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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谋妻厚黑学(一本「男」念的经之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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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亏也不肯吃。
  「你……」这还是小孩子吗?根本是成了精的童妖,一张口成串的童言童语让人哑口无言。
  一个哭笑不得的翩翩公子,一个扁着嘴的可爱小女娃,两人年岁差上一大截,管元善若早点成亲,他的孩子也有五、六岁了,这一大一小竟然还能斗起嘴来,看得一旁炒菜的裘希梅忍俊不住,噗哧一笑。
  「姊姊,你煮好了没,我肚子饿。」裘希竹揉揉惺忪睡眼走了进来,衣服穿了一半,一半挂在身上。
  「怎么不穿好再出房门呢,姊姊不是教过你要自己穿衣穿鞋吗?」他都五岁了,不能事事有人帮他做。
  「我不会嘛!」他软着嗓音撒娇。
  裘希梅一看弟弟呆呆的模样,心一软,放下炒菜的铲子,帮弟弟将手伸进袖子里,一拉、一拢,立刻衣着整齐。
  「弟弟笨。」裘希兰拉过弟弟的手,要他乖乖地坐在凳子上。
  他不服气的辩白。「我只是喜欢姊姊帮我穿嘛!」
  只是喜欢……只是喜欢……看着姊姊疼爱弟弟,弟弟爱护姊姊的和乐样,管元善幽深地黑瞳闪动一缕缕柔意,他嘴角弯了弯,神情是难得的温柔。
  「我决定了。」他大声一喝。
  决定什么?三双长得神似的黑溜大眼齐齐往发了疯的男人瞧去。
  「我也要搬进官舍和你们当邻居。」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不信朝夕相处下会摆不平裘家姊弟。
  「咦?」为什么?
  「啊!」他没事做了?
  「喔。」又来蹭饭了。
  关于管元善的决定,姊弟三人不予置评,他们安静的摆好碗筷,秀气而文雅的抢饭吃。
  【第七章】
  「希儿,我那件石青色绣翠竹纹长衫放哪去了,怎么我翻遍整个屋子也找不着,你来帮我瞧瞧。」
  在屋外晾衣服的裘希梅似乎习以为常管元善时不时的差使,活似她是他家的丫鬟一般,不管她手头上是否有事在忙着,一张口随兴得很,全然不顾她的身分除了谋士外,还是名女人。
  只见她神色自若,头也不回的照晾一件暗红色吉祥如意纹男衫,手脚俐落地朝屋内一喊。
  「在你床头边左侧的柜子里,上头压着褐色嵌青纹缇花蟒绸直缀,别给掀乱了,我才刚补好……」
  「那我的云底靴呢?我明明记得摆在床脚下,它长脚跑了。」连双鞋子也跟他作对,还能跑不成?
  「我拿去洗了,靴底沾满泥砂,你去泥里滚了一圈是不是?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洗去靴面上那层厚垢。」比庄稼汉还能折腾,也不知他跑了多少地方,靴底都磨平了。
  「那我穿什么?总不能光着脚丫子或踏草鞋吧!」
  「看到那双玄色攒金丝短靴了没?就在黄梨木雕福寿连三几案下方,劳你弯个身就瞧见了。」希兰、希竹都没他麻烦,真不晓得他放着有人伺候的管府不待,跑来凑什么热闹,把她累得像老妈子似的。
  一睁开眼就瞧见三张嗷嗷待哺的嘴,其中还有个死皮赖脸,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男人,很想偷懒一天不干活的裘希梅实在很无言,她不只一次望着床顶帐兴叹,仍不得不爬起来操劳三餐。
  偏偏她是一个心软的人,见到把自己打理得一塌糊涂的管元善就无法狠下心撒手不理,好歹是她的衣食父母,还是帮她甚多的恩人,累就累吧,不差他一个。
