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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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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来,把那老太婆丢出公司大门,当着所有人宣布,如果再让这老太婆踏进他们公司大门一步,保安队全部换人。那老太婆倒好,坐在公司大门口的地上又哭又闹,直嚷着唐诺打她了,打电话把她嫂嫂哥哥连同她妈都给叫来了,还要打110报警。唐诺再想起那次,都忍不住冷笑。老太婆要报警,结果是她先报了警,一份失窃清单交到警察的手中,最后是那老太婆从他们公司里拿的东西全部乖乖地放回原处,再也没有在他们公司出现过。那是她哥哥的丈母娘,她哥哥不好说什么,可是她唐诺跟那老太婆没半根毛的关系,该揪该整,直接抡胳膊上。但如果那老太婆找到的是柏颜,凭柏颜的性子和张嘉云的感情,除了和她哥哥一样睁只眼、闭只眼还能如何?如果老太婆一边到柏颜的公司拿东西一边闹事,柏颜还真的很难扛得住。至于张嘉云说的“至亲的命债”估计是指老太婆家那个中风的老头子吧?也活该这样,有这么个极品老太婆,气到中风是迟早的事情。
唐诺把东西搁在床头,翻开袋子一看,嫂嫂把东西都备得很齐,一袋水果,两套洗漱用品,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满照顾柏颜时的注意事项以及柏颜的饮食习惯。这嫂嫂不会把她当成柏颜的私人看护了吧?
感觉到动静,唐诺回过头,就见到柏颜醒了,正半睁着眼看她。
“醒了呀?”唐诺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在柏颜的额头上探了下,还是有些烫手,但温度降了很多。
柏颜轻轻点了下头,显得有气无力,她朝病房里看了一圈,再把视线落回唐诺的身上,问,“嘉云送我来的?她人呢?”她隐隐记得早晨醒来的时候病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嘉云在喊门,就爬起来开了门。感觉嘉云似乎回来过。她有些困惑地皱了下眉头,隐隐中又觉得那个人是唐诺。她努力地回想了下,头很疼,脑子糊里糊涂的什么也回想不起来。
“醒了就吃点东西,你别管别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唐诺把床头升高了点,让柏颜躺着。再把饭菜盒子打开,很清淡的菜色,适合生病住院的人吃。再揭开汤盅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浓浓的老汤香味里透了股中药补药味儿。唐诺扁扁嘴,没枉费柏颜掂念嫂子一场。看人家分手即使说不再见面了,都还这么照顾。想想她和康军,说再见后就跟那阶级敌人似的。把汤盛进碗里,端着碗坐在床边,说,“我知道生病的人没胃口,可难得我唐大小姐肯亲自喂人吃饭,这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就乖乖吃了啊。虽说是青菜小粥,外加这个不怎么着的汤,但好歹这也是我们家的张大厨下的厨,您老就勉为其难地吃了吧。”她一边念叨,一边往汤吹凉往柏颜的嘴边送。
柏颜昏昏沉沉的还真没什么胃口,但又觉得饿,听到唐诺说的话,摇摇头,说,“不想吃。”
唐诺举着汤匙,瞅着柏颜,“我说柏姐姐,你不会是想治好了感冒、肺炎又治肠胃吧?我大清早的把你送医院,守你一天连班都没上,我容易吗我?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把汤匙递到柏颜的嘴边,说,“你不给我面子,当心我也不给你面子。虽说你是病人,到时候你也不能说我趁人之危。”不顾柏颜闭着嘴巴,直接把汤匙塞到柏颜的嘴边,再冲柏颜一挤眼,哄道,“乖吧,生病的宝宝就得听话,先吃好饭,一会儿再吃药。”脸一绷,“不然打屁股。”
柏颜看了眼唐诺,张开嘴把汤含在嘴里。她静静地望向唐诺,从她那番打趣的话里听出很多东西,咽下汤,轻声说了句,“谢谢。”
“甭客气,雷锋叔叔说助人为快乐之本。”唐诺很大方地接下柏颜的谢意,然后又加句,“病好了要请我吃饭。”
柏颜扯了下嘴角,连笑的力气也没有。喝着唐诺喂的汤,汤味很浓,是出自嘉云的手艺。她喝嘉云煲的汤喝了七年,这种味道已经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汤入喉,味道很醇正。鼻息间不仅有汤的香味,还有唐诺身上的香水味。唐诺喂她喝汤的样子很认真,少了种往日的轻佻傲慢,多了种细腻温婉,看起来更加的妩媚动人。她静静地望着唐诺,视线逐渐朦胧。
汤匙搁进碗里,唐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我说柏大小姐,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好歹也喝完汤再睡呀?”
