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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成媚-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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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凌乱的床榻上那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季澈的手在门板上越按越紧,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走廊上来来往往好奇张望的人,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果断的收回手将门合上,沉声道:“收拾一下,出来。”
可门尚未关紧,一个娇小的身影便分开人群冲了过来,一把将门重新推开,边叫道:“七七姐你没事吧……”话音随即生生的断了,想必也是被眼前的情景惊住,呆立在门口,半晌无声。
来人一身浅绿衣裙,身姿娇弱,正是季慈。
季澈这才想起,自己是和她一起来的,只是她身子弱,走得慢了些。叔父向来把她当做小白花一样的养着,眼前的画面,对她来说恐怕尺度有点大。
更何况,如今门扉大开,那两人的狼狈模样,恐怕已被人看到了。
他当机立断,一闪身挡住季慈的视线,道:“小慈,你守在门口,别让人进来。”
说完长臂一伸,将两扇门在自己背后重重合上。
床上缠斗的两人已整衣起身,慕容七沉着脸,眼底闪过一抹不自在,故意躲开季澈询问的目光,只管阴沉沉的盯着凤渊,凤渊却气定神闲,抚平衣上的褶皱之后,还掏出一把犀角梳慢慢的理着发梢,含情脉脉的迎着慕容七的目光。
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慕容七的任何解释,季澈皱着眉收回视线,落在了凤渊身上,冷冷道:“凤宫主?”
“是我。”凤渊回头看了他一眼,“少帮主有事?”
“听说宫主受伤了?”他看了一眼他的手,“不知道是谁伤你?”
“看不惯我的人有好多,我也猜不出是谁。”凤渊懒懒的笑了笑,杏眸一扫,“原以为在少帮主的地盘上会很安全,是我疏忽了。”
“若是在我的地盘上都能被暗算,凤宫主的仇家也真是太多了些。”季澈淡淡的回了一句,转向慕容七,“走了,跟我回去。”
慕容七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却又被凤渊打断了。
“嫣然,别走。”微带哀求的语气,显得十分委屈,“你答应留下来陪我的。”
“在你暗算我之后?”一直沉默的慕容七终于开口了,踢了踢脚下散碎的银针碎片,“凤渊,那个偷袭的人也是你安排的吧?你真的把我当傻瓜吗?”
“当然不是……”
可是他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七便转过身,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门外响起季慈的声音:“七七姐你怎么样?七七姐……七七姐你等等我……”
凤渊轻轻眨了眨眼睛,伸出那只包扎好的手看了看,嘀咕道:“那我也回去吧。少帮主,要不要一起……”
话还没说完,站在他不远处的季澈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挥拳重重的击向他的腹部。
没有任何技巧,也没有动用任何內力,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力量。
凤渊躲不开,他的內劲被封并非作假,因此被那一拳结结实实的打中,疼得弯下腰去,额头顷刻渗出点点冷汗。
季澈收回手,冷冷的看着他:“凤宫主,若不是看在七七的花蛊尚未除尽,我会立刻将你赶出鸿水帮,希望你好好记住,不要再有下一次。”
凤渊回应他的,只是几声轻咳。
季澈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却听身后传来轻轻的笑:“少帮主你……是在嫉妒吗?”
他猛地转过头来,对上凤渊的目光,那种清透的,了然的,微讽的目光,不凌厉,却十分碍眼。
凤渊的脸色还未完全恢复,唇角却缀着那种可以让少女沉迷的笑容,那张脸,也十分的碍眼。
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会,径自离去。
凤渊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慢慢的跟上,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那种几乎可以睥睨一切的目光,何尝不是一种掩饰呢?这个男人,他也许可以傲视天下,却不懂得女孩子曲折的心事。把他作为对手,还真是高看他了,真是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像一直在推进感情线哈哈~
☆、第六章 他的心事(一)
季澈下楼的时候,季慈正独自坐在廊下,见到他,急忙站起身迎了上来。
他左右看了看,不见慕容七的身影,随口问道:“她人呢?”