  谁知这一妥协、到了最后居然要帮他洗衣补衣、收拾里外,将他随手一扔的东西归位,无微不至的照料。
  他们此时的对话像一对感情甚笃的新婚小夫妻,丈夫是个楞头青,老是搞不清楚家里的东西搁哪儿,妻子贤慧性子好,不厌其烦的整理家务,伺候大老爷。
  只可惜在旁人眼中,两个都是男人,哪里激得起火花,顶多觉得裘希梅的脾气太好了,连隔壁邻居也照顾到了,有一口吃的不忘招呼一声。
  不过自从管元善包袱一卷搬进官舍为邻后,每日神色紧绷的裘希梅显然放松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看得出她比在丁府时惬意,偶而还会哼点小曲自娱。
  说到底她也是完完全全的女儿身,官衙进进出出的以男人居多,她乔装得再像也掩不去真实身分,在衙门办差的人哪个不眼利,万一有谁瞧出她是女扮男装而心起轻薄之意,单凭她文弱女子哪招架得起。
  防狼防贼防小偷,兼具看门的功能,这时的管元善真的很好用,他往前一站,冷脸一摆,黑瞳深幽地一凝,浑然天成的官威展露无遗,令闲杂人等莫再进步三尺。唯一令裘希梅不解的,是偌大的官舍有一整排,前后搭上院子也有十来间,可是都是空着养蚊子,入住的只有她姊弟三人,以及突然搬来作伴的管元善。
  她不知道的是原本官舍里住了不少衙役、捕快,还有不想在外租屋,省房租的小吏文书,这些大刺刺的男人平时袒露着上身走来走去,言行粗俗,在巡抚大人的一纸命令下全部滚出去,他贴补底下这些人在衙门附近另行租屋。
  「希儿,饭煮好了没,我饿了。」挠着一头乱发,管元善倚在房门口,深瞳明璨地望着正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
  「你哪一天不喊饿,真要受不住怎不从管府调个厨娘来,专门负责你的膳食。」他饿了随时有饭吃,不用等她忙完了手边的事再去弄,向来养尊处优的他是该有一堆仆佣伺候着,这位大少爷大概从来没有切过一块豆腐吧!更别提起灶升火了。
  「没你煮得好吃,我的舌头被养刁了。」他走上前,从篮子里取出一件短衫递给她,洁白小手一接往竹竿上一晾。
  「哪有你说的夸张,家常手艺罢了,我也是爹娘死后才学着做菜……」一提到死去的父母,她神情黯然了一下。
  有爹娘的孩子像个宝,想当初她也是世家千金,虽然爹是庶出,但大伯父对庶弟一家一向照顾,她独住一座院落,粗使丫头、三等、二等、一等丫头少说十来个,管事嬷嬷和守门婆子再一算,她一个院子二十几个下人。
  到后来爹离了兴昌伯府到王启伯父那做事,住的地方是小了点,可也有一位嬷嬷、四个丫头伺候着,她闲时看看杂书、做些女红、绣个帕子给爹当寿礼,旁的事不用她动手。
  可是当一切都没了,她才明白凡事要靠自己,不会升火就摸索着学,活鱼不敢杀便一棍子敲晕,去鳞剖腹丢进油锅里炸了,饭煮得半生不熟,菜炒得不是太老便是太咸。
  一开始她是和着泪水吞,慢慢地把手艺学出火候,到了丁府她又特意找厨娘学了几手,试试外面买来的菜谱再自行调配,几次以后也学出兴趣,她窝在厨房的时间比看书多。
  所幸她的弟妹也不挑食,好养得很,乖巧又贴心,知道一夕家变的困难,她弄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从不叫苦。 

 
  「可别掉金豆子,我得拿个盆来接,被人拾走了多吃亏,你快些忍着等我拿盆。」女人是水做的,一点不假。
  管元善打趣的嚷嚷着,挤眉弄眼又装疯卖傻的,把眼眶一红的裘希梅逗笑了,冲散些许思亲的怅然。
  「呿!不正经,亏管二哥还是个当官的,你这皮猴子样若让人瞧着了,谁还当你是回事。」他哪有巡抚大人的样子,要不是看了他的官印,她都要以为哪来的纨绔假扮三品大臣。
  管元善故作委屈的叹了口气。「唉,我本来也不想当官,可我爹跟皇上交情好,他眼红我游手好闲,硬让皇上给我个官儿做,你看我多可怜,被亲爹坑害了。」
