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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成媚-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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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壁与墙壁之间刚好形成了一个死角,挡住了风的声音,因此在那个角落中,另外一种声音在静夜里听起来分外清晰。
  ——水的声音。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水声?环绕着遗迹的小河很浅,已经全部结冰了,她和魏南歌也曾仔细检查过,这片山坡并没有其他水源。
  她急忙点亮火折子,循着微弱的水声,终于在一处像是房屋地基的残迹边发现了一道窄小的沟壑,浅浅的水沟绕着屋基延伸,原本应该早就干涸的沟底此刻正静静流淌着一股股水流。
  她蹲下身去查看,一股淡却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心中一惊,急忙抬眼望去,只见片刻前还一片黑寂的遗迹中,不知何时竟窜起一道火光,那道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几乎在眨眼间,她脚下的水沟里便升腾起一道火墙,灼人的火焰让她不由得倒退一步,耳边响起魏南歌的声音:“这是什雅的火油,浸以毒液,火焰有剧毒。”
  她转过头去,发现魏南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他走出塔楼站在她身后,火光照亮了他的脸,眉宇间神色凝重。
  “他们利用了古城中的排水沟渠,虽然城已经毁了,但沟渠却大都未坏,且纵横环绕,几乎遍布整个遗迹。”魏南歌看着那些几乎有半人高的火焰,“这些火只要碰到一星半点,便会腐蚀皮肤,毒入心髓。”
  慕容七皱眉看着层层环绕的火焰,半晌没有说话。
  “听说凤宫主的母族是什雅皇室,这么大量的火油真是用得一点都不吝啬。”魏南歌沿着水道走了几步,由衷的叹道,“看来他是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才肯罢休了。”
  慕容七却沉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顿了顿,又道,“阿澈也不会。”
  “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魏南歌轻轻一笑,径自往地上一坐,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反正出不去,不如等对方自动现身。七七也休息休息吧。”
  他的泰然自若让慕容七略显焦躁的心情慢慢平复,她轻轻吐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果然,等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层层火墙,传入耳中。
  “两位真是好耐性。”
  风间花!
  慕容七握着短剑的手不由一紧,终于,还是到了与她正面为敌的一刻。
  魏南歌闻言却睁开了眼睛,道:“风统领这么快就追上了我,雍和军果然不容小觑。”
  “魏大人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那便准备好遗言吧。”风间花的声音又近了一些,显然正在步步靠近。
  魏南歌也不恼,只是淡淡道:“遗言恐怕还用不上。”
  “事到如今,魏大人的定力还是这么好,是否还等着鸿水帮的季澈会再来救你一命?”风间花的声音也很淡定,却更加迫人,“我想,你恐怕是白等了。”
  话音刚落,一件东西破空而来,落在魏南歌身前不到两尺之处,铮然声响,激起一片灼热的尘土。
  慕容七急忙上前一步拿起,玄铁黑缨,正是季澈的雷锥。
  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雷锥是天下名器,季澈从来不离身,如今怎会落在风间花手里?
  独自引开追兵的季澈,此刻又在何方?
  她咬了咬牙,便要冲出去,衣角却被魏南歌死死拉住,只好扬声道:“季澈呢?他在哪儿?”
  风间花听到她的声音,显然吃了一惊,很快,火墙的另一边出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等风间花看清了这一头那个满身灰尘血污的人真的是慕容七的时候,眸中神色几番变幻:“慕容姑娘,真的是你!”她的目光渐渐变冷:“这么说,前几日与季澈一同帮助魏南歌逃跑的人也是你了……那如今在天河城的十二王妃又是谁?”
  慕容七没有回答她,但她显然也不需要答案,亲眼所见,便是最好的答案。
  风间花突然笑了笑:“公子为了去天河城寻你,不惜得罪惜影帝姬和汗王,却不知你早已不在,好一招金蝉脱壳,果然早该断了他这份妄念才是。”
  她的笑容冷而轻,与之前慕容七认识的那个外表美艳行止清淡的摘花楼主,已经不是同一个人。她的眼神里有刀剑的锋刃,慕容七明白,这个雍和军的女统领,已经将她当作阻挡前路的敌人,她要将她除去,不惜代价。
  从巨泽到紫霞关这一路的脉脉温情终于消耗殆尽,但她并不后悔,若是眼前这个女子以及她背后的那个人胆敢伤害季澈分毫,她一定会叫他们付出代价。
  她将手中短剑一横,扬眉道:“风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还请告知季澈的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想更新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无线鼠标坏了,一直没有弄好,所以只好今天来公司更新了,抱歉啊大家~
不急不急,分别只是短暂的,很快会再见面!

