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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成媚-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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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小火炉上的紫铜壶发出的咕噜咕噜的水声。
  她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嘿嘿一笑:“多谢魏大人,我欠你一份情,改日一定还。”
  见她就要下车,魏南歌急忙伸手拦住:“此处重兵把守,你要去哪里?”
  “这个嘛……我去找慕容野叙叙旧。”
  “既然是找六皇子叙旧,何必躲在我的马车中进来?”魏南歌一句话问的慕容七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才认命道:“好吧,不瞒你说,我是为了找慕容野要一张通关文书。”
  至于怎么要,是偷是抢还是威胁利诱,那就另当别论了。
  魏南歌了然一笑:“想去白朔?”
  她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既然如此,何必惊动六皇子?”
  慕容七心里一动,手一撑在他对面坐下,眉目放光:“你是说……”
  “我为何会来紫霞关,想必七七也很清楚,与其舍近求远,何不求一求眼前的近水楼台?”
  话都这么说了,慕容七赶紧从善如流:“魏大人我求你带我出关。”
  魏南歌淡淡一笑:“我已经让茶童去拿丫鬟的衣物了,等会儿你在车里换上,便随我来吧。”
  魏南歌一行被安排在营地最南处的客驿,身为使臣,魏南歌一早便要和慕容野会面,作为魏南歌随行丫鬟的慕容七只能托腮看着窗外的连绵群山和空阔天空发呆。
  按照行程,他们还要在这里盘桓一日才会启程,虽然这样出关可以免去很多麻烦,但跟着大队车马,行动也会受到限制,比不上一个人时的随心所欲。
  比如说,由于她不得不装作服侍魏南歌,所以端茶递水肯定是免不了的。
  若是换成几个月前,她必定视之为美差,欣然接受且尽心尽力,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再要与他朝夕相对,她还是略觉尴尬。
  她依旧觉得他很好,只是再没有樱花树下初见时的心情,于是他的好,就变成了画中的山水,夜空的星月,都是美的,却再没有占为己有的心思,只要远远的看着,也就足够了。
  正想着心事,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嫣然姑娘,大人让你去紫霞镇上替他买些东西。”
  慕容七闻言转头,只见门口站着魏南歌那个小茶童,手里还拿着一只篮子和一块腰牌。
  她心中一喜:“买东西?”
  小茶童边点头边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麻烦姑娘跑一趟了,这是紫霞关大营的出入腰牌。”
  说着又凑过来低低说道:“大人吩咐了,姑娘别太晚,记得晚饭前一定要回来。”
  慕容七心里稍一琢磨,又拿起篮子翻了翻,见里面有张字条,清雅的字迹写了一些熏香笔墨之类常见的小玩意,这愈发肯定了她的猜想,买这么些东西何须一天时间?这分明是善解人意的魏大人给她放假去了。
  如此说来,既可以解闷,又可以不用整天对着他,真是好极。
  她当即换了轻便的衣裳,借了匹马,在守卫士兵惊讶的目光中中绝尘而去。
  骑马前往紫霞镇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在那之前,她想先去另一个地方。
  紫霞关持剑山庄,在一代江湖人心目中,已经成了一个即将被遗忘的传说。
  当年和鸿水帮,伽叶宫,大梵音寺齐名的名门大派,盘踞整个山腰遥对紫霞雄关的巨大府邸,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草丛生的断墙残垣。明晃晃的日光从远处的雪山顶上落下,穿过挂着蛛网的门窗和柱石,投在被焦黑覆盖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青砖地上。慕容七牵着马在废墟中缓缓而行,遥想当年山庄主人叱咤武林的英姿,忍不住心生嗟叹。
  据说这里是被当年还未及弱冠的白朔汗王班惟莲一把火烧掉的,当时的少庄主是娘亲的知交好友,经此一劫,决然离去,娘亲每每谈及,言语间满是怀念遗憾。
  她来到了山庄最中心的庭院,这里还留着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如今只剩下遒劲的枝干直指天际。慕容七拴好了马坐下休息,正眯着眼睛晒太阳,耳边突然传来“喀”的一声,在这片空荡荡的废墟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一跃而起,顺手抄起一块石头朝着发声之处弹去,随后人也跟着扑了过来。
  “什么人偷偷摸摸躲在那里?给我出来!”