季慈眼底微微一黯,抬眼正看到凤渊慢悠悠的从楼上下来,愣了片刻,轻轻道:“我本想跟着七七姐的,可是她好像很生气,不肯告诉我去哪里,走得又快,我……我没跟上……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道歉什么?”季澈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虽浅淡却很柔和,“慕容七是那种生气起来就六亲不认的人,你别理她。”
“可是哥哥……”
“你今天跟我跑了那么久,一定累了,我让小郭先送你回去休息。”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叫来守在客栈门口的郭子宸,吩咐了几句,回头见凤渊正靠在墙上笑吟吟的望着这边,皱了皱眉,低头在她耳边道:“小慈,小心那个人,不要和他多说话。”
“嗯。”季慈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目送他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门口,他没有说去哪里,但她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她的,他知道她在哪里。从小到大,生气的慕容七,伤心的慕容七,郁闷的慕容七……每当慕容七因为某种情绪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第一个把她找出来的,总是季澈。
似乎这个世上,只有他知道她在哪里一样。
从前大家都只是孩子,每当季澈将灰头土脸的慕容七牵回来的时候,总是没有好脸色,他会骂她任性,说她给大家添麻烦,逼着她道歉;而慕容七……她并不是每次都会听他的话,当她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的时候,宁可被父母狠狠的惩罚,也绝对不会低头认错,她一直都很倔强。
在季慈的记忆里,这两人经常打架,武力值相当,每次打完,季澈总会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小慈,你千万不要像那个野丫头一样,姑娘家一定要有姑娘家的样子。”
而慕容七私下里和她聊天的时候,也会很不屑的说:“你哥那个人,脾气又坏性格又闷,实在太无趣了,我真同情你未来的嫂子。”
她不过一笑置之,她是个乖孩子,从不附和着说坏话,也不会当面反驳。她想,即使他们关系那么好,互相之间也有那么多看不惯的地方,所以这些话,还是放自己心里就好了。
可是如今想来,那些岁月,那些往事,点点滴滴,吵吵闹闹,何尝不是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
“季大小姐,一起走吗?”
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将她沉浸在往昔中的思绪拉了回来,眼前是一双水漉漉的多情的眸子,可她似乎能透过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到尽头的无边冰原。
她忍不住点了点头:“好……”
话没说完,郭子宸高大的身躯便硬生生的挤进了两人中间,用一种看毒蛇的目光默默的冷冷的打量了凤渊一番,然后转过头,脸上又恢复了憨厚的笑容。
“大小姐,马车已备好,请跟我来。”
季慈:“……”
……公子,你在这里已经被彻底的讨厌了……
季澈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便找到了慕容七。
海胜浦西南角上有一片芦苇荡,四周绿柳环绕,大大小小的一片水泽之间,分布着许多开满野花的小土坡。这里本来有个小码头,但后来因为芦苇越长越茂密,水路变得十分曲折难行,渐渐就不太用了,除了芦花盛开的时候会有人来赏景,平时一直很冷清。
慕容七就在那个最靠近江水的土坡上坐着,四周高大的芦苇将她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眼前却是一线开阔的水面,可以看见远处的大小船只悠悠的驶过,乱云飞渡,波涛拍岸,即隐蔽又开阔的风景。
季澈用长长的竹篙拨开丛生的芦苇,在清浅的水底一撑,从小竹筏上轻轻的跃上土坡,站在她背后。
慕容七并没有回头,似乎也不怎么意外,只是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以前来鸿水帮做客,你也喜欢来这里。”他在她身边并肩坐下,看着远处的江帆点点,声音也有些远,“有一次捉迷藏,大家都找不到你,等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就是在这里。”
“原来那次是你送我回去的?”慕容七终于惊讶的转过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屋子里,还以为是做了一个梦。”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过了片刻,慕容七却先开口,闷闷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他愣了愣,一个“不”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已经接了下去:“尽管很不想承认,可是……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可我活了这么大,只走过那么几个地方,见过那么几个人,我其实根本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了不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显然情绪低落,尖尖的下巴搁在手臂上,往日神采奕奕的凤眸也有些暗沉。
其实他原本有很多话要说,可现在却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是伸出手抚上她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
“别多想,做你自己就好。”
“可是……”
“有我……和小久看着你,偶而犯错也没关系。”
“嗯。”顿了顿,又怀疑的问:“可是……小久靠得住吗?”