  大脸一凑前,笑得俊朗,倒教脸一红的裘希梅心口一阵擂鼓,赧然的撇开脸,不看老是对她动手动脚,总说她是「兄弟」的男人,他举动有些过了。
  她不是毫无所觉,多少品出味儿来,可是她有弟妹要养,不能当真,只要等他兴头过了自会平静。
  「你就端着吧,把架子抬得高高的,分明乐意得很还叫屈,真不让你做了,还不跟上头的天闹。」拿了金子嫌重,换了银子喊轻,两手捧个满钵又抱怨金光银光闪得扎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她爹要考个功名多难,死前还是没品阶的幕僚,他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没当个为百姓出头的好官。
  蓦地,裘希梅想到一心谋官的丁府,前公公丁旺海的官位是买来的,出身商贾的他本该就此满足了,可是他仍贪心不足的想要换更大的官做,以为花了银子便能成事。
  人与人真的不能比,有的甘于平淡,有的汲汲于名利,有的一身富贵却嫌铜臭,有的坐拥却毫不珍惜。
  闻言,他拍着膝盖大笑。「知我者希儿也,不埋怨两声,谁晓得我多辛劳,日出夜伏地尽干不是人干的事,你瞧我是不是痩了,你要好好的慰劳慰劳我,多帮我补一补。」
  「管……管二哥你别闹了,快松手,要是教人瞧见了多难堪,你……你别胡闹……」她玉颜绯红,急着想把手抽回来。
  管元善像是不知她为何挣扎般捉着她柔润小手往面上贴,上下揉了又揉,看看他少了几两肉。「没人在就不用松手了吧!我懂,我懂,你面皮薄,怕人背后笑你像个娘儿们。」
  她本来就是娘儿们,难道穿上男子衣衫就变成爷儿们?裘希梅大力地抽回手,水眸一横。「别越帮越忙,快去洗洗手,净面换衣,我灶上炖着汤,一会儿就能开饭了。」
  失去小手的温暖,空无一物的大掌顿时感到有点冷。「多只手好做事,哪是帮倒忙,你根本是嫌弃我。」
  她一听,失笑。「那也要看什么手,从来不沾阳春水的富贵手我可不敢使唤……啊!你……快放下,那个我自己来就好,你别拿……啊——不要看!」
  「什么东西不能拿不能看,不就一件小衣……」骤地,管元善两眼睁大,耳后浮起暗红,脸色不太自在。
  他原本以为是裘希兰或裘希竹的小罩衫,小小的一件没用到什么布,他拿在手上甩了一下抖开,准备顺手递给身边的小女人挂在竿上晾晒,哪知她竟会惊慌失措的大叫。
  定睛一瞄,他自己也脸红了,薄薄的一块布是女人的兜衣,上头绣着嫩红色石榴花。
  「转过身,不许多看一眼。」裘希梅没发觉她此时的语调带了一些对自己男人的娇嗔,飞快地抽走令人羞赧的小衣。
  「不过是一件衣服嘛!虽然小了点,还没我一边袖子长呢,值得你大惊小怪的穷喳呼,活似我偷了你家的鸡没还。」背过身,他咧开嘴一笑,轻嗅拿过小衣的掌心,除了皂角香气外,仿佛还残留女子体香。
  「我们家里不宽裕,要省布。」她恨恨地说道,雪面晕开一层薄薄的羞红,久久不散。
  薄施朱粉妆偏媚,倒插花枝态更浓,立近晚风迷蛱蝶,坐临秋水乱芙蓉,她不施薄粉反生媚态,朱唇一咬,那小女儿娇态遮也遮不住,娇颜诱人心。
  虽然嫁过一回,可是说句老实话,裘希梅也才十六岁,有些疼惜闺女的爹娘还不想太早嫁女儿呢,因此她跟个待嫁的小姑娘差不多,从外表看来不像嫁过人的小妇人。
  「我银子多,送你几匹。」要不是她太固执,坚持不收外男的馈赠,他早把一半的身家搬到她屋里。
  不靠高盛侯府,管元善的私产也不少,除了俸禄和皇上的赏赐外,他自个儿也有生财之道,庄园、铺子、田地都有出息,他银子多得可以再盖一座高盛侯府,手中金银啷当响。
  「不用,我没空做。」她使起小性子,拎起空篮往屋里走,脸上的恼意带着几分无奈。
  说实在的也不能怪罪管元善,他也是无心之举,谁知道他那么刚好捞起一件衣服是女子肚兜,若裘希梅不心慌意乱的大喊一声,谁会在意的多看一眼,平添风波。
  她是怪自己太散漫了,女子贴身亵衣怎能拿到外头,日子过得太平顺让她有些疏忽了,忘了男女有别。
