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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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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劳心伤神’了?”霍洹下颌轻抬,一脸不承认的样子。云婵瞥一瞥他,也不争执,轻哼了一声再度别过头看窗外,懒得理他。

云婵始终没有问他去哪儿,只觉得行了好远。直至下了马车,抬眼一眼……果真是行了好远,已出了城了,眼前一片广阔,草木生得无规无矩,又都繁盛得很。
如此看来……当真只是想寻个地方散散心?
云婵安了心,随着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一处山脚下。
山上有不少枫树,眼下正是枫叶火红的时候。多半都还在枝头上,放眼望去,将小山染出一片片鲜艳;又仍难免有些许已凋落,夹杂在草丛中,红得星星点点。
云婵抬头眺望间蹙了眉头,只觉眼前各样草木相连着,连山道都看不到,可见路不好走。霍洹回头看看她,笑问:“没来过?”
云婵摇头。
“看着不好走,其实是有路的,只不过现在被枯草残枝遮着看不到。”他将手递向她,话语温和,“我扶着你。”
云婵稍稍犹豫之后,将手交到了他手里。已是秋日,她的手总是有些微凉,他的手倒是温温暖暖。那暖意在手心里延绵不绝,又顺着手心向上传着,缓缓的蔓延,让她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仔细感受着脚下,起初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被石头硌了或是被枯枝划伤。走了十余步,便发现他所言果真不假——那厚厚的草叶间,确实是有一条山道的,两旁没有石块,因树离得远些,连枯枝也没什么。行走其中,只有微干的小草划过脚踝,隔着中裤传来丝丝轻痒,断不用担心划伤。
他虽然也为她放慢了步子,但仍能看得出来已对此处熟悉得很。在何处转弯、从何地绕过,不用多半分思索。云婵便有些好奇起来,望一望他,问道:“陛下常来?”
“是。”他一点头,轻言道,“这儿有位故人,得空时便来看看。”
……故人?
云婵依稀记得,她回家“自省”那次,他恰好出宫,也提起是去城外见一位故人。但是两次以来,他都是言及此止,不再继续往下说,不同她解释那位“故人”是谁。
云婵难免好奇,忍了一忍到底没问。他若想告诉她自然会说,既然不想,她就不提。
一会儿若带她去见了面……
是他自己不说,她若失礼也怪不得她吧。
云婵一边窃窃地打着盘算一边闷声低头继续随他走,眼看着到了半山腰处,霍洹脚下忽地一停。
云婵随之停下,刚欲说话,抬头便见他面容冷了下去,沉默了须臾,清冷一笑:“跟得真紧。”
……什么“跟得真紧”?
云婵不解,他原地转过身来,抬头四处一望,朗声道:“出来。”
没有任何回应。