  ☆、第十章 两清

  “如你所见。”风间花伸手遥遥指着慕容七手中的雷锥,语带轻蔑,“听说季澈号称枪在人在,如今雷锥在此,你说他会在哪里?”
  慕容七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风间花继续道:“他武功虽高,但那日合围沼泽不下百人,凭一己之力,万难抵挡。慕容姑娘既然与他是朋友,此中细节,我也不便多说。”
  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慕容七忍不住低声道:“住嘴……”
  “对了,不妨告诉慕容姑娘,季澈的义妹季慈,其实是回风渡商飞蓬统领的亲生妹妹商飞絮,他们兄妹二人皆效忠于公子。如今季少帮主不幸遇害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回鸿水帮,季慈姑娘将会以少帮主未亡人的身份接手帮务,届时鸿水帮为我巨泽所用,只需截断大酉水路,等公子迎娶惜影帝姬之后,便与白朔汗王一同挥兵南下,收复我故土山河指日可待。”风间花带着嘲弄的浅笑,“慕容姑娘也知道,公子对你一往情深,你若是现在回头,公子必定会不计前嫌。将来虽不能母仪天下,也一定能宠冠后宫。”
  她说的每一个字,慕容七都听到了,可脑中却一片混乱。身边的魏南歌察觉到她的异样,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七七冷静点,她是故意激你的。”
  可是慕容七听不见,她所有的怒火都因最后那句话而点燃。她用力挣脱开魏南歌,连人带剑朝火墙那头的女子扑了过去,有毒的火焰撩着了她的衣角,火星溅上皮肤,立刻溃烂出小小的血洞,可是她完全不在意,耳边回响的,只有方才风间花话语中那些刺心的碎片。
  “不幸遇害”“未亡人”“一往情深”“宠冠后宫”……
  闭嘴!闭嘴!闭嘴!
  剑如流星,如闪电,一剑快似一剑,将风间花全身笼罩。可是她的剑术虽高妙,却囿于地形不熟,加上多日奔波身心疲惫,此刻更是心情激荡,因此在“流云飞雪”严密的守势下,一时并未占据上风。
  而另一边,早已有数人趁着她离开之际,无声的接近魏南歌。魏南歌虽有匕首防身,却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勉强抵挡了几下,很快便左右支绌,只得大喊道:“七七,回来!”
  慕容七听到他的声音,回头望去,心头猛然清醒,一剑逼退风间花,不再恋战,回头去救魏南歌。
  谁知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风间花突然变守为攻,双剑一绞,迅疾如电,直取她的后心。
  若此时回身自保,自然可以躲过这一剑,但是火墙那端砍向魏南歌的那一刀便无论如何挡不下来。兔起鹘落之间,慕容七身形急变,躲开后背要害,拼着被风间花刺中一剑,也一定要将魏南歌救下。
  风间花目光淡漠,下手没有任何犹豫。
  可是她的剑并没有刺中目标,一把刀破空而来,刀剑相撞,硬生生的将“流云飞雪”荡开,慕容七趁机一扭身,已越过火墙。
  胡刃闪闪,红衣飘飘,竟是梁姗。
  这一回,不光是风间花惊讶,连慕容七都愣住了。
  不久之前,刀刀紧逼想将她置于死地的人,为何今日竟会相救她于千钧一发之际?
  可她已经来不及多想,手中剑顺着剑式,刺中了离魏南歌最近的一人,自己却也因此陷入包围,无暇□□。
  另一边,风间花看着梁姗没有表情的脸,心中却愈加不安。梁姗既然来了,那墨竹呢?
  她了解他,他年纪不大便能位列四长老之首,靠的并非武功,而是各种奇巧的陷阱机扩,比如眼前的毒火阵,当初正是由墨竹所创。
  毒火能困住慕容七和魏南歌,却困不住他。
  果然,没过多久,四周的火势便开始减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焦味,水沟中的火油竟然慢慢凝结起来。
  轮椅上的青衣人就这样穿过层层火墙,缓缓而来,一直推着他往前走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孑然一身,却依旧这样不慌不忙。
  趁着风间花分心的一刻,梁姗虚晃一招,身形急退,如轻烟般掠起,恰好落在慕容七身边,顺手一刀,将一个偷袭之人砍翻。
  风间花转头望去,只见四周人影寥寥,自己布置在火墙外接应的人竟然已经所剩无几,仿佛都被火光未及之处的黑暗吞噬了。
  她知道这必定是墨竹所为,心中虽惊,脸上却没有表情,淡淡道:“墨长老果然好本事,魔鬼城的流沙阵都困不住你。”
  墨竹不置可否:“你将我引至魔鬼城,想让我死在流沙阵,这样就不用你亲自动手了是么?风儿,你亲手杀了欧阳蓝,心里也不好受吧?”
