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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倾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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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半途上的时候,外面抬轿子的人忽然听得里面传出笑声来,所有人很是惊了一惊,转瞬,脸上又全是些微妙的鄙夷之色。这位丞相千金,如此委屈求全,连杀母仇人也嫁了,连侍婢也甘愿地做了,只为了留在睿王身边,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免不了被赶出来的命运。她苦心经营这么长时间,最后却还是如此干净被赶了出来,这个时候的笑,大抵是终于受不住,疯了吧。
……
苏墨弦将倾城带回房中以后,并没有出声解释。只是沉默着将她身上湿去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忆昔和微雨已将热水灌满了整个浴桶,苏墨弦牵着倾城的手走到屏风后,“先泡个热水澡吧,淋了雨,不要惹了风寒才好。”
倾城一直沉默着,目光甚至也没有落到他的脸上。只任他一个指令,她一个动作地进了浴桶。
苏墨弦转身要出去。
“你也去泡一泡热水澡。”倾城忽然在他身后幽幽地说。
苏墨弦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背对着她。
倾城目光落到他的腿上,轻轻地说:“你总是骗我,你的腿本来就不大可能再痊愈了。若是再被湿气入侵,也许就真的再也好不了了。”
苏墨弦的背影像树一般,挺拔而翩然,然而此刻,倾城却只觉那树上被压着重重的寒霜,有些寒凉,又有些颓然。
他没走,也没出声。良久,他轻轻叹了一句,“那你会离开我吗?”
倾城笑了笑,望着他的背影,“不会。”
苏墨弦走了出去。
倾城倒在浴桶里,缓缓闭上眼。
苏墨弦知道了,她没有失忆。
……
倾城和苏墨弦陷入了奇怪的冷战。
那一日说好的解释,苏墨弦一个字也没有说。也是,他都看懂了她没有失忆,那么再和她说一遍她已经知道的事,不就像个傻子一样吗?虽然,过去的那些日子,回想起来,苏墨弦在她面前的确像个傻子一样。
她假装失忆,将他逗得团团转,他总会因为她一个眼神欣喜若狂地疼宠,又会因为她另一个眼神小心翼翼地呵护。
然后到头来发现她是假装的……倾城想,不论是谁发现自己被逗得这么彻底,也会勃然大怒。
但是关于她的记忆,苏墨弦却没向她提过一个字,就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她其实没有失忆一般。
不,也不止关于她的记忆。其后的日子里,不论是关于什么,苏墨弦对她的话都极少。
钥匙倒还是依言给了她的,只是那个时候,倾城脸都有些热,拿着钥匙也觉得无比烫手。她想扔回去,苏墨弦却已转身出去了。
倾城捏着钥匙,内心又复杂又难熬。
爱上这么一个聪明厉害的男人,真是自作孽。他见微知著,她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就看懂了全部的意思。
花容是她杀的,林淑儿是她嫁祸的,要瞒过他本来就已经很勉强了。唯一能仗着的不过是他心中对她的爱宠、愧疚、和侥幸。
原本他都已经信了和她没有关系,她真的只是去库房拿布料路过了地牢,偏偏林淑儿坏事。都人赃俱获了,还要再挣扎。
那天那个场面,林淑儿明着是求一封休书。但是既然那一哭二闹都已经演上来了,最后的三上吊又怎么可能会少?倾城可以确定,苏墨弦前一刻给了她休书,她立马可以“死”在苏墨弦面前以死明志。
当然那个死绝对不会是真的死,林淑儿这样的人,全天下的女子都自杀了她也不会。不过就是仗着她体内有情蛊,苏墨弦投鼠忌器,她可以拿着这个无限制的威胁下去。
倾城却是被林淑儿激得一计上了心头,她要让林淑儿看到,她的命、甚至先帝的命,都再也威胁不了她和苏墨弦了。
那时,手中再无王牌的林淑儿会做什么呢?