可是她困得睁不开眼,柏颜只听到唐诺的声音从耳边绕了几下就飘远了。那一觉她睡得很沉,像是掉进了黑暗里,看到了很多人,一个个从梦境里浮过。中间醒了几次,每一次睁开眼都看到唐诺守在旁边。寂静的医院里,清冷空旷,只有在唐诺的身上能找到一丝温度。唐诺就坐在床前,趴在床头睡觉,身材高挑的她缩在床头,还真有点委屈她了。
望向趴在她床边熟睡的唐诺,乌黑的秀发垂落在她的枕边,秀发比绸子还要顺滑,平常该是费了不少心思打理。唐诺的皮肤很好,水灵灵的,薄如蝉翼,隐隐带了些水晶似的透明。小巧挺立的鼻子,微向上翘起犹如扇贝的睫毛,还有那微微嘟起的嘴巴。匀称的呼吸声从鼻子里传出,小嘴透出条缝,微微地一开一翕,似在嘟嚷什么,声音很小,柏颜听不清楚。她不知道唐诺居然还有说梦话的习惯。都说多梦的人睡眠质量不好。
“柏颜。”柏颜突然听到唐诺喊她,醒了?她一看,那人还那样趴着,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动都没动一下。
“你别哭了,我不催你债了。”唐诺嘟嚷一声,换了个动作趴着。
我没哭啊!柏颜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做些什么梦啊。
唐诺坐了起来,直起身子,有些迷茫地看了下周围,眼眸逐渐转为清明,然后就看到柏颜醒了,正含笑看她。“醒了啊!”唐诺捏了下鼻子清醒了一下,再拨了下垂在面前的头发,问,“好些了没有?”又揉了揉额头,她刚才好像做梦了,梦到她去柏颜的办公室要债,然后柏颜趴在桌子上哭得好凄惨。呃……那么凄惨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的事情不是柏颜能干得出的吧?
“嗯。”柏颜点头,她好多了,除了头还有点昏昏沉沉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不催我债了。”她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这人怎么睡觉做梦都在追她的债啊。
“呃?有吗?”唐诺怔了下,“那就不催了吧。”虽说柏颜不会那样子“嗷嗷”的哭,可也让她觉得难受。她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帮柏颜把枕头升高了点,问,“饿不饿?”这都快天亮了,柏颜睡了一天一夜,也就喝了几口汤,她估计肠胃都空了。
柏颜有些惊异地望向唐诺,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个人?这是唐诺吗?跟她平常见的唐诺好像很不一样!
感觉到柏颜异样的眼神,唐诺又坐了下来伸手探了下柏颜的额头,烧退了,看柏颜的眼神也还算清澈。她坐正身子,说,“虽说你感冒生病跟我沾了那么一丁点的小小关系,不过我送你来医院又出了医药费,咱们两清了。”顿了下又说,“那个咱们两家公司间的债务,还是等你那边的工程结束了再一起清算好点。”语音一转,“生病了就安心养病,你是高烧引起肺炎,要在医院躺几天。”缓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高烧四十二度,你没烧傻吧?”
你才烧傻了!柏颜瞅着唐诺不肯转眼,她很想摸一下唐诺的额头确认下。
第二十二章
“真傻了?”瞧她看人那呆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么大一个大美人,要是烧坏脑子可怎么好?唐诺伸手在柏颜的面前晃了晃,看到柏颜的眼珠子随着她的手动有反应,马上问,“认识我吗?”
