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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金属狂潮-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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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当时的克鲁兹在这所满是日本人的学校中,是个总是给人以心不在焉感觉的少年。虽说很受女生们的欢迎,却并未表现出任何高兴或是其他的感情。因为他知道,她们只不过是喜欢他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睛。

虽然也有不少密友,也干了不少蠢事,不过那时候最亲密的朋友,却是一把布鲁斯吉他。从老爸那里借来的、吉布逊的旧型号。只要一有空,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奏中去。

学校里也有不少喜欢吉他的人,克鲁兹却和他们合不到一处去。因为他们只对正在流行的音乐感兴趣。连罗伯特·约翰逊都不知道——不过那也没办法吧。但是面对发出“BB‘King?那是谁呀?”之类疑问的这帮人,完全没有了谈论吉他的兴趣。那帮人只是想通过吉他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这样的克鲁兹,第一次认真地和椎原那津子谈话,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文化祭的时候。

对于学校方面规定的“禁止轻音乐”的方针气不打一处来的克鲁兹,自顾自地在体育馆弹起了吉他。虽然过来看的人很多,气氛也很高涨,结果却被三个体育科的老师阻止,并把克鲁兹带到了职员办公室。

在地板上保持了整整二小时的正座姿势,并接受了名为“指导”实为谩骂的洗礼,以及要把此事写进个人档案的威胁。

虽然克鲁兹并未向名为“学校”的监狱的看守们的惩罚屈服,依旧保持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直到魔手伸向他的吉他,才变了脸色。在被紧紧地抓住、大叫着“快住手”的他的面前,一个四十岁单身的体育老师,正要折断吉他——

阻止了他的,正是椎原那津子。

她温和地说:“乐器是无罪的”,又说:“如此一来,他也会反省一下吧。”体育教师们对此完全无法反驳,只得悄悄地收起了攻击性。

这件事过去几天之后,克鲁兹去找了那津子。黄昏时,她正在音乐室里弹着钢琴。

是没有听过的曲子。夕阳下的阴影,以及透明的旋律。克鲁兹一动不动地站着,呆呆着看着她。

“怎么了?”

弹完一曲,她问。克鲁兹本想来道谢的,可是话一出口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可别觉得你有恩于我了?”

于是,她说:

“很喜欢是吧?”

“喜欢什么?”

“吉他。”

“没错。有什么不对吗?”

“我也是。如果这架钢琴坏了,我会很伤心。也许这不能算是理由吧。”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变得非常渺小。

从那天起,他开始经常往音乐室跑。帮忙干些力气活,弹吉他给她听,说些幼稚的、自豪的事情。听她弹钢琴,对他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时间。像这样的放学后的光景,不知何时起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那是很久以前的、连枪也没有摸过的时代的事情。

那之后,他成了一名佣兵。

现在的部队的伙伴们,只认识一个在卡拉OK唱流行歌曲和演歌的克鲁兹。

已经很久没摸过吉他了。

也很久没听布鲁斯了。

那天早晨,正当梅利莎·毛像平常一样,在美利达岛基地的办公室里同无数文件搏斗的时候,休完假的克鲁兹来了。

“嘿,早上好。”

他背着一个巨大的来复枪盒子。不——那是一个吉他盒子。

“什么呀,那是?”

“就像你看到的,是吉他。……喔”

克鲁兹取出里面的吉他,开始慢慢地调音。那是一把深红色的、木制的吉他。

“啊,是Les‘Paul啊,是真品?”

毛曾学过一些乐器的知识,所以很快看出来了。

“是真品,这是semihollow版的。四十年前的定制品哦。声音很漂亮。有着电吉他所没有的柔和的音色。”

“嘿,行啊,卖掉的话能卖一万美元吧?你从哪儿偷来的?”

对毛的话,克鲁兹显出一丝不快。

“是老爸的遗物。那么……”

试着拨了一下琴弦。

“练习的话到外面去吧。不过你该先工作吧,工作。”

“训练的计划书的话,已经提交了。”

“就算那样,我可不想听什么初学者的教学内容。估计你也只会弹什么‘被禁止的游戏’之类的吧?”