林淑儿一定知道先帝的下落,但是这么多年来,不论是苏墨弦和武帝,用尽各种方法都不能顺藤摸瓜,为什么呢?想来,林淑儿已彻底与先帝断了联系。她只要有这个蛊就完全足够了。
可是,当她的蛊到了无用之时呢?那个时候,就该狗急跳墙了。
林淑儿为了苏墨弦,与所有人为敌。这个世上,若说还会有谁愿意与一无所有的林淑儿走上一条船,那个人就只能是,先帝。
倾城的确很想将先帝找出来,不论是为了什么目的。问清楚也好,报仇也好。
所以,倾城装作要杀林淑儿,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苏墨弦会拦她,那样会让林淑儿再一次拿捏住他,没想到,那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睿智。想来,她想要做什么,她又做了什么,她提剑去杀林淑儿那一刻,他就已经全知道了。自然,她的失忆已经不攻自破了。
☆、第075章
倾城晓得,苏墨弦生她的气了。但是他那个人矛盾,一面生她的气,一面又舍不得生她的气,这样的矛盾之下,他就连问也不问她一句。也不知他是怕她再一次骗他呢,还是怕这个敏感的话题一旦开始就未必能够控制住,到时言语上无边无际的,谁说得准两人是会和好还是会变得更加糟糕?
于是,苏墨弦对这个事情的态度就是,不理会,不在乎。
对倾城的态度就是,微妙的冷战。也不是全不理她吧,但……与他前几日的呵护宠爱比起来,倾城只有一个感觉,冰火两重天。
这个冰火两重天让倾城有些不高兴。
他曾经瞒了她那么多那么重要的事,包括她的身世,她都原谅他了,如今她只是假装失了个记忆,不止没有伤害他,反而哄得他开心了大半个月,他对她的态度却落差这么大,倾城也会不开心啊。
于是不开心的倾城也就不大想理会苏墨弦。
其实倾城是误会苏墨弦了,苏墨弦不问她,不代表他就不问其他人。
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微雨。
“是你告诉倾城,花容还活着?”
所有人都以为花容死了,王府中知道她其实一直被囚禁在地牢中的人,除了阿不并着他的几个心腹暗卫,就只有林淑儿,还有微雨。林淑儿没有接近倾城的机会,他的心腹也不会去和倾城说,那么就只能是微雨。
微雨平静地坦白,“是。微雨原本也以为公主失忆了,却没想到,趁着爷不在身边,公主毫无隐晦地问了微雨的话。”
“他问了你什么?”
微雨抿了抿唇,眼里有些难堪的神色,还是如实地说:“公主问……微雨是何时开始,对爷死心塌地的?”
苏墨弦眼里有亮光一闪而过,心道,倾城最关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她如此关心其他女子对他的死心塌地,连失忆也不装了,倒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脸上却一直是淡然的模样,他继续问微雨:“还有呢?”
微雨听得这三个字是什么感觉呢?原来心被提得高高的,再重重跌落下去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原来,他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回答,他只在意倾城问了什么。亏了她上一刻还紧张得心都要跳了出来,心中千回百转地念着那些字字句句,还没说话,舌头都已经在打颤。她那天回答倾城的话,也是千真万确的——
“微雨以前同公主说过,我六岁丧母,八岁那年,二娘被扶正,不久,她怂恿我的亲爹欲将我活生生打死,我逃出家门……只是从前,我骗了公主,我逃出家门遇见的第一个人不是慕珏,而是睿王。冰天雪地之中,我身上只有薄薄一层单衣,饥寒交迫,伤痕累累,只剩下一口气,后面是二娘的追杀……就是在那个时候,睿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一刻,他从天而降,如神如仙,不染尘埃,不食烟火,普度众生。脏兮兮的我在他脚下如蝼蚁一般,我自己都不敢去亵渎他,然而他却将我护在身后,替我打跑了追杀我的那些人,他将我救下,又赠我食物和保暖的衣服,送我银两。”
“若说从何时对爷死心塌地的,那便是那一刻了。自初次相逢,我便义无反顾。只可惜,我只是他随手相救的小丫头,他不需要我的报答,我甚至不能知晓他是谁。那以后,我才遇见的慕珏。我对慕珏原也是忠心耿耿,直到你将计就计设计林淑儿,带着夜阑假意赴那林幻儿挑战那一夜,我依计去睿王府,将一张带血的手帕交给睿王。那一晚,我再一次见到了他。”
和倾城说时,虽字字千真万确,但有些情意和心思,她也是尽量简化。但想来同是女子,即便她不说,倾城也懂。
微雨想,若这些话再说一遍,说给眼前的男人听,他又是否会懂呢?就是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又让她还未出声舌头就已经打结,心吊得高高的,还在一直往上升,以不可阻挡之势。
然后,苏墨弦的反应就是,“还有呢?”
一瞬间,那颗心哗啦啦地就往下坠去,从不可阻挡地往上变成不可阻挡地往下。
真是……人生如戏。
微雨笑了笑,又一瞬间释怀了。这个男人,她一直念念不忘,从来就是这样坦然的男子。有情就是如海一样的深,无情就是果真半点情意都没有,她也不就是为了这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吗?若是执念放不下,到头来岂不是和林淑儿一个样了?