柏颜摇头,很想说不认识,认识唐小抠真的是件很悲惨的事。
“你怎么不认识我呢?”唐诺有点急了,她探起身子凑到柏颜的面前,“看看我,唐诺呀。”眼珠子一转,想起刚才柏颜醒的时候还很正常呀,说她做梦梦到让柏颜还钱。她又把身子往后仰,坐直了,没好气地白柏颜一眼,“吓我好玩是吧?”
柏颜瞥了她一眼,嗓子难受,不想说话,也懒得搭理唐诺。好端端的,她被唐诺当成傻子,她都没恼呢,你姓唐的恼什么呀?
唐诺只知道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却从来没想过有人嗔怒也会这么妩媚好看。柏颜那一瞥里一分薄愠,两分恼意,三分无奈,四分娇媚,竟有种百转千回的韵味,那一眼,唐诺觉得自己的肠子都绕着心脏打了几个结。忍不住,有那么点点小小的心动,她挑起柏颜的下巴,笑盈盈地调戏,“来,妞,别恼,给爷笑一个。”
柏颜正准备作声,突然听到一个凶巴巴的声音从门口方向响起,“闹什么呢?”
唐诺扭头一看,一位护士大姐站在门口凶巴巴地吼她,手里的圆珠笔按得“咔嚓咔嚓”地响,呃,好像遇到护士来巡房了。只见那护士凤目圆瞪,粗眉倒竖,不像护士倒有三分像夜叉。怎么这么眼熟呢?唐诺略一思索,随即想起,上回四姐住院的时候,也是遇到这位护士大妈。唉哟妈哦,冤家路窄啊。唐诺马上笑得甜滋滋的,一脸的讨好,“唉呀,马大姐啊。两三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有大姐的范儿了!”甜滋滋的声音把马屁拍得“碰碰”地响,笑得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牛屎花。
柏颜突然觉得好冷,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唐诺呀唐诺,天还没亮,鬼还没有回去,你就别在这里吓鬼了。
那护士冲唐诺瞪了眼,鼻孔里哼了口气,走到柏颜的身边,探了下额头,再抬起柏颜的胳膊把温度计插到腋下。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说不上粗鲁。
护士例行检查完毕,见柏颜没什么问题,就准备出去。从唐诺身边经过,又实在有点看她不顺眼,停下脚步,仰起脖子抬起头望向唐诺,没好气地说,“这是医院,别大清早的瞎嚷嚷,就算现在病房里只有你们这一号病人,你也得注意有没有吵到隔壁的。”
“嗯嗯嗯,马大姐慢走啊。”唐诺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一脸恭敬地送人,整个就是马屁精样。
长得跟豆腐墩似的护士踩着一寸高的高跟鞋朝外走去,那肥硕的、肉乎乎的脚塞到小小的鞋子里,撑得鞋子胀鼓鼓的,肉肉直往外冒。唐诺盯着护士的脚,很担心那鞋子被撑暴了。终于,护士离开了她的视线,唐诺大大地吁了口气,走过去把门关上。转过头,瞧见柏颜那探寻的目光,解释,说,“在医院,医生和护士就是上帝,千万不要得罪。”末了又很诚肯地加了句,“我这是为你好。”想当初呀,她不就是笑话这护士的腿肥胸大像豆墩吗?结果四姐恨死她了!
估计唐诺在这胖护士的手里吃过亏。柏颜勾了勾嘴角,觉得唐诺活该。她有点困,掩嘴打了个呵欠。
唐诺起身帮她把床摇下去。
柏颜看了眼唐诺,欲起身。
“唉,你去哪呀?”唐诺忙按住柏颜。
“洗手间,你要跟来吗?”柏颜睨着唐诺问。她发现这唐诺有时候也挺不正经的。
我这不是怕你生病走不稳吗?唐诺本来想扶她去,被柏颜这样子一问,倒不好意思了。“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去。”她很有仪态地在凳子上坐下,看着柏颜慢慢下床再歪歪倒倒跟个游魂似的朝洗手间飘去。柏颜走路都在颤,却还非得踩猫步,明明站都站不稳了,还非得把背挺得笔直。我说柏姐姐耶,你都成这样了,示弱一回我也不会笑话你的。唐诺看到柏颜那样子,小心肝儿都在颤。知道什么叫女强人吗?看柏颜就知道了!死也要撑着好强就叫女强人!