“初学者?哼哼”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左手握了握吉他,克鲁兹开始弹奏。

强有力的序曲和布鲁斯蓝调的旋律。毛一下子听出是那超级有名的艾里克·克莱普敦的名曲“雷拉”。那是初学者根本无法弹奏的极富难度的曲子。长长的柔软的手指毫无困难地编织着复杂的曲调。

歌声也很动听。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他。毛也半张着嘴,听着克鲁兹一个人的演出。

当高潮部分告一段落,他突然停下手,嘴角浮起一缕微笑。

“怎么样?”

“虽然不愿承认……有些吃惊。不过真令人惊讶,还以为你只是卡拉OK唱得好。”

听到毛不太情愿地承认,他捏紧了拳头。

“好,继续!我要补回这段空白!”

“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下个周六有空吧?”

“暂时打算休息,不过周六要和诺拉一起去瓜姆购物——”

“取消吧,取消。去东京吧。”

“哈?”

“准备好键盘。另外还有个敲鼓的家伙吧,在整备中队的……对了,叫路易斯。那家伙也是敲得一手好鼓。低音吉他的话米诺格就行了。得跟中队长请个假,把他带去。”

“等、等一下。你在说什么啊?”

毛紧张地问道。克鲁兹一把拎起吉他,充满气势地说:

“是临时组合。通过某种关系在下北泽的店里预约了时间了。准备演奏些有难度的曲子。”

“那个,这好像不能算是说明……”

“只是稍微做出点专业人士的样子啦。乐队名就叫‘秘银’。就这么定了。”

既然是自己认识的人的消息,那么由自己来调查不是很好吗——

宗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专程去了江户川区的葛西第四中学,因为实在欠了克鲁兹不少。被他的援护射击所救,可不止一次两次了。

首先必须确定那个叫椎原那津子的老师的现在的住所。自称是在唱片公司打工的人,要交给她特别现场演奏会的入场券。

这就是克鲁兹所拜托他的事。

因为是等高中下课后才过来的,已经是傍晚了。从最近的车站出来,步行二十分钟。那所初中就在一片住宅地之内。

一种和平的气氛。

在这里上学的男孩,究竟是哪里搞错了,变成了佣兵?

其实中午休息时就已打过电话给这所学校,询问椎原那津子转职的地方,却被回答“对不起,这种事情请直接过来,只有证明了身份之后才能给予回答”。

出来接待的职员只是看了一眼宗介的学生证,就算确认过了。

“哎呀,最近不是很多事情闹得很厉害吗?因此对于个人信息的处理变得非常慎重起来。”

“那是很明智的判断。”

“那么……是椎原小姐的事情吧。”

“是的。一位以前曾受过她关照的人,说无论如何想表示一下感谢。”

“是吗。……那样的话,很遗憾。”

“怎么说?”

“椎原小姐三年前已经辞职了。”

“……辞职?”

“是的。那个——发生了很多问题。她在学校里偷偷打工的事被发现了。虽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了她……最后,她还是辞职了。”

“……打的是什么工?”

“夜店。大概,是色情业吧。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美利达岛基地的昏暗的酒吧里,飘荡着轻快的声响。酣畅淋漓的鼓和低音吉他、毛的流丽的键盘、以及克鲁兹的吉他和歌声。虽说对于业余爱好者来说,这已经是一场相当不错的演出——

“……啊,不行不行。停、停。”

克鲁兹不耐烦地挥挥手。没有人的酒吧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又怎么了?拜托你收敛点吧。”

“那可不行。这一段是很要紧的。那个,这样……要表现出一种悲伤。就是那个,必须得有种淡淡的忧愁的感觉!”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休息,休息一下。稍微整理一下思路。”

对于MTV世代的毛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克鲁兹想说的东西。只不过二十刚出头、而且还是个白人,对于音乐的兴趣却很奇怪地集中在晦涩的南部曲风上,简直令人觉得粘呼呼的。

正在此时,基地的战队长,泰蕾莎·泰斯塔罗莎上校悄悄地走了进来。

其实,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罢了。

敲鼓的路易斯二等兵和低音吉他的米诺格一等兵马上慌慌张张地立正、向战队长敬礼,其他几个人却只是很放松地稍微点了点头。

“辛苦了,真的在练习呀。”

“泰莎,你好好教育一下这个笨蛋吧。再怎么说勉强也该有个限度。他竟说要在一个礼拜之内赶上专业水平?”

