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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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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微微蹙起眉,仿佛一副被破坏了的水墨画,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高高供在神坛,为她完成所有心愿,只要那一双细长如柳叶的眉毛不要再皱起来:“皇上曾许过莫若,莫若见谁都不用下跪的。”
“哦?是吗?”秦驷似笑非笑地问道。
良妃闻言不禁向秦驷投去一个有些无奈的目光,想不到这堂堂的一国之母,却如此行事。当年皇上许她不用向任何人下跪的事情也没有藏着掖着,只要她遣人去一问便知,她还能说一个一戳就破的谎不成。
就在良妃蹙眉的时候,却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句略有些中气不足的话:“咳咳,朕的确曾许过良妃这件事。”
良妃转头向后看去,正看见了傅钦烨,但傅钦烨的目光却全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他对面的秦驷。两人遥遥相望,目光在半空中纠缠不已。看起来,良妃倒像是那个多出来的人了。
良妃捧着画轴的手不禁紧了紧,将那上好的雪花纸弄的微皱。
还是秦驷先收回目光:“皇上和良妃都快些进来吧,站在那里成何体统。”
听见秦驷的话,傅钦烨顿时绕过良妃来到秦驷身边,握住秦驷的手看向她,用甜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朕就知道驷儿心疼朕,不舍得朕站太久。”
秦驷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甜味,她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傅钦烨,又变扭又好玩。
秦驷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是傅钦烨却死都不放手,还痴痴地看着秦驷的手,一边深情地抚摸着,一边款款地道:“驷儿的手好滑好嫩好白,朕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玉手。”
居然可以这么流畅地说谎话,秦驷的手哪里白嫩了,尤其是因为最近练习弓箭,手上都起了些茧子。
“皇上,放手。”
傅钦烨听话的放手了,然而下一刻,他却整个人都扑到了秦驷身上。头还在秦驷胸口蹭了蹭,脸上露出一副开心的直冒泡的表情。
宫女们早已习惯这样的场景,均默契地低下头,可殿中却还有一个不熟悉的,看见这一幕只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
那个英明神武的少年黄帝,就是面前的这个说是傻子都恭维了的人?!
良妃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以前的那些令人沉醉的回忆,一旦换成面前这个傻傻的人,好像一下子就破灭了呢。
良妃一时间没能承受现实和梦想之间的差距,抱着手中的画轴默默站到了旁边,表情相当复杂,再也不复刚才画中仙子一样的气质。
索性秦驷先注意到她,她伸手推了推傅钦烨,无奈地道:“别闹了,良妃在呢。”
傅钦烨这才想起来良妃,顿时收回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又回到平时那个还算英俊的天子模样。
良妃这时才默默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画卷举起递给秦驷:“莫若今天来,是有一幅画想给皇后娘娘。”
秦驷看着手中的画,又看了看良妃,轻轻一抖,便将那副画卷展开。
顿时画卷哗啦啦滚落到地上,这还不够,继续往前滚了一阵,挨到了门槛处才停下来。
良妃解释说道:“前朝曾有一位皇帝,名为元殷帝,他与皇后非常恩爱,有一次他的治下有一处发生了灾祸,元殷帝必须离开自己的皇后,他非常不舍,皇后却深明大义,劝元殷帝去救助灾民。元殷帝依言前去,救助了灾民之后,看见万家笑颜,便作下此画,带回去给自己的皇后,后来两人更加恩爱,而元殷帝治理下的国家也蒸蒸向上,国家繁荣昌盛。”
傅钦烨抽冷子来了一句:“后来还不是亡国了。”他算是明白良妃此行的目的的了,所以心情有些不好。
良妃被傅钦烨噎的难受,顿时委屈道:“皇上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身为皇帝,不该勤政爱民吗?”