想着,微雨如实地回答:“还有就是,大婚那一夜,微雨和她说了一些话,她细细想来不解的地方都问了一遍。重点就是……”
微雨说着,觑了眼苏墨弦的表情,才再次说下去,“当年流产一事。公主问微雨为何会知道她流产一事,为何会口口声声说是花容所为,微雨认为,身为孩子的母亲,她应该有知晓的权利,这才将地牢的事和她说了。”
苏墨弦闻言沉默下去,半晌,他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微雨,微雨只见得他背负于身后的拳头收紧。又过了良久,他问:“她不会亲自去地牢,所以,毒是你下的?”
微雨静静应了一声,“是。微雨下的毒,再由忆昔掐准时机将林淑儿引去地牢。”
一问一答,微雨真真是个忠心而诚实的丫头。苏墨弦却淡淡地问:“你为什么要隐瞒?若本王今日不问,你是不是就不会说?”
“因为,公主说,爷心里是希望她失忆的。”
微雨坦白得这么细致,对于能问的,苏墨弦完全没有再多此一举问倾城的必要;而不能问的……终究不敢问。
就是在这种矛盾又微妙的心态下,苏墨弦心中举棋不定,他自己或许不曾察觉,然而对倾城态度却已彻底冷淡了下去。
苏墨弦这个人一旦真的冷淡下去,那就有些吓人了。一连几日下来,连不甘心不开心的倾城都被他吓住了,心中不安起来。如此每日不安地反省着,原本还有些理直气壮的倾城渐渐软化下去,易地而处再易地而处,竟然神奇地全理解了苏墨弦的不高兴。
假装失忆这个事,似乎是她不对,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大约就和假装怀孕是一个程度的。再类比类比假装怀孕的女子……倾城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日,苏墨弦从朝中回来,便见倾城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拿着白色的锦缎,脸上是苦巴巴的表情。
苏墨弦忽然想起她假装失忆时对他说的话,“我想想也不记得自己的特长是什么,忆昔提议我为你做一件衣裳……”,他的眼中顿时有些失落。明明没有失忆,怎么可以这么浑然天成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的特长里面,从来就没有针线这一样。
他是她的师父,她所会的一切都是他教的,至于他不会的,她便也只能不会。
苏墨弦兀自失神,倾城就眼巴巴地望着他。待他缓缓回过神来,对上她那双全写着“快和我说话,快问我!”的眼睛,心中认命地轻叹一声,“你在做什么?”
倾城立刻得意地说:“说好的为你做衣裳,我一向是守诺的人。今日就开始做,只是我自学成才,这个过程里还需要再斟酌和自我提升,所以大约会等得有些久。”
她说“自学成才”四个字时,真的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下巴微微抬高的模样,俨然是对他恩赐一般。
苏墨弦其实懂她那个心思,她恩赐的自然不是一件衣裳,而是一个台阶。
——苏墨弦,我都主动和你示好了,你还不快顺着台阶走下来?
倾城的心态的确就是这样。
只是,苏墨弦懂倾城那些小心思,倾城却没有懂他。苏墨弦要的不是台阶,他这个人,要降低姿态的时候从来就不需要台阶,脸皮厚就足够了。所以倾城的台阶递了也是白递。
苏墨弦凝着她,轻道:“你做不来这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做吧。”
混蛋啊!
倾城被苏墨弦这个态度气得一口气梗在了喉咙里,堵得她脸都微微红了。瞧着他轻言细语的样子,眼睛里却全是拒人千里之外。
她气得收紧了手,却忘了手上正捏着针……
“哎……疼!”
针尖儿刺进细皮嫩肉里,倾城低呼了一声,连忙将针线扔到一旁,一双眸子立刻往苏墨弦看去。只见苏墨弦脸上一变,立刻就奔了过来。
倾城抿着唇儿笑,讨好卖乖地就将手伸出去了。
然后,就见苏墨弦略过她的手指,直接从她旁边拿走了布料和针线。
……
倾城僵硬着身子,只觉迎面一阵凉风过来,她整个人就在风中凌乱着。
苏墨弦收走了布料和针线就淡定地出去了,只留下一句,“这个我收起来,你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倾城,“……”
……
苏墨弦再次回房时,是晚上就寝的时间。倾城躺在床上,抓着被子,听到他的动静,只觉心里煎熬得厉害。
这个样子,还真像多一刻都不想和她共处。可是他们成亲……好吧,再次成亲也不过半个多月而已,所以,寻常夫妻从相爱到避之不及十数年才能完成的事,他们半个月就做到了?