泰莎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说:

“那不是很好吗?虽然我对摇滚之类的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听了刚才的演奏,我觉得真是很不错。”

“是吗……”

“是的,尤其是威巴,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手,我可吓了一跳。”

克鲁兹却好像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只是嘴里嘟嘟哝哝地独自拨着琴弦。

“嗯,的确是很不错。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错’的人,在这世界上可到处都是。”

“是这样吗?”

“没错。像这样的话,充其量也只能是拿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出去,惹来耻笑而已。真是的……”

“不过,认真的威巴,真的有点酷呢。”

毛的目光紧盯着声音逐渐急促起来的泰莎。感受到了目光的泰莎,低下头,脸红了起来。

“当……当然、我只对相良感兴趣……”

“…………。就算到处撒网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避开气呼呼地瞪着自己的泰莎射来的视线,毛转向克鲁兹说:

“喂,克鲁兹。你……真的认为可以骗过那个老师吗?她可是音乐老师哦?”

“嗯?不过虽说如此,不试一下的话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毛的肩膀一下子垂了下来。

“我说啊……你这么胡搞一气,我可受不了继续陪你玩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你可真奇怪。”

克鲁兹停下弹吉他的手,点了几下头。

“不奇怪。”

“?”

“该怎么说呢……你难道不想偶尔尝试一下干这行吗?用更多的别的东西来表达出一些什么。尤其是对身处于纯洁地方的某些人。”

“…………”

“遇见她后我想起来了,以前的感觉。本来我该拿在手里的东西也不该是来复枪。其实应该是这个才对。”

克鲁兹拍了一下吉他。

“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说不定,还能够回到过去那样呢。所以,就稍微陪我一下吧,拜托了。”

说着,他笑了起来。

“…………”

被其他人听到的话,也许会想“这家伙在自我陶醉些什么哪……”吧。但是毛可以想象得到,他的这种心情,其实是很迫切的。

他的过去,即使他本人不说也是可以想象的。

克鲁兹最初是一名狙击手。

“手段超级高超的狙击手”,听上去很响亮。但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对于狙击手而言所必需的残酷、冷酷……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狙击手必须长时间地等待敌人出现。有时候还要连续数天观察住在帐篷里的目标。通过瞄准镜注视着该名人物的习惯和兴趣、注视着他吃饭的时候或者开怀大笑的时候——然后,一枪爆头。

这是普通的神经所无法做到的事。

比较有名的是“钓友战术”。如果采取此战术,即使是一支一百人的部队也会因为一个狙击手而导致行动不能。

首先,瞄准一名敌人的腿部射击。然后射杀想要营救不能行动的战友而从藏身之处跳出来的敌人。当敌人因为害怕被狙击而不敢再出来的时候,用枪打掉不能动的敌人的手指或者耳朵。于是又会有不忍看战友被折磨的敌人冲出来——继续射杀。重复此一过程。

恶魔般的狡黠。

毫无人性的战术。

以及孤独。

能和以上这些为友、并能付诸实践者才能被称为“狙击手”。仅仅是射击精准的士兵,只能被称为“射击专家”。

毛并不了解以前的克鲁兹是否真的做到了这些。但是至少,他肯定具有相应的技能、并且应该会懂得如何运用这些手段。

到目前为止,她已不止一次见过克鲁兹眉毛也不皱一下就把“敌人”——实际上,是既会哭也会笑的人类——准确无比地予以射杀的场面。用7。62毫米的狙击步枪。用57毫米的AS用狙击炮。

然后,他会平静地说:

“干掉了。”

有时候,毛会这么想。

日常中他所表现出来的开朗,是不是为了掩饰他阴惨的本性呢?实际的情况,会不会是他只对自己的来复枪敞开心扉呢?面对生命这种东西,他是不是比那个相良宗介更不在乎……?

