汐蓝既然是裴大人口中的弱女子,裴大人自然是不能和一向瞧不起的弱女子相提并论,自然要再多关些时日,才显得出裴大人的高风亮节。”
“肇仁兄,别怪愚兄未曾提醒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远则不逊近则怨。切莫假以时日,引火烧身才是。”裴寂的眼中露出不屑。
“玄真兄多虑了,汐蓝是女子,肇仁是小人,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又何患难养。”李世民一个踉跄,万万没想到先生会说这样的话去回裴寂。裴寂也不是毫不惊讶,只是看我的眼神更是厌恶,好似我是红颜祸水,抢了他的情郎似的。突然想到,我若是以断袖骂回裴寂,他定会暴跳如雷,只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因为话伤裴寂,也会脏了先生的名声。
“刘先生与萧姑娘许久未见,世民便不打扰二位。”李世民索性出面缓解了屋里古怪的气氛,拉着裴寂走开了。
待他们离开,先生依然将我拥在怀中,没有任何避讳的打算,李世民和裴寂此时都是先生的至交,自然了然先生之事,也不会多说一二。二人走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先生依旧一言不发地拥着我,倒是我忍不住先开了口。
“先生,您再抱下去,恐怕过几日,二公子和裴大人便要嚷嚷着为您办喜酒了。”
也不知先生是彻底被我的不害臊无语到,还是别的什么,整个人一怔。随即便打趣我,“那你说我们要办多少桌,才可让他们累得半死?”
我和先生斗嘴,简直是以卵击石,自从他对我的不害臊了然于心后,从来没有过让着我的说法,我常常是想打趣他,最后反过来被他打趣。他心里素质特别好,完全符合大敌临于跟前,还能面色不改地该干什么干什么,说白了就是脸皮厚。可是,裴寂方才不是才提醒过先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又怎会让他失望?随即我便转移了话题。
“先生,汐蓝方才大哭,不是因为委屈。”
“你若真是因为委屈而泣,只怕我便不会那么心痛了。”
看着先生的笑容转瞬即逝,我突然好后悔和先生说到这个,本来准备好了话想将他一军,结果却无意间戳到了他的痛处。
“汐蓝,你的心思我又如何不知,你哭,何尝不是因为我。我害你受了那么多苦,到头来,你连自己的委屈都不想,还为我落泪。认识你,肇仁何其之幸,可你与肇仁相识,却是莫大的不幸。”
我着实不愿听他与我这么说,便抬起头瞪着他。
“好了,我言之有误,汐蓝和我相识,于我们彼此,都是上苍的厚赐。”
或许,这真的是知己,我不语,他也知我心。我痛,他知我为他痛,所以他更痛。步君之路,痛君之苦,于彼此,遇见,已是三生之幸。
这些时日,感觉就像回到了曾经的晋阳县衙中,白日里,先生与留守大人、李世民等谋事,闲暇时便和我畅谈诗书,抚琴作画。他不愿意我参与那些跟谋反有关的事情,裴寂等人也始终对我怀着戒心。平日里,我也只能在先生烦恼时,为他打理好家事。
我们住在留守府邸的一个别院里,虽然不大,但是足够隔绝我和外界了。偶尔先生也会被留守大人叫去用晚饭,或外出去拉拢一些人士参加举事,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别院里。可无论先生在不在,只要这里留有他的气息,我便不会孤单。
一日,也不知先生去了何处,我看月色甚好,抱了琴在院子里弹奏。不知何时,李世民已站在我跟前。我欲起身行礼,他却制止了。
“方才在府中散步,忽闻琴声悠扬,便寻声而来,世民打扰姑娘雅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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