苏墨弦脱衣**,知道她还没睡,也不假装她已经睡着,柔声问:“怎么还不睡?”
真坦然得让人恨得牙痒痒。
恨得牙痒痒的倾城用力翻了个身,背对着苏墨弦,滚到墙角去,“我爱睡就睡,不要你管!”
想想待遇怎么差这么大?不久之前,苏墨弦还迫不及待将她抱上。床,各种大尺度发展……现在就变成了同床异梦的怨偶了?
倾城有些委屈,眼睛立刻就红了,她躲到被子里去。
苏墨弦静静躺在她身边,目光粘在她的后脑勺上。无言良久,他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要熄了烛火。
倾城却猛地从被子里坐起来,眼睛红红地望着他,“先别,我看一看你的腿。”
苏墨弦就是即使冷战也绝不会拒绝她的那种男人,尤其是她红着眼睛的时候。他只能垂死挣扎一下,“没什么好看的,并没有多么严重。”
然而这个垂死挣扎在倾城看来确实,他竟然连这些小事都要和她做对了,当下,眼圈儿上的红又扩大了一圈。
苏墨弦叹了一声,不敢再说话了,默默躺下。
☆、第076章
倾城先将苏墨弦右腿的裤脚往上卷了起来,露出他结实有力的右腿,常年习武的男人,肌肉精瘦,蓄着力量。然后,她才又将他左腿的裤脚往上卷起,如此两条腿搁在一起看,对比就有些惊人,倾城只觉眼睛被惊得生疼。
苏墨弦的左腿受了剧毒侵蚀,如今仍是厚厚的白纱布包着,然而那纱布周围的肤色也是青紫,肌肉隐隐有萎缩的迹象。
他这个样子,她都不知道他每天是怎么坚持走来走去的。明明无力的腿,强行拖着用力,装作什么事也没有,身体上的疼痛和心里的绝望,倾城几乎不敢想象。
眼睛里忽然多出了一层水汽,倾城迅速眨了眨眼睛,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层纱布解开。
她的指尖刚刚碰到纱布,苏墨弦的腿立刻颤了颤,他无奈地叹了一声,叫着她的名字,“倾城……”
倾城没有抬头,淡淡地说:“我就要看。”
微微哽咽的嗓音却泄露了她并不淡定的情绪。
苏墨弦转开头去,目光落到别处。
她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也就难免缓慢。苏墨弦能感觉得到纱布被她一层一层解开,然后,就再没了动静。
那个伤口他自己都不大愿意看,实在太可怕。因为没能及时解毒,腿上大面积的皮肉失去知觉、开始溃烂,他也只能咬牙将那些腐烂的皮肉削去,几乎见骨。
他已经这个年纪,身体没有办法再重新生长出新的血肉,自然也就只能这样了。
他一直不愿意给她看这伤,怕吓到了她,更怕……她的内疚。
他不需要她的内疚。
空气久久凝滞,倾城跪在他腿边,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直直盯着,不止眼睛,甚至呼吸,倾城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倾城终于缓缓闭上眼。而后她跳下床,背对着他轻轻地说:“这个纱布被我解开了,我帮你换药,重新包扎。”然后头也不回地去找药箱。
苏墨弦没吱声。
倾城从头到尾一直低垂着脑袋,全神贯注又轻手轻脚,苏墨弦仿佛无知无觉一般任她一个动作接一个动作,有条不紊。
从什么时候起,她可以将伤口包扎得这么好?那些年里,他从来就不曾教过她这个东西,因为不需要。他想,她有他护着,永远不会受伤。
眼前……这真是一个让他无比痛心的技能。
将伤口重新处理好后,倾城提着药箱放回原处,又净了手,这才将房间里的蜡烛一支一支地吹灭。离床榻最近的一支蜡烛在桌上,吹灭后房间就彻底暗了下来,倾城的眼睛一时并不能适应黑暗,但料想着桌离床的几步路,倾城便直接走了过去。
然后就估计错误,直接被床绊倒了,就要直挺挺地倒到床上去,苏墨弦连忙展开手臂将她抱住。
温热结实的怀抱将她包裹着,倾城脸上有些热,唇角却是高高地翘了起来。好吧,又是她的一个小心思,就是要故意跌到他怀里。
苏墨弦将她搂上~床,倾城顺势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脸紧紧埋在她胸膛,她想,她咧嘴的弧度这个人都应该能感觉到了。这样子,他们就算和好了吧?