柏颜进了洗手间,跟着关门的声音响起,过了两分钟,厕所里传来冲水的声音,跟着“咚”地一声闷响,老沉老重了,像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到地上。
“坏了!”肯定是跌倒了!唐诺立即站起来直奔洗手间,一把将门推开,就见到柏颜正扶着马桶的抽水盖子起身。柏颜回头看到唐诺,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后压了下头发,用一种很轻淡的声音说,“没事。”站直身子,晃了两下,就朝门外走去。
没事?唐诺眯起眼瞅着柏颜额角上那淤起的一块。没事你额头上的青包哪里来的?就在她这一闪神的功夫,突然看到柏颜晃了下,跟着“咚”地一声闷响,柏大美女身子一歪,又一头撞到边上,脑门子不偏不倚地磕在门上,她先撞上门,再把门碰得撞向墙,“咚咚”连着两声,听得唐诺都心惊胆颤。
唐诺立即上前把柏颜扶住,“没事吧?”让你逞强,撞疼了吧?
她一手扶住站立不稳的柏颜,一手去揉柏颜的额头,“疼了吧?”一分轻责,三分关心,六分心疼。
“没事。”柏颜靠在唐诺的怀里,仍不肯示弱。
死撑!唐诺翻了个白眼,把柏颜扶回床上躺下。她将柏颜安顿好,才向柏颜的额头看去,这下可好,柏大美女的额头上挂出两道彩。额头中间的那一处还好,只是撞红了,额角的那处撞得特狠了,肿了个大青包不说,那颜色是青灿灿里透着血丝。唐诺没好气地白了眼柏颜,“叫你逞强!等着,我去问护士拿点化淤的药来。”这高烧刚退又连着把头撞了,你也不怕把自己弄成傻子呀?
唐诺心疼得恨不得把柏颜拖起来拍两巴掌再丢回去,什么人呀这是!病了就病了,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服侍就好,上个洗手间都要逞强,这回好了,顶个大青包出来。你怎么不撞额头正中撞成个独角兽回来呀?唐诺一边埋怨,一边发泄似的把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咔咔”作响朝护士的值班室走去。
寂静的医院走廊里清脆响亮的“咔咔”声回荡,在空旷的幽冷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柏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头又疼又晕,想睡,但又不敢入睡。唐诺一走,病房里突然显得冷清起来,刺骨的冷清从毛孔直钻入骨髓,噬魂嚼骨。恐惧袭上心头,耳际听到唐诺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远,直到听不到,柏颜没来由的升出一种慌乱和无助。她抓住床单,紧咬牙关,对自己说,没有什么好怕的。
没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她听出是唐诺的脚步声。柏颜微微松了口气,安心了不少。唐诺没走。
病房门被推开,有人靠近,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跟着就是拉动椅子的声响,在她的床边坐下。鼻息间传来唐诺身上的气息,不安和无助瞬间消散。
一只温柔细腻的手搭在额头上,棉花浸着冰凉的液体在她的额角上轻揉,疼痛消除,轻轻的按揉让疼痛的额头好受了很多。
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身侧,像哄孩子般轻拍,“睡吧,我守着你。”低喃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像云絮般轻柔,但短短的几个字却让她产生了依赖和满足。朝唐诺的方向靠了靠,柏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下来,很快入睡。
看到那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唐诺揪紧的心也随着展开。她臂弯下的柏颜好柔弱,像一个正需要呵护的孩子。看到柏颜静静地入睡,依偎在她的身边,突然生出一种为人母的感觉。唐诺自嘲地笑了下,觉得好笑,啧啧,这么大个女儿……好恐怖!