“出来回话,此事朕便不提。若不然,朕到长乐宫去问皇太后,你们谁也活不了。”
犹是静了一阵子,没有半点声响,云婵心里有点发怵,简直要以为他能看到什么她看不到的“东西”。
片刻,数道人影从枝叶间闪下,疾行近前,齐一抱拳:“陛下圣安。”
这回,云婵倒不觉得他能看到什么奇怪地东西了,可看看眼前这些人……心里怵得更厉害了些。
“每次朕来此处都有人跟着。说吧,究竟为什么?”霍洹神色恹恹,眉头稍蹙着,端的是没什么耐性,也不给他们多做掩饰的机会。
“臣等……”当中一人出了声,又踟蹰了片刻,抬了抬眸,续言,“臣等只是奉命行事,回禀陛下去了何处而已。其余的,臣也不知了……”
“说得好听。”霍洹冷笑着,明显不接受这解释,“告诉你,朕试过了,派人装成朕的样子出城,只有往这一处有人跟着。到底是什么原因,皇太后在此藏了什么东西,这么怕朕知道?”
“这……”那人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的样子,显然有要事隐瞒。
“罢了,不问了。”霍洹兴味索然的样子,“去长乐宫禀的时候,就说朕把锦宁长公主送回家探亲去了,自己来的此处。若让皇太后知道她和朕同来——皇太后找她的麻烦,各位的妻女也一定不好过。”
众人皆是一震,无人再敢犹豫,当即躬身应下。霍洹不再多言,仍牵着云婵的手,延着上山时的山路往回走去。
身后隐有脚步想起,在草木间踏出一阵窸窣,云婵想要回头去看,握着她的手却一紧:“别看。”
转瞬间便是刀剑相碰声、惨叫声、甚至依稀能寻得刺破皮肉声。云婵猛抽一口冷气,足下一驻,下意识地又要回头。却是还没定睛去看,眼前身形一闪,他的手已从她手上滑上了小臂,牵着她一转,将她转了回去,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把她全然拥在怀中,生生隔绝了视线。
“陛下……”瞬时间,哪里还顾得了那边出了什么事,云婵只想从他怀里挣出来。
他却环得愈发紧了,声音平淡从容,低言道:“在杀人,别看。”
“……”云婵怔住。
“这伙人跟了我许久了。始终不动他们,只是给太后留个面子而已。”他轻轻解释着,稍一顿,又说,“他们是想探清,朕知不知道那位‘故人’在此,从前已有很多次,朕都避过去了。但今日若让他们回去,他们必定会告诉太后朕带你同来,太后若想探虚实,正好拿你去审。”
他说着,笑了一声,笑声沉稳而短促,舒了口气,又道:“方才那么说,是怕他们觉出不对,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来。”
所以……所以他宽了他们的心,带着她走出这一段,他的人便在他们身后开了杀戒。
云婵在他怀中稍有些发抖,他环着她的双臂又紧了一紧,视线睇着那一方,轻轻“嗯”了一声,道:“干净了……但血腥了些,你还是别看吧。”
“……”云婵又挣扎起来,双手一并在他胸前推着,承诺道,“臣女不看,快下山去……”
“信不过你。”他的低笑中掺了点促狭,“这路我熟,揽着你照样下山。”
“……”
作者有话要说:o(*////▽////*)o 之前谁要看抱抱来着……
#受到读者感知的陛下就这样无耻地抱了小婵一路#