  石头被轻巧的接住,只见一堵尚未完全倒塌的断墙后出现了一个人,虽背光而立,但慕容七只看到轮廓便硬生生的收住了脚,后退了两步,转头就跑。
  “站住!”
  声音的主人带着怒气的尾音在废墟中激起一片深沉的回音。
  慕容七连马都不要了,一路连跑带窜,溜了好远,才慢慢清醒过来。
  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跑什么?
  她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身后的人大声道:“停!阿澈你别追了,我不跑了!”
  话说那天晚上,季澈将回风渡之事告知风间花之后,两人便一同赶到落日坡,可是坡上人虽不少,却并没有看到慕容七的身影。
  风间花很配合的提供了客栈的地址,不过客栈里不光找不到人,就连行李都不见了。
  季澈当下决定连夜离开,以他对慕容七的了解,既然她确实来了紫霞关人却不见了,那她此时不是去了持剑山庄旧址就是已经混进了白朔。
  他想着,如果这两个地方还是找不到她,那这次旅程就到此为止,不再追根问底,如同他的心意,再有不舍,也不强求。
  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可是真的看到她出现在阳光下的庭院里时,烦扰了他一路的纠结,担忧,思念和怒气,一下子都化作了虚无。
  好像是,只要看到她好端端的站在眼前,就已经足够了。
  慕容七看着那张熟悉的冷峻的脸,其实还是挺高兴的,他看起来颇有风霜之色,常年水里来浪里去的人,来到这漠北风沙之地,肯定也不太习惯。
  季澈却不语,只是朝她走了一步,又一步。
  她觉得他的表情有些阴沉,忍不住又悄悄退了半步,轻声道:“你怎么了……”
  他朝她伸出手。
  “打……打架么……”
  她下意识的伸手格挡,却在下一刻被一双强壮的手臂紧紧揽进怀中,鼻尖撞在他的肩上,有些疼,却动不了,他抱得那样紧,以至于慕容七有种错觉,好似自己下一刻就会消失了一样。
  自辽阳京重逢以来,不对,应该说是成年以来,他都没有这样抱过她。这种拥抱的方式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慕容七又说不出来,虽然不讨厌,却也并不那么舒服。
  “放手啦!”又等了片刻,她忍不住伸出手锤了锤他的背,闷闷的喊道:“你想憋死我吗?”
  他放开她的时候非常轻和慢,直到将她推开一臂的距离,双手握住她的两臂,皱着眉上下打量她。慕容七觉得,他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友善,但是眼神却异常温柔,不知怎的,她原本想先声夺人的抢白两句,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异乡见故友,终归是件好事。
  “阿澈,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澈却问道:“有没有受伤?”
  她赶紧摇了摇头。
  “一路上可曾遇到危险?”
  她想了想,危险是有的,但是都一一化解了,倒也不算什么,不必和他诉苦,便又摇了摇头。
  “凤渊……巨泽的世子有没有为难你?”
  慕容七还是摇了摇头,却又突然愣住,愕然道:“你知道凤渊是巨泽世子?”
  季澈对她的疑问不置可否,手掌一松,这才回答了一开始的那个问题:“自你离开清涟镇,我就一直在留意你的去向,尤其是知道凤渊的真实身份之后。”
  她愣愣的问了一句:“你一直在找我?”
  他挑了挑眉。
  不知怎的……好像有点莫名的愧疚感……
  “其实我不是……”
  “要走,我不阻止你,但至少让我知道你去哪里。”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但是季澈的话却让慕容七有些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这次不告而别,不就是为了和他划清界限么?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他简单答道:“我会担心。”
  她察觉到他的语气与以往有些不同,忍不住抬头看去,他的眼底有幽光闪动,不知是头顶的日光,亦或是远处的雪光。
  时间似乎凝滞了,直到季澈轻轻吐了口气,沉声道:“我有话问你,你要好好听着。”
  不知怎的,她有些紧张。
  然而还没有等季澈开口,不远处却隐隐传来说话声,正朝这个方向而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悄无声息的躲进了方才季澈藏身的高墙后。
  来人边走边聊,还时常停下休息,过了大约一盏茶功夫,断壁后才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男一女,各自牵了一匹马,女子身量娇小,衣裙的领子和袖口上都缀着白狐毛,身上的挂饰也十分华贵,小脸虽稚气未脱,却十分美丽。
  她正同身边的白衣男子说话,神色虽有几分倨傲,却掩饰不住眼中流露出的倾慕之情。那男子却只是微笑回应,偶尔回答一两句,也保持着淡淡的疏离。
  慕容七有些愣怔,她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都是旧识。
  那个少女正是之前在酒楼女扮男装,骄纵跋扈的“小栀”,而她身边风华绝代的男子,正是凤渊!