“……总之,不要为了凤渊这种人怀疑自己。”他沉声说道,“你就是你,没必要为了任何人改变。”
“……嗯。”
他有些贪恋掌下青丝的柔滑,不忍放手。却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星光铺满江面,水边的萤火虫在身侧围绕,他背着熟睡的她涉水穿过高大的苇杆。那时年少,他曾忿忿的想,除了他,还有谁会找遍整个鸿水帮把这个爱惹麻烦的姑娘捡回家?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想的就不是要改变她,而是守护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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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四天,凤渊再没有机会踏出客院一步。
每天一到时间,季澈便会准时出现在慕容七的院子里,默默的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翻账本看书信,凤渊的护卫临西如临大敌的瞪了他半天之后,在凤渊的授意下也搬来一把椅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屋檐底下晒太阳。两人就像两尊门神,好几个时辰都不说一句话,诡异的气氛吓跑了好些为凤渊春心萌动的丫头小媳妇们。
除了每天那两个时辰,凤渊没能再多见到慕容七一眼。他也和她说话,但她除非必要,绝不回应,因此他也很识趣的不再打扰她,安安分分的过完了这四天。
最后一天运功完毕,凤渊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用早就准备好的小金刀在慕容七后颈那朵几乎已经淡得看不清楚的莲花花心间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从伤口里取出一颗珍珠大小的黑色珠子,然后小心的替她上了药包扎,再将圆珠上的血迹擦干净.
“花蛊的蛊籽已经取出。”他将那颗珠子递过来,“嫣然可要留作纪念?”
“不要。”她断言拒绝,“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东西。”
“真的不要?”他顾盼之间完全没有被拒绝的尴尬,手指一勾,将那黑珠子收进怀中,“那也好,留给我做个念想吧。”
“……”她失策了,她应该把那害人的玩意儿拿过来亲手毁掉的。
凤渊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沉默了片刻,道:“嫣然,我等一会儿就要走了。”
慕容七:“嗯。”
“你不来送送我吗?”
“我要养伤。”她示意了一下后颈上的伤口,说实话,他的手法很娴熟,伤口不大,连血都没有流几滴。
“嫣然……”他叹了口气,微微俯下身,好和坐着的她平视,一向轻佻的嗓音沉下来,便显出几分难得的郑重:“我骗过你没错,还不止一次。我知道信任这种事,要弥补起来很难,我不会强求你。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不要对我避如蛇蝎,好么?”
慕容七看了他一眼,突的一笑:“好。”
凤渊眼中一亮:“那么……”
“因为不会有以后了。”她笑的有些狡黠,“凤宫主,今此一别,江湖不见,你多多保重。”
他微微眯起眼睛,直起身。
“你真的不明白么?”他的声音有些冷峭,语气却越发温柔,直直的盯着她,“嫣然,我做了那么多,千方百计的想要带你走,你不明白为什么?”
“为了满足你那可笑的占有欲?”
“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慕容七顿时愣住了,活了二十年,被人求过婚,也嫁过人,现在还是一个寡妇……她自认为人生已经够跌宕起伏了。可是这句话,这么简简单单却意义非常的几个字,却还从来没有听过。
曾经窗下吟诗的师兄也好,曾经以城池为聘的藩王也罢,他们都没有看着她的眼睛,坦荡的说“我喜欢你”。
没想到,第一个对她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凤渊……
他是当真的么?
不,不对,不管他是不是当真,都改变不了他是一个无耻之徒的事实;还有,最最重要的是,她并不喜欢他!
短短一瞬的惊讶和心悸,立刻被无力的荒谬感代替了。
她挑了挑眉,不无怀疑的看着他:“凤宫主,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做‘我喜欢你’吗?”
凤渊没有放过她神情中的丝毫变化,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轻轻道:“那你呢,嫣然,你知道吗?”