“良妃这是在批评朕不够勤政爱民?”傅钦烨的声音越发的冷厉,“看来朕以前对良妃太过宽容了。”
良妃听了,眼里顿时罩上一层水雾。
秦驷没让两人再争执下去,开口道:“皇上,本宫觉得,良妃的话有几分道理。”秦驷一边将画轴慢慢收起来,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傅钦烨听了,顿时转脸看向秦驷,脸上满满的都是控诉:“驷儿!她说什么了!还是你不爱我了?”说到最后,他又变得一脸委屈,像是在看一个负心女。
秦驷提醒他道:“良妃是你的妃子。”
傅钦烨道:“朕不管朕不管!驷儿你不能赞同她的话知道吗?!”
面对如此无理取闹的傅钦烨,秦驷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她默默地吞下自己的说的话:“好好好,我不赞同她。”
一旁的良妃双眼水雾朦胧,哽咽着道:“皇上……”
傅钦烨看向她,却是有丝不耐烦:“良妃,朕记得你以前从来不会掺和这些事情的。”
良妃脸色白了白,朝秦驷两人微微屈膝,也顾不得说告退,便疾步离开。
秦驷颇有些无奈地看向傅钦烨,却见他眼里闪过小小的得意,随后又揽过秦驷,脸凑在她颈窝里,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驷儿,你不知道,御书房的味道可熏死人了。”
秦驷现在只想把傅钦烨从自己身上推开,又哪里顾得上给他的话,更何况她也没去过几次御书房……
秦驷斟酌着言辞,力求不伤害傅钦烨那颗脆弱的帝王心:“这两天,我想回一趟秦国公府。”
傅钦烨的目光立刻变得警惕起来,现在这是什么时候,去什么秦国公府,更何况秦国公府对驷儿一点都不好,她怎么会想要去?!肯定都是因为良妃说的话。
“不行!你想见谁了,召进宫里来。”傅钦烨立刻回绝。
秦驷伸手回了傅钦烨一个拥抱,双手从他领子里伸了进去:“不会很久的,顶多两天。”
傅钦烨脸色和缓了很多,这些天秦驷总是躲着他,不愿意与他亲近,总算能亲近些也是好的,不过对于秦驷的话,傅钦烨还是坚决的驳回了:“两天呢!绝对不行!”
秦驷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傅钦烨一下子委屈起来:“驷儿,你要离开我两天呢,你都不会想我的吗?”
对于傅钦烨的示弱,秦驷毫不理会:“恐怕还不止两天,行程已经决定下来了,就定在后天,皇上想让本宫做一个言而无信的皇后吗?”
见秦驷是真的生气了,傅钦烨有些手足无措地松开了她。秦驷后退一步坐下来,也不理会他,神色冰冷。
半响,傅钦烨才扭扭捏捏地来到秦驷身边,耷拉着脑袋,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那只许你去两天。”
秦驷的脸色这才解冻,复又抱住傅钦烨,低声在他耳边道:“不会太久的。”
傅钦烨哼哼了两声,再次强调:“只许两天!”
秦驷点点头,主动凑过去,一手勾起傅钦烨的下巴,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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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秦驷早已定好的那天,她带着自己宫中的宫女太监,声势浩荡地来到秦国公府。
她们是提前告知了秦国公府此事的,可是当来到秦国公府的时候,她们却发现门前压根没有来迎接的人,只有两个好奇又有些胆怯地看着这幅阵仗的护卫。
见到这一幕,瑶月和瑶夕对视一眼,双双上前呵斥道:“大胆!皇后娘娘驾到,还不着人前来迎接。府上的二老爷三老爷呢,还有几位夫人小姐,都在何处,快让他们过来迎接皇后凤驾!”
