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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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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大鼻子长在龙舌兰的娇靥上,确能达到如此效果!)道:“本姑娘要回京便回京,要到哪儿便上那几去,便忘了——我、老、爹、是、谁!”
孙青霞陡然笑了一下:“你老爹?我知道,龙端安嘛!”
龙舌兰跟他的对话本才刚有点亲切起来,但又因听出了对方的语气,而又充满了敌意和斗志,“怎么?瞧不起哪!?”
孙青霞漫声道:“龙端安是临安府武林盟主,辄是江湖好汉的大龙头,势力横跨黑白两道,昔日人称‘猫侠’,今时人颂‘龙老’,与‘天机’组织的张三爸同号‘双龙出海’,井称江湖,谁敢小觑了!”
龙舌兰这回似乎居然没听出孙青霞言含讽嘲之意,一抬头一挺鼻子(和胸),说:“你知道就好。”
孙青霞却像慌死龙舌兰不够气恼似的,加了一句问题:“好老爹那么英明,却又把你许配给任怨?嗯?难道他有什么把柄捏在这脸善心狠的手里不成?还是他给这小煞星迷了心封了窍不是?”
孙青霞这么一同,龙舌兰的神情骤然暗淡了下来,只横了一句:“这不关你的事!”
孙青霞知道这触动了龙舌兰的内心,要是换作平常,他也就算了,但不知怎的,他的脸伤突然刺痛了起来,加上在阳光下,龙舌兰是那么美,不但秀丽,而且高贵,更有一种虽在逃亡中(而且衣衫不整)但依然清越的气质,使得他对自己过去种种不如意事,以及世间一切误会、打击、挫折、冤枉、全勾勒上心头,加上龙舌兰那一句“不关你事”令他不快,那么他也狠狠的说出了他的判语:
“我不管龙老头有多大的威名,有多么的威风,他既把女儿许配给那口蜜腹剑的白面兽,他就在我眼中只能算是老胡涂。”
他这样说了之后,有点得意洋洋的备战:他原以为龙舌兰一定会跳起来、跺着脚、挣红了脸与他强辩到底。
结果没有。
意料之外。
龙舌兰嘴儿一撇,没有说话。
却流了泪。
阳光下,那泪儿很晶莹。
滑过那泪珠儿的脸靥很滑。
像露珠滑过花瓣。
孙青霞看了,不知怎的,心头一疼。
他也自觉自己太过份了。
他一时也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龙舌兰那一张娇嫩的脸上,泪儿越流越多,越滑越快,前一颗泪,因流出了条泪痕,到下一颗泪,就注入那泪沟里去了,于是流得更顺畅愉快,甚至顺理成章,还带点欢快。
这回只苦了孙青霞。
幸好小颜提醒:“手帕。”
孙青霞没听懂:“嗯?”
——手帕?
小颜用手作状拭了拭眼。
孙青霞马上领会。
——找块布料给这泪人儿揩泪。
可是他身上却没一块像样的布。
龙舌兰身上更糟。
她因几遭奸污,身上所着,只剩布絮,幸她应战的百忙中,已抄了件原属苏眉的绯色肩毡,裹在身上,还算勉强可以应付。
看来,她显然是不想以苏眉的披毡拭泪,原因恐不外乎是。
一,她左后还挽着小弓,右手仍拎着几根小箭(本业她是箭几巴发尽,只剩一支,但在撤退时她又不管是陈路路的还是她的箭,都抄了几支在手再说),在这时分抬高手肘揩泪,恐有不便。”
因为披毡下的衣服,已狼狈不堪,春光尽泄。
刚才在格斗中那又不一样:龙舌兰呼的一声飞了过来、呼的一声掠了过去,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捕快,遇上生死大事,取胜关头,她才不管,也管不了那么多避忌,就算春光乍泄她也横了心至多把目睹的人杀了算了。
可是现在不同。
情形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在孙青霞面前已够尴尬了,她不打算再狼狈下去。