☆、第41章 阿檀

这是云婵第一次离霍洹如此之近。行走间,侧脸总在他的衣料上摩挲着。凉凉滑滑的料子,极轻微的痒意,轻轻的檀木气息。
待他们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云婵的脸已然红透了。可算被他放了开来,她便死死地低着头,低到目光只能看见他的脚步。就这么一语不发地跟着他走,偏他还没什么反应,衣裾飘飘地走在前面,好似全然没有察觉她的羞赧。
这一处风景不错,虽则已是深秋草木逐渐枯了,抬眼所见之处却仍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黄绿相间的草丛中,偶尔有一点点其他的颜色显露出来,或粉或白,小小的并不起眼。
云婵自己缓解着尴尬,目光四处划着,很快就看到了西边不远处地上的小道。那小道上虽无人走,但这么远远看着,仍能瞧出是有人铺出的道,大约是用了鹅卵石一类的东西,在阳关下微露光泽。
她便足下一滞,仍牵着她的手的霍洹当即有所察觉,回过头来看她。
云婵又望了一望那条小道:“看来这里时常有人来呢……”
霍洹也看过去,所以颔首:“是。此处风景好,长阳城中百姓也爱来此闲逛。”
“那……”云婵咬了咬唇,扭头去看他们方才去过的那小山,踟蹰着道,“尸体留在上面……”
尸体留在上面,且还不只一具,若有谁恰巧经过,必要吓坏了。
“自会有人清了。”霍洹一哂,示意她安心。又说,“把你送回云府,朕先回宫,你晚些时候再回来。”
如此安排的原因不问也知,自是为了避免惹皇太后不快了。她差出来的人已然被霍洹收拾妥当,心中必定有气。若再见他二人出双入对的,难免火上添油。
“好。”云婵便点了头,望一望天色,笑说,“目下时辰还早,臣女想在家多陪一陪奶奶。若陛下差宫人来接,可否等到晚膳以后?”
“可以。”霍洹不假思索地点了头,微有一笑,招手唤来不远处等在马车边的宦官,“先送长公主去云府。”
“……陛下?”云婵短怔。她原想着想把自己在云府门口搁下、他再回宫便是顺道的事,怎的听上去像是要专程走一趟了?
“朕还有些事。”霍洹简短的解释了一句,便抿唇不言了。云婵明白,他还没见到那位“故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屈膝一福,随着那宦官上马车去了。