  风间花皱了皱眉,显然墨竹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无法反驳。
  “风儿,若是我死了,你会就此收手吗?”
  “不可能。”这次她终于说话了,双剑斜斜的指向他,“公子已与白朔汗王结成同盟,复国指日可待,墨竹,该收手的人是你!”
  墨竹唇边浅淡的笑意渐渐隐去:“既然你依旧执迷不悟,我又怎么能死?”
  他推着轮椅慢慢朝她靠近,一边道:“班惟莲是怎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与他结盟不啻于与虎谋皮。就算他答应出兵,无非也是看中地宫的财物和江南富庶的土地,一旦成事,白朔对于巨泽,和如今大酉对于巨泽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成为另一个傀儡而已,甚至更糟。你想过没有,与大酉开战,对巨泽百姓来说是多大的灾难。”
  “更何况,所谓联盟并不牢固,只要大酉承诺给白朔更大的好处,你们立刻会被毫不留情的舍弃。公子之所以一定要杀了魏南歌,挑起两国矛盾,不也正是在担心此事么?拿整个雍和军去赌这样一个不确定,风儿,你真的是为雍和军着想么?”
  他一番话说来,沉定而从容,不远处的魏南歌听了,不由轻叹一声:“这是个明白人。只可惜……”
  他并没有说出可惜什么,此时的风间花已然举剑刺向墨竹,她的神情隐在剑光之后,看不清楚,只听到坚而冷的声音:“雍和军是巨泽的雍和军,没有国,又何来家,战至最后一人,我也绝不后悔!”
  ——只可惜,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法,狭路相逢,终以生死相绝。
  “流云飞雪”这两把剑,是风间花十岁那年,墨竹送给她的礼物。
  风间花的祖父和父亲除了教授她武功和兵法,其余时间不是在操练兵马就是在征战沙场。后来,大酉大举进攻,祖父风子越战死,父亲风啸宇带领雍和军残部与大酉对抗,几年后也终因旧伤复发不治身亡。她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陪伴她最多的人,就是祖父收养的义子墨竹。
  他是她的师父,兄长,朋友,家人,也是她少女时期唯一爱慕过的男子。
  可是现在他们却是彼此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敌人。
  风间花的剑擦过墨竹颈畔,墨竹的飞镖也削断了她的一缕长发,他们对彼此的武功都十分了解,即使分开已久,从前的那种默契也并没有因此消失。每次似乎都差那么一点点,你杀不了我,我也伤不了你。
  眼见不远处围住慕容七和魏南歌的人越来越少,风间花心里愈发着急,手中一剑快似一剑,不求自身无恙,只求速战速决。
  墨竹知她心思,趁她一剑落空,突然道:“听说世子不知何故离开赤月宫前往天河城,惜影帝姬不顾汗王反对一路跟随,汗王因此大怒,此事可是真的?”
  风间花剑出如风,充耳不闻。
  “我还听说,赤月宫的御马司查出了内奸,似乎和大酉使臣失踪一案有关。汗王已下令彻查。这么要紧的时候,世子离开宫中真的没关系吗?”
  听到这里,风间花的剑终于微微一顿。
  墨竹趁机手腕一翻,腕底飞出三枚金针直取风间花胸口大穴。
  谁知风间花这一剑失误却是诱敌之计,墨竹射出金针之际,右手来不及收回,风间花一剑回撤横挡,刚好挡住金针去路,另一剑自一闪即逝的空隙中穿过,朝墨竹的心口刺去。
  若这一剑刺中,墨竹必死无疑。
  那一瞬,风间花突然有些恍惚。二十年的爱恨纠缠,就要在此终结了么?她唯一爱过的,也深深痛恨过的人,就要这样,死在她的面前?