作者有话要说:  阿澈和魏大人都出现啦,凤公子也出现了,有没有期待阿澈会说些什么?
下一章就是本卷结束了,终卷更新应该在炎热的暑假里了吧~
下周二更新喔~

  ☆、第十七章 别情

  “凤公子,你可知这座庄子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略听过一些江湖传闻。”
  “我告诉你哦,是被我们大汗一把火烧掉的!”小栀声音娇俏,语气得意,“听说这里的主人原本是你们大酉非常有名的大人物,可是最后也败在我们大汗手下,那是二十年前,我们大汗才不到二十岁呢!”
  她的大酉话说的不太熟练,大概是为了能和凤渊交流,却也磕磕绊绊的说完了,凤渊听了,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是么?可惜我不是大酉人氏。”
  小栀愣了愣:“不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小栀显然更无顾忌,一把拉住凤渊的手臂,仰着头,语速极快的说着什么,这次她换了白朔的语言,慕容七听不懂,但看凤渊简单的几句回应,应该说的是持剑山庄当年被毁的事。
  她的眼神又纯粹又热烈,隔着很远都能看清。
  两人一路说一路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庭院中那棵大树和树下拴着的马。
  “咦,这里还有别人来了?”小栀走近来抚着马的鬃毛,朝着周围看了看,“马是好马,可是人去哪儿了?”
  “这是紫霞关大营的马。”凤渊一眼便看到了马鞍上的烙印,皱了皱眉,“最近几日,各国使节都在赶往白朔,这一带耳目众多。小栀姑娘,我们还是尽快回去为好。”
  小栀撅了噘嘴:“凭什么呀?我才不怕什么紫霞关大营,我们白朔……”
  她还没说完,凤渊却已经转身朝来路走去:“那小栀姑娘请自便。”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胆小,我说了有我在谁都不用怕的……喂,你站住!”
  她在后面直跺脚,凤渊停下脚步,回头道:“并非是我胆小,只是你我二人既然是一同来的,自然也要一起平安回去,我不想横生枝节。”
  小栀愣了愣,两颊顿时有些泛红:“你……你是在关心我吗?”
  凤渊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牵马而去。
  他本就长得极好,这一笑虽转瞬即逝,目光却极温柔,小栀一时竟看呆了,回过神来,赶紧提起裙子追了上去,一边嚷道:“哎,你等等我,等等我呀!”
  两人很快消失在废墟中,直到再无声息,慕容七才从藏身之处直起身子,走到树边去解缰绳。
  绳子才解到一半,就被季澈拦住了。
  “你要去哪儿?”
  “镇上。”
  “去做什么?”
  慕容七皱了皱眉,她不喜欢他这样质问的语气,她不是他的下属,她有权力选择说或者不说。
  只是她此刻并没有心情同他理论,于是伸开手臂,好让他看清自己身上的服饰,道:“我现在是大酉使臣家里的丫鬟,要去镇上办事。”
  “不是为了去找凤渊吗?”
  “你说什么?”正打算继续解缰绳的手也停了下来,凤眸中转瞬布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怒气,她冷笑道:“我找他做什么?他爱去哪里去哪里,爱和谁一起就和谁一起,与我何干?”
  季澈深深的看着她:“既然无关,你又何必生气?”
  她愣了愣,反驳道:“我才没有生气!”
  他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躲闪——她不敢直面他的质疑,是因为,她也在质疑自己,是因为方才那一幕,她并非毫不在乎。
  是这样吗?
  ……混账!