她甚至略为揣想到自己落在那所谓的上人、和尚、大帅所谓“三仙”手上时受到的侮辱,却让孙青霞目睹了、瞧见了时的情状,每一念及,就脸红心跳,悸喘不安。
她甚至恨他,还多于感激他。
她生气他不大于歉疚他——尽管她曾在他脸上划了一刀。
她仍当他是色魔,远强烈于当他是一个给无辜追杀的侠士。
她提防他。
——不过,除了提防他之外,她也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就像她开始见着他(那时他只是个大脾气的小伙计:“小欠”的时候)一样。
她并没有去追索这种“感觉”。
她也没有去面对这“感觉”。
——或许她也不想去“面对”。
她不愿意再让孙青霞看到她决不想暴露的身躯。
所以,她不想再举手,连泪也不想揩。
一张薄毡已掩不住春色。
二,她不想用苏眉的披毡擦泪。
她是一个那种:既不喜欢那人了,就不会再用那人所用过的任何事物的那种女子。
她原本自京城里溜出来,总共有四个重要也重大的理由:
第一,逃婚——她不想嫁给任怨那种人,尽管他长得好眉好貌,但她不知怎的,一跟此人接触就鸡皮疙瘩,不寒而悚。
第二,她想跟铁手在一道——从来,她在铁手身上得到的只是温厚和温馨,她尽管是个爱冒险的女子,但却更希望在她冒险的时候下会过了火位和底线:那就是至少有个令她觉得“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很安全”的男人在一起。
第三,她要帮她的好友出口气——她的手帕交就是苏眉,她原是要为她逮住孙青霞这淫魔,因为他做了那么多人神共愤的事,还不打紧,居然还伤了这么一位连龙舌兰也“我见犹怜”美艳女子的心!
第四……
——第四点到底是什么,就跟她对孙青霞还是“小欠”时候的感觉是很相近的,她心里已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但却说不上来。
就因为这样,她任由泪儿籁籁扑落,她也不愿去用苏眉披过的披毡拭她脸上那两行泪。
——裹着身子还可以,但拭泪就反而不行。泪对她而言,有着重大的意义。
孙青霞身上也没有多余的布絮。
——他连头上那顶在当“崩大碗”的伙计为客人斟恼送菜时用的毡帽,也早在“一文溪”救乡民时掉落水中了。
他当然也不能用小颜身上的布。
——尽管小颜穿的衣服要算比龙舌兰完整些,但也总有些衣不蔽体。
所以他马上作了一个决定。
他解开了一个结,再解了别一个结。
他解的是他手上那长形的包袱:
——那裹着琴的包袱。
这几个结,就算他在霜田上要对付任劳任怨的时候,也不曾一一解开过。
但这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打开它。
结解开。
绒布摊开,抚平。
他放下了布包里的事物,将绒布翻转内里,认真的找出最干净、柔嫩的一处,递给龙舌兰,有点爱不释手的道:
“你揩揩……”
话未说完,龙舌兰已“哇”地哭了出来,真个的哭了出来。
然后她一手抢过绒布,只听唏哩哗啦、嗤啦呼咯的,她把眼泪、鼻涕什么怨气、冤气的,全喷在拧在那张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一方鹅黄色的小绒布上了。
孙青霞看了,不禁直皱眉心。
但小颜却亮了眼。
她水灵似的双眼,闪亮着一种京城大都里所不多见的晶莹与智慧。
她看着那口琴。
跟里绽光。
如见瑰宝。
她看到这口焦尾蛇纹虎眼赤壳琴的时候,眼睛会发亮:
她发亮的眸子,就像那儿深处有两个发光镀金的梦似的。
孙青霞也察觉了。
他冷哼一声,即时问:“你认得这口琴?”
小颜并没有立刻把视线收回,只答道:‘认得。”
她仍专注的看着那尾琴。
目不转睛。
孙青霞瞳孔收缩,道:“那么,这是口什么琴?”
小颜道:“它不是琴。”
龙舌兰倒止住不哭声:“它不是琴?那它是啥?”