倾城快乐地想着,就要伸臂圈住苏墨弦的腰。却不想,她的手臂还没落下去,苏墨弦就将她松开了。
“下次让我来,睡吧。”
倾城,“……”
多么体贴温柔柔情似水的语气啊,然而他的动作却是冷淡得能将她冻伤。
他将她放开了。要知道,之前没有冷战的时候,他们都是紧紧相拥而眠的。
眼下,苏墨弦安分地平躺着。倾城偏头望了望他,心中有些怨,她幽幽地说了一句,“你碰到我衣服了。”
苏墨弦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倾城无比认真地说:“你要再睡过去一点,这样你才不会碰到我的衣服。”
苏墨弦,“……”
简直是小孩子的把戏,学堂里年纪小又不相容的同窗就是这个样子的。画线为界,你不要来扰我,我也不来扰你。
倾城又问:“你要去端一碗水放到我们中间吗?”
苏墨弦的太阳**有些疼,他轻叹,“倾城,别闹了。”
倾城侧身,支肘半撑起身子,直直望着他,“苏墨弦,是我在闹吗?你若是生我的气,为什么不和我说呢?你这个样子,就是恨不得放碗水在我们中间。”
“我没有。”苏墨弦有些无奈地说,想想又觉得三个字太简单没有说服力,便加了一句,“我想不到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倾城觉得苏墨弦简直就是一团棉花,软的化不了他,硬的又攻不破他。她那明明就是个比方,她不信他听不懂,他却就要和她说字面上的意思。
倾城无奈地躺回床上,在黑暗里望着帐顶,眨了眨眼睛,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地说,“苏墨弦,对不起,我不该假装失忆骗你,将你哄得团团转。”
身旁的男人没吱声。
倾城继续说:“那天晚上你说的那些事太让我震惊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的人生从一出生就是个阴谋,我从一出生就成了棋子,我的整个人生就是一个笑话。我一直坚持的相信的全部崩塌,我的信念天翻地覆,那样的感觉真的比死好不到哪里去。你一定也是知道了会这样,所以才迟迟不愿对我说这些,直到你以为你再也没办法等我了,若再不说你必定要带着遗憾和不舍离开我,可说了你又怕我受不住,这才想到让我忘记一切吧?其实我也挺想忘记的,但是可惜,我记得非常清楚。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还在想,我们一起喝的合卺酒,结果我没有失忆,你却要失忆了吗?如果你忘了我,那可怎么办才好?”
“我不会失忆,我事先服了解药。”苏墨弦平静地解释,“就算是死,我也要带着和你的记忆一起。”
倾城轻轻笑了笑,“我醒来以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自己,就想到了假装失忆。一开始本是慌不择路,原打算等我愿意接受这一切了我就告诉你。可是到后来我看到你那么高兴,看到你那么喜欢我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就不敢告诉你了。”
就像个说谎的小孩,一开始或许没有意识到说这个谎话的后果,本来不在乎是否被拆穿,但当她忽然认识到以后,她就晓得怕了,然后就开始圆谎。
倾城的圆谎就是装得更加栩栩如生了。
这的确是让苏墨弦不高兴的地方,但却不是他真正在意的地方。
倾城还是不懂他在在意什么。
而倾城呢,她自觉自己已经解释好了,她这个解释也是情深意重全心全意的,苏墨弦没有理由会不接受,若是苏墨弦还不接受,那只能是苏墨弦不爱她了。可看眼前这冷战某人还藏不住眉梢眼底那些温柔的模样,这个假设不是绝不成立的。
所以,倾城说完,单方面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见苏墨弦迟迟不说话,她又再低了一寸身段,转过身望着他,可怜巴巴地问:“苏墨弦,我都和你解释了,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苏墨弦心里纵使在意着一些事,对她还是温柔的,见她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由倾身,在她额头上怜惜地落下一吻,他说:“我从来就没有生你的气。”
这个是实话。
但是细想起来绝对不对。
然而此刻倾城单方面都已经皆大欢喜了,她还能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来才是奇怪了。于是,听不出其实苏墨弦还在对她冷淡的倾城就皆大欢喜地抱住了他。
苏墨弦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下一刻,倾城就从他怀中出来了。仗着黑暗里他看不到她脸红,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在他耳边柔柔软软地说:“腿也要亲亲,那个上面一点的地方也要亲亲。”
苏墨弦怔在她那一句话里,还在想那个上面一点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待他猛然回想起来,自己上一次调戏她时说的那个意思,浑身一僵。
而倾城已经缩到被子里,亲吻上了他受伤的腿。
苏墨弦用力将她拎了出来。
……
后来,倾城将苏墨弦踢下了床。
这一夜,以苏墨弦被赶到书房去睡结束。
倾城和苏墨弦彻底冷战上了。
下面的不要管,我马上就改…
而倾城已经缩到被子里,亲吻上了他受伤的腿。
苏墨弦用力将她拎了出来。
……
后来,倾城将苏墨弦踢下了床。
这一夜,以苏墨弦被赶到书房去睡结束。
倾城和苏墨弦彻底冷战上了。
☆、第077章
皇后病重,倾城身为儿媳,是该从旁伺候着。
倾城对周嬷嬷道:“嬷嬷稍等,我换身衣服就来。”
回房后,倾城换了一身月色的宫装锦裙,搭着淡紫的牡丹刺绣外袍,端庄而不失秀丽温婉。又对忆昔道:“收拾些衣服细软准备着。”
忆昔不解,问:“公主可是打算留在长乐宫中伺候?可眼下还不知皇后娘娘病情到底如何,此举会不会反倒惹得皇上和娘娘不高兴?”