  慕容七终于解开了缰绳,此时此刻,她只想离季澈越远越好,他问的那句话和问完之后的沉默让她有些不安。
  可是错身而过的刹那,他却突然拉住了她,与其说是拉,不如说是钳制,因为他的手劲很大,她甚至能感觉到手臂上微微的疼。
  “慕容七。”他的声音里甚至也隐含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听着,我不远千里的找你,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他说完这句却突然停住了,又沉默了许久,才道:“算了,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什么?”她张了张嘴,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我知道你听清楚了。”他似乎不想再重复。
  “你吃错药了吧?”她一脸“有病就去治”的表情。
  可他却只是牢牢的看着她,黑眸中的琉璃之光更加湛然。
  “你认真的?”她瞪着眼睛问了一句,随即又自己摇了摇头,“别闹了,你是不是又被什么麻烦的大小姐缠上了?要我说,你早点娶了小慈,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桃花了……”
  “我做不到。”他打断了她的话,眉头紧锁,“如果可以坦然的娶小慈,我又何必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你有危险我会担心,你看着别的男人我会不高兴,慕容七,这种感觉很糟糕你明白吗?”
  他每说一句,她脸上的神情就震惊一分,直到最后,她似有些接受不了的垂下头,咕哝着重复道:“你别闹了,我忙着呢。”
  说着就想挣脱他的手,可季澈却纹丝不动,冷冷问道:“是因为凤渊?”
  慕容七挣扎道:“你别胡说八道了,他不过是……”
  她没再说下去,季澈接话道:“他是什么?是巨泽的世子,还是你的丈夫?”
  他语带嘲讽,慕容七顿时被激怒了,一把推开他,道:“你说的不错!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就当你是做梦,好好醒醒吧!”
  可她还没走两步,就被他一把扯了回来。
  “该醒醒的人是你!”
  她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按在身后的树干上,眼前高大的身躯逼近,她尚未回过神来,便被吻住了。与手上的力气相反,他的吻却十分温柔,甚至是青涩的,小心的试探着,像是怕伤了她。
  慕容七一下子懵了,随后的反应是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和之前对付凤渊不同,这一巴掌带着十二分的力气,毫不留情,但也因为毫无章法,落到一半,就被季澈牢牢的擒住了手腕,他的唇离开了她的,但整个人还是贴得很近,身高的优势,让他看起来更有一种危险的气势。
  “想起来了吗慕容嫣?”他一字一字的喊出她的名字,冷峻的声音掩盖不住气息上的不稳,“四年前在宫里,我们就已经不是普通朋友了。”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她盛怒之下不遗余力的挣扎和微微颤抖的声音:“绝交!我们绝交!离我远一点!”
  他怔了怔,这一次没有再阻止她,慢慢松开手,任凭她义无反顾的挣脱开来,然后气急败坏的跨上马,他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她,直到她绝尘而去,直到这荒芜的废墟再无一丝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想更新的时候JJ上不去,后来就把这事忘了……跪
本卷到此就结束了~休息几天开启最后一卷么么哒(*  ̄3)(ε ̄ *)

  ☆、第一章 夜宴

  白朔王都赤月城,号称草原上最坚不可摧的都城,外城墙高大坚固,四面八方共有十八座瓮城,固若金汤。
  汗王的宫殿位于赤月城正中的月神山上,巨大的白石依山砌筑,占据了整座城的制高点。慕容七随着大酉的使臣队伍慢慢穿过迷宫一样的道路和高低错落的宫舍,忍不住有些佩服起那位传说中有着“仙人容貌,魔鬼手段”的草原之主来。
  大酉使臣是三天前到达赤月城的,一行数百人都被安置在宫外的驿馆中,直到今日才接到邀请,进宫来参加惜影公主成人礼前最后一次公开的晚宴。
  一睹公主芳容之余,还要私下争取联姻的各种试探和人情礼仪的疏通,这次宴会对各国使臣来说意义重大,但对慕容七来说,有醇酒美人,好吃的好玩的,就足够了。
  晚宴所在的大殿外形如同草原民族的帐篷,内部却十分华丽,早有一些周边部落和邻近小国的领主在座,大酉使臣的座位靠近主位,有屏风隔开,所用器具非金即银,更有数名宫人随侍,是为贵宾。
  慕容七垂头站在魏南歌身后,暗中打量着四周。
  殿厅很大,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桌上金壶盛的酒闻起来不错,不过杯子里颜色古怪浑浊的茶看起来应当不怎么好喝;负责接待的二皇子眼圈发青,似乎有些酒色过度;听说白朔汗王有十多位皇子皇女,不知他有多少位妃子?
  ……
  好无聊啊,宴会什么时候开始,汗王和公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露面?