不过,怎么说呢,看到柏颜睡得这么香甜,一下子就被她哄睡着了,真的很有满足和成就感。她歪着头打量柏颜,一眼看过去会觉得柏颜漂亮,只是漂亮。但是如果盯着看久了,就会让人挪不开眼,那眉眼,那鼻梁,那嘴唇,那肌肤,特别是那神情气质,醒时是妩媚娇柔动人的,睡时是沉稳恬静惹人怜爱的。
唐诺不知道原来照顾人也会是一种享受,至少她在照顾陪伴柏颜时感受到一种满足和享受。
守在床前,身前那人的气息在周围散开,又绕上她的指间,带来一种悸动,触动沉寂已久的什么东西。
手掌一下又一下地在柏颜的肩侧拍动,掌心里传来的触感让她有一种触到一团暖暖春水的错觉,手在清澈里拨动,拨起一朵朵的小水花,溅起,漾开,泛起丝丝涟漪。
女人如水,女人如花,女人如梦,女人如烟。
如水潋滟,如花娇艳,如梦旖丽,如烟绚然。
第二十三章
看到外面的天空逐渐由黑色转为白色,病房里更加明亮。清晨的阳光射了进来,照在柏颜的身上,同时也投射在唐诺的身上。
淡淡的金辉洒落在柏颜的身上,为她披上层金光。金光里的柏颜,像一位睡美人安然熟睡。
唐诺回过神,看到窗外的刺眼的阳光,才赫然惊醒,她竟然在床前守了一夜。
外面的天空湛蓝透明,苍穹下白云悠悠,又一个大好的晴天。
在这种晴朗的天气里,唐诺的心底却涌起慌乱。她爱过,深爱过,所以懂得爱情来时的感觉。吸引、悸动,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喜欢贴着对方的那种感觉,不由自主地想放到心窝子里最贴心的地方疼着、爱着、呵护着,不愿意让对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捧在手心里拢着、护着,恨不得自己能替对方料理所有。唐诺闭上眼睛,连着深吸好几口气也压不下心里的悸动和恐慌。
回过头,视线触及仍在睡梦中的柏颜,那般的柔弱温香,忍不住想要将她呵护入怀的冲动。
唐诺起身,退后几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哚哚”作响,惹得柏颜皱了下眉头。唐诺背贴在墙上,没有爱情到来的喜悦,更多的是恐惧,如同坠入死亡深渊的恐惧。
唐诺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再爱上谁,更没有想过她会被一个和自己同样性别的女人吸引。
那是谁?柏颜,她嫂嫂昔日的情人,她哥哥的情敌,一个和她同样性别的女人!
她和柏颜只见过几次面,吃过几顿饭,她追过几次债,租了柏颜的房子,蹭了两顿饭,仅此而已,没什么过深的交情。
可就为了这个没什么交情的人,她在医院里守了一天一夜,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天一夜,人家睡着了,她守在床前看得忘了转眼,从黎明一直守到太阳射进病房里。疯了!简直是疯了!
唐诺僵直地站在墙角,背部紧紧地贴住墙,心跳抑制不住的越跳越快,脸都吓白了,拳头死死地握住。蓦地,唐诺回过神来,一把抓起她搁在床头柜上的包,逃命似的仓皇逃走。她被自己吓坏了。
急促的脚步声在医院的走廊里响起,早起的人们被惊动,纷纷从病房里探出头好奇观望,然后都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手上拎着香奈尔皮包,踩着7厘米高的高跟鞋跑得飞快。
唐诺连电梯都没敢搭,直接冲进楼梯,一层又一层地往下跑。
“哚哚哚哚!”鞋跟踏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声声入耳,听在唐诺的耳里却象那阎罗殿的催命令符。
冲出医院大楼,唐诺才想起自己是跟随医院的救护车来的,没开车过来,她站在楼下踹了下气,一路小跑冲到医院大门外,见到前面有一个男的正招手拦了辆的士过来。她一下子冲过去,抢先一步钻进的士里,“碰”地一声把门关上,并且落锁,然后对的士司机报出自家房门地址。
很显然的士司机被唐诺的举动吓了跳,坐在那里也忘了开车,从后视镜里偷看唐诺。
“麻烦你开车。”唐诺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水都冒了出来。
“你没事吧?”司机一边看她,一边将车子发动,缓缓驶上大马路。