余下的太监宫女们看见这一幕也是不解,这秦国公府上的众人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一点?面对皇后的驾临,不出门迎接,还弄的那么寒酸,也算是头一份了。
两个护卫却还有些不情愿,鼓起胆子说道:“二老爷说了,若是皇后娘娘来到了,就请皇后娘娘自己进门,别耽搁了时辰,二老爷和三老爷在宁心阁等着皇后娘娘。”
瑶月三人虽然早就料到了不会有太大的迎接仪式,但却没想到二老爷他们居然连意思一下都没有,这么空荡荡的门口,这是明晃晃地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啊。可他们不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早就不是以前的皇后娘娘了。
短暂的诧异之后,三人回到秦驷的凤架前,瑶月一字不差地复述了护卫所说的话,瑶夕不言不语,只是眉头紧皱,而瑶伊却道:“皇后娘娘,不如咱们先进去,不然杵在这儿,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听见她的话,瑶月柳眉倒竖,一挥手,啪的一下给了她一个巴掌:“皇后驾前,哪容得你个贱婢说三道四!”
这话要是传出去,该叫人如何轻视皇后娘娘?!
瑶伊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有多长时间没被打了?!更何况打她的还是从前不如她的瑶月!
瑶伊刚要张嘴说话,瑶夕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又点了她的哑穴。
瑶月也不看她们,只屏住呼吸等秦驷的命令。
片刻后,一声轻笑传了过来:“还真是悠闲,打断这两人的双手,让他们去报个信,就说让他们出门迎接本宫。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出来,那就永远都不用出来了。”
秦驷的声音是笑着的,可话里的内容却叫瑶月背后一冷。她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叫了两个小太监来,指指那两个看门的护卫道:“给我打断他们的双手。”
小太监齐齐应声,随后活动着双手往两个护卫走去,脸上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没过一会儿,一连串的惨叫传来,瑶月上前一看,果然两人都是双手折了,其余地方没伤一点儿。她蹲下身子,对两人说道:“快去叫二老爷三老爷出来迎接!”
两人这时候还哪敢不从,连连应声,屁滚尿流地跑了。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宁心阁,里面正端坐着一群锦衣玉食的老爷夫人,两人哀嚎着,将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见两人的话,其中一个带着墨绿色扳指,肥头大耳的男人顿时一拍桌子,怒声说道:“还反了她了!真以为自己现在是皇后,就永远都是皇后了?!摆谱摆到秦国公府来,果然是个小白眼狼。”
而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他脸上一撇八字胡,带着一个西洋眼睛,看上去很是讲究,他平和的多,拦住肥头大耳的男人:“三弟,不可如此,她现在毕竟是皇后。”
“皇后,呵呵,谁不知道这皇后是怎么来的啊,我听说她前些日子还死乞白赖地跟着皇上去江西,听说还被皇上打了。”瘦弱男子身后的女人说道。
接着响起应和的声音:“我也听说了,听说皇上还在江西带回来一个美女,说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如今正养在皇宫里,也不提别的,恐怕没有救命恩人那么简单吧。”
一时间各式的声音传进耳里,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神情,只有少数几个人,才面无表情,或者脸色忧虑。
吵吵嚷嚷了半响,瘦高男子终于开口道:“好了,都随我出门迎接皇后娘娘吧。”
“还真要去迎接那个小蹄子啊,真是寒碜人。”
众人蜂拥而出,跟在瘦高男子身后慢慢走出了宁心阁,有说有笑地往大门口走去。
待看见一众表情不善的宫女太监之后,他们才稀稀落落地开始行礼,有些人压根跪都没跪,只做做样子而已,随后就站起来。
就在众人等着秦驷下车的时候,秦驷的声音却响了起来:“看来这秦国公府,有不少人都不会行礼啊。”
瑶月立刻心领神会,朝那些宫女太监们说道:“没听见皇后娘娘的话吗?快去教教他们,咱们宫里是怎么行礼的。”
有一个人却是认出了瑶月,听见她这么说,立刻又惊又怒:“瑶月,你这是在干嘛?”