克鲁兹·威巴的存在,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使人觉得和其他人有本质上的区别。老实说,有时候会感到害怕。

那样的他,却想从来复枪以外的东西找出自己的价值,被曾经爱过的乐器所象征的另一个世界吸引,摸索另一种生活方式。

说不定,他正渐渐地想放弃这一行当。

毛无法像平常一样,漠不关心地对此事嗤之以鼻。

本来只是简单地送件东西,到头来却变成了正式的侦探游戏。

这三天来,宗介一直来回奔波。他甚至跑到椎原那津子好几年前住过的公寓向居民们打听情况、打电话给各家搬场公司、趁夜色潜入区政府翻找各种文件。

第六小时的课程结束了。宗介刚忍住了一个哈欠,小要凑过来跟他说话。

“你好像很困啊,怎么了?”

“每天晚上都在找人。”

“找人?”

“一个女人。发生了好些事。”

“?…………?!”

宗介没有对惊讶的小要作更多解释,走出了教室。坐了几十分钟的电车后,他来到了中野的住宅区。

昨天已经查清楚了椎原那津子现在的住所。若是专业间谍的话也许没那么简单,但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搬了几次家的外行人而已。即使对于不习惯大都市的宗介而言,找出目标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是幢木造的二层高的房子。宗介爬上楼梯,向最深处的一扇门走去。

按门铃,敲门。

没有回答。

宗介很快明白并不是房间里没人。从门的那一面飘来阵阵细微的呼吸声和紧张的气氛。

不——这是?

音程之哀;射程之远'下'

2

 竖起耳朵。

恐怕是个男人。恐怕体型很大。大概、在害怕什么吧。有一股敌意慢慢地渗过来。

奇怪。

宗介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音,躲进门边的洗衣机的阴影里。

等了几分钟之后。

也许是想确认一下访问者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吧。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出现在通道中。宗介迅雷不及掩耳地顶住门,抓住男人的手腕把他按倒在地板上。

“呜……?”

好像没带武器。年龄在二十五左右吧。茶色的长发,纤细的身材。

从打开的房门看得到屋子里的情况,好像没有其他人了。

杂乱的房间。在玄关口倒着好几个酒瓶,垃圾袋和纸箱堆成小山。怎么看也不像是女人的房间。

“放……放开我,混蛋!小心我宰了你?!”

男人忍着手腕被扭住的痛苦威胁道。宗介用军刀指着对手的鼻子,用冷酷的声音说:

“不想死的话就别闹。”

“你、你敢,混帐东西?!”

“好吧,让我先来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男人感觉到刀子贴到了耳朵上,不禁惨叫起来。

“快、快住……”

“快说,你是什么人,椎原那津子在哪里?”

“那、那津子?那个混蛋尼姑,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恶!”

男人愤恨不平地骂道。

“我问你她在哪里。”

“不、不知道。那家伙刚出去买东西去,我什么也——”

好像又有人来了。宗介继续押着男人,正要向楼梯上走来的人投掷出手中的刀子时——

停下了那只手。

手中的购物袋掉在了地上,女人呆呆地站着。

“那、那津子……”

男人的听上去很悲伤的声音。宗介收起刀子,向着女人说:

“椎原、那津子小姐?”

“……是的。”

“我是受克鲁兹·威巴之托而来的。这个男人是?”

椎原那津子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说:

“那个……我的丈夫。”

为了成为爵士钢琴家而离开了教职工作,梦想却因健康恶化而破灭,在小地方的酒吧里打工期间,和一个无聊的男人纠缠上,那个男人数次出手想做些赚钱的事情,结果却背了一身债——

一直过着这种日子的她,就是处于现在这样一种境遇中。

现在的工作是俱乐部的小姐。钢琴早已很久没弹了。她的所谓的“丈夫”,连工作也没有,整天关起房门闷头大喝。

“真糟糕啊。”

宗介在卫星电话里说道。

“我在贫穷国家倒是见了不少这种男人,没想到在东京这种地方也会有。”

“没搞错吗?”

回路的另一头,毛说。

“绝对没错。我可是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你的。”

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椎原那津子。宗介和她现在正在流淌过公寓边的一条小河的桥上。

那位有问题的丈夫,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那津子不安地注视着操着流利英语的宗介。‘

“是吗……那么,邀请的那件事说了吗?”