“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吗?”唐诺不答反问,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团慌乱。
那司机再瞟了眼唐诺,想到她是从医院里出来,估计是身边的什么人出了大事,才这么着急。
唐诺到了家,跟逃难似的冲进他们家,“碰”地一声把门关上,将屋子里的人都吓了跳。
唐太太出门晨练去了,还没有回来。唐钧和张嘉云刚起床,保姆在厨房弄早餐,他们听到“碰”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都被惊动,纷纷跑出来看。然后就见到唐诺很诡异地出现在客厅里,正站在饮水机前拼命地灌水。一杯水喝完了,又倒了满满的一杯水,再次一饮而尽。
“诺诺,你干嘛?出什么事了?”唐钧被唐诺这模样吓了一大跳,忙开门走过去,连自己只穿着一条裤叉都没有注意到。
唐诺听到唐钧的声音,心里稍微踏实点,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很强壮的裸男站在她面前,全身上下只着一条三角内裤,内裤前面还隆起那么一团。“啊——”唐诺尖叫一声跳起来,捧在手里的杯子都被她抛了出去,“咣”地一声摔在地上跌碎了。
唐钧也着实被唐诺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扯大嗓门问,“你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唐诺伸出双手一下子蒙住眼睛,“你没穿衣服。”
唐钧怔了下,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华丽丽地裸在那里。他僵了下,缓缓地回过头,就见到他的老婆和保姆站在餐厅门口一脸尴尬地看着他。“我……”我啥呀?这还能解释?唐钧双手捂住前面的那团东东,“嗖嗖嗖”跑回卧室,“碰”地一声把门关上。
唐诺舒了口气,拍拍胸脯,转过身,走到沙发边,瘫坐在沙发上,累得跟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想想,大清早的她被柏颜吓一跳就算了,跑回家还让唐钧那个无耻裸奔男吓一跳,太可气了!趴在沙发上,拼命地捶几下沙发,太可气了。
一个人走过来,轻轻地搁了杯水在茶几上,然后很有淑女形象地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很温柔的喊了声,“诺诺。”是她嫂子过来了。
“嗯。”唐诺应了声,忙直起身子,坐正,收敛仪态,清了下嗓子,形象啊!“嫂嫂!”声音缓和下来,人也稍微地那么冷静下来一点点。
“出什么事了?”张嘉云轻声问,声音又轻又缓,可那双眼盯着唐诺的眼睛难掩迫切。“是不是颜……柏颜她……”
“跟她没关系!”话脱口而出,唐诺急忙否认,话一冲出口才惊觉到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她到底怎么了?”张嘉云,声音仍然是不徐不紧,但搁在膝盖上的手却紧扣在一起。
“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她又不是你什么人!”唐诺突然觉得烦,一下子站了起来。还掂记人家干嘛要跟她分手嫁给我哥?你要跟柏颜在一起,柏颜能像现在这样子?我能为她这样子心疼……她有点烦恼地一跺脚,现在再扯这些有个毛用!
卧室门打开,唐钧又穿得衣冠禽兽……哦不……衣冠楚楚样地出现在门口。他问,“诺诺……”
“别叫我!”唐诺大声吼过去,又抓起自己的包,“哚哚哚”地踩着她那七厘米高的高跟鞋风驰电掣犹如旋风般冲出家门。
唐钧挠挠头,一脸莫明地盯着那扇被用力关上仍在兀自颤抖的大门。他回过头,问张嘉云,“这丫头大清早的发什么疯受什么刺激了?”
张嘉云摇摇头,也显得有点魂不守舍。
唐诺跑出家门,站在小区楼下商业街的早餐店门口,闻到早餐店里飘出的香味,一点胃口也没有。但突然想到柏颜,她出来了,柏颜一个人在医院里没吃早餐,也没有人给柏颜送早餐,柏颜病成那样站都站不稳,去趟WC也能跌跟斗,能出来买早餐?嫂嫂也说了柏颜在这里没有亲人,她不去,难不成让嫂嫂去?嫂嫂都嫁给哥哥了,如果她让嫂嫂去,万一嫂嫂和柏颜这个还没灭成死灰的旧情又复燃,她哥哥和她妈还不拿刀劈了她?