瑶月也认出了说话的人是谁,她缓缓走了过去,来到那人身前,翘了翘嘴角道:“原来是三小姐啊,奴婢可要多谢您以前对奴婢的教导之恩啊,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就让奴婢还了您曾经对奴婢的教导之恩吧。”说完,她突然出脚,踢在三小姐的膝盖上。
可怜那三小姐还没明白过来,以为瑶月还是曾经的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鬟,没有防备,顿时被踢的跌倒在地。
瑶月脸上仍挂着笑容,仿佛看不见眼前跌倒的三小姐:“这么行礼是不对的,应该跪着,跪要跪的笔直些。”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以前那个小丫鬟,被几个小姐堵在了房间里,有人在她脚下扔了几块木炭,木炭上海带着火星,然后有人把自己按在上面,嘴里说的就是:“这么行礼是不对的,应该跪着,要跪的直一些才好看。”
她突然伸手拽住三小姐的头发,往后一拉,疼的尖叫出声的三小姐不自觉就按照瑶月的臆想跪了下来,她仰着头,眼里都是泪水,怨毒地看着瑶月。
瑶月只轻轻一笑,并不说话。
她又站了起来,走向另外一个小姐。
除了小端子和一个小宫女守在秦驷身边之外,其余的宫女太监全都上前,把这群娇生惯养的贵人们教的惨叫连连。
他们在宫里什么没见过,如今皇后娘娘要他们教会这些贵人行礼,那还不是让他们随意的意思,只要最后面子上过去就行。
他们懿德殿里出去的人,可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呢。
小端子却是看的百无聊赖,这样的事情他以前还爱干,后来就不想干了,总觉得是出力不讨好,白白劳累了自己。
更何况真的要审问人,可不能那么简陋,至少要上些刑具,没有刑具,只是打人可没什么大用。
皇后娘娘喜欢的话,那就看看吧,倒也该给这群不长眼的一点教训。
这一教训,就教训到了日头高照,一群衣着光鲜,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人被几个宫女太监压着打的场面和不容易看到,所以尽管这里是京城里高官贵胄的聚集地,他们却也愿意停下马车一看,尤其是看见了秦驷的车驾,更是指指点点,猜测着究竟是宫里的哪位出门,被这秦国公府的人冲撞了。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这是秦驷的车驾,一时间喧闹议论声更大了起来。
秦国公府的人被教训的各个都是眼肿脸青,连□□也不敢了,唯恐自己一旦发出了什么声音,就会招来一顿胖揍。
这些宫女太监们下手实在太狠,一点都不顾及他们的身份,什么招数都用啊,打脸还是最轻的,比如说掐肉,用指尖狠狠捻起一点皮肉,然后狠狠一拧,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还有掰指甲,按着指甲生生往外掰啊,十指连心,简直能让人疼死!
良久没了声音,秦驷才发出一声轻笑:“看来他们都已经懂得该如何行礼了?”
瑶音笑眯眯地回道:“回皇后娘娘,应该没有人不懂了,若还有人不懂,奴婢也不介意再教导教导他。”
听见的确是皇后娘娘,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但是原本停下来看热闹的马车却渐渐走远了。开什么玩笑,沾上了皇室的事情,谁还敢看热闹。
“那就进去吧。”
秦国公府众人便眼睁睁看着那车驾慢慢驶入了秦国公府,路上碍事的人全都被踢到一旁,还没人敢说什么。
过了良久,才有人敢站起来,而这个时候,秦驷的车驾已经走的没有影子了。
秦国公府的三老爷心有余悸地说道:“没、没人看着了吧。”
二老爷闷声不吭,正想要站起身,却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倒地不起。
众人急了,连忙扶着二老爷往里走,他们走的急,正撞上秦驷慢悠悠的车驾,听见声音,秦驷总算打开车窗,给了他们一个正脸:“这么大年纪,就该在家里休息,少出来折腾才是。”