倾城笑道:“只是准备着,现下不带过去。本来早收一时晚收一时并没有什么紧要,但我这个是做给苏墨弦看的,早收还是晚收关系可就大了。”
忆昔想到苏墨弦昨夜被赶到书房去睡的狼狈,立刻就意会了,笑着连连点头,转身去收衣服了。
倾城到得皇后跟前时,皇后正怏怏地躺着,脸色泛青,眼底一圈黑色的阴影,闭着眼睛,无声无息的,但想来并未睡着。武帝在床前坐着,握着皇后的手安抚。瑾妃也在,立在床尾一脸愁容,望着皇后的眼睛里都能流出心疼的神色来,轻轻叫着“姐姐”,这脸上愁容,音色轻颤,不晓得的还以为她们果真是嫡亲的姐妹呢。
却独独不见苏墨弦人影。
倾城看到殿中这光景,第一个念头竟是,苏墨弦怎么不在?还好我来得及时。转念却又有些失笑,她这个和苏墨弦一家人的角色代入得可真是够深入的。
倾城上前郑重地行礼,刚刚为睿王府博了个存在感,苏墨弦就从外面进来了。倾城转头望着他,他手上端着药碗,想来方才是亲自为皇后煎药去了,此时立在她面前静静望着她。倾城觉得有些不自在,本不想理会他,昨晚的气还在心头,她看也不想看他一眼,但在帝后面前,她又不能简单粗暴地将目光移开,就只能被迫和他四目相对着,料想他娘亲病着呢,他总不能把时间都耗在她身上。
果然,不长不短的时间,那一个眼神交会恰到好处又没有留下痕迹,他便将手上的药碗递到她眼前,“你来喂母后喝药。”
合情合理,倾城低眉敛目地双手接过药碗。
“朕来。”
武帝这时却不轻不重出声,同时转过身来,一只手已向倾城伸出。
倾城连忙双手将药丸奉上,眼风瞥过瑾妃的唇线抿了抿。
武帝亲自守候,亲自喂药这个态度是有些深情的意思。可情这个东西,也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啊、人情啊什么的。倾城觉得,武帝对皇后应该是没有爱情的,这个人的爱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存在感,仅剩的那些还要拿去哄瑾妃,能在皇后这里剩多少就可想而知了。就是不知道武帝眼下这举动是出于亲情还是人情了。
皇后喝了药就睡下了,武帝领着一行人离开寝殿。他已进中年仍旧精神矍铄,常年习武的原因又让他身姿挺拔,步履矫健,他为君王确实有君临天下的气势,然而此刻眉宇却是不展,脸上有不容忽视的忧心。
瑾妃扶着他低声劝了一句,寥寥几个字,倾城没有听清。皇后点了点头,就要摆驾回未央宫,临行前看向苏墨弦和倾城,“你们多陪陪皇后。”
苏墨弦颔首,倾城跟着垂下头去。
瑾妃道:“皇上放心吧,臣妾也在这儿呢,臣妾会照顾好皇后娘娘的。”
武帝点了点头,又有些疲累地揉了揉太阳**。倾城见状,上前一步轻声道:“请父皇宽心,母后吉人多福,自会无恙。只是母后静养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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