小颜纯真的答:“它是武器。”
龙舌兰诧然:“——武器!?”不禁陡笑了起来,别首望向孙青霞,却见孙青霞脸色凝肃,凝肃得似如临大敌。
这反而使得龙舌兰真忘了哭泣,忘了自己所受的“委屈”。
小颜仍天真地道:“它当然是武器罗——它就是山东‘神枪会’孙家所制造最可怕的武器之一……”
她仍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安危凶吉的说:“它好像还有一个名字,就叫做‘腾腾腾’……”
龙舌兰听了更是大惑不解:“腾腾腾!”
“对,”小颜很肯定的说,“就叫‘腾腾腾’!”
龙舌兰忍不住又问:“为什么叫——”
孙青霞脸色惨变,一手已按住腰部的如花缅刀,颤声嘶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颜可爱可人的笑了起来。
她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可能已大祸临头,却满怀高兴的、灿若花开的偏首望向孙青霞:
“当然是温老掌柜的告诉我的啦,不然会是谁!他告诉我:小颜呀,你别看那只是一口琴,那其料是件惊天动地的兵器啦,一旦亮了出来,足以惊夭地、泣鬼神,武林中抵得住这件兵器的,除了沈虎禅的阿难刀,请葛小花的‘惊艳一枪’,天下第七的‘包袱’,恐怕就没几件能治得了他的了。我还问过他:‘明明是口琴,怎会是件兵器啦!’温掌柜的就说:
‘明明不像敌人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明明不似高手的高手,才是最巧妙的高手。兵器也一样。‘神枪会’孙家发明了这武器,这才算返朴归真、天下无双了。小欠若不是为了这尾琴,也真不必远离山东大口孙家,流落江湖,流亡天下了,我又问:这武器这么好玩,可有名字么?温老就笑说:“叫‘腾腾腾’。我奇怪极了,问他为何这好看好听的武器却有个古怪的名字?他就笑而不答……”
然后她又笑眯眯、傻乎乎的仰首望向孙青霞,怪可爱也怪可怜的问:
“——当然是温八爷告诉小颜的啦……不然还有谁?”
孙青霞听,这才松了一口气,喃喃地道:“这个八无先生,也忒真多事……”
然后他郑重的吩咐小颜:“你可千万不能与人说哦。”小颜忙伸了伸舌,点了点头。
龙舌兰不以为然:“有什么神秘兮兮的!那是件武器又有啥了不起?我的‘一花五叶分心神箭’才是件绝世兵器,本姑娘光明正大的拿在手上,从来不会装模作样假神秘!”
孙青霞一颗提起的心,已放了下来,见龙舌兰忘了哭了,也想把气氛搞轻松些,就说:
“是是是,你的神弓小箭,刚才助我的时候,倒真的很派上了用场。”
这句话本已是对龙舌兰背上的弓和箭作出了些微的肯定,但龙舌兰显然仍不甚“受落”,只噘着嘴儿道:
“岂止派上用场,还救了你的命!”
这句显然言重了,孙青霞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小颜也不附和龙舌兰的话:
“谁说你不神秘?你可也神秘极了。”
龙舌兰又指着自己的猪胆鼻,错愕地道:“你说我神秘?我来得正去得正、行得正坐得正,有什么好神秘的!?”
“你若不神秘,”小颜对两人可能因同历过患难之敌,已比较熟络了起来了,加上她“童”言无忌,爽直过人,就径自说出她的所以然来:
“为什么只叫“反——骨——仔’和什么‘正一衰仔’的,就能把这样一个恶人叫得霹雳啦嘞的一路滚下树来!?”
她还学着龙舌兰的语音叫:“正一衰仔”和“反骨仔”,居然还学得惟妙惟肖。
龙舌兰听了,就只是笑。
“你学得倒挺像的。”
她格格的笑道:“我叫他这罩门,是有段前因后果的——”
她笑得跟刚才哭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但她这段笑了又哭,哭了就笑,转变得理所当然,不着痕迹,尽得风流,恐怕比她变招还快。
但她却毕竟是位女衙差。
——也是位有名的女神捕。
所以她不忘先问了一句:
“我们就耗在这儿谈天说地使人逮捕,还是一路逃一路说清楚?”