一旁的三老爷挤出一个笑容来:“一定少折腾,一定少折腾。”
秦驷转过脸,对瑶月说道:“去素茹斋。”那是秦思未出阁前住的地方。
瑶月还没说话,却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道:“素茹斋……已经拆了。”
☆、第38章 【弎八】
“拆了?!”瑶月惊呼一声,下意识的看向秦驷,但见她脸上却带了点笑意。
那笑意浮在她脸上,如同水中的光影一般,让人看不真切,却又仿佛明白这笑意是什么意思。
瑶月心底惊诧,知道这回的事情不能善了了。
二老爷正稍微有些清醒过来,他晃晃还没有完全清楚的脑袋,正听见这话,心里一紧,他看向说话的那人,是他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以前与瑶月关系不错。
正是因为这样,现在还处置不了她,只能等秦驷走了之后再处置她。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度过眼前的难关,毕竟秦驷的手段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刚才不过是一个行礼没行好,她就能吩咐人下那么狠的手,如今更是拆了她的那个破烂住处,天晓得会遭到什么样的处置。
想到这里,二老爷也不禁在心里埋怨起了三弟的夫人,何必那么小心眼儿,不过是一个住处,留着又能如何,若不是她非要给郦丫头扩出个地方来,也不必在今日遭此劫难。
不过他却忘了,当初这事情,自己的弟妹可能征询过他的,也是见他点头同意了之后,才着手去办的。
可这时候埋怨也没有用,眼见着秦驷就快要发起火来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皇后一怒呢。
大老爷越想越急,最后竟然急的跪了下来。
一见他跪下了,其余人也都跪了下来。
一时间无人再敢说话,秦驷也不说,只笑着看向他们,直看的他们背后一冷,争先恐后地磕起头来。
日头越来越高,明明是快要下雪的天气,可是这里的诸位却都是满头满脸的热汗,一滴滴滴在身前。
眼见着众人都快要受不住了,尤其是几个娇滴滴的女孩儿们,更是脸色通红,眼角带泪,妆容都花的不像样子,几乎快要晕倒的时候,秦驷终于说话了:“看来这秦国公府里,还没有本宫的落脚之地了。”
她说话的尾音挑的高了一些,听在众人耳中,既像是质疑,也像是轻斥。情急之下,还是三夫人主动说道:“大外甥女儿。”
她话还没说道一半,小端子便截过了她的话头道:“秦三夫人,皇后娘娘的身份高贵,您可不能如此称呼,您该称皇后娘娘,乱了称呼,甭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是要受罚的。”
听见小端子不阴不阳的话,三夫人立刻改口说道:“皇、皇后娘娘,都是民妇的错,民妇本想着您已经做了皇后娘娘,要那块地方也没什么用了,所以才给改了……”
一旁的二夫人知道她要犯傻,连忙踢了她一脚,把话给接了过来:“便把那地方改的大了些,想着您以后回来,住的也舒服些。”
秦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本宫倒不知道秦二夫人竟然如此体贴细心呢,毕竟偌大一个秦国公府,都要由秦二夫人左右调度,秦二夫人平日一定非常忙碌,这点小事,竟还能让您上心了。”
听见秦驷的话,大夫人脸上的汗一滴滴往下落,她知道秦驷这是在讥讽她,以前秦思在被底下的丫鬟欺负的时候,她开始也是来找她的,那时候秦思不过十岁模样,手上的钱物全都被他们两家给哄去了,她一个小丫头,没了旁的用处,二夫人也懒得去哄她了,只告诉她,自己忙碌,这样的小事要自己解决。
后来又见她越来越生的貌美,她便指使下人,可这劲儿的欺侮她,秦思便是这样,一点点被养成了懦弱的性子。
“皇后娘娘的事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民妇又哪里能不上心呢!”二夫人违背良心地说道。他们一家虽然住在秦国公府中,但其实没人身上有秦国公的勋位,不过是沾了这秦国公府的光,又认识几个有头面的大人国公,所以才能被称为老爷夫人,实际上呢,其实连普通官家也不如的。所以二夫人自称为民妇。