  她突然,犹豫了。
  正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剑尖终是偏开了半分,虽穿胸而过,却避开了心脉要害。
  她尚未辨明心中究竟是庆幸还是后悔,脑后某处突然一阵冰凉,一股彻骨的寒气顺着血脉迅速扩散,只一眨眼间,便将四肢百骸冻住,身体僵硬,连血液仿佛都已停止流动。
  手中“流云”再也握不住,铛啷一声落地,她想将“飞雪”从墨竹胸前拔出,却用不出半分力气,身体控制不住的瘫软下去,墨竹将她拦腰抱住,她不得不靠在他的肩上,远远看去,倒像是两人正互相依偎。
  “你……你……”口舌麻木,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风间花的心里被绝望一分分填满,眼中却只有不甘和愤恨。
  “极北之地的冰蟾之毒,配上七种毒花毒草提炼,只需一滴,便无力回天。”墨竹的唇角沁出一缕鲜血,眼神却很清明,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另一只手自她颈后慢慢抬起,指尖赫然藏着一小截金针,针尖犹自闪着幽蓝光芒。
  风间花死死的盯着他,全身的感官正在逐渐丧志,可眼前的男子却越加清晰深刻,深褐的瞳孔,浅淡的唇色,眼角细纹镌镂,鬓角几许霜白,流年茫茫而过,原来他也已经这样老了。
  她突然想起父亲去世那一年,自己第一次带领雍和军主力偷袭大酉营地,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判断失误导致行动失败,随行的雍和军死伤惨重,自己也身受重伤,若不是紧要关头墨竹替他挡了一刀,恐怕那个时候,世上就已没有风间花了。
  因为那一刀,墨竹双腿筋脉尽断,再也无法站立,他的余生将与轮椅为伴,她在他床前发誓,一生一世,绝不相离。
  他背弃了雍和军,而她背弃了他。
  她欠他一条命,如今能这样还给他,也好。
  死亡的感觉如潮水将她逐渐淹没,她却奇异的平静下来,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是他给予她生,也是他给予她死,她曾因他而快乐,也曾因他而痛苦,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她想,自此之后,家国,仇恨,责任……层层的重担,她终于可以卸下了,她太累了,终于可以歇歇了。
  这一刻她的眼神应该是温柔的,希望,他能看到。
  墨竹默默的看着怀中女子的眼睛渐渐被浅蓝色□□覆盖,终至神采尽失,他抬起手轻轻合上她的双眼,随即弹指,一缕银芒准确的落入早已凝结的沟渠,火焰转瞬间再次窜出,将两人团团围住。他轻轻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前额,握起她垂下的手按在胸口的“飞雪”剑柄上,用力往心口处压下。
  “风儿别怕,我来陪你了。”
  “还不快走?”梁珊斜睨了一眼兀自望着火焰发呆的慕容七,冷冷道。
  偷袭魏南歌的人在两人的合力之下已经被肃清,满地鲜血尸骸,却都因这半夜的雪,浅浅的覆上了一层白,或许再过半夜,所有厮杀的痕迹都会被掩盖,天地茫茫,仿若初生。
  对那两个纠缠了半生,爱恨都已深入骨髓的人来说,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慕容七自然明白此时离开是最好的时机,大雪会掩盖脚印,阻断追兵。
  只是万万没想到,提醒她的人竟然是梁珊。
  她是敌是友?意欲何为?
  尽管满腹疑问,此时却不是追究的时候。慕容七说了一声“多谢”,拿起雷锥,扶着魏南歌,迎着风雪,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废墟。
  梁珊的目光自两人背影上移开,转到不远处那一片火海中,熊熊烈火已将相拥的两人吞噬,她轻轻哼了一声,低声道:“愚蠢。”随即几个起落,消失在黎明的晨曦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风间花的结局,其实这相爱相杀的一对儿我自己写的蛮过瘾的,各自都是为了自己的信念不懈努力着,没有绝对的对错,只可惜,信念不同,道路相悖,无法同行,同死,也算是个he吧
大家应该能看出来这个文快要到结局了吧,所以下章就要发糖啦~~大家七夕快乐喔!
周末要出门去,所以更新在下周二啦~

  ☆、第十一章 不负

  风雪初霁的时候,慕容七和魏南歌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古城废墟。
  魏南歌的左脚在偷袭中受了伤,走不快,慕容七不由分说便将他背起来,脚步没有慢上分毫。
  一个大男人被女子背着,魏南歌略觉尴尬,然而他更在意的,却是慕容七此刻的神情。自她离开废墟之后,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七七,我们现在去哪儿?”