  只能说管元善的无耻伎俩奏效了,他假意没分没寸的和人家凑在一起,言语间又是大开大放的不着调,把裘希梅小老头似的古板一点一点磨平,潜移默化之下,她也渐渐地放开心防,小打小闹地由着他胡来,得寸进尺地攻占她的小天地。
  习惯是相当可怕的,当裘希梅习惯了管元善的存在,她就不知不觉把他当成家中的一分子,煮饭时多煮一碗,摆碗筷时多放一副,连煮宵夜给弟妹吃时也会想到隔壁的男人饿了没,不自觉地煮多了,等着他上门讨食。
  「没关系,我放你假,你多做一件男袍,我穿。」管元善涎着脸跟进屋内,顺手把吃饭时坐的长凳挪正。
  他简直是无孔不入,一逮到机会就要占便宜,就像这个时候,他又扶着踮脚取物的裘希梅后腰,有意无意地在她后背和细腰来回的轻抚细摸,还装出「你挺重的,我快扶不住你」的神情,转移疑心,掩饰自己的「兽行」。「姊姊要放假呀!好好喔,带我们出去玩,我要去看花、捉小虾,给姊姊编个花环戴。」软软的声音好不甜腻,让人一听心都软了。
  又是这个讨债鬼,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每次都在稍有进展的时候冒出来,专门坏事。管元善咬牙切齿的瞪着笑得好不天真的小丫头,那双弯弯的眼直冲着他笑。
  「希兰乖,姊姊这阵子还有事情要忙,等忙完了姊姊再带你和弟弟到附近的山里玩。」裘希梅摸摸妹妹的头,她从厨房端出一锅粥品放在桌上,锅盖一打开香味四溢。
  没人喊每回都睡迟的裘希竹一脸困倦的打着哈欠,他会自己穿衣了,但穿得不好,歪歪斜斜的,见状的裘希梅弯下身子,重新为他理理衣衫,将打错结的腰带解开再系好。
  她对弟弟全然包容的疼爱看在一旁的管元善眼里,那是既牙酸又眼红,嫉妒得不行,心想要到哪时她才能眼泛笑意地拉拉他发皴的衣衫,拍拍袍子上的皱褶,眼底含情。
  「一大早吃罗汉果焖瓜子鸡是不是太油腻了?你看这鸡腿肉油亮油亮的,吃多了积食。」管元善嘴上嫌油腻,却一筷子夹走盘中最大的一块肉,比刚要伸手夹的裘希兰快一步,神情居然是得意洋洋。
  欺负小孩子,真丢脸。裘希梅在心底悄声说。
  「希兰来,姊姊给你盛一碗豆泥红枣,我将红枣去子磨成泥,加入在清水煮好去渣的罗汉果清汤,再混入豆沙和红枣一起煮滚,只加少许的盐,口味清甜,适合小孩子的牙口。」她快换牙了,太硬的咬不动。
  「姊姊是特地为我做的早点吗?」裘希兰漂亮的杏仁眼儿睁得又大又亮,好似无邪的不知忧愁。
  「是呀,红枣性温,补血,对咱们女孩子家好。」虽然早了些,不过先帮妹妹养养身子也好,免得日后手脚冰凉,癸水一来痛得直打滚。
  争食的管元善原本要将豆泥红枣整碗端走,一听是补血的,他伸出的手顿了一下,又悻悻然缩回。 

 
  便宜你了,臭丫头,我血旺得很,不用补。
  管哥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还没长大吗?裘希兰眨了眨眼,捂嘴笑得有如藏食的小松鼠,好不骄傲。
  「姊,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不知身边一大一小的两人战况正炽,裘希竹天真的指着黄黄的汤。
  「这是奶蛋,用一碗羊奶混蛋汁放入蒸笼蒸,姊姊加了一点白糖,甜而不腻,你在长身子,多吃一点无妨。」男孩子要养骨头,羊奶和鸡蛋最好,以后才能长得高又壮。
  一看又是小孩子的膳食,不感兴趣的管元善就不和呆呆的小鬼抢,他的敌人是装善良单纯的小妹妹。「怎么没有我的?希儿,你偏心,我也身虚体弱,需要补一补。」
  一怔的裘希梅差点滑了饭碗,她笑也不是,气也不是的横了一眼。「豆豉苦瓜降火,你火气太大,去去火也好,早上吃得太油对身体不好,清粥配酱瓜爽口又清脆。」
  「你虐待我的肠胃。」他很不满。
  两只小鬼吃得比他好,真教人鼻酸,那些米呀、红枣、香菇、白果、桂圆、松子等干货都是他叫小厮扛来的,他多吃一点很过分吗?