秦驷冷笑一声道:“那还不快带我们去。”
二夫人应了一声,扶着自己老爷,紧赶慢赶地往前去了,走着走着路,秦驷脑海中那些关于秦思的记忆终于满满浮了上来。
秦思六岁以前都过的十分快乐的,身为秦国公的长女,娘亲体弱,爹亲又对娘一往情深,不愿纳妾,爹娘膝下只她一人,自然是什么好的东西都送进她手里,也有数不尽的人要来逗她开心。
但是六岁之后,一切却全都变了,娘亲病重,眼见着就剩下一口气了,秦国公不愿意等着自己的夫人死去,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去深山中寻访名医。
皇上知道他的性子,晓得他生性顽固,听不得别人劝告,听见他的决定,也只能挥挥手让他走了。
秦国公做了决定,便雷厉风行的就要去做。他将自己的财产分成了两份,少些的给了自己的二弟三弟,而多的那份,则留给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又顾及着自己的女儿年幼,并没有真的交给她,而是把那些金银全都兑换成银票,又把珠宝等寄存了起来,票据则放在一个由天下至宝水中金所制成的箱子之中,钥匙则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自己的二弟,另外一份,则给了年幼的秦思。
他不知道,在他走后,自己所信任的亲弟弟,却成了自己女儿的催命符,他们露出了自己贪婪的嘴脸,一面哄骗着秦思,让她交出钥匙,一面彻底霸占了秦国公府,自己成为了主人。
先帝与秦国公的交情非凡,否则也不会早早为自己儿子定下秦思做皇后,金口玉言,这就意味着秦思只要长大,不论美丑品行,都会成为傅钦烨的皇后。
如此信任,可见一斑。
正因为如此,在秦国公离开之后,先帝并没有收回秦国公府,而且对秦思多加照顾,可他的身子此时却也渐渐不济起来。
都说慧极必伤,先帝便是典范,他深知自己命不久矣,便着手开始准备后事,又哪里还能顾及秦思,只能下了圣旨,确保傅钦烨以后娶到的是秦思。因为先帝的布置,秦思才能活到如今。
秦驷在脑海中把先帝的作为和心思猜出大半,心里不禁唏嘘,到底是秦思自己不争气,这俨然已经是给了她最大的保障,可她呢,却只顾着自哀自怨,又胆怯又无能,且安于现状。
若是她不愿意,谁还敢真的去夺她的钥匙不成,便是有人真的夺了,先帝在时,每年都要见一见她,弥留之际,也仍是惦记着她,便是借着先帝的手,也能除掉她的两位叔伯了。
秦驷看向窗外,假山树木,玲珑曲道,一一在她脑海浮现,这里的一花一木秦思都熟悉无比,连带着秦驷看见这些东西也甚是眼熟。
一路来到了原先她住的茹素斋,那算不得什么好地方,原本她住的是玲珑苑,整整一个园子,假山树木,亭阁楼台,一应俱全,可是后来却被她的四妹妹给强取豪夺占了去,有给了她一个拥挤的小院子。
一想到玲珑苑,秦驷心里就涌上来一股郁火,说起来,一切还真是始于玲珑苑,若是在玲珑苑上,秦思抵死了不从,二老爷他们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欺压于她。若是她敢在其后将此事告诉先帝,日后也不会被欺负的那么惨。
秦思这小姑娘,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停!”
赶车的小太监听见秦驷的声音,立马停了下来。瑶月上前一步,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
秦驷看向东北方:“不知道玲珑苑如今如何了?本宫还记得它呢,正好想去看看。”
二老爷和三老爷对视了一眼,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这小祖宗,怎么又想到玲珑阁了。
瑶月怔了怔,一时间竟然没想到玲珑苑是哪处,首先想到的还是瑶夕,她走上前来道:“皇后娘娘,玲珑苑已经成了千子阁了。”
千子阁?
秦思的记忆里为何没有这事?
秦驷哪里理会,斩钉截铁地道:“本宫也有好久没有去玲珑苑了,怎么,还去不得了?”