她问的当然是孙青霞。
第六章 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
一、义薄云吞
“义薄云吞”是一种食品。
——它用一种非常纤细的面皮包裹着或菜或肉或虾仁等不同的馅子,在沸水里煮熟了,不面同吃,非常美味。
这是一种中原乃至南方人都喜好、常见的食品,只不过中土人士称之为“馄饨”,两粤一带则称之为“云吞”——大概指的是好吃美味得有“吞云吐雾”之意吧?
反正,原来的意思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一家野店就叫“义薄云吞”。
这家店名至少一眼看去,就显示了三个“事实”一,它既以“云吞”挂牌,当然,便是以卖“云吞”呀“馄饨”这种食品为主的食店。
二,它敢以“义薄云吞”为店名,那么,对“云吞”或“馄饨”必有一手绝活儿,与众不同,且十分自豪的手艺。
三,这一点却是由孙青霞一眼便看出来了,这“店名”一定是出自温丝卷的手笔——要是铁手也在,必定也会猜的出来(详见《纵横》一书)
所以孙青霞马上带同龙舌兰和小颜,走了进去。
因为他就是要找这家店子。
他听说过这家店铺。
但他并未来过。
——他只听温八无说过:这儿也有一家食店,馄饨做的很好吃,名字是他取的,老板性言,原辰州人,今落脚这儿,遇事时可以过去,言老板夫妇都是信得过的人。
他相信八无先生的话。
因为“毒行其是”温八元也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点毒成金”八无先生,交游广阔,不但到留情,也到处留义,他帮了不少人,人也自然想帮回他的忙。
——他虽比孙青霞更不欲背负上当官为吏的重责,以致一生都不能自在肖逍遥,全却不比孙青霞孤僻、孤独。
他仍喜交朋友。
爱帮人。
是以到一处结交一处,见一人识得一人,到底也有春风贵人留。
是以落难江湖的孙青霞,日前化名为“陈小欠”,也仗八无先生在“崩大碗”小野店里收容、收留了一段时间。
尽管,现在他们已分道扬镳,但温八无仍把他的“交情”留了给他。
于是他找上了“义薄云吞”。
他为何先到“义薄云吞”而不是即行返扑“不文山”,原因也有三:
一,现在即自不文山兜往三阳县,恐怕仍会遇上查叫天往回路布伏好的高手。
二,他饿了。更重要的是,龙舌兰和小颜都饿了。
三,两位姑娘都衣不蔽体,而他也一身“店小二”打扮,不便,不妥,而他也不喜欢:
尤其当他偶然不自住的瞥见小颜、龙舌半衣衫破处所露的一截截白生玉灵灵的身子时,他心中就怦忽怦忽的跳着。
——他科是忍“欲”偷生的熬过来的!
不行,得一定要让这两位姑娘穿上(至少整齐)的衣服!
所以他找上了“义薄云吞”。
他是找对了。
找对的理由亦有三:
一,这店家很好客,尤其是当老板言尖一旦知道孙青霞就是“八无先生”介绍来朋友之后,立即予以热情款等,完全不追问他和这两个标致姑娘流落在此乡间荒山的来历原由,使三人感到无限温暖,得到十分方便。
——况且,好客的不仅是言老板,连老板娘于氏,以及女儿小花,儿子阿晴,都很好客。
尽管,小花还十分年轻,只十三四岁,可是很灵巧、可爱,只惜额角眉心,损了食指大的一个疤儿,破了芳容,但对小颜、龙舌兰一大一小两小姊姊已懂得用灿笑来接待欢迎。且拉着她俩手不放。
阿晴还比小花小个七八岁,鼻下有两条青龙,下身还光着屁股,可是,见着孙青霞,居然懂得用手指指着孙青霞对爹爹说:
“他、爹爹……”
叫孙青霞为“爹爹”,可把他吓了一跳。
一大跳。
他可从来没起过自己也会当“爹爹”的。尤其,在逃亡的时候,还有两个美丽得令自己暗中心动的姑娘在身侧,这两字“爹爹”,可把他叫得有点脸红耳赤。
幸好,那小男孩还懂得把“真相”说分明:
“爹爹……他……是好人……”
——他居然叫孙青霞作“好人”。
一向给人称惯了“色魔”、“淫贼”、“大恶人”的孙青霞,一时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随后,他也真心的感动了起来。
却听龙舌兰在旁边跟小颜哎耳朵说的悄悄话:
“你看他样子……像一辈乎没给人叫过好人似的,还要流马尿呢!”