  就在慕容七拼命忍着呵欠的时候,二皇子又朝门口迎去。
  当慕容七看到一袭摇曳风骚的绯衣出现在绒毯那头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直到意识到自己易过容,而对方也一如既往的带了面纱时,才暗中吁了口气。
  ——公子绯衣,兰若护国神宫伽叶宫的新任宫主。
  她竟忘了,这种事,慕容久那家伙怎么会不来!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闯大营爬马车?
  等等,既然慕容久来了,那……季澈呢?
  她偷偷的朝对面的兰若使者望去,公子绯衣身后只站着两个身段婀娜的素衣女子。
  她暗自松了口气,离开持剑山庄已经半个月,她还是没有做好直接面对他的准备。
  那天的每一句对话,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离开的时候她说得挺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早已经是一团乱麻。
  季澈说,四年前在宫里,我们就已经不是普通朋友了。
  四年前在宫里发生了许多事,可是听到他的这句话,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只有一件事而已——
  那是一个只存在于她梦境中的秘密,有关于他和她之间匪夷所思却又销魂蚀骨的亲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酒后一场不合时宜的春梦而已,只是那天刚好参加了雅容皇姐的簪花宴,只是那天刚好喝得不省人事,只是那天刚好是季澈来宫里送了东西——一切不过是个巧合。
  可是他却告诉她,这不是梦。
  仿佛深藏已久的秘密突然被人揭穿——那时不过十六岁的她,情窦初开,曾许多次在午夜梦回之际为那个梦心悸遐想,不能自已。如今那种可笑的心情早已消失,他却偏偏要再提起。就这样让她深埋于心不好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做朋友不好吗?
  那个瞬间,她打从心底里觉得慌张,甚至难堪,她的怒火,皆因无措而生,又因掩饰而炽,全无章法,愈燃愈烈。
  那天的激动,到今天早已经平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焦虑。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做朋友——这不可能,他是行动派,从来都很鄙视自欺欺人;
  如果拒绝——这么多年的朋友说散就散,她真心舍不得。
  如果接受——可他们是兄弟啊,就如同她对凤渊说过的那样,和手足成亲让她怎么接受?
  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万全之策,唯有祈祷不要与他见面,
  她低头想着心事,冷不防魏南歌低声问了一句:“七七,你久在江湖,可见过那位公子绯衣的真面目?”
  慕容七回过神来急忙摇头:“此人身在西域雪山之巅,身份成谜,几乎没人见过。”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行止十分熟悉…… ”
  这句让慕容七冒冷汗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殿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
  “恭迎大汗!”
  话音刚落,殿内便有宫人唱和,四皇子也急步出殿,关于公子绯衣的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慕容七视线低垂,只见众鞋簇拥着一双格外华美的皮靴,大约便是白朔大汗班惟莲。
  汗王已经来了,可作为主角的惜影公主仍然不见踪影。慕容七有些纳闷,见众人入席,便借着屏风的遮挡朝主座看去。
  那个身穿玄色暗纹长袍的男子比她所能想像的还要年轻,唇边一圈修建精致的胡须也掩盖不住秀美得堪比女子的五官,唯有一双碧色眼珠中若有似无的戾气和唇角深刻的纹路,方才显出几分称霸草原的王者之气。
  这位汗王手段之残忍,下手之狠辣,即使她远在西域都听说过,没想到外表这样没有攻击性,果然人不可貌相。
  正偷偷打量,却见帷幕后突然转出一个女官打扮的妇人来,在汗王耳边低语,神色中隐隐有些不安。汗王听后,长眉陡然一蹙,碧眸中戾气大盛,虽然很快收敛,那位女官还是噤若寒蝉,直到他低低吩咐了几句,才默默的退下。
  再度面对宾客时,他已换上客套又不失亲切的浅笑,率先饮下迎宾酒,吩咐开筵。一时间席上葡萄美酒,饕餮佳肴如流水般撤换,盛装少女翩翩起舞,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席间一位不识眼色的番邦小领主问起公主,汗王以“小女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不再提及,这让慕容七愈发肯定方才那个女官来传达的一定是和惜影公主有关的消息,身体不适什么的,大约也只是个借口罢了。
  既然见不到这位让各国权贵趋之若鹜的姑娘,眼前那么多美食又只能看不能吃,身为跟班的慕容七很快对宴会失去了兴趣。幸好所谓晚宴不过是走个过场,菜还未凉,汗王便邀请各位贵客移步赤月宫高台喝茶赏月,这一回,各位的随从侍女都不必跟着了。