慕容七怔了怔,不由想到魏南歌,于是干脆花时间多想了想,随即摇头道:“我还不太了解,但我知道,一定不是像你这样的。喜欢一个人,会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因为他的难过而难过,希望他过得幸福……”她声音渐低,随即笑了笑,“只要他能过得幸福,哪怕远远的看着也会很满足。”
原来,她已经一点都不生魏南歌的气了,即使他利用了她的感情,但此时此刻想起来,她依旧还是希望他能幸福,不要再为往事所苦。
到如今,那一缕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恋慕,总算可以放下了。
这大概也算是,一件极好的事吧。
凤渊看着她,目光中变幻不定,直到她说完,才轻笑一声:“你说的不对。”
“什么?”
他却没有再解释:“我真的要走了,嫣然。如果真的再无相见之日,你会不会把我忘了?”
“……应该不会。”这是一句实话,其实还有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像你这么一个把无耻当优点的人,世间也是少有的。”
“那就好。”他取下面具朝她微笑,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英俊完美的容貌,温柔多情的笑容,足以让每个少女心动。就算慕容七见惯了美人,也忍不住恍了恍神,等回过神来,凤渊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改过了~~~呼,顺眼多了~
ps:鸿水帮芦苇荡的那个场景,cos的剑三丐帮场景,玩剑三的妹纸们你们懂的……
☆、第六章 他的心事(二)
为了庆祝慕容七摆脱幽冥莲花和凤渊,今天的午饭定在海胜浦最好的酒楼归元居。
可是这顿本该十分愉快的大餐,慕容七却吃的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她第三次把筷子伸进最爱吃的翡翠虾球里却只夹出了一根青菜的时候,季澈终于忍不住停筷问道:“七七,怎么回事?”
“嗯?”慕容七一边嚼着青菜一边抬起头,“什么?”
他稍稍一想,便大致猜到了原因,便直接问道:“凤渊临走时跟你说了些什么?”
慕容七犹豫片刻,还是老实答道:“他说……他喜欢我。”
季澈顿时愣了愣,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便听到季慈惊讶的“哇”了一声,随后好奇道:“七七姐,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回答?”慕容七十分不解,反问道,“为什么要回答,他说的话能信吗?”
季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片刻,转眼却看到季澈的微垂的眼睫,抿了抿唇,又道:“既然七七姐不相信,又为何会这般心事重重?其实……姐姐还是很在意的对么?”
这句话,虽是有些玩笑的意味,细想之下,却十分在理。季澈目光一闪,看向慕容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思。慕容七也像是被问住了,好半天才道:“我看起来很在意么?大概是……长得这么大还没有人当面跟我说过这话吧?虽然那个人是凤渊,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
说着,她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小慈,你可别笑话我。”
“怎么会……”
“为假相所迷,为言语所惑,慕容七,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为什么还是会犯这样幼稚的错误?”
季慈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截断。慕容七意识到这是季澈在和她说话,可他的语气,却让她觉得陌生。
他不是没有指责过她,事实上,作为一个经常独断专行的少帮主,他经常会用或真或假的语气对她百般挑剔,这是他的说话方式,她向来都是反驳几句逞逞口舌之利而已,却从不放在心上。可是这次不一样,那种让她摸不着头绪的怒意平添了微妙的生分感,距离被硬生生的拉开了,让她无法像从前那样,一笑置之。
她“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皱起眉头:“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被他迷惑了?是你要我说的,现在又借题发挥,是不是太过分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拒绝?”
“我压根没有信他,谈何拒绝?”
“若他不是凤渊呢?”
“什么意思?”慕容七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顿时恼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随便什么人说喜欢我,我就会接受吗?我就这么没人要?”
她越说越生气,季澈欲言又止,手掌紧紧按着桌子,眉间锁得更紧,季慈见状急忙出来打圆场:“不是的七七姐,澈哥哥他不是说你不对,只是……只是……”
或许是没有想好要怎样解释,因此她结巴了许久,急得小脸涨红,也没有说出“只是”后面的话来,慕容七看了看她的模样,又看了看脸色愈加沉冷的季澈,一下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算了,我今天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季慈急忙追上去:“七七姐……”
回应季慈的,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季慈有些无措的回过头,急道:“哥哥,不是说吃完饭带七七姐一起去逛水神会的吗,你快去把她追回来啊!”