小颜却说:“我看他是给人忽的叫了一声‘爹爹’,心里感动……或许是,那是感慨吧——”
孙青霞听了,一颗正要脆弱的心马上坚定坚强起来,泪也(许)再涌出一滴半点儿!
二,这店家除了有吃的,还有住的,除了食的住的,还有穿的、路上带的、甚至化妆易容的东西卖。
——这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方便了。
孙青霞这才明白:何故八无先生曾一再向他引介过十八星山里有一家这样的店子。
三,这家店子的“云吞”也的确非常、十分、极之的好吃、美味!
对孙青霞这种男人而言,要去一个地方,或逗圈在一处,只要那所在有:
一,美丽的女人(就算只能观赏不可狎玩也无所谓)。
二,漂亮的风景(这点对温八无而言,无比孙青霞心目中的份量来得重要)。
三,好吃的东西(是谓“食色性也”)。
十八星山有几个村落、矿工、猎户、农家都有在此聚居落户,但这几个村落分布十八星山备山、各地、各处,井未聚结在一起,所以没有形成一个主要的市镇,不过,就算是零星散居,还是有食肆、野店、钱庄,供行人落脚、充饥的。
“义薄云吞”就是其中一处。
而且是特别好吃的一个食肆。
特别是,这店主人言尖夫妇俩也是出名的爱助人、肯帮弱小、有侠义心肠的人。
他们常为乡里出头,也爱打抱不平,所以人称他们店子名为“义薄云吞”,对他们夫妻则竖起大拇指夸为“义薄云天”。
至于龙舌兰,她当然不需要美丽的女人,她甚至也不需要漂亮的风景。
她只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尤其是一个干净的可供她清理身子的地方。
她喜欢行走江湖,因为这样才自由自在,但任何事情都有利弊,自由自在也不例外:
自由自在的结果是往往把身子弄得很脏,却仍是投个清洗的地方。
她可不是男的。
男的无所谓。
她可最最不能忍受。
脏。
她怕脏。
她发现“义薄云吞”是一个可以住、可以睡,而且还有顿好吃的地方,自然喜不自胜。
更欢欣的是:
这店子里居然还有衣物卖!
那就太好了!
她终于可以摆脱她身上这一件从出卖过她的人身上撷下来的披毡了!
可是,俟她把披毡脱下来要丢弃的时候,她却生起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毕竟,若是没有这一件风毡,她就得衣不蔽体的在人前出丑多时了!
所以,她舍不得扔弃。
她请老板娘于氏把这毡子收藏了起来。
她还特别塞给于氏一些“银子”:
尽管她身上原有的银子已失,但仍戴着些簪子、镯子的,且都非常“值钱”,总可以在村口的那又小又旧的银庄换取好些银子。
看到了银子,于氏的眼都红了。
她马上做了许多她该做的事:
包括烧开水给龙舌兰和小颜洗个好澡。还特别弄一顿好吃的,以及不忘选几套衣服让龙舌兰更换。
但孙青霞却向二女作出了警告:
“不要选花衣,色泽鲜明的也不可心,只能穿素色的衣服。”
“为什么?”
“因为你们在逃亡,逃亡是下许人发现你,你若穿大红大金,还是坐着等任怨还是仇小街的花轿吧!”
“那我穿黑的。”龙说。
“我选白的。”颜说。
“不行。”
“为什么?”
“因为黑的在白天的一穿,太显:白的大黑夜一穿,太露。咱们有时昼伏夜行,有时则夜伏昼行,所以不能太白,也不可以过黑。”
“那该穿什么?”
“泥色的、树色的、叶色的……都行!”