  “天河城。”
  魏南歌有些意外,他以为她此刻最想做的,应该是尽快寻找季澈的下落。
  仿佛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慕容七解释道:“驻守天河城的汗王十二皇子是我朋友,我会尽快将你带到那里,你有什么话可以托他转达给汗王。”
  “可是季少帮主……”
  “阿澈费尽心思才将你救出来,我不会半途而废!”她眉头紧锁,语气沉沉,却并不沮丧,魏南歌愣了愣,便又听到她低低道:
  “魏大人,还记得你问过我吗,如果我和阿澈同时遇险,我会先救谁。事到如今,我的回答依旧是一样的,我一定会先救你,若是阿澈因此而死了,我——”她顿了顿,淡淡的接道,“陪他一起死。”
  他诧然低头,看到一抹浅淡笑意自她唇边一闪而逝,那是终于找到方向的坚定和安心。
  短短数天,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久之前那个临窗握笔,朝着年轻的首辅大人露出狡黠羞涩的微笑的少女,已经湮没在这北地的风雪中。
  “好。”魏南歌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那就拜托你了七七。”
  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再遇到追兵,走了大半日,慕容七终于在魏南歌的劝说下,找了一个避风处稍作休息。
  抬眼望去,满目雪白。绕过日月山脚的沼泽,又取道古城废墟,让原本并不遥远的天河城,又生生多了两日路程。
  慕容七靠在火堆边,一边轻轻的摩挲着雷锥冰冷的枪身,一边望着火苗出神,直到指尖感知到几道小小的纹路,这几个时辰里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雷锥枪身由海底寒铁制成,普通刀剑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伤害,屈指可数的几道伤痕都是由天下著名的兵器所伤,每道伤痕背后都有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她向来好听江湖传闻,那些故事从季澈那里听了不下十遍,因此枪身上每道伤痕的位置她都很清楚。
  而这几道纹路,却是从前没有的。
  她急忙将□□凑近火堆,借着火光,可以看到那几道伤痕位于握手上方一寸处,靠近长□□转换的机括,痕迹乍看有些凌乱,可对于慕容七来说,却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们年幼玩闹时创下的特殊暗号,天下间,能看懂的只有他和慕容兄妹。
  而此刻慕容久远在天河城,所以,这是他留给她的信息吗?
  她定了定神,低头仔细分辨,那几个符号,表达的是“打开”之意。于是按下枪身机括,玄黑枪杆弹出,她的手指在机括的缝隙中仔细探索,终于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来,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古城西五十里龙眠湖”。
  她忍不住将绢纸按在心口上,轻轻的喘了口气,这才朝正在小寐的魏南歌走去。
  根据活地图魏大人的介绍,龙眠湖是一个很小的湖,因湖水长年不结冰且水质含毒鸟兽避之,故被周围的游牧部落认定其中有龙居住,是为“龙眠湖”。
  “根据《经纬志》记载,这一带古时盛产磺石和温泉,如今保留下来的温泉泉眼还有三十多处。我估计,龙眠湖湖底应该也有古温泉的泉眼,因此寒冬也不会结冰。至于水质有毒,大约是磺石溶解于水的缘故……”
  引经据典是魏大人的强项,只是此刻的慕容七无心去听,雷锥上的暗号应该是他用另一杆枪尖刻下,所以,他是故意让风间花得到他的武器,并且料到风间花一定会用这杆雷锥来扰乱他们心神吗?他留下只有她才能看得懂的信息,是不是表示,他没事?
  龙眠湖……到了龙眠湖,她是否能见到他?
  两人原本一直往西南而去,如今折而往西,所幸离得不算太远,日落之前便已望见一小片粼粼湖水。湖岸四周生着杂乱茂盛的树木,树枝上覆盖着白雪,湖水却没有结冰,甚至因为树木挡住了风,水面只是泛起细细波澜,静静拍打着岸边的草坡。
  湖很小,慕容七很快就绕了一圈,并且在岸边某棵树的树干上发现了和枪身上同样的暗号。顺着暗号所指的方向,她很快找又到了下一处,就这样,她扶着魏南歌,顺着湖边一条隐藏在树丛之间的小支流,慢慢深入到一小片树林中。
  或许是此地有温泉的缘故,树木也长得比别处茂盛,大部分树叶甚至都还保持着盈绿,颇有几分赤月宫中温泉谷的景致。第三个暗号所在的位置,是林中的一小片空地,紧邻支流,在这片空地上,他们发现了篝火燃过后的灰烬,还有一些沾染了血迹的布带,却没有人。
  暗号到这里便断了,再也找不到下一个。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他们只好暂作休息,此处避风,又比别处暖和一些,等她用残余的枯枝燃起火堆,回头一看,精疲力尽的魏大人已经靠在树干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从古城废墟一直到龙眠湖,魏南歌一直默默的跟着她,没有半句抱怨,可她也知道,这样匆忙的赶路,对于他这样一个受伤不轻的普通人来说,已经到了极限。
  慕容七解下披风轻轻盖在魏南歌身上,然后独自走到水边,掬起一捧冰凉的湖水拍了拍脸颊。
  她也很累,却完全无法入睡。
  他在哪里?