家中的境遇似乎好了些。瞧不出什么变化,却能从气息中觉出些许不同——上一次回家时,府中仆婢虽然规矩,但也只是规矩而已,脸上见不到什么笑容,每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这回,迎出来的仆妇眉眼带笑,一路同她笑谈着往里请。本就都是很熟悉的人,按着年龄算云婵也乐得尊她们做长辈,也就客客气气的,安静听言、偶尔回上几句。
一路东绕西绕,末了,却不是去了云黎氏房中,而是到了祠堂前。
祠堂的门紧紧避着,云婵怔了一怔,询问道:“……这是?”
那仆妇笑而一喟,压着声解释说:“公子离开长阳有些时日了,老夫人难免担心,每日都要求祖宗保佑,在祠堂待上些时候。长公主此行又未提前告知,她不知道……不过也无碍,长公主进去就是,老太太也念着您呢。”
这番话说得云婵心绪有些复杂。她又何尝不是时时担心着兄长的安危呢?便是一笑,欠身道:“不扰奶奶为兄长祈福,我在外面等一等就是了。”
“也好……”仆妇应道,继而又说,“那我便不扰长公主了,去远处候着,长公主若需要什么,知会一声。”
如此,互相施了一礼,她就告了退。云婵等在祠堂外,觉得安静而惬意。
祠堂外的树长得很好,最高的一棵高得看不到树顶。目下树叶正黄,放眼望去黄澄澄一片。微风吹过,有淡淡地枯叶清香萦绕不绝,云婵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是小婵回来了?”
带笑的话语让云婵稍蹙了下眉头,又很快回过神来,转过身去朝来人一福:“婶婶。”
云吴氏当即回了一礼,看一看她,蕴着笑道:“宫里就是养人,几个月不见,出落得愈发好了。”
“婶婶谬赞……”云婵双颊泛红,顿了一顿,又笑说,“突然回家,还没去向叔叔和婶婶见礼,实在……”
“不碍的不碍的。”云吴氏连忙表示出不在意的意思,笑意更添,“你是长公主,本就没有见礼的规矩,一家人也不拘这个。”
云婵抿唇静听着这番客套,云吴氏静了一静,话中就有了点犹豫:“小婵啊……婶婶想求你点事。”
云婵心下微凛。十分清楚这位三婶是最会精打细算的,虽仍还笑着,面上却带了点清冷,颔了颔首:“婶婶有话直说便是,小婵若能办得到,必定尽力而为。”
“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云吴氏一叹,“就是你那堂妹,阿姒,明年该及笄了不是?这眼瞧着也是该嫁人了,可她实在是让我和你叔叔惯得有些……有些过,性子骄纵,难找夫家。”
云婵眉心一皱,心说这三婶真是会琢磨,当即开了口,在她提出要求前,先把话驳了回去:“婶婶若想靠我给她找个夫家,可实在是为难我了。若说和云家算得上门当户对的大商贾,我认识的不如婶婶多;若说长阳城里的世家公子,我没有几个熟悉的,偶尔在宫里打个照面而已,我怎么说得了那些话?”
“你到底是长公主啊。”云吴氏仍堆着笑,耐着性子“开导她”,“再说阿姒你也熟悉,这几年长大了,出落得也不差,你看……”
“可婶婶自己也说她性子骄纵。”云婵的面色冷了下来,羽睫低垂着,把话说得十分清楚,“婶婶以为嫁给那些世家公子为妻是长得漂亮便够了么?外命妇哪个不是知书达理?再者,婚事总要论一句‘门当户对’,阿姒怎么去和旁的贵女比?难不成婶婶要让她嫁进世家为妾么?”
一席话说得不留情面,生生把云吴氏噎得再劝不了什么。云吴氏面色白了一白,退而求其次:“也有道理,那……劳你教着她些可好?让她进宫做个女官,在你身边留上一年,替婶婶板一板她的性子。”
云婵简直哭笑不得。
云吴氏究竟以为她在宫里过得有多自在?若随随便便就能弄个人进宫、还得是位份不低的女官……
她如是实实在在的皇女倒能一试。
祠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云婵已到了嘴边的反驳之语一滞,侧身福道:“奶奶安好。”
“娘……”云吴氏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云黎氏往外走了一步迈出门槛,冷睇着云吴氏道:“长出息了,在祠堂门口这么为难个晚辈、在阿檀姑娘面前丢人。”
……阿檀姑娘?!
云婵一愕,猛地抬头看过去,这才看见扶着祖母出来的根本不是府中婢子,而是霍檀。霍檀神色也紧张着,见她看向自己,立刻连连摆手,而后又半退了一步,恭谨一福:“锦宁长公主安。”
“……”云婵简直不知要如何维持自己的神色,面容发僵地深吸了一口气,说出的话犹犹豫豫,“这位阿檀姑娘是……”
霍檀在云府干什么啊!
“这是你兄长的朋友。”云黎氏笑意殷殷,一握霍檀的手,向云婵道,“自你兄长外出办差,她差不多日日都来陪一陪我。”
……怨不得,霍檀近来连进宫向皇太后问安的次数都少了。
云婵琢磨着,这事若让皇太后知道了,日后不恨上云家就怪了。
“你还不回房去。”云黎氏再度看向儿媳,笑意瞬时失了,“自己好好教着阿姒,她也太没规矩,几日没到我房里问安了!”
“诺。”云吴氏连忙应下。被当着外人和晚辈的面训斥,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云婵淡看不言,倒是霍檀立即道:“老夫人息怒,别怪三夫人,谁都是要为自家女儿着急的。这事长公主怕是不好办,不过阿檀倒是在宫中也有些熟人,三夫人如是想让阿姒学礼数,在六尚局留上一年足矣。我打好招呼,免得旁人为难她就是了。”
这事于霍檀而言自然是小菜一碟的。见云吴氏面露喜色,云婵便也不拦,就云姒那规矩,能到宫里正一正,也不是坏事。