听了这样的“指示”,龙舌兰很满意。
不过她还有一个感觉更不满意:
“怎么我总是觉得……”
“觉得什么?”小颜问,而且她也微蹙着眉,似也有些奇特的感觉。
“好像有……”龙舌兰很不容易不分辨出她的“感觉”来:
“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还是动物?一直在嗅嗅嗅的嗅了过来。”
“东西?”孙青霞奇道:“动物?现在除了影子,谁也没跟上咱们。”
“但反正就是有这样一种闻闻嗅嗅的感觉,”龙舌兰依然坚持,“而且还愈来愈近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
小颜一贯地支持龙舌兰,孙青霞已不以为怪,更习以为常,“我也觉得好像有一只狗,还是一条蛇什么的,正在蜿蜒的还是寻索什么似的潜了过来。”
孙青霞忽然正色道:“我也嗅到点东西。”
小颜和龙舌兰都喜出望外:
“你终于也灵性一些了。”
“我嗅到的是,”孙青霞正经八极的说:“那义薄云吞的香味——言老板一定已把云吞给煮好了,就在楼下正在等我们去——”
“啸”的一声,只见一阵风、一阵影,龙舌兰已窜到房外去,临行还不忘拖着小颜一道走。
由于走得太快、太心急了,小颜只来得及留下半声惊呼,还遗留下一只淡银丝镶的小小鞋儿。
孙青霞只逼看那只给遗弃的鞋子,脸上似笑非笑。
二、不看他山好风水
“义薄云吞”,果尔名不虚传,它的馅香面猾,皮薄而嫩。热呼拉的和着汤一口灌下去,只在口里唇齿相依的几个打转,就骨溜的吞到肚子里去了,好一会儿才能体味出它的香、甜、嫩、滑来,但那已是“回味”阶段了。
——义薄云吞,果然皮薄,尝之如同吞去吐雾。
但老板言尖,却十分厚重。
他的话说的又快又响又直,像一轮鞭炮,把自己炸得只剩下一地碎红。
他很热情,但不大知道如何表达。
他一急,鼻尖上就聚积了汗,他的眼眶前有两块薄薄透明的镜片,也染上了两团雾气。
看到他的两眼和鼻梁上,竟有铁丝架起了这两面古怪的“玻璃镜片儿”,大家都觉得奇怪。
龙舌兰问得很直接:“掌柜的,你这两块的什么玩意儿?”
言尖大声回答:“这叫‘眼镜’。”
龙舌兰不禁皱了皱眉头:“总不会是用来装饰的吧?戴在脸上,忒也碍眼的!”
言尖大声道:“当然不是。”
龙舌兰楔而下舍:“那有什么用途?”
言尖大大声的道:“我眼睛不好。远的看不到,只能看近的。到了近年,连指甲那么大的字,三尺开外便瞧不见了,得要摆到鼻尖前才看见。至于拳头,则要打断鼻梁才发觉了!
后来戴上这“眼镜”,七八丈外黄皮了(哥)啄虫子,我还能一眼看出是啥子虫呢!”
龙舌兰咋知道:“厉害,借来瞧瞧。”
言尖大声道:“好!”
他立刻除下了“眼镜”,让龙舌兰戴戴看。
龙舌兰一戴在脸上,两眼立时发瞪,只觉头晕脑胀,还以为遭了暗算,忙把“眼镜”撷了下来要扔掉,言尖心疼珍惜,连忙阻止:“丢不得!丢了咱家就等同睁着眼瞎了!“龙舌兰舌啐道:“这戴了会晕的怪物,你家奶奶才不希罕呢!还你。”
言尖高高兴兴的接过来,大声道谢。
龙舌兰捂住了一只左耳:“我有一事向你请教。”
言尖乐意极了,大声道:“你说!”
龙舌兰诚惶诚恐的问:“我……我只是奇怪……你说话怎么每一句都像跟人破口骂架似的!”