“说是说了,不过——”

“毫无疑问,不想去。”

“就是那样。她说‘自己不是该受到他邀请的那种人’。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了。”

毛的声音里夹杂着叹息。默默地思考了一会之后,她慢慢地说道:

“宗介……。虽然对你来说可能困难了些,你能不能再试试说服她?那个……那家伙,好像很认真。那个女人,对克鲁兹来说还是他的老师,也许……还是一个特殊的女人。”

“嗯……”

“什么摆样子啦,什么耍酷啦,和那些都不一样。不知怎么我是这么觉得。因为干的是不吉利的行当啊。”

“…………”

“我也觉得这样有点傻。就当我欠你个情吧,拜托了。”

毛如此这般求人还真是很少见。

“知道了,不过可别报什么希望。”

“谢谢。这事别告诉克鲁兹。”

“知道了。”

挂上电话。叹了口气,用手指按摩了一下太阳穴,宗介对那津子说:

“请别担心。只是和他的工作伙伴商量一下而已。没有把你的境况告诉威巴。”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那样的话也很简单——”

“那么就请那样做吧。”

她加强了语气,说。

“因为你说‘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决不回去’,我才什么都告诉你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老师了,只是一个弱小的人。和威巴君偶然的见面固然很令人高兴,但是,我不想再见他了。”

映在小河水面上的夕阳如火焰般闪亮。可是在如此火红的光亮之下,她的脸色依旧显得很苍白。

“但是,他——”

“嗯,我知道他曾经仰慕过我。正因为如此,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件很辛苦的事。不想被他轻视了。想就这样悄悄地从他的人生中消失。就连这么小的愿望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与其说是恳切的请求,不如说是责难。目光中混合着辛辣和哀怨。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我只好不再多加干涉了。”

宗介说。

“……但是,那家伙曾经那样称呼你,大概是认为你对他是不可或缺的吧。虽然我觉得这种做法很无聊,不过那也是为了再一次确认自己究竟是谁而作的工作吧。并且——就我所知,他是个很有器量的男人。我不认为他会因此而蔑视你。”

“但是,会很悲伤。”

“那不是他的责任。再说,他也不会知道那种事。”

宗介在装有店的介绍小册子的信封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连同招待券一起,放到那津子的面前。

“我不强迫你,只是把这些交给你。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请联系我。”

“嗯,不过,我想不会有那样的事……”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她还是把信封收下了。

告别了宗介、回到公寓之后,那津子的丈夫——幸田史朗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似的,缠了上来。

“那、那家伙呢?”

“回去了。”

那津子无力地回答。

“他是以前我教过的学生的朋友。受人之托来给我送同窗会的招待券。当然我没把你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想,大概可以相信他吧。”

“相信?你就这么简单地相信别人吗?‘大概’又是什么?!啊?!”

史朗怒吼着,一把将桌上的啤酒罐扫了出去。啤酒罐撞上柜子,房间里充斥着尖锐的声响。

那津子吓了一跳,肩膀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

“冷、冷静一下……”

“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那个小鬼可不是一般人?!我好歹也学过一些格斗技巧,但是他就那么简单地把我……他绝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喝了酒了吧?所以啊,你要是更努力点的话——”

“你是说我一点也不努力吗?”

“我不是——”

“烦死了!”

他抓起烟灰缸砸了出去。

——

即使被如此野蛮地对待,她也毫无怨言。已经习惯了,也累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既毫无气量又是个胆小鬼。

虽然曾和他离过一次婚,但是自从几个月前他两手空空地滚回这里之后,这样的生活仍在继续。

“怎……怎么办呢……”

史朗抱着头,说。

“那小鬼很可能跑去告诉什么人。要是我躲在这里的事暴露的话,你也会觉得很困扰吧?嗯?”

“那、那是……”

“……可恶。暂时还不能松懈。不好好准备一下的话……”

男人站起来,开始慌慌张张地在抽屉里摸索着什么。看到那样子,那津子的脸一下变得惨白。

“难道……你还没把那个扔掉吗?不是说好的吗?”

“没办法啊,我在被人追呢。我开枪打了两个赌博的家伙!警察和组织肯定都正红着眼到处在找我呢。好不容易觉得风头快过去了……可恶!真搞不懂!”

撕去包在外面的旧报纸,里面的东西,是一把自动手枪。

看上去很便宜的银色。握把上的星星标记。是托卡列夫(一种普遍的前苏联手枪)。

“停手吧,把它扔掉!那种可怕的东西——枪啊什么的最差劲了!”