离府回宫时,霍檀和云婵一起道了别。一出府门,云婵便拽着霍檀往远处走,一直走到了无人的角落,终于皱眉道:“我的明宁长公主……您这是哪出?”
“锦宁姐姐别气……”霍檀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却仍笑着,“老夫人为百户大人担心,我来陪陪她而已。我已赐府出宫,来云家可比姐姐容易多了。”
云婵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个,凝睇着她,问得严肃:“是为了我兄长不是?”
“姐姐……”霍檀咬住下唇说不出来,云婵一屏息,从袖中取出那枚装着香囊的锦盒便塞到她手里:“兄长让我还给你。别的,我慢慢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长阳城街头小报:
《明宁长公主惊现商贾人家,疑陷入暗恋》

☆、第42章 难安

从云婵将那锦盒交给霍檀起,霍檀就闷闷的,但该说的事还得说清才好。
云婵吩咐前来接自己的宫人在坊外稍后,带着霍檀去了离家不远的一家茶肆落座。随意叫了壶茶来,云婵倒好后,递了一盏到霍檀面前。正思量着如何开口,霍檀却先一步道:“姐姐不必说了……我知道。”
云婵一阵无言,睇视着她,缓缓道:“兄长的意思,是现下大局未定。他是把命都拴在这些事上的人,不想让旁人给他陪葬。”
霍檀忽地眼眸一亮:“那他……”
她看一看云婵,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没说不喜欢我?”
“……没有。”云婵摇头,轻轻一哂,又说,“但他这句话你该听。你是长公主,是皇太后的女儿。兄长所做之事与冯家如何你知道,皇太后不会容忍你和他……”
“那姐姐和皇兄呢?”霍檀忽而道。
云婵一怔:“什么?”
“姐姐别瞒我了。”霍檀望着她,目不转睛,眸中清清亮亮的,“皇兄待姐姐分明就不一样,也并不是兄长待妹妹的态度。若说我爱慕百户大人,母后会容不下,姐姐与皇兄如此,可是一点没顾忌母后。”
“这不一样。”心知霍檀已很笃信自己与皇帝的事,云婵没有辩驳,只循循解释道,“我与陛下之事,虽也会惹皇太后不快,但终究只是不快而已。无论是陛下还是我,与皇太后的不睦都早已人尽皆知。可你是她的亲女儿,如若你当真嫁了我兄长,待得双方各自没有退路之日,你夹在中间如何自处?兄长在忠与情间又如何自处?”
霍檀听言,只剩沉默。
“再进一步,就算是你一心向着兄长、能分毫不顾皇太后的意思,可若……”云婵喉中一噎,缓了一缓,复又静静道,“若是他们……败了呢?”
是指霍洹。
“成则王侯败则贼,若他们败了,冯家断不会放过兄长。你到那时怎么办?”云婵说着,连自己心中都生了些许不安,抿着茶舒了口气,续说,“既知可能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干什么非要走这一步?”

除却云意所言,云婵对此事,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目下的局势实在太复杂、也太险,霍洹一味地向冯家施压,冯家始终同他周旋着、抗衡着。这样的事,有时就像是一艘装载货物的船,也许看上去一直无事,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添加货物之后……总会有那么一刹那,就算是再多一粒粟也受不住。
霍檀对兄长的情意,太有可能成为压在皇太后身上的那最后一粒粟了。
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若把皇太后、把冯家逼急了,只怕不止是兄长与霍檀的事。困兽之斗,什么样的后果都有可能造成。
是以虽则觉得“棒打鸳鸯”不怎么好,还是先阻了霍檀为上。毕竟,若这么下去,最后闹得不可收场才是更糟糕。
总不能饮鸩止渴。

二人在坊门口道了别,云婵回宫、霍檀回府。
大夏虽不似前朝有宵禁,但到底天寒了,逗留夜市的人已很少。云婵倚在车壁上向外瞧着,街道上偶尔有那么三两个人经过而已,见了马车眼也不抬地避让开来,继续走自己的路。
回到宫中时已经很晚了,再晚一刻就要避宫门。云婵下了马车,没有直接回端庆宫,而是往宣室殿去了。
踏入殿门的瞬间觉得安静得不对劲,抬眸往内殿一瞧,依稀看见四下里宫人们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怎么了?”云婵压音问了外殿门口的宦官一句。那宦官也跪伏在地,听得问话低低禀道:“皇……皇太后在,不知说了什么,方才里头摔了杯子。”
至于是皇太后摔的还是皇帝摔的就不知了,总之这二位谁也得罪不起,宫人们自然害怕。
“我进去看看。”云婵轻言道。言罢,没再等那宦官说什么,缓了缓气息,低颔着首往里走去。

正殿里的氛围显然更压抑些,皇帝与太后皆端坐着,铁青着脸,谁也不言。
弄得云婵一时都不知能说什么。
静了静神,她又向前行了几步,俯身下拜:“皇太后大安,陛下大安。”
“免了。”皇帝应了一声,分明是有意缓和了口气,却听上去仍有些生硬。
“这么晚了还往宣室殿跑,锦宁真是有心。”皇太后的口吻听上去更加不善,冷声一笑,又道,“是为你兄长的事,还是只是想见见陛下?若是前者,哀家提醒你别干涉政事;如是后者,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
……兄长的事?
云婵一愣,茫然地看向霍洹,恰见霍洹目光一沉。
“兄长怎么了……”云婵急道,霍洹一时未言,倒是皇太后轻笑了一声。
“……陛下?”云婵不安中问得有些犹豫,凝视着霍洹的神色,缓缓地,又问了一声,“兄长……怎么了?”
“原来陛下当真不曾告诉过她?”皇太后又笑了一声,摇一摇头,“那倒是哀家多言了。不过哀家觉得,陛下还是同她说清楚吧,若此事是真,一则还得让她送送她兄长去为好;二则,她这长公主的位子也难留着,该让她提前有个数才是。”
……这是在说什么?
云婵耳听着皇太后所言,却是并不看她,始终望着霍洹,心中笃定地只想听他说清楚。
旁人说什么,她都可以不信。