言尖有点赫然。
他胀红了脸,好不容易不小声了那么一点点,但仍是震得店里四周的碗、碟、杯、盘,碰碰作响,四周的墙、壁、瓮、坛,嗡嗡作响。
“我小时候是个聋子。左耳只能听三成,右耳只听一成半。所以,必须大声说话,自己才听得见——后来,内人教我看唇形辨音法、我才算听不见也瞧见,明白人家说的是什么,但这坏习惯还是改不了……”
然后他一鞠躬,大身喊到:
“我对不起诸位——”
幸好龙舌兰一见他躬身,知他又要发话,马上捂耳,这回可是连双耳都塞住了,才没吃了个“眼前亏”。
但小颜可惨了,给震得脸青唇臼的,但还是能捂着心表达出她的敬意来:
“言老板好了不起……耳朵不好,但却练好了中气。眼睛不好,又发明了这‘眼镜’的玩意——”
言尖连忙摇首,而且还摇了手:“不,不——”
他一说话,这回连小颜也掩耳不迭。
但就算把耳朵蒙上了,却仍是听得见。
——当真是如雷贯耳。
只听言尖道,“这中气虽是我苦练成的,可是主要还是我授业恩师的指点有方——他老人家说话,更加宏亮。不过。“眼镜”却不是我发明的。有一位姓温的,见我快要变成瞎子了,可怜我,就制造了这两片东西给我,我以几年业的打造淬炼改良,就变成了这两片薄镜……所以原先发明的人,决计不是我,我不敢掠美。”
龙舌兰很喜欢这人性子,但就嫌他说话太响了,于是咕哝道:最好也发明一块“声镜”
什么的,把你的声音好好过滤过滤。”
小颜俟言尖嘴巴一阁,就放下双手,衷诚说:“要是这玩竟可以推广开来,大量制造,让每个眼睛视力不好的人都可以从此免忧,那该多好啊!”
言尖一听,大表同意,深有同感,只一拍大腿:“是啊,我怎么设想到!应该大量制造,泽福大众的。”
孙青霞听了也觉得非常亲切:“言老板有些壮志,那还愁不容易!八无先生最爱搞这些把式,你再遇着他,好好跟他合作办好此事,大量制‘眼镜’,这种推动群众福利泽及苍生的事,他就算不收钱,也乐此不疲呢!”
言尖倒是一怔:“八无先生?我说的不是他!”
孙青霞也一呆:“不是温八无发明‘眼镜’的吗?这倒奇了。你说‘姓温的’,还会有谁!?”
言尖这才明白过来,误解从何而起了:“你误会了。的确是姓温的,但却是‘温兄’,而不是八无先生温丝卷。”
孙青霞哦然道,“原来是温兄。”
言尖大声道:“温兄跟八无先生不一样,他只即兴即人,偶尔帮人,爱恶无定,喜怒亦无常——没他的同意许可,我还真不敢将这他先创造的稀世宝贝公诸于世呢!”
龙舌兰地抢着道:“温兄这人我知道:这人爱一物欲其水生,恶一事欲其即死,是个颠三倒四、半癫半狂的怪胎!惹不得!也不好惹!”
孙青霞听了反而力劝言尖:“像这样能益人济众的好东西,就因为个人小小私心而不能流广于世,那岂非暴殄天物,怀私误众!”
言尖听了,长叹一声,仍大声道:“看来,就算得罪温兄,也得要冒险干一次了——至多到时候再跟温兄负荆请罪好了。”
小颜看他那么率直,嘻的笑了出来:“我看,你不一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你传出去的,你店子里人头熟、人面广,要流传出去还不简单!你只要不需要挂上名堂以流芳百世,温兄也不易知道你教的方子——难道他发明了一物之后,后世人谁都不能发明吗!”
言尖笑说(但还是非常大声):“这小姑娘说话好伶俐,长得也俊,却不知叫什么名字?”
小颜施礼道:“我叫颜夕。”
孙青霞道:“你们不相识的么?小颜姑娘原一直就住在不文溪一带。”
言尖笑着大声道:“十八星山那么大,光是山里的人说不定也一辈子会不着。”
孙青霞提醒他道:“她可是麟叔的养女啊。麟叔是这儿的乡长,你总不舍不识吧!”
言尖“啊”了一声,这才又再好好打量小颜夕,啧啧(仍是很大声)的揣摸估计道:
“原来是吴老麟的养女儿……真是长得好快好速的哪。”
然后他转向孙青霞解说道:“我们十八星山的人,都一辈于乐得身在此山中,不看他山好风水。所以啊,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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