  他们排外,排挤他这个外人。
  「虐待……」裘希梅差点因他委屈的神情而笑出声,一个堂堂六尺的大男人居然跟孩子计较,「鸡米松子给你配饭吃,晚一点我再烧麒麟鱼和栗子烧肉。」
  她得买条大鱼,再切块猪腰肉,白面和玉米粉也要准备一些,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米粮消耗特别快,三、五日就得去补货。
  裘希梅盘算着减少的食物,她没想过光是管元善一个人的食量就抵过他们姊弟三人,家中存粮有一半进了他的肚子。
  这还差不多,没把他漏掉。「快点吃,希兰妹妹,希竹弟弟,一会儿带你们去找采月姑姑玩。」
  「采月姑姑是谁?」吃了满嘴蛋泥的裘希竹一口含糊地问。
  「笨,是婆婆啦!管哥哥的年纪大,记性差,老是搞不清,婆婆说管哥哥要是早点成亲生子,他的儿子都比我们大了。」神情好不天真的裘希兰在管元善心口插上一把刀,不见血却痛得他想扭断她细小的脖子。
  「喔,管哥哥为什么不成亲?」裘希竹天真的问。
  「因为他没人要,娶不到老婆。」不厚道的裘希兰戳人伤疤,小脸笑咪咪。
  「噗!」没忍住的裘希梅喷出一口汤,肚里直泛笑气。
  而脸黑了一半的管元善眯了眯眼,看着好不无辜的裘希兰,他想着要挖多深的坑才能把她埋了。
  他没人要……没人要……她哪只眼睛看到他没人要,小儿无知,是他看不上那些矫揉造作,说一套做一套,表里不一的大家闺秀,她们外表贤淑温良,大方可人,内在阴狠毒辣,心机深沉,成亲是为了联合两家的势力而不是与夫交心,在她们心里面,丈夫是用来掌控的,好进一步帮助娘家的父兄升官晋爵。
  成亲是一辈子的事,要找自己喜欢的执手白首,而非算计来、算讦去,夫妻不同心,各自谋划。
  「好了,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裘希梅笑着说,结束谈话。
  「二公子,你的笔拿反了。」
  巡抚大人你也太明目张胆了,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子超乎异常的明亮,直直地盯着某个方位……说白点,是某个人,无视其他人的存在。
  他们跟了他多少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关心某人,也不会特别准备一杯茶、一盘茶点、一碗放在碎冰上冰着的当季鲜果,还不时的轻言细语,小意讨好,问一句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喘口气,喝口茶润喉。
  啧!这是明摆的假公济私,见色忘友呀!佳人在座便没了男人的骨气,唾弃他。
  一次次看着管元善的殷勤笑脸,跟随他多年的幕僚们暗暗在内心淌泪,他们的付出不比人少,怎么得到的待遇却是天与地的差异,令人好不鼻酸,唏嘘不已。
  当然,他们只敢在背后说说小话,这位外表忠厚,内在奸诈的二公子可不是好惹的人物,他气性大,心眼小,善记仇,喜挖坑,心黑如墨腹藏刀,张口一吐能毒死一城百姓。
  「你们懂什么,我这是在沉思,曲高和寡的寂寞无人知,才智过人的苦恼你们怎么体会得到,一群庸人。」管元善手腕一转,拿反的象牙湖笔笔头向下,讽刺属下鼠目寸光。
  一群「庸人」当下无语,木然地仰头看天。
  二公子没救了,病入膏肓。