  慕容七如蒙大赦,暗地里揉了揉僵硬的膝盖,魏南歌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笑,趁着她扶他起身的时机,将一只鼓鼓囊囊的锦囊塞进了她手里。
  慕容七揣着锦囊,跟着引路的宫人离开大殿,找了机会打开,只见锦囊里分别用素色绢帕包了好几样精美的点心,大都是方才宴会所用,被他原封不动的打包了来,想一个堂堂首辅大人居然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摸摸的藏吃食,慕容七不由大乐,没见到公主和饿肚子的坏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
  她边吃边走,顺便听听别人聊天。或许是因为各自的主人不在,那些侍女随从们的声音也大了不少,各种语言糅杂,倒有一半是慕容七听不懂的。
  不过其中有两个大酉口音的声音却引起了她的注意,他们讨论的,正是今天没有露面的惜影公主。
  一人道:“听说今晚宴会,大汗是要为惜影公主择婿?”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听说连大酉的皇帝都有意迎娶……只可惜……”
  那人故意卖了个关子,引得另一个人不断追问,才又低声道:“刚才宴会上那位女官你知道是谁么?她是公主宫里的执事,我姨妈表妹家的二女儿也在那边当差,听她说,公主今天之所以不露面,是因为在和大汗闹别扭,故意不来的。”
  先前那人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这个宴会是为她择婿嘛,她不愿意啊。”那人说着,原本就低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我听说,公主已经有心上人了。”
  “真的?”这个消息显然让先前那人非常惊讶,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变大了,“姐姐可知道是什么人?”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公主在这么大的场合之下拂了大汗的面子,大汗心情一定不怎么好,咱们做事要千万小心……”
  声音越去越远,慕容七穷尽耳力也听不清了。她琢磨了一下她们的对话,又想起宴会上一幕,觉得此事七分是真,心里到有些替魏南歌着急。他是来替皇帝娶媳妇儿的,从这一路交谈中,可知他势在必得之心,岂知万事俱备却后院失火,各国使臣在前头拼实力拼背景,早有人暗戳戳把大汗的女儿拿下了。
  担心归担心,她却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把此事放到一边,蹲在偏殿等他回家。直到月过中天,魏南歌方才离开,慕容七试探着问了几句,他虽未详细回答,但听着意思,应当与班惟莲相谈甚欢,议亲一事,多半八九不离十。
  慕容七问:“若是那位公主已有心上人,又当如何?”
  魏南歌却只是淡淡一笑:“除非那人比大酉天子的身份更为尊贵,否则又有何惧?身为一国公主,婚姻大事本就不能随心所欲,大汗也应当明白其中利害。”
  慕容七默了默,那个道听途说的传闻,看来是不必和他说了。
  此后几天,魏南歌忙着参加各种官方非官方的聚会,慕容七去了两次就再没兴趣了,想来小久那边的情形也不容乐观,她不急着去找他,便向魏南歌请了假,独自出门逛街。
  赤月城虽没有辽阳京那么气象万千,却别有一番雄浑肃穆的异域风情。慕容七一路看过去,满眼都是新鲜事物,很快手上就抱了一堆小玩意儿。
  眼看这条街就要到头,她正想回头,却一眼看到街角一座高大的石砌门楼,匾额上的字她虽不认识,但下方还有三个大酉文字,她却是认识的。
  “定王府”。
  她突然想起在紫霞镇遇到的那个叫做卫棘的少年,他说过,他的家人就住在定王府后面的巷子里。
  天色还早,她想了想,便往王府后头绕了过去。
  不知道卫棘和小栀从紫霞镇回来了没有,不过既然她来了赤月城,不妨顺便去看一眼。
  定王府后面的巷子不大,只有不到十户人家,慕容七很快就打听到了卫乾的住所,小小的一间门面,看着很不起眼,她站在门前左右看了看,离王府的后门倒是很近,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卫棘会住的地方。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谁呀?”
  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门缝后露出一张瘦削苍老的脸,目光警惕的看着罩在一身灰色大斗篷里的慕容七。
  “老人家,我找卫棘。”慕容七扯下面巾,露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他说您可以带我去见他。”
  老人在看到慕容七容貌的瞬间,眼珠倏然紧缩,愣了许久才沉声道:“姑娘先等一等。”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竟当着她的面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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