犹豫半分钟,一咬牙,进了早餐店,买了这家店里面最有特色的早点,又打的直奔医院。
下车付钱的时候,唐诺又有点心疼的士费了,她该坐公交车的。
唐诺觉得挺亏,她又不欠柏颜,柏颜还欠了他们公司的钱,她干嘛要这样子巴着柏颜啊?可看到柏颜住院没有人照顾,又放心不下。唐诺一路想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柏颜的病房走去,她也知道自己现在靠近柏颜很危险,都有点动心了,再凑近点,万一她爱上柏颜变成那个什么蕾丝边,唐夫人还不拿刀劈了她?就算是唐夫人舍不得砍了她这个女儿,老唐先生还不两锤子擂死她?那个火暴雷公,全家上下谁敢惹呀?
出了电梯,唐诺就看到走廊上的人在看她,不仅看她,还看她的鞋子。她还听到旁边有个小护士妹妹正对另一个小护士妹妹嚼耳根,“就是她,穿这么高的鞋子还跑得飞快……”
呃……唐诺的脸上浮起几条黑线,她……她早上不就是一点点失态,这……难道这就在医院造成了轰动?
昂着头,挺起胸,面无表情一脸傲气地踩着她的高跟鞋朝柏颜的病房走去,一路上接受到无数人的注目礼。
唐诺的神情越来越冷,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响,“咔嚓咔嚓”,像跟地板砖有仇似的。推开柏颜的病房门,就见到柏颜坐在床头,那个土豆墩护士在旁边捣鼓忙活。
唐诺走到病床前,早餐放在床头柜上,说,“早餐。”跟着又加了句,“早餐二十八块,的士费二十块,共计四十八,先计账,等你出院我再问你要。”
土豆墩护士和柏颜齐齐扭头瞅着唐诺,土豆墩就跟看外星人似的看唐诺。
柏颜已经见惯不怪了,轻轻点了下头,说,“麻烦你了。”她看了下唐诺,早上唐诺奔走的动静太大,医院里整层楼都闹得沸沸扬扬,护士、护士长、值班医生和保安都跑来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十四章
清冷的容颜刻划上傲然,似深秋霜染菊,寒冬冰凝梅,唐诺从头到脚散发出冷傲,再衬上她那让人望而生畏的身高和衬得她更加高挑的高跟鞋,犹如睥睨天下的女王。
柏颜抬起头瞅向唐诺,很好奇这唐诺今天到底怎么了?像谁招惹了她似的。
唐诺朝门口走去,本想让那土豆墩护士照顾柏颜,她走到门口,又不想开口去请土豆墩照顾柏颜,又颦起眉头,转回来,取出早餐端在手里,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绷着脸喂柏颜吃早餐。
柏颜张开嘴,把唐诺送到嘴边的食物含在嘴里,慢慢咀嚼,再咽下,然后才轻声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谁惹我了?还不是你!唐诺一瞪柏颜,满心气愤!没事长这么漂亮、有这么好的气质、又外刚内柔乱逞强做什么?你要是像一般的小女人那样子动不动就掉眼泪又放嗲又撒娇的,我二话不说就把你拍飞,还用得着在这里心烦意乱?又再一想,这关柏颜什么事?柏颜又没有让自己去喜欢她、贴近她,又没有让自己被她吸引,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不争气,居然被一个和自己同样性别的女人吸引了。“没人惹我,我和自己怄气。”唐诺很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反正她的淑女形象在柏颜这里破功的次数已经太多,再装也给不了柏颜她是一个淑女的印象。
柏颜不作声了,她默默地看了眼唐诺,伸过手去接唐诺手里的早餐。“我自己吃。”又加句,“你该去上班了。”她能猜到唐诺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小抠有什么总会直接表现出来,不会掩饰,一眼就能让人看穿。联想到之前在她家唐诺看她时的那眼神和在医院里守她一天一夜,以及今天清晨的异常反应,她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都难。她想了下,说,“一会儿我给财务打电话,让他们把你们公司的账转过去,一分不少你。”停顿了下,又吃了口早餐,边吃边思索,咽下那口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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