  「曲高和寡出自战国时,宋玉答楚王问:『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意思是曲调高雅,能和者少,大人身侧的谋士个个才能出众,虚怀若谷,岂可说知音难寻。」会做人比会做事为佳,攻心为上。
  「说的好,有学识。」莫晓生第一个叫好。
  「梅先生见识渊博,熟读百书,实为智囊谋士。」不吝赞美的文师爷抚抚胡子,嘴角上扬。
  「我家公子向来目中无人,眼高于顶,气焰嚣张又不知收敛,实乃我等之忧虑。」成秀老泪一抹,颇为感慨。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二公子欠人管教,梅谋士身为颇受重用的幕僚,理应加以规劝,导正劣习,使其心态谦逊,为人谦和,心胸光明正大,磊落无私,敬人如敬己。
  白话一点是没人拉得住的野马就你来吧!套绳,上鞍、用鞭子抽,只要能让其温顺听话,他就是你的座下骑。
  他们佩服梅希的敢言,而且不惧强权,引经据典的把管二少的自负给堵回去,着实是英勇无比的女中豪杰,令人望尘莫及。
  梅希是裘希梅一事,管元善身边的人全都知道,他们并未因她女子的身分而看轻,反而十分敬重她带着一双弟妹破夫家门而出,什么依靠都没有的弱女人竟敢与丁府恶犬周旋,智取贪婪无比的婆婆,痛快舍弃风流夫,大快人心。
  最重要的是她压得住管元善这头凶狠大狼。
  「你们吃撑了是吧?要不要我把粮饷减半,让户部少支点银两。」他还没死,用不着急得上挽联,缅怀他一生功过。
  管二少凌厉黑眸一扫,闹人的吵杂声当下鸦雀无声。
  他满意的一点头。「希儿,别理会这些吃闲饭的人,他们嫉妒我官做得比他们高,领的俸禄是他们的几十倍,心有怨言的俗人注定无法展翅高飞。」管元善摇头又叹气,可惜世人皆愚昧。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多么恶毒呀!一行人曰以继夜地为他探查江南贪渎案,从北城到南县,由知府到地方小官,无一遗漏地把老底都掀了,真正吃闲饭的闲人竟然还不满足,一桶污水当头淋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不下去也得忍,谁教他们被欺压已久,敢怒不敢言。
  「大人,你看看这一条,支出米粮十万石,但运送到江州的实重却不到五万石,其中的差距到哪里了,而秀水乡却平白多出五十辆大车麦种,麦的价低,不及白米的一半。」麦种带壳,自然比脱了壳的稻米便宜,米价攀高。
  「希儿,不是叫你别喊我大人吗?管二哥多顺耳,也表示我们的交情够。」管元善一转头,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转为冷厉。「秀水乡是谁的管辖?去把那短缺的米粮给我找出来,还有谁在操纵米价,一并查出,想办法让他们贱价抛售。」想囤积米粮好从中获利,他非叫他们血本无归不可。
  「秀水乡归温州知府所管,温州与江州相隔五百里,秀水乡在两州的交界处,我们查过那地方多山地少,丁口数不到一万……」莫晓生干笑着冷汗一抹,他查无异样,怎么小姑娘就看出细小端倪。
  「梅希,你从哪发现不对劲?我在秀水乡待了两天,民风朴实,百姓安分,他们靠山维生,大部分是猎人和牧民,只有少部分种田。」小麦种子运到秀水乡哪有土地种植,难道要种到半山腰?