季澈沉默片刻,道:“不必了。”
她担忧的看着他:“哥哥,你们……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事。”
她想了想,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我想去逛逛,哥哥你陪我去吧。”
“我不……”
“你平时这么忙,偶尔也要歇一歇的嘛。”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很是舒服,季澈不由自主的被她拉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听她轻轻说道:
“哥哥,我知道的,你对越重视的人反而会越严厉,可是七七姐是女孩子啊,女孩子都要哄的。你担心她,就直接告诉她,藏在心里,她怎么会知道呢?你别担心,七七姐那么聪明,气生完了,很快就会明白你的。”
他听得微微一怔,转头看去,身边的少女秀丽清雅眸色温柔,纤弱娇小得让任何人都会想要去好好保护。这样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女孩子不是么,他也一直认为,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是良配,是贤妻,是可以白头偕老的人,可为什么牵动他全部心神的偏偏是慕容七那种混账?
伸手抚了抚额,真是头疼。
她……如果像小慈这么善解人意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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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中,一艘渡船正横穿过宽阔的江面,从海胜浦朝着南岸的清涟镇驶去。
二十年前,海胜浦的北岸是大酉,南岸是巨泽,不论从方位还是军备上,都有着足以掣肘两国的实力,如今,南岸虽然也成为了大酉领土,从前的地名却没有变化。江南古往今来便是水乡泽国,巨泽的地名,都带有水部。
渡船上人不多,靠窗坐着一个绿衣少女,正打开木窗,对着满江烟雨看了片刻,又回过头来:“七七姐,你就这么走了,真的不跟哥哥道别了?”
“告别什么呀,婆婆妈妈的。”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穿着简单的石青色衣裙的女子,身材高挑,五官平常,一头长发仅用一条布带束在脑后,和对面少女的秀美水灵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普通。
正是慕容七。
“可是哥哥他早上只是去一下码头,等个把时辰就能回来的……”
“他这么较真,一旦遇上什么事要处理,时间上就很难说了,三四个时辰我都等过呢。再说,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慕容七易了容,因此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些僵硬,眸中却溢出促狭的笑意,“小慈,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季慈脱口道:“其实真的舍不得你的人是……”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停住,顿了顿,又轻轻笑道,“七七姐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
慕容七嘿嘿一笑:“要见面也很容易啊,等到小慈你成亲的那一天,我不管身在何方,都会快马加鞭的赶来。所以,你要是想我了,就早点成亲就好嘛。”
几句话说的季慈小脸飞红:“七七姐你取笑我!”
这份女孩子家的娇羞实在是秀色可餐,多年扮演纨绔弟子的慕容七看在眼里,也顿起温柔怜惜:“是说真的,你都十八了,要是在辽阳京的大户人家,这个年纪都当娘了。来来来告诉姐姐,有没有人来提亲?季澈也真是的,怎么不帮你张罗一下……”
季慈闻言,张了张嘴,又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蚋:“没……没有人来提亲……”
慕容七忍不住拍桌子:“怎么回事,这帮人都瞎了眼不成……”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小久曾经提过,小慈本来就是前任帮主季芒捡回来留着给季澈做媳妇儿的,既然连他们家的人都知道,没理由鸿水帮的人不知道。既然知道,又有那个人敢和老大抢女人,不嫌活腻了么?
难怪她这么可爱温柔,却没人来提亲……
想起方才她羞涩的模样,小慈也肯定是愿意嫁给季澈的。
她愣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都这么久了,季澈他……没跟你提过吗?”
季慈的头垂得更低了,慕容七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微微摇动的臻首。
她顿时有些结巴:“那……那个,小慈你放心,阿澈他还是……还是很负责任的……”
“……”
冷场了。
真讨厌啊,明明聊得好好的,一提到季澈就冷场,这家伙肯定跟她八字不合!