  究竟伤得怎样?
  既然指引她来此,又为何不出现?
  控制不住的烦躁不安开始弥漫心头,就如那天在古城废墟中听到风间花那番破绽百出的话时,她在仓皇之间失去理智,乱了方寸。因为他,全是因为他!
  她记得季澈曾经和她说过,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这样才能在危急关头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说得可真容易,她想,她大概永远也做不到了。
  她怔怔的望着湖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他一定猜不到,此时此刻,她有多么想念他。
  因为,连她自己也没有料到。
  认识了那么久,分别过无数次,可是纠结如斯,还是第一次。这都要怪他,明明说了要娶她,却又要把她推给魏南歌,就不会再努力一下吗?他的沉着,他的耐性呢,怎么都不见了?不过就是打了他一巴掌而已,大不了让他打回来就是。
  她越想越郁闷,恨不得立刻揪住他问个清楚,偏偏又不知人在哪里,愤愤拾起一块石子用力扔进水里,狠狠嘀咕:“再不出现,就不要你了!”
  石子入水的声音在黑夜里听来分外清晰,水花溅起,火光摇曳,似乎隐约有什么东西自水下一闪而过。
  慕容七的手立刻搭上了腰畔短剑,警觉的朝水中看去。就在这一刻,水花突然一分,一人破水而出。
  他只探出了上半身,身上的黑衣尽湿,一双眼睛却如暗夜中异彩流转的琉璃,猝不及防的望进她的眼里。
  慕容七怔怔的看着他,一颗颗水珠自他发梢滚落,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掠过他深刻的眉眼,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角,碎发粘在他的脖子上,领口微敞着,露出了一小片胸膛……她仔仔细细的看,甚至没有放过他耳畔的猫眼石和发绳上凌乱的流苏。每一眼都是这样熟悉,却又是这样不同——是的,这是他,是她日夜挂念的那个人,他回来了!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蹲下身,用力的搂住了他。
  “七七?”
  乍然相见,季澈虽然也很意外,可他显然没有慕容七那么激烈的反应,他想去扳开她的手,却遭到反抗,她非但没有松开他,反倒搂得更紧了。
  “你这混蛋。”她的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他伸出湿淋淋的手想要去触碰她,可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
  “行了,你先放开我。”
  “不放!”慕容七哼了一声,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这一眼似怒似嗔,季澈还没有明白她眼神中的怨气从何而来,突然觉得唇上一热,她竟然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整个人都僵直了。
  他甚至忘了要从水里起身,那个瞬间,身体所有感官都只能感受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四年前的记忆还在,于细节处的亲密却已经模糊,她是怎样的青涩,又是如何的甜美,于此时此地,那些细节竟一下子被唤醒过来,如入旧梦,。
  他怔怔的看着她近不过寸许的眼,长而翘曲的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辗转的咬着他的唇,带着微微的狠,初时尚觉得有些痛,渐渐的,那些痛全都化作了勾人心魄的麻痒,冰冷的嘴唇在厮磨中慢慢灼热,那一点热自舌尖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腰身,按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得更近,然后捉住她不安份的舌尖,换他反守为攻,肆意的攻城略地。
  岁月自唇齿缱绻间呼啸而过,褪去青涩,不再逃避,成全了那一年深埋于心的秘密。
  “阿嚏”“阿嚏”“阿嚏”旖旎情动终结于一连三个响亮的喷嚏,季澈微微喘息,看着猛然扭头捂着嘴吸溜鼻子的慕容七,这才惊觉自己尚在水中,浑身湿透,方才那一番纠缠,连她的身上都湿了。
  他一把揽着她的腰,飞身上岸,将她在火堆边放下,随手扯过一件衣物披在她肩头,替她轻轻擦拭发梢的水珠,沉默片刻才低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们靠得很近,额头几乎抵在一起,明灭的火光下她的脸颊通红,眼神却并不躲闪,直直的看着他,答道:“知道。”
  他的声音愈发低哑:“不会后悔吗?”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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