  「不许喊她梅希,要恭敬地唤一声梅先生。」他家希儿是莽夫能叫的吗?满嘴的粪味。
  「霸道……」对于管元善的无理取闹,莫晓生只敢咕哝两句。
  「你们把这几本帐册合在一起看便明了了,上面动了手脚,单一本是看不出有何差异的。」裘希梅以朱笔一圈,点出做了记号的几笔,它们在各自的帐面上是打平的,可是互相对照后,甲册有进无出,乙册是出了粮却无收到的回条,丙册记了到粮日可无实收的粮据,丁册是空仓,但有人提粮。
  其实很简单,就是偷天换日、移花接木,转运的过程中这里放一点,那里放一点,等运到指定的地点后已所剩无几,而接收的官员按原本的粮数收仓,做假帐乱真。
  根据本朝律法,放置超过三年的白米以陈米价格出售,新米入、陈米出,新旧交替,淘汰出的陈米通常有霉味,通常价钱普遍不高,约新米的五分之一,无粮可食的穷人家才会去购买陈米。 

 
  换言之,官仓的官员先一步把新米以高价卖掉,待到三年后才用陈米的报价上报朝廷,这一买一卖价差四倍,教有心人怎不趋之若鹜,甘冒欺君之罪从中得利。
  「唉,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当初看帐册时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整本帐册翻来覆去还是一筹莫展,两眼看到花了还以为自己多心。」文师爷直搓胡子,感叹连连。原来是他找错方向。
  「我爹生前曾经说过,秀水乡附近的山头曾闹过匪患,朝廷派兵团剿却无功而返,据说是有人先行通风报信,两千名土匪一夜隐匿,失去了踪影,而秀水乡多出了很多猎户。」她爹说要上书请王启大人派人调查,可没多久爹就出事了。
  「你是说秀水乡有可能是土匪窝?」以轻松态度查案的管元善忽地脸色一变,剑眉拥高。
  「我不敢肯定,那是我爹生前一个月在书房无意间提起,我正在看书,没怎么用心听分明,那时他很忧心,一再说土匪不灭,百姓何以为家。」可是没想到土匪未灭,他已因马车颠覆意外身亡。
  「生前?」面上一凝的管元善和众幂僚交换一个微妙的眼神,这个时间点太凑巧,显然别有内情。
  未确定前,众人有志一同的三缄其口,他们不认为裘老爹的死是意外,如果牵扯到别人的利益,他这挡路的人不得不死,为了源源不绝的财富,防患于未然的手段是必然的。
  专心研究帐册的裘希梅没发现屋内的异状,她对自己能出一点力很开心,不希望人家认为她是绣花枕头,空有样子却无实力。
  「咦?平溪县……」裘希梅讶异的低呼。
  「平溪县怎么了?」大家的注意力立即转向她,以为她又发觉他们疏漏之处。
  「没什么,我父亲的好友丁旺海是平溪县知县。」平溪县距离秀水乡不到一百里路程,有条水道直通两地。
  「啊?丁旺海不是你公公……噢!谁踩我的脚?」抱着痛脚直跳的莫晓生找着凶手。
  「希儿,他这人没脑子,你看他一脸衰样就知道种不好,我们要怜悯他以后的子子孙孙,可惜没有好祖宗。」他是哪壶不提提哪壶,柱子没长脚,为什么不一头撞上去。
  无故被踩一脚又被瞪,实在无辜的莫晓生有苦说不出,大伙儿心知肚明的事,为何就说不得。
  「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丁家人是私心重了点,但未对我有任何伤害,你们不必藏着掖着怕我难过,其实我很高兴离了丁府。」她没有受委屈,在伤害来临前先一步脱身。
  「希儿,我心疼你……」啧,闪什么闪,他会吃人不成。
  裘希梅低身一侧,避开管元善大张的双臂。「只是平溪县这几年迁出、迁进的人口数有点异常,我怀疑实际上并无人迁移,你们不妨朝这方面查一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不是没看出管元善对她的心意,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他表现得太明显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几乎是昭然若揭。
  而她不是不心动,而是不敢动心,在经历过婆婆贪财、夫婿风流的不堪婚姻,她已经累了、倦了,不愿将自己的未来托负在另一个男人手中,她输不起。
  而且她也受够了门不当户不对的苦,连商户出身的丁府都瞧不起她,百般言语羞辱,身为高盛侯府的嫡次子,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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