瑶夕说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提醒秦驷玲珑苑如今的名字,而是为了告诉她如今玲珑苑归谁所有。见秦驷像是忘了这事,便又道:“千子阁如今成了锦玉公主下棋的地方了。”
锦玉公主,先帝最小的女儿,傅钦烨的妹妹,至今尚未婚配。
“怎么又与她扯上联系了?”
秦思是见过这个锦玉公主的,但秦驷还没见过,只记得她性格颇为高傲。
瑶夕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锦玉公主的事情:“听闻她爱慕三老爷的大儿子。”
她话音刚落,秦驷正听见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道:“原来是皇后嫂嫂来了,锦玉事先不知,并未出门迎接,还望皇嫂海涵。”
这声音……
秦驷看向那张记忆里从未给她一个目光的妍丽脸庞,这便是那位锦玉公主,如今千子阁的主人。
☆、第39章 【弎九】
锦玉公主看面相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但是身量极高,眉目间也有几分傅钦烨的影子。她衣袂飘飘,款款而来,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她身边站着一个男子,男子一袭白衣,手中拿着一个折扇,腰间系玉佩,头顶戴高冠,玉树临风,好一对才子佳人。
锦玉公主又往前走了两步,便看见地上跪着的秦国公府的一干人等,她柳眉轻挑,神色中已然带上了一分不悦。然而她此时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男子。
那男子开始还有些不解,看见自己父母等人的凄惨模样之后,脸上立刻浮现出怒气来。他急忙上前两步,来到自己父亲面前问道:“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却见自己爹娘两人面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来,见到这神情,男子立刻知道此事必定有异,他更加迫切地追问他们。
秦驷可不耐烦看这样的场景,她向锦玉看去,又见她目光只追随在那男子身上,便开口道:“倒是有许久没见妹妹了,只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没见,妹妹倒是变化很大。”
锦玉公主总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在她看来,秦驷是不配叫她妹妹的。她微微昂首道:“本宫倒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变化了?”
秦驷笑着道:“兴许妹妹是离开宫中太久了,忘了宫里的规矩了吧。”
锦玉公主面色一僵,她自然是听出来秦驷是在暗斥她没有规矩,见了秦驷也不知道行礼,但是她却没想到秦驷会那么大胆,先前她在宫里时,除了傅钦烨,她是谁也不必行礼的,现在却要给秦驷行礼,说什么笑话?!她可是锦玉公主!
给这个不过是得了些祖宗荫蔽,一时当上皇后的女人行礼?!便是她愿意,也要看秦驷受不受的起!
锦玉公主冷笑着道:“皇后娘娘不过见过本宫一面而已,竟然还能记得本宫,倒是本宫的荣幸啊。”
秦驷微微一笑:“妹妹不必如此自谦,本宫从小记性就好,哪怕是见了一个阿猫阿狗,也都不曾忘记的。”
“你!”锦玉公主这回是真怒了,秦驷竟然将她比作阿猫阿狗,可真是在后宫嚣张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皇后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侮辱本宫,皇后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皇室的威严!”
秦驷不禁一笑,她还曾以这个罪名去治别人,现在倒要被别人用这个罪名给说了一通。倒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秦驷越想越觉得好笑,脸上如同被春风拂面,露出几许笑意来,看在锦玉公主眼里,让她更觉得秦驷是在嘲笑自己。
“皇后!”
眼见锦玉公主脸上现出怒气来,像是下一刻就要抬手打人了,秦驷忽然止住脸上的笑容,脸上如同被冰雪冻住,又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辈一样,充满威严:“锦玉公主既然还愿意叫本宫皇后,那就是承认本宫的身份,先帝金口玉言,皇上三书六聘,本宫从正宫门进的皇宫,宗册上也有本宫的名字,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又是公主的长辈,难道公主对待长辈就是这个态度?!”
锦玉公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倒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反驳,但是比不过一个,秦驷是长辈。
长嫂如母,这个时候,孝道比天大,她皇兄一国之尊,还不时照样要乖乖遵守先帝的旨意,迎娶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女人,他心里再不满意都好,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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