皇太后起身离开,眉目间始终笑意浅含,直看得云婵发怵。
殿里安静了,宫人们仍跪伏在地不敢起身,云婵仍看着霍洹。见他始终不言,心中更是难安:“怎么了……”
“皇太后为朕除了那些人的事不快。”霍洹道了一句,却是解释皇太后为何来此而已。
“臣女说的不是这个!”云婵急得话语中生了哽咽,夺上前一步,又道,“兄长怎么了……他去赫契附近办差,遇了什么险?求陛下告诉臣女……”
“小婵。”霍洹轻唤了她一声,声音听着有些无力,“事情还不清楚,你……”他想敷衍过去,抬眼间与云婵的视线一触,却是说不下去了。哑了一哑,道,“你先坐。”
云婵默不作声地行过去坐到他面前,隔着一个案桌,她的目光禁不住地在案头的一本本奏章上扫着。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知道这些奏本里都写了什么,想知道哪一本是兄长呈上来的、或者是关于兄长的。
“你兄长过几天,就会回长阳来。”霍洹口吻极轻地说着,温和的语气像是在安抚她,“但你还要再过一阵子才能见他。这其间若出了什么事,朕一定告诉你,朕保证。”
不由自主地放宽了些心,云婵点了点头,还是追问了一句:“究竟出什么事了?”
“嗯……有人疑你兄长通敌。”霍洹答道,睇一睇她,又说,“这种事,朕不能平白说信或不信。”
通敌。
云婵被这两个字惊得神思恍惚。
若当真罪名确凿,这就是无可赦的死罪。甚至可以牵连到整个云家——就像皇太后方才说的,她这长公主的位子也保不住。
她自然是不肯相信兄长通敌的。虽有几年未见,但云婵印象中的兄长便嫉恶如仇,如今更是一腔热血想要为国效忠,如何会通敌……
“他不会的……”她薄唇翕动着道,“臣女是险些被嫁去赫契的人,又当着兄长的面被赫契左贤王出言羞辱过。兄长巴不得早一刻灭了赫契才好,怎么会通敌……”
她竭尽所能地理清思绪,闻言软语地为兄长解释着,即便知道这些话不能左右皇帝的判断,也想试图说服他一些,总好过他倾向于相信兄长当真通敌。
“朕知道。”霍洹略笑了一声,“朕并不疑卓卿君。但事情既然出了、又不是小事,该查还是要查。”
赌上家国安危,莫说谁也赌不起,她也没资格开口让他去赌。
“臣女不会再问了。”云婵强压着担忧承诺道,“关乎天下的大事,臣女知道轻重。”

这样的事,总是让人心累的。就算不管、不问,也到底不可能不想。
修剪着盆栽的枝叶,修得心不在焉。不是一剪子剪过了,就是剪的方向出了偏差。如此白白耗了半个时辰之后……
还不如剪之前好看。
“唉……”手里的剪刀一搁,云婵没精打采地朝着床榻走去,想歇一歇。
已在旁边候了许久不敢贸然开口的林端终于得了空,跟着上前了两步,禀说:“长公主,明宁长公主在外候了多时了。”
云婵心里一沉,扫了他一眼:“怎的不早说?”
请霍檀入殿,云婵不问也大抵能猜到她是为何而来。见了面一瞧,果然……霍檀双眼哭得红红的,见了她就急道:“锦宁姐姐,云大人他……”
“我知道。”云婵颔首轻喟,拉着她坐下来,明明自己也满心忧虑却还要宽慰她,“你别急,毕竟关乎国事,你我都说不得什么。”
“可是……”霍檀抬手抹了把眼泪,抹得妆都花了。泪盈盈地看向她,抽噎着又道,“可那是禁军都尉府的诏狱……我怕……”
作者有话要说:霍檀:他喜欢我吗?
云婵:不……
霍檀:T_T他不喜欢我?
云婵:不……
霍檀:o(*////▽////*)o 那他喜欢我?
云婵:并不……
霍檀:T_T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云婵扶额:和陷入暗恋的姑娘无法交流……