慕容七忿忿的放下茶杯,心里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郁闷,统统归到了季澈的身上。
慕容七是突然决定去巨泽郡的。
她本就一直想着要去江南,这次跟季澈回鸿水帮,也是想趁此机会南下好好的玩一玩看一看。昨日不欢而散之后,她冷静下来想想,虽仍旧有些气不过,却也明白了,季澈身为一帮之主,事务繁忙,等他有空陪她一起南下,多半是比较难的。
何况这些日子重逢相处,每每总会产生一些莫名的不合,再不是小时候那样的随意和默契。
于是,她想了一晚上,决定独自启程去欣赏江南好风光,顺便圆一圆长久以来江湖侠女的梦想。
原本季慈今天是要去清涟镇办事的,刚好和慕容七同行,因为昨晚慕容七错过了海胜浦的水神庙会,季慈便邀请她今日在清涟多留半日,顺便逛一下。
沿江的居民大多信奉水神,庙会也办得很有特色,慕容七本就爱玩,上了岸便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热闹,季慈却要先去鸿水帮的分舵里替季澈传话,两人便约好了午时在镇子东边的水神庙汇合,一起吃午饭,当做给慕容七践行。
分头行动之后,慕容七独自闲逛,之前在船上那一丝窒闷的心情,也很快被独特的民风和热闹的集市驱散了。
江南富庶温软,繁华三千,柳如烟,花似锦,她向往已久。此地虽未至巨泽郡郡都,百姓的行止语言却已经和辽阳京的严谨周正大不相同,很是有趣。
逛着逛着,一抬头,一座规模不大却人流如织的庙宇出现在眼前,应当就是季慈说的水神庙。
尽管天空里断断续续的飘着细雨,但前来朝拜的人还是恩多。慕容七抱了一手零食,捡了个避雨的台阶坐下,刚啃了两口海棠糕,眼角却突然捕捉到一道不同寻常的光芒。
托娘亲的福,她从小熟识各种兵器,这一道光雪亮晃眼,很明显不是杀猪刀切菜刀的刀光,而是剑光。
她微微眯起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早还有一更!
☆、第七章 又是你?
她微微眯起了眼。
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锁定了不远处一个挑着担子的男子,此人长得很不起眼,一身灰扑扑的布衣,步履却异常轻捷,如果没有看错,刚才那道剑光正是从糖粥担子底下发出,那个地方,应该藏了一柄短剑。
这般偷偷摸摸,定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慕容七顿时想起之前在甸江上遇到的那个飞舸将军廖苍舟,顿时心生警惕。虽然此人已除,却难保没有余党。今天是小慈单独外出的日子,若是被人钻了空子……
她三两口吞下了海棠糕,拎起一边的油纸伞,悄无声息的尾随而去。
灰衣人走到一个墙角停了下来,和一个卖香囊的中年妇人小声交谈了几句,又继续挑着担子往前,慕容七特意放慢了脚步,果然看到那妇人等了片刻便收起了摊子,朝着那男子离开的方向慢腾腾的跟去。
灰衣男子又如法炮制,挑着担子走走停停,一圈走下来,一共和十五个人交谈过,有老有小,有小贩有乞丐,各式各样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人物,却都在交谈过后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兜兜转转,混在人流中,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水神庙!
慕容七跟得始终很谨慎,因此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但看口型,应该是某种以方言组成的暗号,就算听见了,恐怕她也听不懂。
原本只是因为好奇多心,却不料似乎撞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事到如今,倒是有必要好好探一探了。
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她将纸袋里最后一块糯米糍吃完,舔了舔手上的糖屑,撑着油纸伞,慢慢朝前走去。
挑着担子的灰衣男子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是水神庙的庙祝。
庙祝本在和前来祈福的百姓一一回礼,因此他们两人的谈话完全没有人在意。只有慕容七靠在庙前的银杏树下,一边假装欣赏风景,一边数数。
不错不错,一个,两个……都往后面去了。
最后,连那个庙祝都走了。
她收起伞跟了上去。
小小的一个水神庙,后院却出乎意料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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