“烦死了。下次再有谁来的话,我可不会再大意了。非杀了他不可……”

男人一边数着弹夹里剩余的子弹,一边嘟哝道。‘

这个容易陷入错乱中的男人——幸田史朗,在大吼大叫一番之后终于累得睡去了,怎么摇他都不醒。

(…………)

那津子拿起手机,为是否该拨“110”而迷惘。那样的话,事情应该都能得到解决。就说“已经分居的丈夫带着枪逃到我这里来”,“快点来抓他”,“我什么坏事也没做”。

那样说的话,事情就会解决了吧。

可是,如果被问到“为什么这几个月来你都没有报告呢”的话该怎么办呢?也许会被责难“到头来你还是在包庇他啊”?

虽说缘分已尽,毕竟是曾经住在一起的人。警察和暴力团伙都曾找上门来,然后,她就扯谎说“已经一年以上没见到他了”。

应该告诉警察。但是却做不到。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自己是个不值得同情的弱小的人。

放下电话,毫无头绪。

自称叫相良的少年送来的东西凝视着她。

克鲁兹·威巴的招待券。他的乐队举行的秘密现场演出会。日期是下周的星期日。她将不得不把丈夫的情况通报给警察,这是事实。但是,这件事可以等到演出会结束后再行动吧。在那之前,还是尽量保持现在的生活比较好吧?在那之后行动应该也不迟。

她这么想着,觉得心里轻松了一点。但是,这种想法却是和烟酒同属一类的东西。她已不止一次地用类似的借口把该做的决定一再地推迟,每次都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也一样。

借口之类的,什么都行。

第二天,椎原那津子打电话给宗介。

在还在上课的宗介开口之前,她说:

“有两件事想先确认一下。”

“请说。”

“他……真的不知道我现在的事吗?”

“是的。他到现在还认为你还在当老师。”

“他……现在真的还在弹吉他吗?”

宗介略微沉默了一下,回答说:

“是的,并且水平相当高。”

“我明白了。那么,请允许我出席。”

“谢谢。”

“不需要道谢。再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挂上了电话。

宗介立刻连通了美利达岛的卫星电话,把她的话告诉毛。

“干得好。对你来说,真不容易。”

毛的声音有些激动。

“没问题。那么接下来,顺便——”

宗介就自己的AS——的整备向毛提出了这样那样的专门的要求。由于最近一直没回基地,有好些地方都很在意。

“——就是说,在设定火器管制系统的时候也不要碰‘AL’。只要照着那家伙的话做就行了。”

“知道了,我会转告他的。”

“拜托了。”

挂了电话。宗介俯视着手机,不住地点头。

“那个,相良君……现在是上课时间。”

宗介抬起头,看到教英语的老师神乐坂惠里板着脸站在面前。周围同学们的视线也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老师,刚才的对话听到了?”

“不,我对你的私房话不感兴趣。不过你的英语说得还真流利啊。”

宗介松了口气。

“太好了。”

“好什么?!”

“刚才的对话是最高机密。如果被老师听到了,我就不得不杀了你。”

接下来的三分钟,宗介被惠里狠狠地训了一顿,然后向过去漫画里的小学生那样,提着水桶站到了走廊上。

“她说来。”

毛对正在格纳库角落里和整备兵如此这般商量着的克鲁兹说。

“老师吗?”

“嗯,刚才宗介告诉我的。”

“?什么呀,那家伙。昨天在电话里还说得不明不白的。那么说他已经把招待券送到她手上了?”

“放心吧。……真是的,什么事都差别人去做。你可要好好向宗介道谢哦?知道吗?”

克鲁兹板着脸挖着耳朵。

“知道了啦,真烦。要不是基地是在这种偏僻地方的话,我早就自己都搞定了。……啊,真想念东京啊。这里既没牛肉盖浇饭店也没荞麦面店,食堂的菜单也都是外国人口味的东西。”

“你自己也是外国人吧。”

对毛的指摘,克鲁兹耸了耸肩。

“我认为自己是日本人。回到东京,我会因为左侧通行的车道、巨人队的棒球比赛的转播而感到轻松。不过,我是Yakult队的球迷。”

“唉。”

“能见到她,也是如此。看上去挺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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