☆、第43章 争辩

在云意回长阳的次日清晨,皇帝便吩咐传来宣室殿问话。
那天下着秋雨,心知路不好走,是以去传这话的宦官久久未归,霍洹也没有在意。
却是一等就等到了晌午。潘瑜上前询问是否传膳时,霍洹才不由得眉头一皱,心觉这也太久了些。
又等了将近一刻,终于见那宦官匆匆地进了殿来,衣摆几乎尽湿,可见雨确是不小。
伏地一拜,那宦官的禀话声有些颤抖:“陛下,云意眼下……眼下觐见不得。”
霍洹心里一沉,静了静神:“为何?”
“这……禁军都尉府审的严,人伤得重,正昏迷不醒着……”
话音未落,奏章猛拍在案上的声音便惊得他连喘气也不敢了。屏息静听着,皇帝口吻中怒意分明:“朕昨日着意告诉过禁军都尉府,不许动刑。”
才一夜而已,居然把人审得昏迷不醒。
“是、是……”那宦官一叩首,虽已是提心吊胆,可话还得照回,“臣问了,说是……说是回长阳之前审的,回来后才听闻圣旨,已是晚了。”
冯家是有意挑衅,又或者……至少是想借机除掉云意。
宣室殿中沉寂一片,谁也不敢吭声,更有人难免在思量,若锦宁长公主问起可如何是好。
皇帝静了须臾,不知是在思索办法还是在按压怒意。少顷,终于又开了口:“备驾,去禁军都尉府。”

诏狱总是一片肃穆死寂。
下了诏狱的犯人,多是要紧官员甚至宗亲,是要天子亲自下旨定罪的——能闹到这么大,大抵没有几个清白,也没有几个能活着出去。
这地方霍洹先前也来过几次,唯独这回,心绪实在复杂。若云意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云婵交代?他万般保证云意暂且无事、过些日子便到长阳,可实际上,却是到长阳之前就已经严审了。
大抵是宫中传出了皇帝震怒一事,从他进了禁军都尉府开始,所逢的每个人都是格外小心的样子。安安静静地行大礼问安,然后屏息等吩咐。
随着领路的官员一路往里走,东拐西拐了许久,才在一处牢房前停下。这地方昏暗得紧,就一方小窗打进一束光线映在地上,霍洹微眯着眼仔细看了许久都没寻着人。
牢门打了开来,霍洹提步走进去,走了两步,忽觉脚下一硌,同时一声闷哼。
稍一怔,当即退了开来。善于察言观色的宫人立刻拎着宫灯上前,光线一亮,才见正是云意在前面,自己方才不小心踩了他的手。
幽暗的光线下,随来的宫人、狱卒一并偷眼看着,分明地看出皇帝的目光一分又一分地冷了下去。凝睇了云意许久,冷言道:“传指挥使来问话。不管他在干什么,传他来。”
“……诺。”宦官的应声中忐忑明晰,半刻都不敢耽搁地疾步去传话。
眼前重伤的犯人动了一动。胳膊微移,那束光线恰映在肩头染了血色的飞鱼纹上,衬得那绣纹有些狰狞。
“陛下……”云意闻声一震,强回了回神,只觉稍稍一动就浑身痛得无可抑制,仍是尽力地想撑起身来见礼。
霍洹一喟,淡声道:“躺着别动就是,有话就说。”
“小婵……”云意开口开得费力,喉中一痛急咳了两声,又道,“臣没有通敌,如陛下想让臣认罪……臣可以认。但无论如何,此事和小婵没有关系……求陛下不要迁怒她……”
霍洹面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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